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使萬物凝一者,即為大道真王。
張凡若有所思,咀嚼著這句話。
“玄鑒寶箓……這世上真有這種寶貝?”
一路上,張凡倒是聽江葫說了不少關于符箓的只是,甚至煉畫一道最簡單的一字符都要耗費不少時間和心血。
至于百字符更是威力巨大,神鬼莫測,比起北帝法,五雷正法這樣的大法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玄鑒寶箓,若是練成,當真能夠凝萬符于一身?
那是何等光景?
那是何等威力?
“那便是純陽……那便是無極……”江葫眼中熾烈,低聲輕語。
古往今來,天下修行之士如過江之鯽,然而真正長生成仙者不過寥寥。
唯有參悟出純陽無極之境,才能真正算是看到了成仙的希望,至于其他人,不過在黑夜中苦苦摸索而已,終了也難見光亮。
正因如此,身為符師,沒有人可以對沈家這般瘋狂且偉大的設想無動于衷。
凝萬符于一身,踏入純陽無極之境。
“江葫,你居然還在江南省。”
就在此時,一陣輕慢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透著一絲淡漠。
張凡轉身望去,卻見一位青年道士走了進來,身著道破,背著雙肩包,包上還掛著一口葫蘆。
“齊跡師兄!?”
江葫愣了一下,低聲輕語,卻是認出了對方。
“你早已被逐出茅山,我不是你的師兄。”齊跡搖頭道。
“茅山上清宗!?”
張凡眸光微凝,忍不住看向江葫。
如今,他才知道,江葫一身符箓之道到底是從而何來,竟是符箓三山之一,天下十大道門名山之中的茅山上清宗。
“名門大派啊!”張凡心中暗道。
茅山的名聲可絲毫不在真武山之下,尤其是早些年的影視劇將茅山道術演繹地神乎其神,更為其披上了一道光環。
“你怎么會在這里?”齊跡冷冷地看著江葫。
“當年你犯下大罪,如果不是門中師長垂憐,本該廢掉你的元神……只將你逐出師門,已是天恩浩蕩……”
“你竟然還留在修行界,留在江南省?”齊跡聲音沉重,眼中泛起深深的厭惡之色。
“廢掉元神!?”
張凡面色微變,吃了一驚,道門之中,若受此刑,必是倒行逆施,身犯大罪。
可溫禾不是說,江葫是一不小心燒了祖師祠堂,才被逐出師門的嗎!?
“我……”
江葫面色難看,他雙手緊握,顯得有些局促,眼中再無生氣,身上也沒有了往日的逗趣。
“你誰啊?我們在這里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就在此時,張凡橫身,擋在了江葫面前,有些不爽地看向齊跡。
“你是誰?”齊跡眉頭一挑,掃向江葫。
“眉毛底下裝兩蛋,光會眨眼不會看……”張凡斜睨道。
“我是人啊!”
“……”
“你剛認識他吧。”齊跡稍稍沉默,旋即淡淡道。
“有問題?”
“看來伱對他做過什么一無所知。”齊跡冷笑道。
“他挖你家祖墳了?”張凡順嘴問了一句。
“江葫,你……”
“好了。”
就在此時,一陣悅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將眾人的對話打斷。
沈清梨從遠處走來,看向齊跡,又看向江葫,最終目光落在了張凡的身上。
“清梨,好久不見。”齊跡打了聲招呼,顯然兩人是熟識。
“齊跡,你難得下趟山,遠來便是客……在這里多住兩天吧。”
說著話,一位身穿西裝的男子走上前來,接過齊跡的行李,做了個請的姿勢。
“江葫,如果我是你,就沒有臉待在這里。”
話音落下,齊跡轉身便走,唯有江葫雙拳握得更緊了,頭也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江葫……”沈清梨看著他的模樣,眉頭一挑,眼中卻是閃過一抹心疼之色。
“我去卸貨。”
江葫轉身,走向五靈虹光。
“我來幫你……”張凡上前。
“我自己來就行了。”
江葫頭也不回,步子邁得更快了。
“葫蘆……”張凡喚了一聲。
“那是他的心魔……讓他去吧。”
就在此時,沈清梨走了上來,看著江葫遠去的身影,眼中透著一絲落寞。
“心魔!?”張凡不解。
“你叫張凡?”沈清梨轉身看了過來,露出一抹善意的笑容。
“我聽江葫提起過你,剛剛謝謝你為他解圍。”
“你跟江葫……”
“沈家和茅山常有生意往來,我小時候經常上山,那時候就認識他了,還有齊跡……”沈清梨悠悠感嘆,美眸中涌起追憶之色。
“你剛才說得心魔……”
“山中清苦,道士的生活并非普通人想的那樣……”沈清梨話鋒一轉,突然道。
五點鐘便要起來早課,誦經,練功,勞作,晚課……每天九點便要睡覺,不能刷視頻,也不能玩游戲……
“江葫和齊跡一樣,從小便在山上修行……”
“他們全都是拜在青陽子道長的門下,他是當今茅山掌教的師弟,道行高深,專擅符箓一道……”沈清梨凝聲輕語。
入門五年,乃是修行靜起,復照元神,之后才能開始學習參悟符箓之道。
那時候江葫十二歲,他和齊跡的距離漸漸拉開。
齊跡從小便表現出超強的天賦,尤其是在符箓一道上,幾乎是觸類旁通。
反倒是江葫,表現平平,并沒有任何的才能,一道最簡單的通氣符,專治便秘,也要耗費兩個多月才能掌握。
為此,江葫經常受到師長責罰。
好在,負責照顧他的領頭師兄,為人極好,待江葫很是不錯。
他叫隨緣,每次江葫被罰抄經,誤了飯點,隨緣師兄總是會為他留兩個饅頭,有時候受到師傅戒尺懲處,晚上也是隨緣師兄為其擦藥療傷。
甚至于,私下里,隨緣師兄還為江葫開小灶,手把手教他畫符行符。
奈何,他似乎在符箓一道上沒有半點才能。
有天晚上,江葫再次受到懲罰,需要挑滿十大缸的水才能睡覺。
“不干了……小爺這就下山。”
月上中天,小江葫坐在井邊,將木桶隨意一扔,氣呼呼地叫嚷起來。
“平庸之輩才會無能狂怒。”
就在此時,一陣冷冽的笑聲在朦朧夜色中響起。
“誰?”小江葫猛地抬頭,便見一位高大的身影站在墻壁之上,他穿著極為寬大的道袍,好似將整個人都包在了里面,臉上纏著繃帶,似乎受了重傷,只有一只眼睛暴露在空氣中。
“你是誰?”小江葫面色微變,警惕地問道。
“我叫吳岐路,是青陽子的師弟。”來人操著沙啞的聲音道。
“師叔?我怎么沒見過你?”小江葫忍不住道。
“你才幾斤幾兩?還能將茅山上下的人都認全了?”吳歧路不由啞然失笑。
“我身上有傷,很少在外走動……今天難得出來透透氣,便聽到你這小家伙在這鬼喊鬼叫……”
“師叔說得對……我就是平庸之輩……”小江葫嘟著嘴,黯然地低下了頭。
“小東西,你身上還有潛藏的才能沒有被發現……”
就在此時,吳歧路縱身一躍,如同一片枯葉飄飄蕩蕩,落到了小江葫的身前。
“我來教你修行……”
“你教我!?不成的……師傅都說我沒有才能……”小江葫搖了搖頭道。
“我教你的東西不一樣。”
“怎么不一樣?”小江葫抬起頭來,眼中透出好奇之色。
“我教你的是……”
“萬物凝一之法!”吳歧路的聲音回蕩在清冷的月夜下,裹挾著讓人無法拒絕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