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峰從飯館出來,灰頭土臉。
妖嬈的狐貍精追到門口,手絞絹帕,嬌笑道:“小哥哥,這么快就走啦?
卿卿還想再跟你聊一會呢。下次有空再來啊,奴家等你的。你可別忘了奴家。”
滿大街都是人,大概是早就習慣這狐貍精的做派。瞧見周青峰臉龐通紅,少不少揶揄的目光和笑聲。1
他一回頭,方才看清那狐貍精頭頂的飯館招牌,‘狐仙居’。招牌上就繪有一只四尾狐貍,俏皮可愛的模樣。
瞧著周青峰擠入人群中,穿裘皮的狐貍精反而一嘆:“好久沒見這么有意思的人了,居然能抵御老娘的嫵媚,搞得我很丟臉嘞。”
飯館的小二急匆匆跑出來,東瞧西瞧,“掌柜的,剛剛那黃臉漢子呢?”
狐貍精懶懶道:“走了,禁不起老娘戲耍,臉色羞紅的走了。”
“他點了四個大菜呢。一份油燜大蝦,一份紅燒牛肚,一份鐵鍋燉鵝,一份東坡肘子。”
狐貍精臉色大變,“他一個人點這么多菜,付錢沒?”
“沒有啊。”
狐貍精跺腳大怒,“好啊,臭小子來我‘狐仙居’吃飯不給錢?這仇我記住了。”2
周青峰:我又沒吃,憑什么要給錢?!
周青峰這會已經在百米之外,被冷風一吹,才覺著頭腦冷靜些——今天的追蹤完全被攪和了。
自打那狐貍精出現,他就沒法再集中精力聽隔壁茶肆高德貴和另一人的談話。
等那聲‘無恥’在腦海響起,他再也坐不住,只能起身跑路,逃出飯館,狼狽的在街市亂竄。
人擠人的路面忽然開闊,迎面來了一隊戴鐵帽,穿大氅,內襯皮甲,手扶腰刀的官差。
逛街的人群不得不朝兩邊擠,只有暈頭暈腦的周青峰徑直撞了上去。
迎面的官差鏘啷幾聲,抽刀出鞘,怒喝道:“不長眼的,讓開。”
眼看刀鋒落頸,周青峰腳下一扭,避到路邊。官差們氣勢洶洶,其中一人還唾他一口,罵他‘漢狗’。
要不是街市人多,他非跟這些官差打起來。
對方也沒心思理他,急匆匆向前,不知干嘛去了。
周青峰出了竹墟但沒走遠,鉆進附近的竹林,恢復少年形態,向佛寶玉佩內詢問,“師父,剛剛說話的是不是你?”
那聲‘無恥’是個清脆女音,聽著是成年女子含怒而發。
雖然這聲音沒啥特殊,卻因為在腦海響起,比什么洪鐘大呂都震撼,把快被色誘的周青峰直接弄醒。
躲在佛寶玉佩內的妙玉嫌疑最大。可他此刻來問,依舊是啥情況都問不到。
耽誤好些時間,妙玉就是不理他。
倒是竹林外響起一聲怒喝:“狗東西,跟得倒是挺緊。真當大爺怕了不成?有種上來打一場。”
這聲音耳熟,周青峰略作回想,是剛剛跟高德貴在茶肆見面那人的口音。
其在茶肆里說什么‘查案’‘黑手’‘后患’‘報仇’,讓周青峰不由得認為是在追查自己。
他也好奇,想去看看對方到底是什么人?可真等他走出去,卻見到竹林外的山路上站著兩伙人。
孤身一人是跟高德貴見面說話的,二十好幾的青壯,手持單刀。另一邊則是不久前遇到的官差,趾高氣昂。
官差出來個領頭的,正是剛剛罵‘漢狗’之人,大笑道:“張康,我等懷王府鐵衛緝捕你數月,今日終于截住,還不束手就擒?”
周青峰才發現自己領錯了情,會錯了意,人家喊的壓根不是他,他卻自己跑出來了。
叫張康的慘然笑道:“好,你們這些認賊作父的奸賊,能找到我也是本事。
今日決死,我無怨言。只可惜我身負國仇家恨,就要就此終了。不能看到漢地光復,實在遺憾。”
這人又看向從竹林出來的周青峰,“小兄弟,此事與你無關,快跑。莫做枉死之鬼。”
三個什么鐵衛掃了眼周青峰,發現是個十來歲的小道童,也沒太搭理,只惡狠狠瞪一眼,隨即抽刀圍上,盯死張康。
為首的鐵衛得意冷笑:“姓張的,識時務者為俊杰。你義兄周國泰已死,你早已獨木難支。3
何必非要一條道走到黑?
只要你愿意投降,說出亂黨同伙,我等不但保你無罪,還送你一樁榮華富貴。”
張康哈哈大笑,“廢話少說,大不了一死。我若賣友求榮,就不會干這掉腦袋的事。”
“其實你不說,我們也能逮住你的同黨。畢竟太虛觀內也有我們的人。”
三個鐵衛只是走個過場,沒指望能勸降眼前男子,獰笑的持刀逼近,只要動手便要讓目標身首分離。
眼看死斗一觸即發,周青峰卻忽然喊道:“等等......”
三個鐵衛被這嗓子嚇一跳。其中一人轉過身,氣急罵道:“小子,你找死!懷王府辦事,你敢發聲?”
說罷,一刀劈了過來,要給點教訓。
周青峰更利索,手里多了一支燧發槍,沖著目標扣動扳機,‘嘭’聲槍響。
轉身的鐵衛胸口中彈,鉛制彈丸穿透牛皮護甲,沒入肺部,隨后裂解成大大小小十多塊,造成瞬間大出血。
只一擊,這位就倒下了。
另外兩名鐵衛大驚失色,沒想到行走江湖十多年,今天陰溝里翻船。他們連忙后退,又分出一人盯著周青峰。
張康更是驚訝,原本‘一打三’絕無勝算,可現在‘二打二’,似乎又有了一拼之力。他問道:“小兄弟,你是誰?”
周青峰反問道:“你剛剛說的周國泰是誰?”
張康愣了兩秒,仔細打量一番,驚叫道:“你是青峰?你是周大哥的兒子。我是你張叔。沒想到啊......”
其目光掃了眼地上的尸體,還在想這娃娃怎么變得這么厲害了?
剩下兩個鐵衛卻已經在這通廢話交流的中快速交互了眼神,他們認定兩件事。
一,這突然冒出來的小子居然有些來頭。
二,必須盡快求援,并速戰速決。
“別怕,我們可以喊人!”
面對周青峰手里的古怪法器,與之對敵的鐵衛沒有選擇硬沖。他先揚手丟出一張符篆。
符篆無風自燃,隨即金甲附體,讓鐵衛渾身黃燦燦的——周青峰見過這法術,‘鋼筋鐵骨’,他初見姚貞時就靠它跟韃子硬拼。
有這法術護體,尋常刀劍砍上去就是個白印,絲毫不破防。
“賢侄,小心,這幫韃子鐵衛好東西太多,非常棘手。你有啥招盡管出,別拖延時間。”
張康示警,隨即見到自己對面的鐵衛也施展‘鋼筋鐵骨’,且順手朝天空丟了一支響笛。
笛聲跟竄天猴似的,飛速升空,周圍二里內都能聽到,顯然是敵人在附近還有同伴。
周青峰也意識到危險,他其實不會什么法術,一來沒學,二來練氣一級實在弱的很。
正常練氣一級的實力遠不如練拳腳的同門,只能施展很弱雞的小戲法,且靈力只夠施展一個。
他雖然是不正常的練氣一級,靈力是同級弟子的十倍以上。可他不變身的話,頂多是弱雞中的戰斗雞。
羊脂玉佩里的法術之前消耗的七七八八,倒是那塊‘磚頭’法器勉強可以驅使。
于是......一塊磚頭迎風就漲,化作方桌大小,呼呼翻滾,朝敵人砸了過去。1
對面的敵人立馬尖叫,“該死,我認得這‘翻天印’,覃百戶是你小子殺的。”
‘磚頭’來的飛快,且受周青峰意識控制,死死鎖定目標。
哪怕受‘鋼筋鐵骨’保護,也沒誰敢硬接這幾百公斤重的死笨玩意。
對面的鐵衛連退七八步,對同伴喊道:“來幫忙,我扛不住......。”
這話沒說完就成了遺言,‘磚頭’呼的砸了下來,硬將那名鐵衛壓倒。
半噸的重量,人在底下像只掙扎的大蟑螂,被壓爆了。
最后的鐵衛壓根沒想過要幫忙,看到情況不對,他不顧跟張康的纏斗,刷刷劈了幾刀,轉身就跑,想要逃回竹墟。
周青峰此刻卻是靈力耗盡。
想操控那塊‘磚頭’,最低也得練氣五級,最好有練氣八級。他能操控一下已經是超常發揮。
若還想使用,必須運轉‘天殘地缺’,以毀傷經脈為代價,強行提升修為。當然,有佛寶護身,他可以在幾天內就恢復過來。
但他尚未決定是否變身,竹墟方向卻傳來一聲吼叫,遠遠有人在喊:“誰發的鳴笛?出什么事了?”
吼聲乍起,還在數百米之外。但其來的速度極快,一句話說完,人已經靠近上百米。
那聲音洪亮,中氣十足,顯得來人實力強大。
逃跑的鐵衛來了信心,歡呼道:“大人,帖木兒大人,逆賊在此,被我們截住了。”
張康還想追擊逃敵,聽到這聲吼,連忙剎住腳,回頭喊道:“賢侄,快跑。
逃回太虛觀去,你不是此敵對手。
愣著干嘛,快跑!”
周青峰感到來敵應該上了筑基期,戰力遠超自己。可他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想拉那位張叔一起跑。
卻沒想到,叫張康的漢子就喊了這么一句,竟然舉刀朝那名逃跑的鐵衛殺去,以搏命的姿態,要跟對方同歸于盡。1
那名鐵衛弱了氣勢,更沒想跟張康以命換命,繼續朝那狂吼的聲音靠近,意圖獲得庇護。
看著戰斗離自己遠去,周青峰還有些不明白,反而爬上竹林一棵樹梢,把望遠鏡拿出來。
張康明顯用了某種搏命功法,實力暴增數倍。他追了上百米,趕上逃走的鐵衛,一刀落在其后背。
逃走的鐵衛就地翻滾,雙方隨即廝殺到一處,不一會就通通成了血人——逃走的鐵衛是被砍的冒血,張康是七竅流血。
就當張康要贏,竹墟方向的強敵已經沖到近前。
那是個剃發留辮,滿臉橫肉的野人,手持一柄重錘,腰掛一圈骷髏,面色發青,狀若惡鬼。
“漢狗竟敢造反。”
這人只一擊,張康腦袋就被重錘打爆,倒地身亡。其氣勢不減,四下張望,尋找下一個對手。
雖然隔著有一段距離,可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還是把周青峰嚇了一跳。
“那張叔故意犧牲了自己,只為讓我有個逃跑的機會,還把知道我名號的鐵衛給干掉了。”1
周青峰只覺腦子有點懵,他沒想到有人為自己而去死,卻知道自己必須快點跑,否則那位張叔白死了。
‘縮地成寸’,開溜。
這一跑,仿佛氣機牽引。
百米外的強敵察覺到法術波動,吼了一聲鎖定周青峰的方向,以極速追了過來。
周青峰不用回頭就能感覺到事態不妙,身后那家伙修為遠比他高,速度飛快。
哪怕動用‘天殘地缺’,他也不是對手。
眼看就要被強敵追上,前路林邊也走出一人,攔住去路,赫然是瘦成竹竿似的高德貴。
周青峰連忙停下。
這人冷冷盯了一眼,低喝道:“你這蠢才,發什么愣,還不繼續逃你的命。”
經歷一連串變故,周青峰也算明白自己之前想錯了,高德貴應該是自己人。他飛快繞行卻沒跑遠,還問了句:“要幫忙嗎?”
“幫個屁,別礙事,滾遠點。”
高德貴手中祭起一塊八卦盤,高懸于頭頂。
等那青面惡鬼般的強敵沖過來,八卦盤中浮現陰陽二魚,快速旋轉,無形勁氣如利箭般透射而出。
他同時喝道:“帖木兒,你要造反嗎?”
惡鬼般的強敵沖到十米開外,怒吼硬抗之余掄錘猛砸,地面隨之開裂,龜裂般的紋路迅速蔓延,竄到高德貴腳下。
高德貴一閃,他原來所站位置噴出大量泥沙,沖天而起,力道極強。
惡鬼強敵趁機沖到近前,揮錘硬砸,口中罵道:“就知道是你們漢狗在背后搞鬼,俺砸爛你的腦袋。”
高德貴再閃,原地留下兩道自燃的靈符,化作六丁六甲,十二個護法神將,飄于半空,聯手施法。
一時間玉印壓頂,玉劍臨頭,雷火風電,連綿不絕。
高德貴更是呵斥道:“帖木兒,你堂堂軍中千戶,膽敢來太虛觀鬧事?我定要上報,將你治罪。”
這話音極響亮,每一個字都蘊含雷音,震耳欲聾。
叫帖木兒的強敵置若罔聞,其橫練功夫強到極致,揮動重錘將頭頂落下的法術劈的七零八落,還有空放聲嘲笑道:
“上報上報,漢狗只會耍嘴皮上報。
如今天下皆是牧場,漢狗就該乖乖當牲口。什么太虛觀,全真教,哪有你們說話的份。
你這奴才若在軍中,只配給俺養馬。偏偏要上報上報,我先砸爛你的頭,看你如何上報。”
帖木兒揮動錘子,看似亂砸,可每一下都落在要點。高德貴想借六丁六甲布設八卦陣,將其困住,卻始終不能成型。
每次落錘,十幾米內必有一點噴起泥沙。
漫天泥沙遮掩,把高德貴轟得來回亂閃,停不下來。雙方斗了十幾個回合,皆是如此情形。
周青峰站著不遠處,并未逃走,反而在想如何才能幫上忙。
可兩個筑基期高手對決,他一個練氣級的菜鳥連靠近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干著急。
“上去。”一句女聲在周青峰頭頂響起。
妙玉的虛影不知啥時候自己飄了出來,拔劍出鞘,冷冰冰的盯著正惡斗廝殺的兩人。
周青峰大無語,“師父,你能不能別這么神出鬼沒?有事先提個醒。”
妙玉虛影卻沒別的話,雙眼只盯著前方,重復兩個字‘上去’。
想著前次黑夜遇襲靠妙玉活命,周青峰硬著頭皮變身,啟用‘天殘地缺’,先把自己的修為強行升到練氣五級。
修為上來了,能用的靈力也多了,那塊‘磚頭’法器再次出現,凌空翻滾,擋在前頭也算攻防一體。
高德貴真苦惱于無法破敵,看到方桌大小的‘磚頭’,更看到飄飛的妙玉虛影。
他對身形大變,修為大增的周青峰毫不驚訝,更不說‘滾蛋’,反而指點道:“去坤位。”
啥是坤位?
周青峰傻傻的不知道該站哪里,倒是聽到兩聲咚咚巨響——叫帖木兒的惡鬼拿錘子砸壓到頭頂的‘磚頭’。
強敵也是一身怪力,半噸重的磚頭被砸的竟然沒法落下,表面還有龜裂和凹陷。
高德貴又喊:“坤位變離位,動起來。”
周青峰只聽懂‘動起來’,然后就聽到高德貴開罵:“笨蛋,你去坎位做什么?”
地面泥沙亂噴,視野極差,一不小心就要喪命。
周青峰四下游走,火大的喊道:“別指揮我,我不懂你說啥。”
倒是妙玉的虛影不懼泥沙,揮劍殺入戰場,大大減輕高德貴的壓力。
尋常手段沒法擊破那頭惡鬼韃子的防御,周青峰召喚出自己的燧發槍,手動裝填。
文明重建指南里有非常詳細的燧發槍和黑火藥制造技術,周青峰造不了槍,但造黑火藥還是可以嘗試的。
至于原材料,太虛觀的丹房里有的是。
硫磺、硝石,軟木炭,乃至鉛子,這些都是道家煉丹的基礎材料。缺啥都不會缺這些。
周青峰一面驅使‘磚頭’砸對手,一面給自己上個‘持筆’術。
這法術本是讓‘心’‘眼’‘手’協調一致,快速書寫。可若是用的好.......
“開擊錘,開保險,開藥池,取出紙殼彈,咬破......”周青峰心里默念步驟,心隨意動,手頭上便能分毫不差的執行。
“這法術好像還可以用在別的地方,比如某種對手速有很高要求卻又擔心手抽筋的小游戲。”5
周青峰只花十幾秒,就完成本來半分鐘才能完成的裝填。他抬手瞄準十幾米外的目標,想了想,又冒險走近到七八米內。
前次黑夜遇襲,燧發槍沒能起到一擊斃敵的作用,反而被對手的護體法術給擋了下來。
這讓周青峰認清一件事,任何攻擊都要快,一旦讓對手架起防御,就很難辦了。
同時,槍械的另一個優勢體現出來,彈丸速度是真的快——很多法術的攻擊其實‘很慢’,慢的能讓目標做出防御。
比如高德貴一直在驅使八卦盤,釋放無形利箭,或者雷符電符。按說應該這些是‘迅雷不及掩耳’,可實際上慢的出奇。
周青峰自己的雙刀劈砍也是如此,看著挺快,但估摸著也就秒速幾十米。只要拉開點距離,還是有時間做出應對。
燧發槍的子彈就不一樣,它出膛之后是真的快。只要被瞄準,就沒有躲開的道理。
當裝填完畢,他就開始尋找機會,試圖從薄弱處給那頭惡鬼韃子來一下。
第一槍打在惡鬼韃子后背。
這家伙跟沒事人似的,毫無反應,吼聲震天,還有空將錘子脫手飛出,砸得妙玉虛影幾近潰散。
周青峰連忙后退,又花十幾秒裝填第二發。這次他學乖了,大喊道:“能不能拆了這家伙的護體法術?”
現場氣勁亂飛,聲浪極大。壓根沒誰聽見這句話,倒是不少鐵衛官差從竹墟方向趕來,沖入戰場。
嘭的一聲,沖的最前的韃子鐵衛挨了槍子,子彈穿透其小腹,‘銅皮鐵骨’的法術都沒能保住其性命。
“該死,原來還是火力不足,威力不夠大。”
后退的周青峰準備第三發,這次他使用雙倍裝藥,用通條將彈丸壓的嚴嚴實實。
“希望這支槍的槍管足夠結實。”
槍聲再次響起,這次倒霉的是一名穿重甲的韃子鐵衛。
這家伙嗷嗷叫的沖過來,一手斧頭,一手鑲鐵盾,看他的樣子是想先把周青峰斬于斧下。
雙倍裝藥打爛了對方的鑲鐵盾,低階的防護法術也沒能提供多少效果。
他持盾的左手滿是血,碎裂的彈丸削去了他幾根手指,還在其手掌上留下一個不規則的創口。
殘留的皮肉和筋腱吊著些骨頭,看上去慘兮兮的。
這家伙慘叫之余將手里的斧頭拋了過來,繼續嗷嗷叫的撲上前,還對后頭跟隨的其他韃子鐵衛喊道:“殺光這些漢狗。”1
周青峰后退裝彈,斧刃從他耳邊劃過。
隨后一道劍光從他頭頂飛出,是妙玉虛影的劍芒,取了這重甲韃子項上人頭。
無頭尸體撲通倒下,血水像噴泉似的噴出好幾米。
后頭的韃子鐵衛不但沒有退縮,反而更加悍不畏死,嗷嗷叫的向前沖。
就這時,周青峰那塊‘磚頭’快要扛不住了,被惡鬼韃子的重錘爆了十幾下,方桌大的體積已經少了三分之一。
法器上靈力紋路消失大半,離報廢已然不遠。
周青峰索性轉換目標,讓翻滾的‘磚頭’去砸那些韃子鐵衛,只一擊就砸中兩個——隨后‘磚頭’斷成兩截,再也沒法用。
就這時,他腦海中響起妙玉的低呼,“射敵命門,后腦。”1
惡鬼韃子正怒視周青峰,顯然意識到這來回亂竄的小子沒想象中弱,已經連殺手下好幾人。
注目凝視,極致的惡意從敵人眼神中灌注周青峰腦海,那是無邊血海,是屠城慘狀,是人骨成樹,人肉成泥。
一切幻象只為造成些許失神,最好是精神崩潰。
周青峰對此卻無知無覺,他感覺妙玉拉自己一把,身體便不由自主的飛了起來。
那柄人頭大小的重錘正脫手而出,飛向周青峰的腦袋,差之毫厘的從他腳下掠過。
惡鬼韃子仰起頭,看著周青峰向自己身后飛。
當少年飛到一半,最簡單的‘持筆’法術依舊有效,‘心’‘手’‘眼’協調一致,他手中的燧發槍響了。
雙倍裝藥,彈丸轟進敵人的天靈蓋。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