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枯竭？”小羽臉上疑惑盡數散去。
她瞥了眼好奇看過來的薩刑房，拉著閔神醫去了偏廳，低聲問道：“有這么明顯嗎？我感覺還好。”
“你現在憑一口純陽內力撐著，很快就會不好了。”閔神醫皺眉道：“早前我就警告過你，你將生一場大病，伱完全沒聽進去。”
“你什么時候說的，我咋不記得了？”小羽疑惑道。
閔神醫淡淡道：“壩下胡同刺殺案后，你獲罪于天，找我算命。
我不會算命，只會算病，當時跟你說，你很快會病一場。
我以為你明白我在說什么。
之前應該也有人警告過你吧？
你修煉了太多神意，可神意不是憑空產生的。
每增加一種劍意，每多修煉一種仙武主神，你的心神之力就會減少一部分。
無論劍意還是主神，本質上都是你自己的靈魂。
你把靈魂練成兇虎主神，兇虎是你也不是你。
兇虎是在模仿掌控血煞之氣的虎妖。
既然在模仿虎妖，那它自然不再是你。
回祿大神、黑魚龍主神都是如此。
‘你’在不斷減少，現在快沒了。
等‘你’徹底耗盡，你還在，人和靈魂都在，卻不再是你。
你將是兇虎，是黑魚龍，是回祿大神。
沒有‘你’掌控它們，它們會失去控制，相互吞噬，最終成為一個怪物。
你還在，你已死。”
小羽道：“我當時不明白你在暗示什么，不過我的確早知道太多仙武神意會導致心神枯竭。”
閔神醫道：“既然知道為何還主動尋死？”
“我感覺自己還撐得住。”小羽道。
她的情況她自己清楚。
今天壓根不是來找閔神醫給自己看病的。
閔神醫不由分說，抓起她的手臂，用手指在她腕脈上點了三下。
“最近半個月你在干什么？先前你即便有心神枯竭的趨勢，至少一杯水還剩一大半，這才過去多久？
一杯水都快見底了，還撐得住？
你病入膏肓，死劫近在眼前。”閔神醫聲音中多了些怒意。
小羽本還想搪塞，見他這表情，嘴唇蠕動幾下，道：“僅僅是今天，我便自創三門劍法，領悟其中兩門劍法的劍意。”
“你今天不是一直在念經超度亡人嗎？”閔神醫問道。
小羽笑了，道：“連老師也曉得我‘羽菩薩’的名號了？”
“別打岔！”閔神醫喝道。
小羽道：“我嘴里在念經，心里也想著地藏王菩薩和燃燈佛祖，但我可以一心多用。
若是不念經，我一天領悟六七套劍法輕輕松松。”
“你瘋了嗎？劍法、劍意又不能疊加在一起使用，練這么多劍法劍意做什么？”閔神醫驚道。
小羽猶豫不決，不太愿意解釋。
可閔神醫一直死死盯著她。
小羽輕吁一口氣，湊到他耳邊低聲道：“我要重鑄劍骨。”
“你劍骨已廢，無法——”
閔神醫眉頭一挑，再次抓起她的手，沒有點三下，而是仔細感知。
他表情漸漸轉為驚訝，“好像真的有一股靈動的生機，在你骨髓中萌發。”
他曾經幫她鎖住劍骨靈機，還幫忙將靈機導入血脈，讓劍骨靈機成為她將來修煉內息的養料，故而對她的劍骨靈機很熟悉。
此時他隱約從她體內的“生之氣”中，感受到熟悉的靈機萌芽。
“你轉過身，讓我檢查你的脊骨。”
小羽老實照做。
小老頭用右手拇指肚輕輕按壓她的脊椎骨節。
好一會兒，老頭一無所獲。
“你打算怎么重鑄劍骨？可是掌握了什么特殊的劍修秘法？”他好奇道。
小羽搖頭道：“我連個武學老師都沒有，誰教我劍修秘法？
現在重鑄劍骨之法，是我自己摸索出來的。
方法也簡單，用純陽劍氣配合劍意，溫養全身每一塊骨頭，刺激它們誕生靈性。”
“你說得太簡陋了。”閔神醫神色不滿。
他是想幫她。
她若將詳細步驟說出來，他可以用自己的經驗幫忙參詳、優化一二。
小羽有些無奈，“不是我說得太簡陋，是原本就這么簡單。
神通聽起來很神秘，其本質就是一口特殊的靈氣。
也就是‘靈機’。
靈機可以修煉得到，也可以天生擁有。
當日我服下通神丹，開啟劍骨神通時，青松道長告訴我——盡量多地掌握不同劍意，將劍意導入劍骨，用劍氣和劍意淬煉劍骨，可以讓劍骨神通增強。
也即是說劍意和劍氣，可以讓劍骨的靈機增長。”
說到這兒，她若有所思地拔出巧實劍，道：“老師，你看這口巧實劍。曾經它只是一塊凡鐵，甚至還有豁口，會生銹。
經過純陽內力、強大劍意以及強者鮮血的溫養，它脫凡入圣，內蘊靈胎，成了一口靈劍。”
如今的巧實劍，幾乎看不出鐵器的樣子。
劍身猶如一汪亮白的清泉，有十分明顯的通透感。
仿佛用最上等的美玉雕琢而成。
甚至就在三天前，它還不是這樣。
回祿大神滅火，并凝聚火丹和火神符箓；黑魚龍主神行云布雨，并凝聚水丹和龍王神通（集雨化氣，元氣化雨），都是在“劍身”中進行的——當時仙武主神以身合劍。
不僅小羽自己掌握了仙法級的“水火雙法”，巧實劍也發生了質變。
畢竟回祿大神和黑龍的“軀殼”，其實是巧實劍。
凝聚火丹和水丹，相當于巧實劍修煉出內丹。
事實上，回祿大神領悟的火神符箓，依舊存留在巧實劍“靈胎”內。
真回祿大神一巴掌打爆了假回祿大神的火丹，將火丹中的“災火元力”收走。火神符箓卻屬于小羽的火之感悟，無法被剝奪。
小羽將巧實劍遞到閔神醫跟前，“老師，你用‘氣’感受一下里面的靈胎。”
閔神醫把劍刃當成病人的手腕，用手指在上面點了三下。
“竟然真的和胎兒一樣，有生命也有靈魂。”他驚訝道。
小羽笑道：“老師再仔細看看。”
閔神醫不解其意，將手指搭在劍刃上認真感知片刻，表情既震驚又疑惑，“一個靈胎，其內卻有兩種幾乎融為一體的靈性，仿佛是一卵雙胎。”
小羽感慨道：“是陳老實和張小巧，劍胎靈性既足，他們復蘇之日不遠了。”
李芊樾的別讓靈胎孵化出劍魂的建議，距離今日還不到一個半月，巧實劍已經要“分娩”了。
她不僅沒接納李芊樾的建議，反而時刻用純陽劍氣，主動溫養劍中靈胎。
將火神符箓留在里面，也是為了助益它們成長。
等巧實兩夫妻蘇醒，小羽會將神道符箓送給他們其中一個人。
火神符箓中的智慧與咒術，她要；神道符箓本身，她不會要，畢竟她志在“天仙”，不想當“神仙”。
“凡鐵尚且能變成靈劍，骨頭還是我自己的。用劍意、劍氣溫養之，誕生靈性豈不是理所當然？”
閔神醫若有所思道：“你不是在重鑄劍骨，你是在從無到有修煉劍骨神通。”
小羽搖頭道：“就是重鑄，修煉不會痛。可我每次往劍骨中，導入混合了劍意的純陽劍氣，都有刮骨一般的劇痛。
劍意和劍氣如同重錘，將殘破的劍骨反復錘煉。
一旦劍骨重生，必將鳳凰涅槃，成為至尊骨！”
“至尊骨”閔神醫嘴角輕輕抽搐幾下，問道：“你現在領悟了多少種劍意？”
巧實劍歸鞘，小羽摳了摳后腦勺，“大概兩百多種，我記不清了。”
“記都記不清，那些劍招劍意，你能用得上？”閔神醫干瘦老臉有些扭曲。
小羽笑道：“老師，你不是劍客，不懂。
我忘得越快越多，劍法越靈動如仙，無跡可尋。
畢竟我自己都將劍招忘了，敵人如何預判？
可我忘記，不代表我用不出來。”
閔神醫不是劍客，卻還是聽懂了。
“兩百多種劍意，還不夠重鑄劍骨？巧實劍只是鐵劍，已溫養出靈性。”
小羽嘆道：“巧實劍有靈性，卻無靈機，沒有神通術法，只是一柄純粹的劍。我的劍骨中卻要孕養如同仙氣一樣的靈機。”
“你自己有沒有感覺，大概還缺多少劍意？”閔神醫問道。
小羽仔細想了想，道：“可能還需要兩三百種劍意，但我希望能有更多，多多益善，畢竟我要鑄造至尊劍骨。”
閔神醫面色一變，嚴肅道：“你再練二十種劍意，靈魂就可能崩潰。
別練了，你完全不需要劍骨。
你能取得今天的成就，從未依靠過劍骨。”
小羽道：“我兼修了儒家的浩然正氣，浩然正氣能強大精神意志。”
“心神之水杯即將干枯，水干了，精神沒了，你精神意志再強大有什么用？你需要的是真正的‘心訣’，讓心神之力增多而非單純增強。”閔神醫道。
假如一杯水有兩百毫升，一種劍意消耗一毫升水，掌握這種劍意需要一毫升水。
兩百毫升的心神之力，最多只能領悟一百種劍意，余下的一百毫升水掌控一百毫升劍意，剛剛好。
修煉浩然正氣可以讓一毫升水掌控十種劍意！
只要留下二十毫升水，可以修煉180種劍意，比原來增加八十種劍意。
但無論浩然正氣如何增強精神意志，兩百毫升的水量沒太大變化，不可能修煉200種劍意。
“老師可有‘心訣’教我？”小羽雖這么問，臉上和眼里卻沒多少期待。
閔神醫面上有擔憂也有幾分愧色，“我可以幫你配幾副養魂壯神的藥，心訣卻是沒有的。唉，只憑幾副藥，只怕也沒用，除非找到真正的仙芝靈草”
小羽遲疑了一會兒，輕聲道：“其實您老完全不用替我擔心，我能自創心訣。”
“你是癡人說夢！”
閔神醫冷笑道：“我雖沒有心訣，卻知道在玄門仙法中，都幾乎找不到增強心神之法。
至少在成仙之前沒有。
因為天仙法講究至純至凈。
一杯水用來調坎填離、龍虎交泰，綽綽有余，不需要心訣。”
小羽感慨道：“難怪我窮搜仙武功法，幾乎都缺‘心訣’。”
仙武五大要素‘心神意氣體’，幾乎沒有五大要素齊全的秘籍。
反正她沒遇到過。
“我不是創造仙武.”
“不是仙武，難道是佛功？佛教的煉心之法倒是非常厲害。”閔神醫驚奇道。
“我也想自創佛功，可我一套正經佛功也不會，連個參考都沒有。”
小羽指了指自己眼睛，“但我可以創造魔功！”
《魔眼大法二篇》，第一篇“異物篇”：將內力和神意煉成“異物”，順著視線打入對方心中（眼為心靈之窗，從對方眼睛鉆入心靈深處）。
第二篇為魔念篇：異物進入對方心靈后，開始侵蝕對方的精神意志，在敵人心中誕生屬于她的魔念。
魔念不就是心神之力？
魔念已屬于她，回收魔念，壯大她自己的“心”。
不過這法門太邪惡。
她早前已在紫府中推演出來，目前也悄悄修煉了。
將“魔眼主神”都修煉了出來，卻沒使用過。
不敢用。
玉皇大天尊正等著抓她的小辮子。
她若將把柄遞過去，可能真有一百星君手持金瓜錘，下界將她擊成齏粉.
但如果最后實在沒其它路子走，也只能試探一下了。
又因為現在還沒使用過，她甚至不太確定“魔念攝取”的具體效果。
若是在純粹弱肉強食、不講道義的“凡人修仙世界”，她肯定無所顧慮，早找幾個王八蛋試手了。
可盤古世界是個“圣人世界”。
“圣人”在眾生眼中是公正、仁義、道德、禮儀的化身。
圣人掌控天道，圣人表現出來的價值觀，也就成了世界的基本運行規則。
小羽甚至不愿意讓閔神醫知道魔功的事，擔心他受到牽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