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轎在黑印城中前行,繞過了城鎮,很快便來到了迦南學院前的小村。
“三少爺,路上濕滑,您可要小心別再摔了臉,好好的一個俊俏郎君,要是變成豬頭,妾身可就嫁不出去了呢.”
“住口!妖女,若非是你,我又何嘗會落得這般田地?!”
“少爺莫怪嘛,妾身一介柔弱女子,又哪里懂得少爺的口是心非,花花腸子?來,妾身幫你擦擦汗。”
“莫碰我,我自己有手!”
走下花轎,蕭炎甩了甩脹痛的手臂,心中卻是無限忌憚。
那妖女變臉如翻書,前一秒還在邀請他共度良宵,下一刻又轉角把他踹出了花轎,足足在車外當了三天的馬夫。
連斗王斗皇級的強者都淪為了妖女花轎前的馬匹,他蕭炎除非腦袋被驢踢了才會上對方的當。
“哼,壞少爺,吃著碗里看著鍋里,果然妾身就不該換下那套薰兒的衣服.”
少女嗔怪幽怨的聲音傳來,原本燭光燃起的屏風后方,悄然映襯出一具曼妙優美的嬌軀,燭影搖曳,發絲隨著衣裙一并傾瀉而下。
蕭炎臉龐一紅,就欲下意識的收回視線,卻被一雙笑中藏狹的妙目逮了個正著。
魂若若俏生生的鉆出了屏風。
而蕭炎則有些心虛的朝一旁稍了稍。
“站住,這么大陣仗,爾等還當這里是黑角域不成?”
忽的,十數道身形矯健的身影,已是匆匆跳下了鎮門,擋在了花轎的去路。
領頭中年人沉聲道:“凡是進入和平鎮之人,必須報出自己身份,姓名等等,否則,將會直接被驅逐出去!”
見狀,蕭炎也并未遲疑,很快報上了自己的姓名,并證實了迦南學院弟子的身份。
而因為薰兒在學院萬人追捧的火爆程度,蕭炎的名字,自然也是被眾人所熟知,一來二去,很快便洗清了嫌疑。
“原來是若琳導師當初收下的那位刺頭學生,難怪會有如此之大的陣仗。”
中年男子點了點頭,目光卻是望向了那數道氣息強橫傀儡所拉的花轎。
“只是,這花轎.”
未等他詢問,魂若若已是走下了階梯。
她一襲長裙加身,明眸善睞,海藍色的發絲在晌午風光下鍍上一層金輝,如寶石般深邃的紫瞳似是要將靈魂都吸入其中。
一眾迦南弟子只識素面朝天,何時見過這般會打扮的美人兒?當即便是愣在了原地,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這,這位是?”中年男子同樣驚駭。
魂若若支起一把油紙傘,落在蕭炎身后半步,盈盈一禮,柔聲道:“難得迦南學院有各位駐守,如此盡忠盡職,即使是那藥皇韓楓,恐怕都無法攻入迦南學院半步。”
“只是,妾身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此次前來迦南,只為送夫君一程,絕無二心,還請各位少俠能高抬貴手。”
說著,她伸手勾在了蕭炎的胳膊,一對美眸含羞似怯,有不舍,有自豪,有酸楚,更有依戀 “夫,夫君?!”
一眾迦南弟子聽罷,頓時猶如五雷轟頂。
對于斗氣大陸之人而言,十六歲后成婚,完全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自然也就不會太過驚訝。
真正讓他們感到瘋狂的,則是那外院中每日每夜翹首已盼的薰兒!
難怪她遲遲不去尋找蕭炎,難怪她被人問及與蕭炎的關系時總是以兄妹搪塞,感情這被譽為外院女神的姑娘,竟然 竟然是個單相思!
聯想到薰兒那三句話不離蕭炎的表現,眾人面色一變再變,徹底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得不到的,果然才是最好的啊.
蕭炎嘴角抽了抽,這妖女果然又在動用幻術,一個眼神便能讓人感知到如此之多的情緒,果真小覷不得。
中年男子神情古怪,好不容易才回復平靜:“所以,姑娘前來我迦南學院,只是為了和你的這位.呃,夫君道別?”
聞言,魂若若的眼神一黯,輕輕柔柔道:“諸位有所不知,夫君與妾身本應在前些時日成婚,奈何迦南學院催促的急,夫君請假時日又過長,自然再耽擱不得”
“你的意思是,他拒絕了和你的婚禮?!”
“諸位莫怪,夫君他是個有遠大抱負的人,待迦南學院考核結束,定不會放著妾身不管的.”
然而,面對魂若若的小聲解釋,其他人卻早已沒有了繼續聽的打算,而是眼神噴火的望著一臉緊繃的蕭炎——
你這小子,原來是想當渣男啊!
不久后,在蕭炎的好說歹說下,眾人才終于放行,并拍著胸口向魂若若表示,進入迦南學院后,必然會嚴格盯緊對方,絕不讓其拈花惹草。
而得到了執法隊的善意,魂若若也剛好被允許進入迦南,美其名曰‘送夫君送到底’。
“就到這吧。”
深吸了口氣,蕭炎望著那勾住自己胳膊的嬌柔少女,沉聲道:“你當真不去迦南學院?”
原本在蕭炎的認知中,對方之所以一路尾隨自己,必然是抱著前往迦南學院的打算。
可現在看來,除開整出一些幺蛾子,并且偷摸著捉弄自己一把外,這妖女還真沒做出什么出格的舉動。
還真是不符合她的性子。
“唔妾身倒是想去,只可惜,早在當初烏坦城時,那位薰兒大小姐,貌似就已經看穿我的身份,還派來一位雜兵對我百般騷擾了呢。”
少女嘟了嘟嘴,思索了一陣。
“殺了她的雜兵,又搶了她的男人,如此一來,她怕是要更恨透了我,在這種情況下,跟去那迦南學院豈不是自投羅網?”
魂若若是個很精明的人。
她承認逗逗這冒著傻氣的毛頭小子很有意思,但若是要為此而暴露在古族大小姐的視線中,顯然還遠不夠格。
既然如此,何不反過來用迦南學院來拴住對方?
有蕭炎這貨在,不但能夠牽制住薰兒,還能借此機會狠狠惡心她一把,自己則獨善其身,順便看看樂子 還真是一舉多得。
瞥了眼身旁面色復雜的蕭炎,魂若若妖異一笑,不知何時已是恢復了本性,順勢拍開了他試圖伸來的大手。
“再見了,夫君大人,作為妾身選中的對象,不保持好純潔可是不行的呢”
話音落下,少女欠身一禮,裊裊婷婷的走向了遠方。
“這妖女”
蕭炎有些失神,不知為何,在少女離去后,他的心中忽的有些空落,仿佛失去了一角。
開口試圖想說些什么,但二人之間并無關聯,更無羈絆,到嘴邊的話自然而然也就咽下。
“小子,那丫頭的手帕。”
藥老本不欲多言,但最終猶豫片刻,還是提醒道。
事已至此,他自然不會再煞風景的說什么提防的話了,作為過來人的藥老很清楚,少女的幽怨就仿佛綿里藏針,不使刀槍,更不含強迫,卻能讓一向無往不利的男人愈纏愈緊。
動也是錯,靜亦是錯。
聞言,蕭炎回過神,這才發現,原本少女用于替自己擦汗的手帕,竟是仍遺落在口袋之中,不知有心亦或無意。
“是嗎。”蕭炎喃喃道,同樣邁動了步伐。
艷陽明媚,少年少女背對而行,仿佛陽光之下的陰影,越是行走,便越是拉的遙遠。
二人的道路,從此便再不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