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與大長老一戰后,墨炎這個名字,瞬間便如同風暴般席卷了整個音谷上下,引發了軒然大波。
除開少部分知曉蕭炎并非音谷本脈的弟子外,其余之人無不是削尖了腦袋,拼了命的打探起了當時切磋時的每一絲細節,儼然是對這戰平大長老的陌生青年好奇不已。
大長老何許人也?
能夠與他平分秋色,哪怕僅僅只是一招,都絕對足以笑傲整個年輕一代,甚至于問鼎音谷首席!
而一旦成為音谷首席,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會成為諸多長老中的預備役,像是如今的那位首席,更是以年輕一代的身份,提前破格被長老團收納,自此加入了執法團中開始了磨礪 一時間,墨炎與現任首席孰強孰弱,毫無疑問的成為了所有音谷弟子們津津樂道的話題。
在這等火熱的氣氛下,小公主曾經失蹤的消息,也因此而得到了很好的遮掩,時間便也在點滴間開始了流逝。
三日后。
位于風口浪尖的蕭炎,此刻卻并未受到絲毫影響,靜坐在房屋中的蒲團上,安穩恢復著體內的傷勢。
在又一次呼吸吐納間,青年緩緩睜開了眼眸,瞳孔之中閃過一絲煉化殆盡的斗氣白霧。
“這雷劫之體,當真是與往日截然不同.”
輕嘆了口氣,他將目光轉而望向赤裸的上身,一時間有些犯了難。
自從蕭炎習得傀儡術,并將天妖傀的紋路鐫刻于骨骼之上后,他的肉身便發生了堪稱有史以來最為恐怖的蛻變。
身為傀儡,自然一切都以戰斗,殺戮為核心,傀儡根本無需顧及口腹之欲,也絲毫不在意肉體的美觀,是真真正正的殺戮機器。
也正因如此,當傀儡之軀受損后,并不會像正常人體一般試圖修復如初,而是徹底隔絕了傷口處的血液流淌,化為了類似凹陷般的詭異疤痕,連同體內的骨骼與肌肉紋理都裸露在了外側,極為的不美觀。
當然,若僅僅只是賣相難看便也就罷了,關鍵這玩意在日常生活中也極其不便。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你見過有誰趴在床上睡一覺,第二天早起會把床捅出個窟窿么?!
蕭炎不僅見過,他甚至還是那個當事人。
為了修復體內創傷,血液流速自然便以高速運轉的狀態流經了身體的全身,根本沒法控制。
以至于他除開第一天睡了一覺以外,其余的時候都被迫以打坐代替了休息,完全是苦不堪言。
“這東西,應該會有解決辦法的吧,總不可能以后一直都這樣了,那變強的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蕭炎嘴里不斷念叨著,頗有些心虛的望了眼床上的破洞,決定暫時將修床的事擱置在一邊。
主要是他不知道這事該怎么跟別人解釋。
他轉而望向窗外,頗有些百般聊賴的敲擊著木桌:“算算時間,貌似已經過去三日了,若若莫非還沒醒來么?”
與大長老的一戰,雖說以平局收場,但身為當事人的蕭炎卻很清楚當時戰局的異樣——
老者的靈魂境界極強,即使并未達到天境,也絕對與若若處于同一水準,單憑自己靈境初期的修為,按理說根本難以撼動對方分毫。
但令蕭炎未曾料到的是,在雙方靈魂力碰撞之際,老者不但沒有選擇反擊,甚至還主動分神去選擇庇護其余的音谷弟子,這才導致其露出一絲破綻,被攝魂術所影響 現在想來,蕭炎甚至覺得,就連最后被自己抓住的那一絲破綻,或許都是對方有意暴露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能夠窺探其靈魂本質。
結果毫無疑問。
老者體內的靈魂浩然而博大,宛如梵音般肅穆神圣,根本沒有任何哪怕一丁點的陰邪之氣,更別說與魂殿有所牽連了。
“他若與魂殿并無牽連,又為何會說金烏啼未曾遺失?”
蕭炎百思不得其解。
他知道,真正的答案,或許唯有自己與若若二人共同探索,方才能夠將其揭曉 夢通常很短暫,但身處夢境之人卻總覺得它無比漫長。
從數個時辰,再到度過半生之久,由腦海編織的場景似乎被賦予了無形的權柄,執掌著人們光怪陸離的臆想,卻又在醒后飛速消逝,轉眼便忘光了,唯有某些不經意的情節在意識中若隱若現.那便是人潛意識中所塑造出的場景。
魂若若便做了這樣一個漫長的夢。
沒有提心吊膽的生活,沒有被逼無奈下的算計與殺戮,仿佛像是兒時的延續,只不過是從魂界換到了與之相差甚遠的音谷。
她是安若若。
倘若沒有‘魂’之姓氏,薰兒依舊會將她視為‘區區音谷傳人’,而到達中州后的她,也再無法如昔日那般為蕭炎提供助力,甚至出手相助都要提心吊膽的考慮是否會因此牽累身后勢力.可她不在乎。
娘親安好,性命無虞,甚至還有一部分人將自己視為掌上明珠,這就足夠了,安若若向來不喜歡與人炫耀,人前顯圣聽起來過癮,實際上只會招來更多的麻煩,而平常的生活雖然枯燥,但小勝一手安定。
所謂人生小滿勝萬全。
“娘”
一聲無意識的呻吟響起,少女的眼瞼緩緩掀起一角,睡眼惺忪的望向床榻邊緣的倩影。
“呀,你醒了?”
耳邊傳來的驚喜呼聲,令得魂若若下意識的伸出雙臂,將身體緊緊投入女子懷中,小臉不斷剮蹭在柔和的布錦之上,貪婪呼吸著其中清香。
“娘。”
突如其來的黏人舉動,令得安宛俏臉微紅,失笑著揉起了少女柔順的秀發:“咱們的小公主莫不是睡糊涂了?我若是谷主大人,哪里還會讓你陷入這么久的沉睡。”
她伸手捏了捏少女光滑的臉蛋,笑嘻嘻的說:“來,叫師姐。”
“師姐?”
魂若若意識朦朧,有些不滿的咕噥:“算了.都沒差。”
說著,少女將身子埋的更深了些,枕在柔軟異常的部位便要再度小憩。
“嘿,你這小丫頭!”
別看安宛外在宛如熟透的蜜桃般勾人,實則根本只是個尚未出嫁的小輩,哪里有什么帶娃的經驗?俏臉立刻如同火燒云般燙的通紅。
瞧見對方仍是不依不饒,她索性清了清嗓子,音調拉的老長道:
“小公主,想賴床可以,但你那小情郎對你可是日思夜想,甚至不惜挑戰了大長老呢,要是再不報個平安,他恐怕就要相思成疾了,這樣也沒關系么?”
“什”
聽得小情郎三字,原本意識昏沉的魂若若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蹦了起來,美眸瞪大:“蕭炎那貨,竟然去挑戰大長老了?!”
安宛眉眼彎彎,笑意點點,儼然對此不置可否。
“這個笨蛋!”
情急之下,她甚至都沒去糾正對方話語中的稱呼,當即便從女子的懷中掙脫,就欲翻身下床。
寬松的睡衣自肩處滑落,繼而露出足以令人目眩神迷的嫩白光澤,少女伸手向衣袖拽去,卻在下一瞬,宛如被定身般的愣在了原地。
“這”
望著白皙纖細的小臂,魂若若罕見的陷入了呆滯。
只見,那原本遍布猙獰疤痕的手腕,卻不知為何,再沒有了一絲難看的痕跡,純潔彷如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