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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唐家三姹,五雷化煞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蜀山鎮世地仙

  九曲黃河萬里沙,浪淘風簸自天涯。

  如今直上銀河去,同到牽牛織女家。

  有人說大河的水從天上來,也有人說大河的水要往銀河里去。

  當然,誰的說法也都沒錯。

  任誰來到黃河的邊上,見到這樣一條不見來頭、不見去處的大河,總是會認為這是天河的。

  而在西海、隴右、西康、巴蜀四地交界處,更是有一奇景,稱作九曲黃河第一灣。

  黃河自西海高原發源,一路穿山過嶺,從西北往東南而流,流到四地交界處時,眼看就要進入巴蜀了,又忽地掉頭折返,復往西北而去,回到西海境內。

  這河曲如鉤處,便是第一灣的所在。

  大河奔涌,斗折逆注,只一想便知此處那是何等的驚濤拍岸,浪涌堆雪。

  然而,這第一灣的壯闊還不止于此看,就在大河彎折之處,更有一條浩蕩白河自南往北而來,注入到黃河之中。

  黃河西來,挾泥裹沙,濁浪滔滔,而白河如脂,處子靜婉,自南注入。兩水相交,激蕩盤旋,竟在相合后猶自黃白分明,直至遠去半里,這才漸漸交融。

  這里是白河入黃處,四境相交地,各處對此地的稱呼不同,有人稱其為第一灣,有人稱為河曲,有人稱為河鉤,還有人稱作白河口。

  因為白河源頭在蜀地,所以蜀人好稱此地為白河口。

  此處四地接壤,玄魔分界,兵家要沖,所以蜀中玄門在此立了一座劍閣遠哨,就叫白河劍閣。

  白河劍閣制式和西川劍閣一般無二,矗立在白河入黃口的東岸,巍峨矗立,在劍閣上能清晰的看見黃白分明的奇景。

  真正的氣象萬千。

  這要是在尋常,喜山樂水的程心瞻來到此地,他非得久久徘徊,登樓遠望,大書特書才好。

  而此刻,他無心觀摩勝景。

  正值夜半丑初,天地殺氣最盛。只見在大河以北,血云彌漫,綿延數百里,威逼劍閣。

  而在大河以南,則是有一片白云,同樣橫亙百里,發著瑞彩千條,抵御著血光,護佑著劍閣。

  大戰早已開始。

  血云白云正在角力,寸土不讓,云層的邊沿在大河之上相觸,相觸的地方迸發出明滅不定的法光,伴隨著雷霆炸響。

  程心瞻望過去,白云之上端坐一個坤道,白發白袍,周身散發著明亮白熾的法光,叫人無法久視。

  對面血云之上也是一個女子,相比于白云坤道,此女御使血云似乎要更為輕松寫意一些,不曾掐訣念咒,也不曾發出護體神光,僅是負手傲立云頭,顧盼生姿。

  此女形象看的分明,端的是冰肌玉骨,瑩白如雪,一雙鳳眼微微上挑,眼波流轉似含春水,朱唇如染血,不點而艷。

  女子身著一襲錦緞黑裙,外面再罩一件血紅色的紗羅長衣,輕薄如煙,雙臂上纏繞著一條姹紫披帛。發間斜插一支紅花,腳踏一雙繡金蓮鞋,真是妖艷動人。

  兩個女子把控著戰局走向,以云斗法,而在兩云之下,大河怒濤之上,則是一團混戰。

  許多正道與邪修亂戰一團,遁光交織,法光四射,但由于是以大河為戰場,所以顯得這些人又像螻蟻一樣渺小。

  程心瞻遍覽全局,心下已知,魔攻玄守,這應當是一次以西海魔教為主、多個北派魔教集結到一起的拔哨,想去掉白河劍閣這么一個扎在四地交界處的釘子。

  他只粗略一掃,就看見了血神教和五鬼門的裝束,另外還有西康僧侶在。

  那片血云上的女子修為很高,程心瞻猜測應當有五洗之上的修為,甚至有可能邁入了上三劫。

  其人血氣沖霄,控制著這樣一大片血云強壓劍閣,定是血神教的人,也應當是這些群魔攻閣的領頭人。

  而白河劍閣這邊的定海神針自然是那個以白云抗衡血云的白袍坤道,觀其境界,應當是和血云女子相仿,但又要略遜一籌,程心瞻猜測,這應該和西川劍閣的佟元奇一樣,也是峨眉長輩來助周輕云鎮守劍閣的。

  此時,白云與白河劍閣上迸發的法光連成一片,防備著從任何方向靠過來的魔頭。

  程心瞻身化劍光從劍閣南邊飛來,速度極快,臨到近前時便聽白云之上傳來一道叱問,

  “誰人來此!”

  程心瞻聞言打出一道令牌,令牌迎風見長,是碧甸材質,上書「西川劍閣」四字。

  這是程心瞻除掉寒識和尚后嚴人英親自送來的,可以自由出入西川劍閣大陣,也可以憑此記功換寶。

  他揚聲道,

  “貧道一介散人,掛名在西川劍閣除魔衛道,見血光而來,誅魔盡力。”

  “多謝道友,一切小心。”

  那云上坤道聞言后回了一句。

  程心瞻便直沖到白云之下,那白云散發出的法光也未曾阻攔他。

  他往大河上飛去,往前頭看,那戰局中最為耀眼的是一道青霞劍光。

  霞光為一女子所舞,那女子一身鵝黃長裙,秀發被一根紅繩束在腦后,劍起劍落間,神采飛揚,所向披靡,但凡被劍光所觸,非死即傷,掉落河中。

  但也正應如此,此女也被一群魔頭圍攻著,那些魔頭雖然不敢正面與之交鋒,但都各自駕馭著法術法寶擊長放遠,讓劍主有些疲于應對,寶劍的威力也難以全部發揮出來。

  此刻,程心瞻便見在此女身后,有一女魔頭,揚手灑出一片白骨飛針,那些飛針細如牛毛,難以察覺,往女劍俠后心射去。

  程心瞻眼角一跳,他怎會認不出,這分明是血神教的白骨飛劍。

  “周輕云,身后!”

  程心瞻出言提醒,同時全身離火光芒大盛,這離火劍遁自然不只是趕路的道術,此刻他帶著百丈曳尾,浩浩蕩蕩而來,仿佛一條火龍,往那出手的女魔頭方向沖過去。

  而周輕云何等人也,青索劍主,白河閣主,又豈會這般輕易被傷到,只見她早有防備,飛針出手之后,她御使的那把青劍照樣迎面殺敵,同時又反手祭出一把白柄藍刃的飛劍,狀如冰晶,彌漫著一股寒意。

  冰劍祭出后,在周輕云身后畫了一個圈,當空顯化出一輪圓月,圓月發出寒光,照在那片白骨飛針上,飛針上頓時被蒙上一層白霜,顯現出行跡,速度也慢下不少。

  周輕云從容躲過,隨即回頭去看是誰在出言提醒,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

  于是,她便見到一團離火遁光仿佛天外飛星一樣,疾馳而來,沖著唐采蓁那個女魔頭打過去。

  這時,又聽她那兩個妹妹說,

  “大姐,我來助你!”

  唐采蓁阻攔道,

  “不必,我自能擋,你們守好,莫要走脫了周輕云!”

  那道離火迅捷,劍氣鋒銳,可那唐采蓁也并非無名之輩,只見她從高挽的發髻上取下一支白骨釵,甩手一射,正面迎向飛墜而來的離火遁光。

  那骨釵迎風便長,轉眼便到丈許,釵尖泛著玉光,釵尾是個骷髏頭,風灌進去,發出鬼哭一樣的聲響,又混著釵尖破空聲,形成刺耳的魔音。

  “轟——”

  針尖對麥芒,骨釵與遁光撞到一起,一邊是魔道法寶,一邊是肉身形骸所化的離火精氣。兩者相交,發出一聲巨響,虛空被劇烈的沖撞濺起漣漪,虛空漣漪打到大河上,又激起幾十丈高的浪花。

  兩者相抵,誰也不讓,相觸處法光四濺,離火漫散。

  唐采蓁臉色微變,來人遁光之迅猛鋒銳,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而程心瞻以神御劍,以身化炁,再劍炁合一,成就離火,是以身化劍、虛實相合之道,若論鋒芒,或許比不得仙兵靈寶,但是若論后勁,自然是占據優勢的。

  所以當魔女的法寶沒有第一時間擊破程心瞻的護體遁光,把他從人劍合一的狀態逼出來,那隨著程心瞻的全身法力合于一劍,那便不是一個魔寶能擋得住的了。

  骨釵發出哀鳴,釵尖出現裂紋,被離火遁光推著往后走。

  法寶受創,再加上力道反噬,唐采蓁頓時血逆氣散,悶哼一聲,強行咽下一口血,收起了法寶,同時人也往他處躲讓,避開了來勢洶洶的離火遁光。

  她這一讓,合圍周輕云的圈子便破開了一個缺口。

  遁光從缺口涌入,落到周輕云身邊,等到火光散去,便顯現出一個青袍道人來。

  周輕云看著程心瞻,雖然方才那聲音讓她覺得有些熟悉,可這人她卻是沒見過的,面生的很。

  雖然方才即便沒有此人提醒,自己也能躲開,但是到底是援兵好心,周輕云便沖他點了點頭,說道,

  “多謝道友。”

  程心瞻點了點頭,沒說什么,心里卻是反應過來方才自己一時心急,倒是忘了掩飾一下聲音了。

  “呵呵,果真有些本事,難怪敢來英雄救美。”

  這時,那個女魔頭又堵住了缺口,皮笑肉不笑的看過來,那釵則是重新化成兩尺長,被她扎進發髻里,

  這個女魔臉上分明有些掛不住,方才她不要人幫,但最后卻沒能攔住程心瞻,打了自己的臉。

  周輕云對著程心瞻低聲道,

  “這是血神教三姹女中的大姐唐采蓁,擅飛針。”

  隨后,她環視一周,又覺得此人貿貿然闖陣進來,著實有些莽撞,便說,

  “多謝道友解圍,不過此地兇險,圍攻我的都不是泛泛之輩,等會我尋機打開缺口送道友出去,道友可去他處幫忙。”

  程心瞻聞言眉頭一挑,瞥了一眼周輕云,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周輕云見此人一直不回話,只當是個獨來獨往的怪人,但大敵當前,也來不及多問什么,她只再強調一句,

  “若是有突圍之機,我會掩護你出去!”

  程心瞻破陣而入,驚攝眾魔,眾魔和周輕云也趁機調息平復氣機,但也僅僅是維持了三五息的功夫,那群魔頭便再度來攻。

  周輕云同時御使青索劍與月魄劍,一劍化為青霞漫掃,一劍化作寒月護身。

  程心瞻則是手往虛空里一抓,再次祭出了木劍「東華青樞」。

  周輕云面北,程心瞻面南,他拔劍一揮,青虹偃月,單論耀眼光彩,竟是絲毫不遜色于背后的青霞。

  周輕云見了也很詫異,此人化劍而來,本以為是修行離火一道的飛劍高手,卻不想還是個善使法劍的。

  “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那唐采蓁被程心瞻敗了顏面,再度來攻,與她一同上前的,還有兩個女魔,三人長得相差仿佛,似乎是胞姊妹。

  唐采蓁一身赤紅長裙,發髻高挽,凌厲冷艷。她左邊那位著桃紅色紗衣,一身的風塵氣。右邊那位穿翠綠色短襦,是個少女模樣。

  這邊周輕云見了,給程心瞻傳音,

  “桃衣的是唐家二姐,唐采薇,善煙瘴,翠裙的是唐家小妹,唐采荇,善飛鏢。三姊妹合稱三姹女,均善毒術、幻術、媚術,你自己小心。”

  程心瞻點點頭。

  三女躲開程心瞻的劍氣后,由唐采薇率先出手,她拿一柄團扇,把手一揮,便有紫紅桃瘴飛出,往程心瞻這邊涌來,唐采蓁和唐采荇同時出手,一個甩出一片白色的牛毛飛針,一人打出九支碧翠的雀翎飛鏢,隱入桃瘴中,配合的很是熟練。

  而程心瞻看見迎面而來的紫紅桃瘴很是詫異,那分明是紫火爛桃煞!

  說實話,程心瞻此刻有些莫名的感慨,他因桃煞沖穴而辟了心府,又因肉身僵直學了分神化身之術,隨后又因要解煞學了雷法,還因此走上了法劍之路,甚至為了解煞他還在膽竅這座雷霆總司外專門開了印堂和鼻竅,來存放解煞和修復肉身的地雷和水雷。

  可以說他本該是像明治山的歷代前輩一樣穩當修行的,著實是因為此煞入體而大大加快了修行進程。

  他也可以說是世上第一個引此煞入體的人,他常以此煞煉丹、煉器、淬劍、控火、辟毒,可以說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與紫火爛桃煞對敵。

  因為太熟悉了,所以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施展出應對之法。

  雷法。

  五雷中的地雷,主鎮殺百蟲毒害,斬落地精石怪,清掃山嵐瘴虐。

  而木為雷令,雷火發于木炁,所以程心瞻都不必專門更換「高真」,以「青樞」直指迎面而來的瘴氣,他掐印、念咒,

  “坤罡過處,瘴天澄明,開!”

  地雷雷炁應咒而動,從印堂中咆哮發出,通過手經進入法劍中,再從劍尖迸發出來,化作耀眼的雷光,打在瘴氣上。

  于是,唐采薇便眼睜睜看著平日里無往不利的桃煞在那人的雷光中就像是耗子見了貓,四散逃開,把自己暴露在雷光之下。

  程心瞻自然也看到了魔女。

  唐采薇神色大變,連忙祭起團扇,手上快速掐一個訣,那團扇便瞬間變大,化作一個屏風擋在她的身前。

  那屏風上繪著艷女春宮,仿佛活物,朝著程心瞻搔首弄姿。

  程心瞻不為所動,他劍指屏風,再念,

  “九壘開光,瘴癘沉淵,裂!”

  法劍上雷霆竄動,電蛇擺尾,瞬發而至,打在屏風上,瞬間就把屏風擊穿,那屏風燃起雷火,掉入河中,雷霆打在想要逃跑的魔女身上,讓她痹定當場。

  地雷雷炁在魔女經脈竅穴中游走,但凡有瘴氣留痕的地方,雷炁都將其掃除的干干凈凈,最后,雷炁找上了魔女的金丹。

  她是以桃煞結的丹。

  魔女發出痛苦的哀嚎,同時再次掐印,她身上血光涌動,似乎要施什么秘法。

  不過程心瞻不會給她機會的,他劍指魔女,念出第三道咒語,

  “徹地攝邪,瘴母殄形,誅!”

  雷霆如銀河泄地,化作一方雷池,將魔女鎖在其中。雷霆摧毀了她的金丹,碎裂了她的百竅經脈,連元神也被洗煉了個干凈。

  “啊——”

  魔女痛叫一聲,當場斷絕生機,落入河中。

  而周輕云聽著三聲雷咒,面上浮現出不可思議之色,愣愣的看過來,須臾之間連飛劍都停住了。

  程心瞻一看她這樣,便立馬反應過來,心中不由懊悔,自己出手太快,卻是忘了施咒是無法用假聲的,而且上次與她在伏霞湖見面時才用過雷咒,她定是認出來了。

  而圍攻兩人的其余魔頭,見血神教的三姹、唐家的二姐、西海鼎鼎有名的采補魔女,就這般一個照面便被誅殺了,也是震驚非常,同樣忘了動手。

  云層之下,大河之上,本是戰局中最激烈的一處,卻是隨著三聲雷咒陷入片刻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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