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生肖,以人為首。
人肖,乃是無為門中最為神秘的存在之一,哪怕對于其他十二生肖都恍若迷霧一般。
可當那個名字從云見月,又或者是巳蛇白玉京口中說出來的時候,卻是深深震撼著張凡的內心。
“人肖……李玲瓏?”
“老媽?這……這怎么可能?”張凡眸光顫動,簡直不敢相信。
“你沒想過自己還有這般來歷吧。”
云見月似笑非笑地看著張凡,美眸中映照著那浮動的火光。
“十年前,龍虎山下,那場大劫讓你入了大夜不亮,許多事情都已經記不得了……”
“但是你應該知道,你的母親便是人肖。”
“江南省道盟送來的那法罐內,封禁的便是人肖的元神。”
云見月的話語好似晴空起驚雷,挑動著張凡的神經,讓他的面皮輕輕顫動。
“我媽……”
“道門高手從她的尸骸之上,截取了那道元神,封禁至今……”
“嘿嘿……多年來,這可是道門對于無為門最大的勝利啊,人肖元神,藏著多少秘密?一旦煉化,便是屠戮無為門最大的利器。”云見月的眼中好似見到了腥風血雨。
“十年前,那一夜到底發生了什么?”
張凡很想知道。
自從下了真武山,逐漸走進了這道家修行的世界,張凡對于過往的認知便被徹底顛覆了。
曾經的世界是假的,父親是假的,母親是假的,周圍的一切都是假的,就連他自己都是假的……
即便他收回了兇神,通過酉雞窺測天機,看到了十年前的一角,可是距離真相,似乎依舊有些距離。
“這一切的起源便是八十年前,道門大劫!”云見月凝聲道。
“道門大劫……”張凡眉頭皺起。
如今,他已不是初入道門的雛,對于道門大劫四個字并不陌生。
“八十年前,天下道門高手齊聚龍虎山……那是一個時代的精華啊……”云見月喃喃輕語。
普天大醮,乃是道門最高醮儀,自道門存在以來不過舉行了十七次而已,身逢此世,居于道門,誰不想參與此等盛會?
萬里挑一,當年能夠站在龍虎山上的都是各門絕頂,未來精英。
“靈請漫天仙神的祈福法會,最后竟然演變成為道門大劫……赴會之人全都死在了龍虎山上……”云見月沉聲道。
那天之后,天下道門高手凋零,許多法脈從此斷了香火,就連號稱道宗祖脈的龍虎張家也從此絕滅。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張凡忍不住問道。
“沒有人知道。”云見月搖了搖頭。
這是道門最大的秘密,知道的人都死在了龍虎山上,除了……
“楚超然!”
“他是唯一的活口。”云見月沉聲道。
當年楚超然赴會之時,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后進之輩,年少風華,唯有他活者走出了龍虎山,死死抱著他師尊的斷手,手里握著的便是象征真武傳承的玉牒。
“有一種說法……”
“道門大劫,藏著成仙之秘!”云見月沉聲道。
“所以,楚超然才會在后來的二十年內,修為突飛猛進,直接踏入純陽無極之境,并且在甲子之前,打敗了天下第一高手三尸道人。”
“成仙之秘!?”張凡眸光微凝,若有所思。
“古來多少求仙客,又有幾人得純陽?”云見月搖了搖頭道。
古往今來,純陽之境都屬傳說,更不用說那虛無縹緲的神仙,到底是否真實存在,就算是修道之人也不敢妄言。
尤其是當今末法,修行漸隱,只怕就連純陽都將化為縹緲。
然而,八十年前,那場法會本就是靈請漫天仙神,到底有無仙神降臨人間不得而知,但是劫運劫運,大劫之下必有氣運……
“那場大劫藏著成仙之秘,楚超然是那個時代的主角,他窺伺一二,所以才能成就純陽無極之境。”云見月眼中閃爍著別樣的異彩。
甲子之前,三尸道人也曾經說過,無為門若想大興,唯有洞悉道門大劫之謎。
所以這么多年來,無論是道門各派,還是無為門,對于八十年前那場劫數均是念念不忘。
曾經也有高手,進入過龍虎山,倒是全都無疾而終,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走出來,直到……
“十年前,有人再開龍虎山,并且成為唯一活著走出來的人。”
言語至此,云見月稍稍一頓,別有深意地看向張凡。
“那個人你應該也認識。”
“他的名字叫做張靈宗!”云見月眸光凝如一線,提及那個名字,她的眼神甚至有些躲閃。
“果然!”張凡心中暗嘆。
這和他在酉雞窺伺的天機中見到的如出一轍,十年前,那一夜,老爸確實進入過龍虎山,并且帶出了一副棺槨,里面卻是少女姜萊。
“我老爸到底是什么人?”張凡忍不住問道。
“天下至兇,神魔圣胎……”云見月凝聲道。
“他修煉的內丹法,便是九大傳說之一,神魔圣胎!”
“二十多年前,張靈宗橫空出世,號稱大宗靈王……他幾乎是那個時代的主角,就連白鶴觀都視其為大忌。”
說到此處,云見月不由看向張凡。
“你也修煉了神魔圣胎,應該知道此法兇險。”
張凡聞言,沉默不語。
修煉神魔圣胎,必入大夜不亮,十年前,他就是因為入了此劫,才忘記前塵往事,最后如果不是以分神大法,將元神一分為三,或許他并沒有重修的機會,更不會像今日一般,收回兇神,漸漸回復力量。
“你如今還未脫劫,可是你的父親卻已經入了四次大劫!”
“四次!?”張凡雙目圓瞪,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即便他早已知道,那個常年混跡工地,靠著賣苦力供養他上大學的老爸并非普通人,即便他早知道那個經常失眠看似普通的老爸修煉得或許便是傳說中的神魔圣胎……
可當他從巳蛇口中聽說,那個沉默寡言的老爸,竟然已經連入四次大夜不亮,張凡的心態還是一時間沒有繃住。
要知道,他僅僅只是入了一次,便是九死一生,至今都還未真正脫劫。
正因如此,張凡才知道修煉此法到底有多兇險。
“四次?那還是人嗎?”張凡張了張嘴,忍不住道。
“你可真是個孝順的好兒子。”云見月看著張凡,皮笑肉不笑道。
“你父親如果沒有這般實力,怎么能夠在二十多年前,縱橫一時,如過江強龍,引得天下道門紛紛側目……”
“如果沒有那般實力,又怎么會讓堂堂人肖青睞有加?”云見月感嘆道。
神魔圣胎,元神強大到不可思議,這樣的人,無論何門何派的道法都是信手捏來,一學就會。
正因如此,當年的張靈宗號稱集百家之長,成諸靈宗法之王,霸道非凡,強大得不可思議。
“那般年紀,天下間能夠壓住他的人沒有幾個。”云見月凝聲道。
“十年前那一夜,你一家三口全都在龍虎山下……”
“你父親成為自道門大劫之后,唯一一個開啟龍虎山門,并且活著走出來的人。”云見月的聲音變得低沉。
張凡聞言沉默不語。
現在想來,或許他入真武山,傳承玉牒,并不是巧合。
因為真武玉牒與道門大劫有關。
他們家也與道門大劫有關,尤其是十年前,張靈宗進入龍虎山帶出來的那件東西,別人不知道,可張凡卻看到了……
那是姜萊!
“成仙之秘啊……多少人的渴望,多少人的夢想……”云見月凝聲道。
“天下道門各派高手蜂擁而至,就連白鶴觀都來了人……”
白鶴觀,在天下道門之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位處上京,如執天下道門牛耳。
“張凡,你不是也跟白鶴觀的那位傳人交過手嗎?”云見月似笑非笑道。
“李長庚!”
早在取回兇神的時候,張凡便已回想起了這部分記憶。
同樣的年紀,卻能夠與他平風秋色,十年前的天下,只怕也只有白鶴觀的李長庚。 “聽說,白鶴觀的這位傳人非同小可,他修煉的也是九大傳說之一……”
“天地奪運!”
說到這里,云見月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他可比你現在厲害多了。”
“你跑題了。”張凡淡淡道。
“你父親既然從龍虎山活著走了出來,自然受到了天下道門高手的覬覦,大戰在所難免。”云見月轉身,看向那幽幽跳動的火光,好似看到了那一夜的光景。
“他神通雖強,卻也難敵眾手……”
“你母親便是死在了那場大戰之中,死在了道門高手的手里。”
言語至此,云見月看向張凡,眼中透著譏誚。
“真是好兒子,他們殺了你的母親,你卻還站在了他們這一邊,甚至幫著送來了她殘存的元神?”
“我憑什么相信你?”張凡面色猛地一沉。
“我沒有必要冒著暴露的風險來騙你。”云見月淡淡道。
“你只要揭開法罐的封印,放出鎮壓在里面的那道元神,你便能知曉一切,更何況……”
說到這里,云見月稍稍一頓,美眸中浮現出一抹是森然之色。
“白鶴觀已經決定重開龍虎山……”
“明年九月初九,天下道門高手齊聚龍虎山,你們父子未死得消息若是傳出去,你看看那些道門高手會是什么樣的反應?”
云見月俏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譏誚的笑意。
“九月初九,重開龍虎……”張凡面色沉重。
“張凡,以你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面對那樣的局面……你只有站在我們這一邊,才是唯一的選擇……”
“我可以幫你,放出你的母親……”
“她可是人肖啊,即便只有殘存的元神,那也是無法無天……”
云見月的話語透著深深的蠱惑,話音未落,便聽“砰”的一聲,身后的門開了,陽光投射進來,照亮了昏暗的房間。
“不用急著回答,我說的話,你可以好好想想。”
“道門中人,才是道貌岸然……他們當中有好人,當然也有壞人,可是在成仙的面前,哪有善惡好壞?”
說著話,云見月吹滅了手中的火燭,從張凡身邊掠過,走出了屋子。
張凡滿懷心思,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房間。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江葫收拾著行李,隨口問道。
“葫蘆,你去過龍虎山嗎?”張凡躺在床上,喃喃輕語。
“沒去過……聽說自從八十年前那場大劫之后,龍虎山就關閉了。”江葫隨口懂啊。
如今開放的景區僅僅是龍虎山的一部分,真正的法脈香火早已斷絕,上面有明文規定,不能隨意出入。
“不過聽說明年九月初九,龍虎山要重新開啟,那可是道門盛會,老板不是說我們都要去團建的嘛?”江葫凝聲道。
張凡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沉默不語,腦海中回蕩著巳蛇的話語。
傍晚,身為姑蘇市知名景區的玄妙觀內早已沒有了白日的熱鬧。
張凡孤身一人,走出了房間,在空曠無人的觀內散著步。
此時,他心緒沸騰,比起當日失戀有過之而無不及。
嘩啦啦……
就在此時,一陣潑水聲將張凡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張凡抬頭望去,便見昏暗的燈光下,一位大爺光著膀子,正在一口水井旁打著水 那位大爺雖然干瘦,可身子卻極為結實,滿頭的白發并未掩住他矍鑠的精神。
“小伙子,來幫我一下。”
此時,那位大爺似乎也注意到了張凡,趕忙招了招手。
張凡上前,將快要到井口的水桶拉了出來,里面盛著滿滿冰涼澄澈的井水。
“大爺,你也是玄妙觀的人嗎?這么晚還打水?”張凡忍不住問道。
“這可不是普通的水,明天是要用來結緣的。”大爺擦了擦汗,做到了旁邊,錘了錘腰。
“小伙子,過來給大爺錘兩下。”
張凡一時語塞,不過見對方年紀大,還是走了過去。
“這是什么井水?也能結緣?”
“玄妙觀的長生井沒聽過?”大爺忍不住道。
這可是玄妙觀著名景點之一。
據說,東晉的時候,這里還是一片荒山,附近有著一座村子,村子里有位老人,活了一百三十多歲,身體依舊康健,絲毫沒有衰敗的跡象。
有人問他長壽的秘訣,老人卻不言語。
后來有一天,酒宴之上,老者多喝了兩杯,醉意上涌,其時又有人問他如何能夠活得這般長久。
老者一時口快,說出了自己的秘密。
他年輕的時候曾經救過一位云游的道人,那道人受到他大恩,所以告訴他大限之期是在四十三歲那一年。
當時他還年輕,并沒有當回事,那位道人見他不信,也不多說什么,留下了一個錦囊便走了。
誰知道,四十三歲那年,老者生了一場大病,這時候他才想起道人的話,找出了那錦囊,將其打開。
錦囊上說,西山藏著一口古井,只要找到,每月十五躲進去,便能長命不死。
后來老人入西山,果然找到了那口古井,在那下面躲了一夜,沒過兩天病就好了,往后每月十五他都會進入西山小住幾日。
眾人聞言,大為驚奇,不過卻覺得太過玄乎,并不相信。
可席間有位青年動了心思,他輾轉入西山,果然找到了那口古井,當時,他便從那古井之中取水來喝。
誰知道,水剛出井便聽到下面有隆隆巨響,好似野獸嘶吼一般,緊接著風沙起石,等到那青年來看,古井卻不知去向,沒過多久,那老者便死了。
后來有人說,那口古井名為幽井,直通地府幽冥,躲在里面可以避過鬼差的探查,只不過里面的水只能用來擦身,不能用來喝,一旦喝了,那口井便會躲藏起來。
“啊?這就是那口井?”
張凡聽著大爺講述的故事,忍不住看向那口井,露出異樣的神色。
“等會兒,將這些井水裝瓶,結緣價十五塊錢。”大爺隨口道。
“小伙子,你要不要帶兩瓶回去?”
“你這是什么眼神?現在創收賣的不都是故事嗎?”大爺白了一眼:“再說了,我講的也不是故事。”
“那是什么?”
“傳說!”
“大爺……那什么……天不早了,還是早點休息吧。”
說著話,張凡起身,招呼了一聲,轉身便走向了自己的居住的小樓。
“現在的年輕人啊……十五塊錢還嫌貴,太離譜了!!”
大爺看著張凡遠去的背影,拿起身邊的瓢,從木桶里舀起一瓢水,喝了一口,好似品嘗老酒一般,咂了咂嘴。
“師尊,你怎么在這里?”
就在此時,一位中年道士走了過來,眉宇威亞,赫然便是白天接待張凡等人的鐘長明。
“小長明啊……什么事!?”大爺淡淡道。
“您的電話。”
鐘長明拿著手機,恭敬地走到了那位大爺的身前,遞了過去。
“這么晚了,誰的電話啊?”大爺接過電話,隨口問道。
“真武山的楚真人。”
鐘長明壓低了聲音,言語中透著難以掩飾的敬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