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廣場,鼎中簌簌落下流光,都是大大小小的鐵木箱子,上面有朝廷漆條,漸漸堆成一座小山。
陳淵隨手一招,一個丈許大小的箱子從廣場上騰空飛起,徑直飛入殿內,隨后砰的一聲落在殿中間,發出沉悶的聲響。
隨后他指尖一挑,木箱上面的封條被撕開,蓋子也被掀起,露出箱中的物事。
里面冷光閃爍,是一把把帶鞘的制式長刀,豎插在帶孔的木架上,每一列十把,橫縱之數共兩百。
陳淵隨手抽出其中一把,雪白刀身從刀鞘里抽出,發出金鐵磨擦聲,橫于眼前,另一只手屈指一彈,金鐵交擊,刀身顫鳴。
還不錯,沒有斷。
做完這些,陳淵單手橫刀,將刀一甩,刀身精準落入那刀鞘之中。
旁邊一直看著的太常寺卿,雖然臉上不動聲色,但心里暗自有幾分緊張,就怕還會出什么幺蛾子。
兵部有些人尸位素餐,就怕這些人拿些粗制濫造的兵器濫竽充數,好在,看這位陳侯的表情,應該沒有這種事發生。
“陳侯,您看”他開口,眼里帶著為難的神色,畢竟手里的圣旨沉甸甸的,要是陳淵不接,他還真沒辦法,自己也沒臉面回京交差。
陳淵側頭,看向這位,面無表情的臉上掛上和煦的笑容,
“讓姜大人看笑話了。”
“那本侯就代撫司將士謝過陛下恩典了。”他伸過手去,將姜義手上的圣旨接了過來。
姜義如釋重負,終于完成了一樁事,雖然這里面經歷坎坷,但好歹是完成了。
不過他沒忘自己帶隊被伏殺一事,這關系到朝廷顏面,現在陳淵接了旨,也應當關乎到這位鎮南侯的顏面,于是他斟酌了一下,朝著殿外一招,嘆息道:
“本官慚愧,陛下本應封賞給前線戰士的軍備,被人截走了大半,護送人馬只獨留本官一人逃出,真是無顏面對陛下,無顏面對劍南道將士啊。”
說話間,他那飛出去的鼎此時縮小飛了回來,被其籠入袖中,接著雙手蕩袖,儀態認真地朝陳淵一拜手,
“此事事關侯爺顏面和劍南道將士恩澤,還請侯爺出兵助我,查清此事,以報此仇。”
說到后面,這位太常寺卿語氣鏗鏘,橫眉怒威。
陳淵眉頭一挑,眼睛瞇起,里面金光成點,注視著這位姜大人,在辨別此人說這話是發自內心的,還是另有深意,想拱火。
他嘴角的笑意依舊掛著,
“我觀姜大人受傷不輕,還是要及時療愈,不然會落下暗傷,到時候會麻煩。”
“高參軍,將姜大人送去下面別院休息,另外請最好的圣手來為姜大人療傷。”
“是。”列于末位聽堂的高羽出列上前。
姜義見狀,面色一急,“陳侯,此事耽擱不得,難道您咽得下這口氣?”
“此事還值得商榷,姜大人就安心養傷吧。”陳淵面色不為所動,用著不容置疑的語氣,說著,側頭對迎上來的高羽給了一個眼神。
高羽快步來到跟前,攔住還欲開口的姜義,作出一個請的手勢,客氣道:“姜大人,請!”
姜義聽出陳淵話里的意思,知道一時勸不動,不甘地“哎”了一聲,雙袖往后一甩,便大步朝著殿門離開,高羽趕緊跟上,前去引路。
等這位太常寺卿離開巡天大殿,燭火搖曳下,陳淵手提圣旨側過身來,看著對方沒入臺階下的身影,目光閃爍。
此時,眾將肅立拱手,語氣沉肅:“恭賀將軍晉封鎮南侯!”
聲音齊整,頗有氣勢。
陳淵袖口一吸,將圣旨吸入袖中,視線收回,落在一眾將領上。
“天生,范丑。”他呼出二人名字。
云天生和參軍范丑二人出列,拱手應聲,“末將在。”
“你二人辛苦些,帶人清點廣場上的封賞物資,進行記錄,整理于我過目。”
“遵命。”二人領命出殿,出去召集人手去廣場上清點物資。
“其余人就先散去,公孫羊留下。”他擺了擺手,散會。
就此,眾中郎聽令離開,只留下公孫羊在殿內。
見人走的差不多了,公孫羊知道將軍有事叫自己做,上前兩步,抬起頭來,輕聲道,
“將軍,不對,現在該改稱侯爺了,可是有事讓老夫去做?”
陳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若有所思,發問,“公孫先生覺得,那位姜大人所說是否為真,真是北涼派人半路截殺,還是說,這是一場苦肉計,想從中拱火,讓本將出手對付他蕭中天?”
他不信朝廷,所以對這件事懷疑也是理所當然,不妨以最大的惡意揣測。
公孫羊聽聞此言,眉頭也皺起一個“川”字,
“回將軍,這種事不好亂說,畢竟當前我們掌握的信息太少,不過根據天雄關的齊天大將證言,這位太常寺大人確實被一尊神秘武圣追殺至關外,他也出手了。至于其中內情,這需要時間去求證。”
“將軍這是準備讓老夫去查證一番?”
陳淵抬了抬手,“不,我們可沒時間去花費在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上。”
“是不是北涼那伙人做的,這些都不重要,本將不需要去追求真相。”
“但若是什么都不做,本將又如何收攏軍心。”
“那將軍的意思?”公孫羊不由好奇,將軍這話什么意思?
“你,領命帶第九山三千精騎,去北涼那邊看看,看有沒有機會上那邊打秋風去,上次他們十萬大軍敗了,短時間應該還未休整完成,你見機行事,看有沒有機會給本將鑿開它們的一座關口,讓齊大將配合,洗劫他們后方。”
“其實本將原本有這樣的想法,畢竟隨著大肆招兵買馬,這次戰爭規模和后續所需要的軍備資源屬于海量,缺口不小,調用各府資源也不能竭澤而漁,恐起民憤,徒增變數,還不如去蕭中天的地盤搶來的實在,可以不擇手段一點,沒那么多顧忌。”
“既然現在朝廷送來了理由,那就如了各方的愿,也讓那位陛下高興高興,他這封賞的鎮南侯還是劃算的。”陳淵最后皮笑肉不笑地呵了一下。
公孫羊明白了意思,覺得這個辦法倒是可行,
“老夫明白,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