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火?!”
回頭望向那深藍色的巨大炎戟,老者那原本狂喜的臉龐頓時化為了僵硬,通體寒氣遍布。
冰河谷成立無數歲月,向來都以其獨特的冰屬性斗氣傲視中州,論及殺伐之力,更是連以攻擊力著稱的金屬性斗氣都絲毫不遑多讓。
音谷向來置身事外,因此三谷之中隱隱有競爭之勢的,便唯有焚炎谷與冰河谷,可這么多年明爭暗斗下來,冰河谷卻始終稍稍遜色于焚炎谷一籌。
而導致這一切的關鍵,便是異火!
“這該死的妖女,究竟是何等得天獨厚?擁有一身如此妖孽的天賦還不算完,竟然還能夠以水屬性斗氣吸收異火.她!”
話音未落,那爆射而來的炎戟便是刺破了虛空,以一種超乎想象的速度,瞬間鉆入了虛無。
老者暗暗叫苦,拼了命的變換著身法,試圖能夠將這道攻勢避開,然而,那自空間穿梭而來的一抹幽藍,卻是仿佛在二者之間牽引起了一條無形的線,任憑他如何挪移都無濟于事。
甚至隨著老者不斷的改變位置,炎戟的距離反而拉近了不少,幾乎緊貼著他飛行,仿佛有意戲耍。
看似剛猛霸道的海焰戟,在剛一接觸到護體的寒冰斗氣之時,便是化作了柔和無比的水波,輕而易舉的便滲透進了屏障之中。
“不!!!”
老者亡魂大冒,他做夢也想不到,魂若若放著一群修為大減的聯軍不管,竟是選擇第一個拿自己來開刀。
還未來得及再做出什么抵抗,一根纖細如毫的透明短針,便已是從水波之中迸射而出,瞬間穿透了老者的眉心!
“跑了這么久,也該是時候休息一下了呢。”
隨著魂若若響指輕彈,那原本倉皇逃竄的老者,卻是在此刻,突兀收斂了所有的氣場,宛如丟失了魂魄般墜入海浪之中。
目睹了這匪夷所思的一幕,慕青鸞只覺得自己的常識仿佛都要在此刻被顛覆了。
“為什么.他沒有選擇抵抗?”
明明護體斗氣仍在,甚至身上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傷痕,可老者卻徑直選擇放棄了所有的抵抗,莫非還能是他良心發現了不成?
被海浪拖著返回大陣,老者的眼眸中已是徹底失去了眼白,化為了純粹而詭異的深黑之色,配上那面無表情的神態,顯得尤為滲人可怖。
眼中紫芒一閃而逝,魂若若舔了舔唇角,露出了滿足的紅暈:“咯咯,接下來,便勞煩長老大人好好帶著你的手下看門了。”
說罷,少女甚至未曾繼續看向那些杵在原地的聯軍,便是自顧自的扭過了頭,緩緩朝蕭炎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少閣主大人,保護小師妹的身心健康,可是你這個做師兄的職責所在哦。”
聽得這道拉長音調的提醒,蕭炎頓時像是意識到了什么,趕忙拽過了慕青鸞,不由分說的帶著她朝星隕閣的方向遁去。
一邊撤離,他一邊提醒般的朝周圍喝道:“今日之事到此為止,星隕閣所有人,立即返回閣中!”
聽得蕭炎此話,弟子們縱使心中有所疑慮,此刻也不好再過多質疑,只好齊聲應喝,催動起斗氣化翼,朝星隕閣的方向飛速遁去。
然而,即使有了蕭炎的提醒,一些弟子也仍是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趁著進入閣中的間隙,忍不住的朝戰場方向瞥了一眼。
這一瞥,便是給他留下了此生難忘的陰影——
只見,在血紅殘陽的照耀下,老者渾身宛如從血海中走出,每每出手,便是帶動人頭滾落,鮮血噴濺。
由于魂若若的緣故,所有的慘叫與哀嚎仿佛都被屏蔽了,唯有無聲無息的殺戮,正不斷的在天星山脈外上演。
恐懼,憤怒,不甘,怨恨無數神情各異的面容,如同城墻般有序的排列在山脈的溝壑之上,再不留下一絲的縫隙。
“嗬嗬.”
待得殺盡所有來敵,老者的臉上忽的露出一抹解脫的慈祥笑意,如同機械般的捧住了自己的頭顱。
“嘎巴!”
夜幕于此刻吞噬殘陽。
星隕閣,大殿。
風尊者眉頭緊皺,無奈的望著眼前滿臉乖巧的少女,忍不住嘆道:
“丫頭,我與你家師尊不過議事半晌而已,你就能把那些弟子嚇的集體昏厥,你讓本尊說你什么好?”
在他的決策中,原本是想魂若若二人好好帶著弟子們漲漲士氣,以此來鍛煉培養他們所欠缺的血性。
如今大戰在即,縱使以他的實力,也斷然不可能做到保護每一個人的周全。
正因如此,脫離溫室的培養,對于即將這些進行殊死搏斗的弟子們來說,絕對是一個極為適用的歷練。
可現在呢?
成長的確是成長了,但是貌似給的刺激有點太過頭了些吧 要不是這些弟子們早早進行過了辟谷,只怕連隔夜的飯食都得跟著吐出來!
想到這里,風尊者看了一眼站的板正的蕭炎:“還有你。”
“我?”
蕭炎一愣,納悶的指著自己的鼻子,“師叔,先說好,我可沒犯事啊再說了,若若這么做也只是為了立威而已,那些人連您斗尊的身份都不放在眼里,這要是傳出去了,別人還怎么看待咱們星隕閣?”
瞧見對方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風尊者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笑意,揶揄道:
“本尊只說有事找你們,又沒打算怪罪于你二人,你這小子這么著急去替若若丫頭說話,未免顯得有些掩耳盜鈴了吧?”
聞言,蕭炎老臉一紅,卻仍是梗著脖子的擋在少女身前,道:“前輩有什么話不妨直說,眼下大敵當前,我們自然不會因為個人的私事而耽誤戰況。”
風尊者滿意的打量了眼青年,收斂起笑意,淡淡的道:“冰河谷聯軍的事,你們應該都清楚了吧?”
蕭炎和魂若若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經過了先前的談判,對于冰河谷的目的,他們顯然已經摸的透徹。
大義為假,唯有利益與野心!
風尊者點點頭,自顧自的說道:“據我與你們師尊的判斷,此次來犯的斗尊數量,絕對要遠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且不論冰河谷中的兩位斗尊,光是那黃泉老鬼,實力就遠非尋常人可以匹敵。”
“更何況,以上次偶然得到的情報來看,冰河谷與‘那邊’,只怕是有著脫不開的干系.”
“那邊.”魂若若瞳孔一縮,收斂起笑意道:“您是指的魂殿?”
“不錯。”
提及魂殿,風尊者的臉上明顯多出了一抹凝重,沉聲道:
“魂殿勢力遍布中州,冰河谷能得到那疑似音谷的靈魂秘術,定然與魂殿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關系,派出斗尊相助,絕非危言聳聽!”
聽得風尊者此話,蕭炎的眉頭忽然緊鎖,仔細思忖了片刻,雙眼中逐漸露出了然之色。
他隱隱有種預感,關于音谷的諸多線索,正在以一種所有人都未曾設想到的方式,緩緩拼湊在了一起.
蕭炎眼神閃爍:“師叔,那與音谷有關的斗尊信息,弟子或許知曉一二。”
風尊者眉頭微挑:“你且說來。”
蕭炎苦笑道:“據弟子所知,與音谷牽連最大的魂殿勢力,應屬分布在北域天劍山脈的一處分殿,而負責掌管這座分殿的主持者之一,便是一位修為達到二星的尊老。”
“二星斗尊.”
聽得此話,風尊者忽然長嘆了口氣,道:“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說,那么此次大戰,怕是保底會有四位斗尊了。”
要知道,即使是雄霸一方的四方閣,各閣之中也不過僅有著一位斗尊級別的強者而已,可饒是如此,四方閣的名聲,也仍然響徹在整個中州,被無數修士視為修行圣地。
而四位斗尊.
莫說是與之為敵,光是聽到這個數量,只怕都足以令得一些心智不堅的修士嚇的肝膽俱裂,喪失一切抵抗了。
“冰河谷主,本尊自認可與之周旋一二,老家伙如今恢復天境,想要在短時間拖住一位斗尊也同樣并非難事,可其他的.”
風尊者話音忽然戛然而止,并未再繼續說下去。
蕭炎同樣陷入了沉默。
他知道,風尊者口中的周旋一二,絕不只是切磋那般簡單,而是真正擁有與之抗衡的本錢。
可就算他與藥老能夠拖住對方兩位斗尊,以星隕閣的底蘊,恐怕也再找不出其他任何一位斗尊級別的強者了。
蕭炎長呼出一口濁氣,有些不甘的道:“敢問師叔,您的那些舊友如今何在?老師他游歷大陸多年,應該也積攢下不少的人脈才對吧?”
“這些事,我二人自然也有所考慮。”
風尊者搖了搖頭,“只是可惜,大部分人在聽到有可能與魂殿作對后,便放棄了支援的打算唯一或許能夠支援的鐵劍尊者,此刻卻又恰好處于閉關狀態,短時間只怕難以抽身前來。”
又是魂殿!
再度聽到魂殿這個名號,蕭炎卻是并未再繼續詢問,默默低下了頭,雙拳攥的嘎吱作響。
魂殿的強大,只怕沒有人能夠比他更清楚,能夠為了友誼而選擇面對魂殿的人,終究也只是少數而已。
然而,就在氣氛逐漸陷入僵局之時,原本沉默良久的少女,卻是在此刻,忽然間開口道:
“既然如此,那我們何不自尋出路?”
蕭炎與風尊者詫異的望向了少女所在的方向。
魂若若微微一笑:“師叔先前說,我們這里沒有其他的斗尊級人物,我看卻未必,誰說斗尊級人物必須是修為達到斗尊才行了?”
她伸出纖手,勾住了身旁青年的肩,繼而在二人驚愕的眼神中,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龐。
“您說是嗎,八品煉藥師大人?”
看著身旁眼含秋波的少女,蕭炎一陣結巴,顧不得提醒對方師叔還在場,拼命朝對方使著眼色:“若若,我還沒到八品”
魂若若玉指輕輕點住他的嘴唇:“我說你是八品,你就是八品。”
蕭炎頓時不吭聲了。
滿意的勾起一絲弧度,魂若若抬頭望向風尊者,輕笑道:
“明修寨道,暗度陳倉,倘若我們在期限之前將天火前輩復蘇,并且得到焚炎谷的援手,您覺得,那些所謂的聯軍會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