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了！”江凡低喝道：“別把承諾浪費在這種地方！”
注視著夏朝歌含淚的眼眸，心里翻滾萬般思緒。
他承諾給夏朝歌的要求，最終卻被用作離別。
這是從一開始就定格好的命運嗎？
夏朝歌也注視著江凡的眼眸，目光交匯，彼此的決定已經無需用言語形容。
她眼中淚水再度滾落，道：“謝師叔成全。”
其背后雪白色的羽翼無聲張開，一根根蘊含著金色流光的羽毛，如瑰寶閃爍。
她微咬著牙關，翅膀一震，足足五十余根金色的羽毛帶著血漬脫落。
一縷縷痛苦之色爬滿玉容。
“你干什么？”江凡臉色驟變。
這可都是夏朝歌的圣人血脈，少一根對她的武道上限都有莫大影響。
何況足足少一半？
她瘋了？
夏朝歌輕揮衣袖，將所有的金色羽毛都聚攏在一個玉匣中。
然后抓起江凡的手，將玉匣放在他掌心。
“師叔送我一場臨別贈禮，那，我也送師叔一份禮物吧。”
“愿師叔吸收圣血，祛除《天雷六部》之患。”
“算是朝歌為師叔做的最后一件事。”
原來，隨著脖子上的玉墜空間不斷開啟，她覺醒諸多記憶后，才后知后覺《天雷六部》是天使族的奴役之術。
始才明白，當初自己送師叔六部最后一篇陰陽天，其實是間接害了他。
如今這些天使之血，可以彌補師叔了。
江凡如同被一場偌大的洪流沖擊著，心神都在劇烈撼動。
夏朝歌竟以武道之路為代價，為他掃清隱患。
那是她的未來，是她漫長余生的未來！
竟然，全都送給了自己！
“值得嗎？我值得你對我這么好嗎？”江凡心里沉重得喘不過氣。
夏朝歌擦掉眼淚，微微一笑，如同一朵春天原野里獨自綻放的花朵。
“值得！”夏朝歌不假思索道：“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師叔送了我什么嗎？”
江凡搖搖頭：“太久遠，已經忘了。”
夏朝歌從空間儲物器里，取出了一小截十分珍重保存的妖獸材料。
是妖獸的胃囊，能夠治病。
他適才恍然想起：“是白毛碧晶獸的胃囊。”
夏朝歌捧著用得只剩下一小截的胃囊，滿眼懷念：
“我來到中土后，除了尋找太虛古樹，最喜歡的就是用師尊的醫術治病救人。”
“我喜歡看到凋零的人和動物重獲新生，這樣，我才會覺得，自己有存在的意義。”
“只是，身邊的師兄師姐們都覺得我是異類，覺得我白白浪費武道天資，將精力浪費在醫術一道。”
“我在太上宗，在九宗大地里是異類，所以，我總是一個人，不想與人接觸。”
“可是師叔你，第一次見我就送我胃囊，讓我救更多的人。”
夏朝歌說著，眼里有了亮光：
“那時覺得這個師叔好像跟別人不一樣。”
“后來，師叔不是跟這位女子好，就是跟那位女子結伴，又覺得師叔是個花叢君子。”
“再后來，師叔得知我被困斷天峽谷，有生命危險，單槍匹馬殺穿峽谷，一身是血的來到我面前，那時的師叔讓朝歌很感動。”
“又覺得，師叔對我是真好呀。”
江凡的記憶如潮水一樣涌來，往事一幕幕重現。
難怪夏朝歌只對他一個人笑，原來是不知不覺中，將他當做了在中土世界唯一的精神慰藉。
“后來，師叔在界山一戰，為了九宗的門人，為了身后的蒼生，挺身而出大戰亡靈大軍，又覺得師叔是個心懷天下的英雄。”
“再后來，為李長老一怒滅巨人宗，又覺得師叔是個性情中人。”
“再后來呀……”
說到這，夏朝歌忽然止住了話語，道：“后來太多了，怎么也說不完。”
“總之，師叔像一個巨大的寶藏，每次總能挖掘到讓朝歌驚喜的閃光點。”
“這樣的師叔，怎么不值得我喜歡呢？”
“只要師叔好，我怎樣都無所謂。”
江凡百感交集。
自己在夏朝歌心目中，原來這么重要。
他低頭望著掌心的愈合，心中發顫，嗓音也跟著顫抖：“可是，這是你未來的前途。”
夏朝歌小手背在身后，嘻嘻一笑：“只要師叔好，朝歌怎樣都無所謂啦。”
江凡徹底動容了。
上一個無條件對他付出的是許悠然。
是他虧欠一輩子的人。
夏朝歌也成為了他虧欠無數的人。
一次次的對他好，如今自斬武道前程，為他鋪路。
他如何償還得清？
望著眼前微笑著，卻即將離自己而去的小天使，江凡心臟抽搐，眼眶微微發紅。
夏朝歌見狀，連忙伸出手捧住江凡的臉龐，心疼的揉了揉他眼睛：
“師叔別哭……朝歌不要你為我難過。”
兩人四目對視，復雜的情緒在雙方眸中醞釀。
夏朝歌壓在心里的情意，無法遏制的涌出。
“師叔，其實……”夏朝歌張了張嘴，可停頓片刻后，又道：“其實朝歌也舍不得師叔。”
她默默收回了手，微微后退，遠離江凡。
既無未來，何必道破，徒增師叔感傷呢？
有些感情需要如花綻放，有些，長在峽谷里默放幽香即可。
“師叔，我走啦。”
夏朝歌深深注視江凡，她不能再等了。
東皇大天使快來了。
她取出了脖子上的吊墜，朝著身旁一劃，一條漆黑的虛無裂縫無聲開啟。
空間之力席卷而來，裹挾著她和周圍的草木向其中而去。
江凡一步拉住了她的手。
夏朝歌面露苦澀：“師叔，還是不讓我走嗎？”
江凡從空間鏡子里取出了呼呼大睡的小麒麟。
一抬手，將它體內的功德神珠取了出來。
然后，把沉睡中的小麒麟塞進她懷中。
“小麒麟？師叔給我干什么？”夏朝歌驚訝道。
小麒麟是師叔最親密的靈寵，沒有之一！
江凡道：“我怎能讓你一個人回去呢？讓小麒麟陪你一起回北天界。”
夏朝歌忙推卻道：“那怎么行？師叔怎么能失去小麒麟？”
江凡微微一笑：“誰說我要失去它？”
“我就不能去天界找你們嗎？”
什么？
夏朝歌杏眸圓睜：“師叔……要來北天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