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品血脈。
作為斗帝血脈品階的頂點,對于所有種族而言,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
而神品血脈的擁有者,放在昔年八族血脈尚處鼎盛之時,更是有著‘斗帝親子’這等恐怖無邊的名稱。
然而,就是這樣一種稀缺到近乎滅絕的珍稀血脈,在魂若若的印象中,卻并不應該只有自己與魂風擁有。
而那剩余之人赫然便是魂玉!
與魂風不同,魂玉的神品血脈并非天生擁有,而是通過吞靈族的秘法,于后天嫁接而成,說是最低一檔的神品都毫不為過。
可神品終究是神品。
即使魂族仰仗虛無吞炎,血脈之力至今保持鼎盛,也絕不可能視神品于草芥。
因此,魂玉神品血脈的喪失,自然也就顯得尤為蹊蹺了。
“此世若無我魂若若,魂族神品者應有二,可如今魂若若既已踏足此世,神品者卻不減不增當真是有趣。”
魂若若自嘲一笑,笑的很冷。
此刻的她心中萌生出了一個極為可怕的念想,且不論如何都難以將之驅散。
倘若魂族的神品血脈一共僅有兩份.
倘若魂玉的神品血脈并非被他人所奪.
那么對方本應擁有的血脈,究竟是從何人身上所得?
答案似乎只剩下了一個。
便是魂若若本人。
或者換句話說,是那個養尊處優中長大,不曾選擇剝離血脈逃脫魂界的自己!
想到這里,魂若若手掌攥至發白,呼吸緊促,胸口仿佛有巨石擠壓。
強烈的悶堵與憤恨,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釋然,于此刻盡數涌上心頭。
她甚至分不清自己該恨還是該笑。
假設自己沒選擇離開,屬于魂若若的生命便會永久定格在十六歲那年。
假設自己沒有剝離血脈,神品之血也不會再有失而復得的機會。
蠱爭蠱爭形容魂族之間的競爭,倒是當真恰如其分,一旦選錯了路,便會淪為他人的墊腳石。
好在,當初的她賭贏了。
她奪回了本該由魂玉取代的人生,并且讓對方輸的一敗涂地。
但她卻開心不起來。
直到這一刻,她才終于理解了當初娘親為何會一意孤行的與那個男人決裂,也終于明白為何對方會不斷勸諫自己放下偏見。
其實沒有什么偏見。所有的偏見都不過只是預期值之外的參差,就好像魂若若本來就清楚父親究竟是一個怎么樣的人,不過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因為愛過,所以更恨。
落雪般的白發無風自動,不知何時,魂若若深藍色的瞳孔中已是布滿了漠然,冰冷的仿佛要凍結時光。
她一步踏出,天境初期的瓶頸瞬間崩碎瓦解,蒼穹上的魂陽都仿佛在此凝滯了一瞬,被少女奪取了些許的輝光。
“蠱爭過后,我會找你。”魂若若的聲音無悲無喜。
所謂蠱爭,自然只會有一人能夠存活。
因此,活下來,也就意味著勝利。
少女的話音徐徐落下,半晌后,原本高懸于頂的蒼穹,此刻卻是忽的傳來了一道輕緩的允諾。
“可。”
魂界,城池外圍。
由于城內土地占用面積過多,整個核心區的人流極為密集,人來人往之下,甚至時常會有在飛行途中撞上他人之事發生。
因此,類似鬧市的地點,便也就被設置在了靠近城外的位置,以供魂族修士閑暇之余消遣。
“嘿,你們看,這八翼獨角獸的馬腿果真是不俗,只要長在身上,平地便能提高三成的遁空速度!”
一位青年滿是興奮的開口。
他拉下自己衣衫的下擺,赫然露出了一對潔白長毛的馬腿。
見狀,眾人皆是面露羨慕,贊嘆道:“有此馬腿,不但速度提升三成,甚至還省下一筆購買趕路靈寵的錢財,當真是一舉兩得!”
青年眼中閃過一抹自得,享受著眾人的追捧。
然而,就在此刻,身旁的一位身材壯碩的商販卻是有些看不慣,不屑嗤笑道:“嗤,這算什么?”
“八翼獨角獸的真正精髓在其背后的羽翼,價格高昂不說,還需要成套安裝在身上,單論效果,甚至還不如老子的一條狗!”
“你說什么?”青年面色一沉。
大漢絲毫不懼,咧嘴獰笑:“老子說,你這破馬腿,甚至不如老子的一條狗!”
說罷,他一扯鐵鏈,竟是真從柜中牽來一條雙眼猩紅的惡犬。
見此情景,圍觀的眾人頓時握緊了拳,似乎是為對方捏了把汗。
青年思索一番,旋即贊同的點了點頭:“有道理。”
他邁著馬腿蹦跶上前:“多少錢?”
大漢咧嘴一笑:“四枚七品高階丹藥。”
“這么貴?”
“額外贈你一瓶粘合血肉的藥液。”
“買了!”
不多時,那青年已是美滋滋的取回了大狗的四肢,抬手砍去馬腿,又剁掉自己的雙手,快速換上新肢。
“汪汪!”青年興奮的咆哮一聲。
下一刻,他直飛天際,速度比之先前快了何止數倍?
見狀,眾人雙眼發光,一擁而上,瘋狂搶購起了商販中的商品。
“老板,我也要當狗!”
“老板,血肉粘合劑我有,便宜點!”
喧鬧與狂歡聲響起,令得不遠處石階上的男子微微抬頭,露出了那張英俊異常的面龐。
赫然便是魂玉。
“他媽的我究竟生活在什么鬼地方?”
此刻的魂玉雙目無神,帶著難掩的邋遢,似是在思索人生。
倘若換做旁人在此,只怕根本無法將對方與印象中參加‘蠱爭’的絕世天驕重迭。
“看看這些人,這他媽還有人樣嗎?我之前到底是怎么活過來的?我為什么非要參加那少族長的競選?”
一連數次發問,魂玉雙手搔頭,百思不得其解。
他真的不能理解。
明明是魂風跟大小姐的爭斗,卻非要拉上些炮灰一起跟著競選,拉上也就算了,可偏偏那些參加競選的人一個個還躍躍欲試,巴不得全天下知道自己要死了。
他們是傻嗎?
“唉,罷了,畢竟不是誰都被那瘋子殺過一次的。”
魂玉索然無味的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反正今天的修煉時間已經達標了.事已至此,還是先回家睡覺吧。”
說罷,他轉身欲走,身旁處卻不知何時多出了一位身披黑袍的詭異人影。
“桀桀桀!”
魂玉面色一變:“你,你是魂殿之人?!”
黑袍人影陰冷一笑,頷首道:“魂玉公子果然慧眼如炬。”
魂玉臉龐微微抽搐:“那個,其實我是聽出來的”
“桀桀,既然公子知道了在下的身份,那么在下是奉誰之命而來,想必也不用多說了吧?”
見對方絲毫不聽自己所說,魂玉一陣煩躁,剛要開口,卻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心中一緊:“是小姐派你來的?”
“不錯。”神秘男子傲然抬頭,正是魔雨。
心中暗罵一聲晦氣,魂玉趕忙擠出一抹笑意,皮笑肉不笑道:“小姐的關注本公子已是知曉,只是那‘蠱爭’迫在眉睫,修行繁忙,實在是抽不開身.”
“哦?可在下先前卻是聽公子說,今日修行時限已過,正準備打道回府了”
魔雨挑了挑眉,盯著那臉色扭曲的魂玉,故作沉吟道:“莫非,您是對小姐有什么不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