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巨響驟然暫停了發布會,操場上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所有人都被爆炸的巨響駭了一跳,仰頭望向樓上劇烈晃動的窗戶。
有反應過來的獄警驚呼,不可置信的指著那扇窗戶:
“是錢獄長的辦公室!”
說話間,幾名獄警立即向主樓沖去。
但比所有人都快的是得到馮睦命令的李拔山,猛然蹬地,整個人如出膛炮彈般騰空而起,下一秒便掠飛十幾米,扒在了窗戶上。
只見他徒手撕窗,一進一出,就抱著團血肉模糊又跳了回來。
“快快快,錢獄長還有口氣,趕緊送去醫院搶救。”
馮睦一個箭步上前,手指顫抖地探向錢歡的鼻息。
如果那兩個被玻璃茬削掉半截,在往外噴吐血沫的雙孔還能叫作鼻子的話。
馮睦低頭,鏡片遮蔽下,一對瞳孔浮出詭異旋轉的勾玉。
錢歡[17/417]
三層防爆玻璃還是起了很大作用的,抵擋住了大部分爆炸沖擊,卻也成了最致命的二次傷害。
按理說,錢歡這樣一個既非邪祭寄生,又未經科學改造,武道實力也普普通通,受到如此重創基本必死無疑了。
但,誰讓他有個忠心耿耿的下屬呢。
血條詭眼的凝視下,錢歡的生命被血條化了。
([血條詭眼]:發動此秘術,你可看見對方的血條,代價是你和對方在秘術期間,身體均會被數據化,免疫一切致死攻擊,血條清零才會死亡。)
盡管血條也在快速下降,一旦血條歸零,還是要死。
馮睦的指尖悄然滲出一滴黑血,無聲無息地滲入錢歡殘破的軀體。
往日他使用[盛宴],總是先將目標徹底殺死再賦予新生,美其名曰“恩賜轉化”。
但這次不同,他不想錢歡死而復生,他只想為自己的好上司吊住最后一口氣。
最好的上司,應該像死人一樣,但又不能真的死了。
因為真的死了,會換個新的來。
所以,這一次不是恩賜,只是單純的輸個血。
或許,輸血才是[盛宴]的正確用法,恩賜那種“先殺后救”的方式,才是極端的錯誤使用?!!
馮睦一點一點的輸血,是真正意義上的一點一點。
堪堪將錢歡的血條補到[30/417],就不漲了,是真正意義上的“一絲兒”血。
馮睦對上司的愛吝嗇至極,而他面上則表現出焦急萬分,卻又沒有六神無主的慌了神,還在指揮著現場。
馮睦厲聲喝道:
“獄醫呢,趕緊過來給錢獄包扎止血,愣著干嘛?”
“劉易你去開車,侯秘書麻煩您聯系下醫院做好準備。”
馮睦語速急促,將被嚇傻的眾人驚醒。
獄醫這才跌跌撞撞地沖上前來,侯文棟則掏出手機點點頭。
鄧家佳的臨場反應絕對是第一梯隊的,在一眾記者里更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馮睦在指揮現場,她則指揮攝像機拍攝馮睦。
鏡頭緊緊追隨著驚心動魄的救援畫面:
李拔山魁梧的身軀如戰車般往外沖,懷中抱著血肉模糊的錢獄長。
馮睦寸步不離地緊跟在側,左手從旁始終穩穩托住錢歡的后腦勺,像是在用盡自己的全力幫助錢獄長更順暢點的呼吸。
鄧家佳指揮拉近跟了個特寫。
馮睦的袖口都被鮮血浸透,手背上青筋暴凸。
任誰隔著屏幕都能看出,馮睦與錢獄長之間超越普通上下級大的情誼,那種熾烈的情感絕不像是在搶救一位上司,更像是在守護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沒錯,某種程度而言,在馮睦眼里,他托在手里的哪里是錢歡,分明是他后續掌控二監,展開“基地車”的啟動鑰匙啊。
電視大屏幕前,李涵虞的臉色“唰”地慘白如紙。
她驚恐地捂住嘴,雙腿不受控制地發軟。
直到看見特寫鏡頭里,錢歡血肉模糊的臉,她突然像觸電般彈起,赤著腳就要往門外沖。
“你還沒穿衣服!”
王新發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在手腕上掐出殷紅的印子。
他陰沉著臉系上褲鏈,甚至顧不上安撫渾身發抖的情人,抓起外套就快步往外走。
電梯里的燈光在他鏡片上投下冷冽的反光。
[八角籠斗獸計劃]已成為他政治版圖中至關重要的齒輪,絕不容許任何人破壞。
他腦中飛速閃過數個可能性:
“是監獄系統還未死心,還是敵對議員阻撓我借此擴大影響力,是誰,是誰做的?”
王新發不是神探,他一時間猜不出答案。
早已候著的司機立刻將黑色轎車滑至門前,秘書躬身拉開車門時,能清晰看見議員眼中翻涌的陰霾。
“叫李晌立刻來見我。”
他坐在后座,聲音陰沉瘆人,
“另外,我要第一時間知道錢歡能不能救回來。”
秘書點頭如搗蒜,一邊撥通電話一邊對司機比了個手勢。
司機心領神會,開車朝著執政府方向高速行駛。
王新發微微閉上眼睛,已經開始思索最壞的情況——假設錢歡救不回來,要選誰來替代錢歡的位置,才能不受影響的繼續推動后續計劃。
這個替代者必須足夠聽話,還必須有足夠能力,能鎮住監獄不再生亂,還要夠聰明,能應對的了方方面面可能撲來的壓力,以及……
必須要同樣得到光明集團的點頭認可。
王新發腦海中篩過一張張面孔,卻愣是沒挑出一個能全部符合條件的。
就在思緒紛亂之際,電視上的某個年輕面容突然閃過他的腦海,但隨即就被他給斃掉了:
“太嫩了。”
王新發自言自語道,
“沒有根基,資歷尚淺,就算能力還不錯可其他方面還遠遠不夠格。”
忽地,王新發腦海中浮出了個名字,他瞇了瞇眼,喃喃自語道:
“把他調回來倒是夠格了,就是不曉得光明集團那邊愿不愿意點頭了。”
盡管,錢歡還剩絲血兒未咽氣,可王新發已經按照這人死了來施行補救計劃了。
議員的冷酷無情簡直令人心寒。
不像馮睦,就令急匆匆趕到醫院,手腳冰涼,瀕臨崩潰的一位母親,感受到了人間尚有真情在的絲絲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