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白色的高鐵如同一條巨龍,沿著鐵軌疾馳而過,轟鳴聲恍若龍吟。
上午十點一刻,通往齊魯市的高鐵便已進入東山省境內。
張凡看向窗外,高山延綿,蒼勁茫茫,風土氣象便已與江南省不同。
不過,此時,他卻沒有心思欣賞沿途的風景,而是看著手中白不染給他的資料。
昨日重陽節,他剛剛祭拜完老媽,便趕回夜不亮,得知了姜萊失蹤的諸多細節。
“送完貨人就沒了!?”張凡眉頭皺起。
前不久,姜萊出差,護送一枚白骨丹到齊魯市的嶗山道館。
白骨丹,乃是一種罕見的奇珍,只有深山大墓,尸骸不腐,歷經至少一百年,吸收了山脈龍氣,才會在尸骸之中結出一顆類似骨質結晶的珠子,便是骨丹。
這種寶貝,蘊藏山脈龍氣,匯聚太陰精華,乃是不可多得的奇珍,尤其是對陰山派的熊家這樣的法脈而言,據說他們家修煉陰兵鬼帥,白骨丹便是必不可少的寶貝。
七年前,熊家向夜不亮也訂購過一枚,資料上說,那枚白骨丹的品質更好,那具大墓中的尸骸已經有三百年的光景,吸收的山脈龍氣自然更多。
當時那枚白骨丹應該就是用來煉制鬼帥,多年苦功,前不久卻被熊三千給打散了。
資料上顯示,那枚白骨丹當時賣了三百萬,要知道那可是七年前。
姜萊護送的這枚白骨丹成色差了許多,不過一百年古尸結成,卻也需要三百五十萬。
道門之中,有不少人借助外丹術提升修為,或者修煉法術,其中便需要白骨丹。
“嶗山道館!?”張凡若有所思。
“嶗山派在全國各地開設的道館,有些類似過去的武館。”
就在此時,坐在對面的劉星陲開口了。
這趟來東山省,必要跟嶗山打交道,所以張凡帶了劉家兄弟過來,畢竟他們是真武山的弟子,身份上來說,倒是更方便一些。
畢竟,兩者同為天下十大道門名山。
更何況,劉家兄弟早年也曾在東山省游歷修行,對于當地的情況還是比較熟悉。
“嶗山道館在東山省共有一百多家,影響極大……”劉星陲介紹道。
所謂道館,面向普通人群,傳授一些道家文化和養生方法,還教授一些強健體魄的拳術……
這些人之中若有資質出類拔萃,能夠通過考核者,也可以進入嶗山,學習真正的道法。
道不輕傳,古往今來,凡是修道求仙者,無論是悟性,根骨,運氣,心性等都是萬里挑一,即便如此,還需要經歷重重磨難,礪志煉心,方才能夠傳授道法。
就像當年純陽呂祖號稱東華轉世,卻還是有喪家落榜之難。
“即便是養生健體,也吸引了不少人加入嶗山道館。”劉星陲低聲道。
男人養生必強腎,女人養生必養顏……凡是只要自帶這兩個功能,無論是產品,還是服務,就沒有賣不好的。
每年,僅僅嶗山道館收徒傳功這塊就是一大筆進項,算上周邊文創,教材授權等等,比真武山旅游收入都要高得多。
“這么賺錢?他們也有靜修班嗎?”張凡忍不住道。
“現在人家都搞總裁玄修課了,都是邀請大企業的頭頭,每年光是費就海了去了。”劉星宇感嘆。
“嶗山有人才啊。”張凡忍不住道。
嶗山道館這個思路,可比真武山隔三差五搞靜修班超前太多了,撈……積善聚財也快得多。
“聽說當今嶗山掌教李乘歌在天下十大道門名山掌教之中,年紀最小,資歷最淺,可是聽說道盟對他的評價相當之高。”劉星陲低聲道。
正因嶗山掌教的大有為,嶗山道館幾乎遍布東山省,影響力相當大。
同為十大道門名山,茅山在玉京市就顯得極為低調無為,甚至幾乎沒有什么存在感。
張凡見過的茅山弟子也只有齊跡和江葫,不,江葫算半個。
“嶗山……顧驚秋便是嶗山弟子。”張凡想了起來。
前不久,在姑蘇市玄妙觀,他還遇見過一位嶗山弟子,便是顧驚秋。
他跟著師傅華一尋外出游離,恰巧拜訪玄妙觀。
當時,顧驚秋得知他真武山弟子的身份,還想切磋比試,只是未能成行,不過他和張凡約定,等回到山中,閉關修行一段時間,必定會前往玉京市,登門拜訪。
“沒想到我先來了。”張凡若有所思。
姜萊護送白骨丹前往齊魯市的嶗山道館,按理說應該沒有問題,貨送到的當天,姜萊還跟夜不亮報備過了。
緊接著兩天,她便沒了消息。
“凡哥,如果是去齊魯市找人,我這里倒是有點情報。”
就在此時,劉星陲開口了。
“說說看。”張凡抬手示意。
“我看了看時間,你朋友失蹤的這段日子,齊魯市剛好發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張凡追問道。
“無為門的高手在齊魯市大鬧了一場,一位叫做趙解玄的年輕高手橫空出世,立壓嶗山派三大高功強者,就連老君山的齊德龍,齊東強都敗在了他的手里。”
“還有這種事?”張凡面色微凝,露出深思之色。
能夠以一敵三,打敗三大高功強者已非池中之物,居然連老君山的那對齊家兄弟都敗在了此人手里。
要知道,齊德龍,齊東強兩兄弟可是老君山這一代的傳人,早就名聲在外,和真武山的夏微生,終南山的安無恙等年輕翹楚齊名。
白不染評價這兩兄弟是天賦異稟,前無古人。
據說他們兩人的元神天生契合,能夠合二為一,為此煉出了一門驚天動地的道法,名為元神合相大法,元神化一,足以碾壓同輩所有。
這樣的怪物,居然敗在了那個叫做趙解玄的青年手中。
“無為門當真是藏龍臥虎。”張凡忍不住感嘆道。
十三生肖已是當世高手,每一位手段都離奇詭異,可是除了他們之外,無為門內中深淺,卻是無人得知。
這個叫做趙解玄的年輕人橫空出世,卻是讓道盟頗為震驚。
如果說,夏微生,齊德龍,齊東強,安無恙這些人算作十大道門名山的傳人。
那么這個趙解玄便是無為門的傳人,兇威之盛,足以讓人側目。
“這件事鬧得很大,據說上京市的白鶴觀都被驚動了。”劉星宇也說道。
“你們兄弟兩的情報還真不少。”張凡忍不住道。
看來這回來東山省,帶著這兩兄弟是帶對了。
事實上,他還帶來了石守宮和蘇時雨,只不過他們坐了另一班車,分開走,一在明,一在暗。 “麻煩三位把證件拿出來。”
就在此時,一陣輕慢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張凡抬頭望去,便見一位青年,大約二三十歲的模樣,個頭很高,得有一米八左右,面容冷峻,五指修長。
他的身后則是跟著一位少女,梳著馬尾辮,模樣水靈可人,一雙眸子卻是藏著光,警惕地盯著張凡三人。
“你們不是乘警吧。”張凡看了看他們的服飾,隨口道。
青年也不說話,從懷里掏出來證件,在三人面前亮了出來。
“魏青松,東山省道盟!?”
張凡愣了一下,不由再度掃量其這一男一女來,到了東山省的地界,居然在高鐵上就碰到了對方道盟的人。
或許是剛剛他們之間的談話,引起了對方的注意。
張凡并未多言,從包里掏出一封信函,遞了過去。
魏青松微微一愣,接過后帶著狐疑的眼神打開信函,從里面取出一封信件。
“江南省道盟的介紹信!?”
這東西還是臨行前,隨春生交給他的,當時張凡還在想都什么年代了,還用這玩意?
“原來是江南省的道友,沒事了。”
魏青松眼中的戒備倒是降低了不少,神情也稍稍放松,將介紹信還給了張凡。
“道友來東山省是公干還是……”魏青松看似隨意地問道。
“訪友。”
“嗯,道友留心,最近地面上不太平。”
魏青松點了點頭,旋即便帶著身后的少女轉身離去。
“師兄……”
走遠后,少女轉頭看了看張凡三人所在的方位,走到了魏青松的身邊,小聲道:“他們是江南省道盟的人?”
“介紹信上是這么說的,江南省道盟的符印也沒錯。”
魏青松坐了下來,隔著走廊,看向不遠處的張凡三人。
“他們剛剛在說趙解玄的事……”林小可忍不住道。
“趙解玄這事影響太大了,齊家兄弟那般絕代的人物都敗了,只怕早已經傳遍道門了。”魏青松幽幽嘆道。
正因如此,最近這段時間,東山省上下可謂是劍拔弩張,對于外來的道門中人格外注意,審查也更加嚴格,甚至向車站,機場等都派了外勤人員。
“師兄,剛剛那人的深淺看得出來嗎?”林小可問道。
“看不出來,不過既然是江南省道盟的人,水平應該一般吧。”魏青松隨意道。
“那是……江南省道盟怎么能跟我們東山省道盟相提并論?”
林小可的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驕傲之色,東山省道盟的人大部分都是嶗山的弟子,玄門正宗,秘傳廣修,實力自然非同一般。
反觀江南省,她雖然沒有登門拜訪學習過,不過最近這段時間,江南省的地界可是不太平的很,無為門的活動極為猖獗,十三生肖更是輪番登場,此起彼伏。
前些日子,道盟總會更是點名批評,通傳全國各地。
如果不是江南省道盟無能,豈能讓無為門如此猖狂!?
由此可見,江南省道盟的人水平何等一般。
“江南省水土養人,玉京市又是六朝古都,紙醉金迷,哪里還有心思修行?”魏青松隨口道,顯然也沒有將張凡一行人放在眼里。
“他們只是訪友,倒也不用在意。”
“師兄,我去會會他,讓他也看看我們東山省道盟的厲害,回去之后幫我們揚揚名。”林小可剛剛站起身來,便被魏青松一把拽了回來。
“胡鬧,修道煉法是為了讓你爭強好勝?“魏青松狠狠瞪了一眼。
“都是道友,人家不過路過,敗在你手里,你讓他的臉皮往哪里放?以后我們若是前去江南省公干如何自處?”魏青松語重心長,點了點林小可的腦袋瓜。
“做事毛毛躁躁,不動腦子。“
“師兄,我知道錯了。”林小可嘟著嘴,低著頭,不敢再提切磋的事。
“我知道你天賦不弱,道法有成,卻也不要恃強凌弱。”
魏青凝聲輕語,下意識看向張凡一行所在的方向,在其看來,他的兩三句話卻是為外省的道友免去了無妄之災。
轟隆隆……
銀白色的高鐵如同巨龍一般,駛進了漆黑的隧道,窗外的光亮頓時消散。
“老道長帶帶我,我要去修仙,老道長帶帶我,我要求長生,要去修仙你找我,長生之后好處多,阿里里,阿里里,阿里阿里里……”
就在此時,一陣悅耳動聽的手機鈴聲幽幽響徹,在高鐵的轟鳴聲中,這陣手機鈴聲微不足道,可是落在魏青松,林小可的耳中卻顯得極為刺耳。
“嗯!?”
兩人下意識側身望去,另一節車廂,燈光不斷地閃爍,車廂內空空如也,剛剛還滿滿的乘客卻都沒有了蹤影,只有一靠著走廊的座位上,有著一個人坐在那里……
閃爍的燈光下,那人的身形極為模糊,看不清樣貌,一只手撐著扶手,托著腮,另一只手則是拿著手機,低頭看著,顯得極為閑適慵懶。
“有意思!”
就在此時,那人的目光看向漫長的車廂,投向了張凡所在的方向,他唇角輕啟,聲音極為輕慢,可是落在魏青松和林小可的耳中卻如平底驚雷,振聾發聵。
剎那須臾間,他們的元神既是被直接震出來體外。
“這……這是什么修為?”魏青松心中狂吼,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口出輕語,居然就將他的元神震出體外,如此手段比起無為門的拘神更加詭異。
“凡哥……”
此時,劉家兄弟也注意到了另一節車廂的異樣,他們面色驟變,看著那閃爍燈光下的詭異身影,汗雨淋漓,如臨大敵。
他們做夢都沒有想到,剛入東山省,居然在高鐵上就碰到了一位高手。
“你終于來了。”
就在此時,那道恍惚的身影腰桿挺拔,一道元神自天靈處沖天而起,可怕的威壓瞬間籠罩了整條列車,恐怖的波動如大日無光,黑夜永恒。
這樣的氣息卻是讓張凡勃然變色。
“惡神!”
張凡一聲驚吼,猛地站起身來,一拍腦門,元神出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