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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九章 風吹浪打,閑庭信步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蜀山鎮世地仙

  兩人離開第七層,一路往下,又是一路有熟悉的牢監主動打招呼,“云觀主”“云觀主”的喊個不停。

  馮濟虎給虞南麟留了言,兩人便出了塔。

  等到雙腳重新踏足天臺山,兩人對視一眼,這才松了一口氣。還是不敢耽擱,先往西走,離開了巴蜀再說。

  等過了大渡河,兩人的神情這才徹底放松下來。

  “一切還順利嗎?”

  馮濟虎問。

  程心瞻笑著點點頭,

  “還算順利。”

  “你這也太快了,這才第二天,都上第十層去了。我可是被累垮了,說出來不怕你笑話,這一路緊趕,專找老弱病殘,這才到的第六層。”

  馮濟虎笑著說。

  程心瞻聞言大笑,

  “我也是一路找的老弱病殘!”

  他這話也不假,凈石總認為獅子是來度化他的,稱得上“病”,姚開江把自己一個活人煉成了銅尸,可稱“殘”,自己知道田秀娥的死穴弱點,這便是“弱”,吳不為那自然是“老”了。

  兩人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接下來什么打算,繼續留在西康嗎?”

  馮濟虎問。

  程心瞻想了想,還是點點頭,

  “留一段時間,對于白骨禪院和懸心寺,我還是有想法,來了西康,在這趟渾水里待了這么多年,一直在和一群臭蟹爛蝦過手,總得摸一摸大魚吧?”

  馮濟虎聞言笑了笑,點了點頭,

  “也是。”

  “道兄也累了,先回坎離山調養吧,山下的地道直通大渡河,你是知道的。如果有危險了直接封鎖坎離山,暗渡大渡河,沿地下水道北上,接白河直通黃瀆。

  “這條線路是我建山的時候就走過的,一路留有印記與草參,可以引路與補充法力,道兄你精通水性,一遁千里不在話下。

  “等到春蒐完了,玄門制榜傳邊,你我之名傳遍西南,那時候,即便玄門反應過來,查出點什么東西,也不好明著動手了。”

  程心瞻說。

  馮濟虎點點頭,

  “你呢,先不回山嗎?”

  程心瞻便回道,

  “我去趟劍仙那邊,總要當面道聲謝才是。”

  “是,該去相謝的,那你去吧,我先回山了。”

  “等下。”

  程心瞻叫住了馮濟虎,笑著遞出一個鉛瓶,

  “殺魔得來的,「空山煙樹煞」,木煞,與你道途相合,空山虛懷,與道兄你的本名也相合。”

  馮濟虎接了過來,

  “你的東西,我就不推辭了。”

  程心瞻便笑,

  “你我還推辭什么,對了,獅子也回山看家去。”

  獅子連忙應下了,看家的意思那不就是在雪頂上睡大覺么。

  兩人遂分別。

  龍君送的海螺發著亮光,程心瞻拿出來貼在耳邊聽,

  “人接到了,劍仙也已經被我請到了黃海,你直接來黃海就行。”

  正是龍君的留言。

  “這就來。”

  程心瞻回了一句,隨即笑著收起了海螺,還是龍君面子大,竟然直接把還珠樓主給請到了黃海。

  收了海螺,他又拿起了三清山的玉鈴鐺,跟師尊匯報情況,

  “師尊,您在閉關嗎?顧伯父我救出來了,現在就在黃海上,師妹沒出過門,您可有空閑帶師妹去見一見?”

  馬上,玉鈴鐺里就有了回信,

  “這就來。”

  程心瞻笑了笑,收了鈴鐺。

  程心瞻先要去神農架,但是并沒有直接橫穿巴蜀,而是往北繞了一圈。走蜀北,與隴右、關中交接一線,一路向東,從夔州入的荊楚神農架大山。

  雖然說他現在有些著急去黃海,但是顧伯父已然無恙,早去晚去其實沒什么太大差別。反而是他答應了白雨璇要把小白虬帶回宗這件事,不敢耽擱了。

  要萬一真就這么巧,自己先去了黃海,敘敘舊,談談心,然后就在這段時間里,有個不長眼的把小白虬抓走了,那就太糟心了。

  程心瞻落到神農架的西南邊上,往里只深入了五六十里左右,便慢下腳步,尋找當年放生小虬的深潭。

  不一會,他的腳步停了下來,停在一個潭邊。

  他放出龍威,滲入水里。

  馬上,一堆被驚得暈過去的大青魚就翻著肚皮浮了上來。

  又等了一會,程心瞻便看見一條白影從水底迅速上浮。

  “嘩——”

  水面破開,一條白玉似的小虬露出水面。

  小虬比十幾年前長大了一些,看到程心瞻很是驚喜,前半身人立,兩個小爪子抱在一起作揖,

  “見過恩公!”

  程心瞻笑著點點頭,問道,

  “這些年你過得可還好?”

  小虬高興的回答,

  “好著呢!這潭可深了,地下水連著漢江,靈氣可足了!”

  程心瞻看著小虬這般知足而活潑的模樣,也是被感染到,打心底的開心,他笑著說,

  “這里既然這么好,那雨可還愿意舍棄這里,隨我回山修行呢?”

  小虬聞言瞪大了眼睛,

  “恩公要帶我回山修行?”

  程心瞻笑著點頭,

  “那也要看你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童兒愿意!”

  小虬高聲而又急促地說著,生怕恩公沒聽見,又或是以為自己不愿意。

  “好好好,聽見了,聽見了。”

  程心瞻樂的直點頭,

  “你有什么行李沒有,快去拿上。”

  “有呢,恩公稍待,童兒去去就來!”

  白雨應了一聲,馬上一個猛子扎回水里,使勁的往下游。

  “慢點,不急。”

  程心瞻看小虬都在水下游出殘影來了,便喊了一句。

  不過小虬應該是沒聽見,一會就沒了影子。

  這時,程心瞻抬了一下手,方才他的手藏在袖子中,現在一露出來,便能看到他手里捏著一張符箓,正是太上天都箓。

  程心瞻把白雨璇的元神放了出來。

  方才的對話白雨璇自然也是聽見了,她流著淚,臉上卻掛著滿足的笑,

  “這小囡,沒心沒肺的,一個人這么些年,過得也還不錯。”

  “是,知足常樂。”

  程心瞻應著。

  “敢問道長,現在可否容老身一問,不知道長出自哪座仙山?”

  白雨璇看著程心瞻問道。

  到此確實也沒什么可遮掩的了,程心瞻便答,

  “豫章三清山。”

  白雨璇聞言一驚,隨即喜笑顏開,本以為是一方大派,沒想到卻是傳世的仙宗,自己和小囡可真是撞見了好人,撞上了好運。

  “原來是仙翁法統,三清靈山!”

  不過白雨璇高興過后,又有些忐忑不安,那樣的仙山,會不會嫌棄自己祖孫披毛帶角之身,到時候入不得仙山,聽不得仙法?

  程心瞻不知道白雨璇在那獨自想什么,只是靜靜等著小虬。

  半刻鐘的功夫,小虬上來了。

  小虬也是很有意思,十來年的功夫,也不知她怎么就攢下了這么多的家當,肚子被塞得圓鼓鼓的,嘴里也塞得滿當當,還拖著一個用樹藤編的的大藤簍,里面也是塞得滿滿的。

  程心瞻定睛一看,竟是許多形色各異的湖石,頓時哭笑不得,但是看著那些稀奇古怪的石頭,又覺得很有童趣。

  而且這一幕也讓他想起了當年師妹還沒有開辟龍鱗虛界神通的時候,也是什么東西都藏在肚子里,收在嘴巴里。尤其是當年把師妹從松綠湖接到明治山的時候,那次搬家,她就是這般可愛模樣,肚子撐的圓滾滾,嘴巴里含著一堆東西。

  小虬露出了湖面,一臉興奮的表情,這時,她卻看到了在恩公的身邊,還出現了金色的祖奶奶……

  小虬下意識張嘴喊道,

  “祖奶奶……”

  不過她這一張嘴,嘴里包著的五顏六色的湖石又都漏了出來,她趕緊重新含住,并以含含糊糊的聲音對程心瞻說,

  “恩公,可以走了,可能是我太想祖奶奶了,剛出現幻覺,看到祖奶奶來送我了。”

  程心瞻聞言一笑,這孩子真是傻的可愛。

  白雨璇也是笑,笑的眼淚流下來,大聲道,

  “傻囡兒,不是幻覺,是你祖奶奶來找你來了!”

  小虬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她看著程心瞻,

  “恩公,你,你聽到了嗎?”

  程心瞻笑著點頭。

  “嘩!”

  小虬一躍飛出潭水,飛到白雨璇身邊,圍著元神打轉,一下子繞了十來圈后,小虬用虬須輕輕去碰白雨璇的元神。

  并非虛幻。

  “哇——”

  小虬忽然就嚎啕大哭,嘴里的湖石掉了一地,她伸出小爪,抱住了白雨璇的元神。

  白雨璇抱著遠比自己要大得多的小虬,也是無聲的流淚。

  不過白雨璇很快就克制住了,松開了小虬,說道,

  “好了小囡,不要耽誤恩公時間了,快隨恩公回山。”

  小虬還是有些懵懵的,還沒來得及問祖奶奶是怎么找來的,又怎么只剩下了元神。此刻,聽到祖奶奶的催促,又趕忙去撿地上的湖石。

  “哎呀小囡,你是要去仙山,仙山里有多少奇石,你還需要從這水潭里帶過去嗎?”

  白雨璇說著小虬,這小囡從小喜歡收集石頭的習慣她是知道的,只是現在當著恩公當面,恩公不會以為小囡是傻的吧?

  而程心瞻見狀只是笑了笑,說,

  “不妨事,雨,你嘴里肚里的石頭都吐出來吧,還有你的小背簍放下來,我來替你收著。”

  雨聞言,立即照做,這些石頭都是她一點一點收集起來的,實在舍不得扔。

  程心瞻把袖一揮,這些東西都被收進了洞石里。

  “雨,你可會變化之術么?”

  他問。他身上除了葫蘆沒有能裝活物的東西,但是葫蘆里面環境太差,小虬放里面不被燒死也被嚇死了,只能讓小虬變小了隨身帶著。

  小虬聞言搖了搖頭,

  “雨還沒學會。”

  程心瞻聞言也不在意,便道,

  “那你放松肉身,不要反抗,我來把你變小。”

  近些年來,隨著修為精進,程心瞻對于各種道法、肉身命藏以及虛空法有了更深的理解,再來修行《廣成敕虛隨心咒》便有了許多不一樣的收獲。

  先前拿手的五行法咒裂、纏、淹、焚、鎮現在自然是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先前感覺有些晦澀的攝、定、變、隱、陷等咒,現在則是逐漸得心應手。先前不解其意的現、應、散等咒字,現在也逐漸有所領會。

  《廣成敕虛隨心咒》里記載不過一十六個字,卻是一字一咒,直指大道,自己直到現在也還沒能習全。

  當前,對于變字咒,他已經是不僅能對自己施展,也能對別人施展了。但是,又由于還沒有那么熟練,所以他還是囑咐小虬不要抵抗。

  小虬自然是乖乖點頭。

  于是程心瞻掐印,指向小虬,

  “變!”

  于是,一股法韻落到小虬身上,只見光華一閃,四五丈長的小虬便縮成筷子大小。

  一邊,白雨璇震驚的看著程心瞻,在她看來,這應當是五境乃至仙人才能施展的法術!

  施完了法,程心瞻便看向白雨璇,

  “白居士,恐怕還要累您在符中多呆一會。”

  “哦哦,好,好。”

  白雨璇連聲應是。

  于是程心瞻祭出符箓,將白雨璇的元神收了進去,重新放歸紫闕。

  然后,他又笑著看向白虬。

  “雨,那你先在我的袖子里待一會,不要亂跑,也不要出聲,好不好?”

  “好!”

  雨大聲應著,不過雨變小了,聲音也小了不少,聽著像是小鳥叫似的。

  程心瞻把袖子往小虬身上一籠,將之收了起來。

  這時,程心瞻便不禁想,要是在袖中也煉出一片虛界,而且是與大天地相連通的,就像是鎖妖塔中的囚牢虛界接駁在塔內乾坤上一樣,能容納活物,以袖為牢,要收便收,要鎖便鎖,豈不方便?

  而且如此一來,袖中有乾坤之力,揮一揮袖便是一片乾坤打過去,何止萬鈞之力,到時候與人貼身近戰,也是一個極好的對敵手段。

  是該好好想一想才是。

  程心瞻心中思慮著,腳下生風,離地而起。

  程心瞻乘風而起,便發現神農架竟然離武當山竟然這般近。從神農架北望,清晰可見真武大陣化作龜蛇盤結,靜靜地俯臥在武當山上,云端更有一張氣勢恢弘的太極圖在緩緩旋轉著。

  而神農架和武當山本就是荊楚最廣、最高的兩座山,此刻轉頭東望,便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楚天遼闊,這是與西南群山截然不同的感覺。

  程心瞻要去黃海,跟隨長江入海就好,一路順風順水。

  他乘風在天,視野甚是寬闊,一覽無余,青色的大地像是靛染的畫布,川流做筆,匯出縱橫交織的銀網。而在這片銀網中,最為醒目的,是曲折蜿蜒的淮河與長江,縱橫交織的水脈都匯入這兩條大瀆,像是兩條并行的游龍,東歸入海。

  在鎖妖塔里了卻了多樁舊怨,收獲了不少天罡地煞,實在讓人愉悅。而救出了顧伯父,順便還救下了兩條虬龍,這更令人心情舒暢。

  程心瞻的修行向來緊迫,但今日出塔后卻是感覺到了久違的寬松。

  他心情大好,見此曠闊盛景,不由詩興大發,張口吟唱:

  “才出鎖妖塔,又往海龍都。

  萬里長江直渡,極目楚天舒。

  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今日得寬余。

  百川奔流海,逝者如斯夫!

  風馬動,龜蛇靜,起宏圖。

  一劍飛躍西東,路遙只一步。

  更欲裁天做法,截斷乾坤虛無,抬手把魔除。

  他日輕拂袖,當驚寰宇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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