小羽瞥了眼喧鬧起來的城隍府衙，低聲問道：“我殺了妖蟬，怎么才晉升為九級‘五大夫’？
那可是一位妖仙.比妖仙更厲害，是佛門的羅漢，怎么著也得有個‘侯’吧！”
李仙芝道：“你難道沒聽說過‘宇宙鋒’？”
“宇宙鋒”小羽表情奇怪，“聽著怪怪的。”
“宇宙”很現代化，甚至很科幻，很未來，但這的確是個古老的詞匯。
上下四方曰“宇”，往古來今曰“宙”，結合起來就是一切時空。
如此，“宇宙鋒”就是個非常霸道、非常牛掰的名字了。
李仙芝道：“宇宙鋒曾是秦皇政的佩劍，斬殺過中華‘四大刺客’之一的荊軻呢！
你想一想，如果只是普通五大夫，怎么配得上秦皇之劍？”
小羽驚喜道：“竟然是秦皇的仙劍，中華上邦終于拿出了應有之氣量。
宇宙鋒配得上我殺妖蟬的功績！對了，我的仙劍在何處？”
李仙芝道：“宇宙鋒是人皇之劍，應該不是仙劍。
特使并沒直接將宇宙鋒和精金鎧甲送到西蜀 你想呀，你都殺了榮基，人也離開了西蜀。
那種情況下，大秦怎么可能將賞賜交給李家？”
“也對。這么說，要我自己去大秦領取寶劍和寶甲。”
小羽想了想，疑惑道：“都賞賜我秦皇寶劍了，為何爵位如此低？
難道爵位才是贈品，寶劍是主要賞賜？”
李仙芝搖頭道：“我聽特使說，你本來真有可能直接封侯，可你也犯了事。
先前不是說了嘛，你害死趙真，斬殺賀玄。
他倆都不是沒背景的平民。
你被剝奪了爵位還不止，要刺字發配邊疆服苦役呢！
當然，你是女子，人又不在大秦境內。
懲罰只停留在公文中，罪責卻是記錄下來。
等我父王將你的功勞呈報上去，先用你的爵位抵罪，罪責抵消后剩下的才是九級五大夫。”
頓了頓，他又表情奇怪道：“特使的意思是，你能得到如此豐厚的封賞，與皇子高有很大關系。你什么時候認識皇子高的？”
“原來如此！”小羽面露恍然之色，感慨道：“難怪大家都說‘朝廷有人好當官’。”
她殺了妖蟬和李榮基，離開了西蜀。
那么她要去哪？
當時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以為她要去大秦。
皇子高肯定也是這么認為的。
她去大秦，自然要投靠皇子高！
之前都說好了的。
所以，聽到自己跑路的消息，皇子高八成翹首以待，等著她上門當他的門客。
那種時候，他必然要盡力幫她奔走。
說不定“宇宙鋒”就是皇子高特意幫她要來的賞賜，具有某些她不知道的特殊意義。
“我先前不認識皇子高，但我認識太一道的神锏太保。他早先一直在幫我跑門路。我本打算去大秦投靠皇子高.”
小羽沒隱瞞，將自己和皇子高的關系大概講了一遍。
“原來.如此！”
——原來你早攀上了高枝兒！
李仙芝心里沒由來地微微酸楚。
“趙城隍在搞什么，這么久連個反應都沒有。”小羽皺了皺眉，再次提高音量，喊道：“大秦五大夫羽鳳仙，拜見城隍老——”
這次還沒喊完，城隍福地的結界閃爍了幾下，裂開一道門戶。
先前跑出去的兩位鬼差，又擠擠挨挨回到門外。
“羽仙子，老爺請您進去。”
王小五彎腰鞠躬，做了個邀請的手勢，臉上依舊有幾分懼意。
另一個鬼神滿臉討好的笑容，“羽仙子，小神在前面領路。”
說完他又快速轉身回到門內。
小羽和李仙芝緊隨其后。
他們本以為會直接前往城隍府衙大堂。
說不得大堂內“文武百官”齊聚。
先前在門外等了那么久，城隍爺必定是在擺架勢。
可出乎兩人意料，鬼神將他們帶到了后堂偏廳，里面只有趙城隍一個人。
趙刻果然是一位“軍侯”，面容威嚴，眼神銳利有力，個頭雖不大，只有一米六冒頭，且有些痩黑，身上卻散發強盛的血煞兵氣。
——他不僅是個人仙境界的大將，還擅長兵道軍陣之法，常年使用軍陣作戰。
小羽心中做出判斷，率先行禮，以道姑的身份打了個稽首，“散人羽鳳仙，見過城隍老爹！”
等她行禮畢，趙刻才拱手還禮。
神態嚴肅，動作有些敷衍，且不掩飾目中的審視，上下打量她。
“羽鳳仙，你知不知道本侯是蟲達的故友？”
“軍侯”在此時并非官職，而是指大秦軍功封侯的將領。
趙刻至少是個“關內侯”，自稱“本侯”理論上沒任何問題。
只是此時小羽沒自稱“五大夫”，還稱呼他“城隍老爹”，他卻拿起侯爺的架子.
“回到迎祥府，豈能不打聽城隍老爹的來歷？”
小羽點頭承認，又道：“但我也聽人說，城隍老爹嚴以律己、公私分明。
如今我有公事找城隍老爹。
竊以為城隍老爹會先解決關乎迎祥府百姓安危之大事。
稍后有了閑暇，再處理私事不遲。”
“公事.”趙城隍咧開薄而有力的嘴唇，嘿嘿笑了兩聲，問道：“你有什么公事？”
“我要殺黑蛟魔王，請城隍老.爺幫我找到他。”小羽直接道。
還是“城隍爺”叫著更順口。
趙刻瞳孔一縮，問道：“你跟黑蛟魔王有仇？”
“我從來沒見過他。但要說有仇，也不算錯。他麾下的‘分水先鋒’，被我宰了。”小羽笑道。
趙刻緩緩道：“只殺他一個分水先鋒，他不一定會找你報仇。”
小羽嘆道：“他若真有這種氣性，我也不用勞煩城隍爺了。
現在不是他要找我麻煩，是我想要他死，最好能現在出發去找他。”
趙刻十分意外，疑惑道：“你應該是剛回迎祥府，可曾見過昔日故舊，為何急著殺黑蛟魔王？
先前本侯已收到消息，知道靖妖司要尋找黑蛟魔王。
當時就派遣鬼神在境內探查情況。
只是現在依舊沒確切消息傳回來。
可你似乎連一刻也不愿等待。”
小羽道：“我時隔多年，剛回到迎祥府，心情正愉快呢！
然后就遇到水猿淹城，知道有魔蛟害人無數，心情一下子不愉快了。
現在只有宰了他們，我才能念頭大暢，然后愉愉快快去見故友。”
坦白了自己的想法，她又道：“水猿每隔兩天殺幾百人，擄走幾百婦人幼兒。
這么大的動作都發生在郡府內，應該留下明顯的痕跡。
城隍老爺該不會知道些什么，卻隱瞞不說吧？”
趙刻大怒，厲聲道：“羽鳳仙，你是什么身份，敢跟本侯說這種話？”
李仙芝也是面色微變，輕輕拉了拉小羽的衣袖，低聲勸道：“小鳳仙，你別亂說！城隍爺雖為迎祥府的陰司地主，卻不是什么事兒都知道。
黑蛟魔王連擄人的工作，都單獨交給水猿去干。
水猿甚至找不到自己主子。
可見他們有多謹慎小心。”
小羽扯回自己的袖子，朝趙刻道：“趙老爺，我是個沙蠻子，不懂拐彎抹角，你別怪我說話直。
現在妖患發生在迎祥府境內，而迎祥府是你的地盤。
可你一直對魔蛟的行為無動于衷，要么失職，要么瀆職。
相比失職，我更懷疑你瀆職，你八成知道些什么。
我不是陰司判官，你瀆職還是失職，都和我無關。
我現在只想知道魔蛟的消息。”
這話太直白、太尖銳，連李仙芝都不知道怎么打圓場了。
趙城隍氣得微黑瘦臉漲成豬肝色，“羽鳳仙，你大膽！”
他抬起右掌，朝著小羽腦頂門按下去。
明明他身材并不高大，可這一瞬間，他仿佛變成頂天立地的巨人，手掌散發土黃色的神光，直接覆蓋了小羽頭頂的天空。
這里是迎祥府，是迎祥府城隍的地盤，此地更是城隍福地。
城隍權能能發揮出百分百的效果。
一瞬間，仿佛整個郡府的大地之力、萬民信仰都匯聚于此。
“鏘“小羽站著沒動，卻有利劍出鞘之嘯聲，從她身上傳出。
就見她頭頂冒出一條匹練似的銀色劍氣，“刺啦”一下，直接撕開了仿若天幕的土黃色神力。
連邊上的李仙芝，都驟然感覺周身壓力大減。
“大家都看到了，我好好說話，城隍老爺率先動手！”
小羽還有心思環顧一圈，大聲跟李仙芝及門口張望的鬼神說了一句話。
然后她也抬起右手，朝對面露出驚疑之色的趙城隍腦頂門拍過去。
她的手掌白皙修長，看起來很漂亮，很沒有力道，可落在趙城隍眼中，卻有一層金色佛光遮蔽了自己頭頂的天幕，他壓根看不到她的手。
太大了。
或者他太渺小了？
“哼，狂妄自大！”
身為城隍福地之主，他輕而易舉看透對方的招式：使用了一個空間神通，以佛力將他周身的空間壓縮了。
可他才是此處時空真正的主人，豈會被別人操控自己的空間？
趙城隍站在那沒有動，只默運神力，硬扛頭頂的“佛光巨掌”。
“噗轟！”頃刻間，兩股力量相互碰撞，幾人所在的偏廳內，只爆發強烈的氣流，可偏廳所在的城隍府衙，卻猛地晃動了幾下。
仿佛發生了六級地震。
趙城隍臉上的譏誚被震驚取代：羽鳳仙怎么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道？
“噗嗤”
他頭頂的城隍神力被“佛光巨掌”撕破，手掌繼續朝他壓過來。
趙城隍沒時間再次蓄力對抗，只能暫避鋒芒，身子往地下一鉆，直接消失不見，眼看就要遁出偏廳范圍.他能遁出更遠，卻不愿放棄戰斗。
退出偏廳，只是方便接下來——
“啪”
他臉上挨了一巴掌，痛得臉頰麻木，腦袋暈暈乎乎，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在李仙芝眼中，卻是小鳳仙一巴掌揮出了氣爆聲，將趙城隍直接打翻在地：從站在對面，變成橫著躺在地上，而小鳳仙的巴掌還摁在他臉上。
“啪啪！”她蹲在他身邊，又“輕輕”拍了兩下，把迷糊的趙城隍拍醒了。
“羽鳳仙，你狗膽碩大，你罪該萬死！”清醒之后，趙城隍羞憤交加，七竅真的噴出煙氣，“吾乃廣陵侯，太后親封迎祥府城隍，你以下犯上，罪大惡極，吾要——”
“啪——轟！”
小羽又拍了一巴掌。
這巴掌很重，又拍出了氣爆，落在趙城隍臉頰上，讓他腦袋在地面砸出個大坑。
“再廢話一句，殺了你。”她平靜說道。
趙城隍的七竅不噴煙氣了，開始噴灑淺金色的鮮血。
他咬緊牙關，狠狠瞪著她，眼中有羞憤和殺意，也有難以隱藏的驚懼。
“知不知道黑蛟魔王在哪？不許撒謊。”小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