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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八九章 三秦之地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巡山校尉

  三日后,群山陡峭,一處險要山道。

  山道一邊,那陡峭的山峰如利劍般直插云霄,崖壁幾乎垂直,其上怪石嶙峋,或如猙獰的獸首,或似欲墜的巨石,另一側則是深不見底的懸崖,下面隱聞有水流激蕩。此道崎嶇險峻,驚險處,便是沒了石路,而是一根根粗大木條一端插入山壁,聯接一條懸空棧道。

  此時,正值天色微亮之時,山中霧氣彌漫,偶爾傳來一兩聲未知鳥獸的低鳴。

  待前至,狹窄崎嶇的山道突然開闊,柳暗花明,懸崖間多了一大塊平坦的地方,清晨霧氣中,那里有燈火照出鵝黃色的氤氳。

  竟有一間客棧坐落于此!

  外面大大的“酒”字旗,迎風招展。

  而此時,不遠處的山間晨霧間,有鈴鐺清脆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來。

  “得棱”

  “得棱”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迷霧間,一輛馬車緩緩從中駛出。

  拉車的三匹銀毛大馬,毛發油亮,肌肉有力,閃爍著迷人的鎏銀色彩,趕車的馬夫,帶著笠帽,往下斜著,臉遮去了大半,只看見下巴留著一撮灰白山羊胡,手中拿著一根鞭子。

  而馬車通體黑色,華蓋下的車角,掛著幾個青色鈴鐺,隨著馬車顛簸,得棱得棱地響著。

  而在馬車身后,還有二人騎馬,并排前行。其中一人身形魁梧,胡須翹起,身穿藍色印花袍,面貌英武,眼中精光四射,另一人身穿緋紅色衣裳,頭發花白,梳的一絲不茍。

  馬車到了客棧前,悠悠停下。

  而這時候,幽藍的天色下,客棧外面已經熱鬧起來,有車夫準備車馬,行商出門趕路,護衛押著貨物……

  而這輛馬車在山道上冒著霧氣出現,倒是引起了一些目光側過!

  奇山惡水,荒山野嶺,龍嶺迷障,蜀道難越,敢夜行其間,想來這幾人有兩把刷子,看那氣質也頗為不俗。

  畢竟這龍嶺橫亙何止萬里,如同天塹,橫隔蜀地與關中之間,其間不知藏著多少山精野怪,強盜悍匪。

  不然古人何嘆蜀道之難,難于上天。

  常年在這條道上走的行商,都是帶著護衛,鏢人結伴而行,每年仍舊有不少人消失在深山密林間。

  不過,這些目光很快挪開了,畢竟天下強人無數,加上最近這蜀道上多的是這些人,引來不少是非,別看久了,惹了里面的主人不高興,平白生了恩怨。

  這都是行走江湖的經驗。

  畢竟,誰也不喜歡被人盯著的感覺。

  而隨著馬車停在客棧前,鈴鐺聲吸引了耳尖的店家,很快有一個身穿青色布衣,頭戴小帽,肩膀上搭著一塊白布的店小二快步迎了出來。

  “哎喲,您幾位?這冒著霧走夜路可危險,看來幾位客官是有本事的,快請進來喝杯熱茶!”

  店小二看到騎馬之人的氣度,以及那極為漂亮的銀馬,眼睛一亮,熱情地招呼著,說話的腔調與蜀地截然不同。

  說著,要去接馬車的韁繩,并對著后面騎馬的二位恭維笑道。

  馬車后的二人沒理會小二,只是扯著馬韁來到馬車兩側,目光朝馬車看,顯然馬車里的是主心骨。

  這是,趕車的車夫跳下來,把馬韁丟給店小二,隨后微微躬身,去拉簾布的下擺,呼喚一聲,“公子!”

  很快,馬車的簾布掀開,一位身穿翠金色寬袍,劍眉星目,眉間有一條金色細縫的青年出了來。

  此人便是離開蜀地已有三日的陳淵了!

  陳淵看著此間客棧,眉目清朗起來,看向旁邊騎馬的二位,淡笑道:

  “想不到這等險道,還有客棧落腳,這幾日兩位跟著也辛苦了,正好歇歇!”

  說著,看向迎上來的小二,

  “小二,上酒!”

  隨后下了馬車。

  “得嘞!”店小二看著眼前青年,憑著多年在店里看人的經驗,只覺得眼前這位身上氣質逼人,不敢怠慢,轉頭就沖著客棧里面喊,“掌柜的,有貴客,您瞧著趕緊上酒!”

  喊完,馬上轉臉對著陳淵幾人笑道:“這位爺,還有您幾位先請進!“

  “小的幫著栓了車馬就來!”

  陳淵點了點頭,抬步往前走去,趕車的車夫跟上,騎馬的兩位則對視一眼,閃過一絲無奈,也下馬跟上。

  四人朝著客棧走去時,陳淵瞧見外面出門的這些人,應該是路上的行商在店里歇腳后準備趁著天亮早點出發。而在這些人出發前,竟是在客棧旁一個石頭堆砌的小屋前焚香,煞有介事地朝著那跪拜行禮,看起來頗為虔誠。

  小屋里沒其他東西,只坐落著一座石頭打造,描紅點睛的八尺泥胎,此泥胎腳踩猛虎,手持黑色寶劍,怒眉叱目,有幾分威嚴。

  在這小屋前,香火竟然不少,看來都是過路的人燒的。

  這東西單獨拎出來沒毛病,但是和客棧挨在一起,就有些奇怪了。

  陳淵法眼掃了掃,泥胎竟微發霞光,有香火氤氳。

  還真有顯象,不知是哪路神仙。

  他腳步放慢,有些興趣,正好剛才的店小二系好他們的車馬快步跟了過來。

  “小二,問你個事!”陳淵舉止隨意,不動神色朝那小屋示意了下,

  “這神龕和你們客棧怎么挨在一起?”

  “這又拜的是哪路神仙?”

  店小二一聽,立馬正色解釋起來,“客官有所不知,咱面前這條陳倉道,是蜀地與關中連接的官道,非常重要,但其中艱險,想來客官也領略過,這還是最好走的一條路了。”

  “路險就罷了,但其中山高林密,山精野怪不知多少,每年不知要吞了多少過路人,于是上面就敕封了山神老爺,保護過路人!不僅這一處,往后過個一兩百里就會有!”

  “這還是官府建的,嘿嘿,咱們客棧不僅賣酒菜,也賣香火。”店小二這話意思是這客棧也有官府背景,接著又煞有介事道:

  “山神老爺很靈的,公子和幾位在此地行走,可以燒香拜拜。”

  這話一出,陳淵身后的兩人眼皮跳了跳。

  這兩人一個是掌管天下香火的太常寺少卿,一個是能敕封天下山川水澤的巡天司中副監察使,讓他們拜一個草頭神,那山神老爺吃得消嗎?

  特別是讓眼前這尊斬妖除魔無數的龍虎去拜,那神龕都得炸了!

  兩人想想這畫面,眼皮都抽了抽,而陳淵聽了只是笑笑,“有機會見識見識!”

  說著,也沒再在這話題繼續下去,直接走進了客棧。

  幾人一進,一樓大廳里,有稀稀拉拉的幾人,身上衣裳服飾和發髻,與蜀地有了一些不同。

  三日趕路,穿越龍嶺,如今他們已經到了三秦地界。

  大廳里的人見了幾人氣度不凡,側目了一眼,就小心收回了視線。

  店小二則領著他們到了一方桌子,用肩上白布殷勤擦了擦桌子,問點什么酒菜。

  陳淵要了此間特色,酒是必須,店小二便趕緊去傳了。

  陳淵先在凳子上落座,其余兩人坐下,車夫站在陳淵身邊,把斗笠摘下,露出了公孫羊的面貌。

  此次出蜀,在外出行,其作為陳淵身邊老仆示面。

  很快,店小二端著酒水先上了。

  “這是本地的紅肉酒,幾位客官請慢用!”

  接著,從拖盞里小心放好杯子,就返身走了。

  公孫羊拿起酒壺,給三人倒酒。

  事畢,陳淵拿起不甚精致的酒杯,看著里面泛紅,渾濁的酒體,鼻子輕嗅了嗅,有一股葷香,還有一絲雜氣。

  “兩位就別愁眉苦臉了,喝一杯!“

  陳淵看著二人緊繃著一張臉,抬了抬手。

  徐良和勾越二人也不想繃著啊,但面對陳淵,卻始終不敢掉以輕心,這無疑是折磨的。

  而且,還有一件事!

  厲掌燈使不見了!

  在跟著出蜀的第二日,在他們二人的眼皮子底下失蹤了。

  不對,是畏罪潛逃了!

  其實他們兩人都知道,以那位厲公公的修為在他們二人面前根本耍不了手段。這是陳淵出的手,但兩人只能打碎牙齒往嘴里吞。

  有一個詞叫伴君如伴虎,他們兩個現在就是類似的心境,想脫身,但他們行事已經出了紕漏,口諭篡改,厲化雨又沒了,不親眼看著這位去神都,他們交不了差。

  于是只能跟著,還得好好伺候著!

  但讓二人更加無奈的是,明明以幾人的神通可以快馬加鞭盡快去神都,但這位爺慢悠悠,好似在外游歷,光穿越龍嶺就用了三天。

  兩人相繼舉杯,一杯苦酒入喉心在痛,至于這酒實在沒心情品。

  而陳淵則悠閑地感受著這酒的滋味,入口辣,帶著一絲肉香,隨后有幾分回甘。

  實在說不出什么亮點,卻讓陳淵心情舒暢。

  第一次離開蜀地,他終于能好好看看這方天地,自然不著急趕路。看著兩位“跟班”悶悶不樂的樣子,他自然知道對方心里在想什么。

  于是轉移話題,目光看向客棧外的神龕,

  “徐少卿,太常寺掌管天下香火,客棧竟與泥胎挨在一起,還販賣香火,還有官府背景,可是特例?”

  徐良聽言,眼神閃了閃,“自然不是,如今天下香火鼎盛,春秋萬代,中原建祠立廟更是常見。”

  “至于官府立廟,敕封山神,護佑百姓,這是維護一地治安,將軍出身撫司,想來也知道其中門道。”

  “非也,陳某其實知道的也不多,你們在蜀地基本見不到什么山神老爺,因為那片地方的氣運被壓制在,這不剛解除,想來兩位也知道一些內幕。”

  “兩位不知方不方便告訴陳某?”陳淵手中搖晃著杯子,目光落在二人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就是這副樣子,讓二人有些心里打鼓。

  徐良沉穩,面色不變,“在下確實知道一些消息,只是些皮毛,只知道蜀地氣運一事,就是當年用來封印十兇作亂,導致蜀地從此沒落,修行不顯,成了荒僻之地。至于更多的,在下就不知道了。”

  “倒是將軍身在蜀地,更是親身參與對十兇的作戰,應該比在下知道的更清楚些才是。”

  陳淵聽言,眼角往上翹了翹。

  這人倒是反問起他了!

  對方身為太常寺少卿,肯定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消息,主要是其背靠武廟,作為整個大乾的至高殿堂,陳淵對武廟知道的有限,應該說天下人知道的都有限。

  于是他眉眼挑了挑,沒有回答對方的反問,而是繼續道:“大乾立朝一千八百余載,陳某想知道武廟開朝的那些大賢大能,肉身大限到了之后,他們的香火依舊長存,可有人還活著?”

  這話一出,徐良眉頭忍不住皺起,沉默了一會,隨后一雙眼睛帶著某種神秘,反笑了起來,“將軍如今已登臨龍虎,已接觸到武道巔峰,這個問題其實您心里有了答案。”

  “在下不妨告訴將軍,當然存在!”

  “更多的就不是在下能知道的了。”

  “天下諸多縹緲事,我等還只是走在路上的尋道之人。”

  陳淵聽了雖有震動,卻不震驚,龍虎已壽長八百,但龍虎之上,可還有縹緲境界。

  他親自給徐良倒了一杯酒,

  “多謝徐少卿解答陳某的疑惑,等陳某去武廟燒香時,說不定能見到你說的這種大賢,能解本將心中疑惑!”

  他說的疑惑,就是當初舉蜀地氣運,封印十兇的那些人是什么來歷。

  要說有誰知道,武廟中肯定有活了悠久歲月的存在知曉,畢竟如此大手筆,如果活在同時代,定然知曉,甚至可能參與過。

  他思緒飄飛,忍不住聯想。

  此時,店小二端著菜品上來,陳淵等人便沒說話。

  三人吃了飯菜,簡單歇歇腳,就準備繼續上路。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亮堂起來,相比于蜀地的連綿大雪,這三秦之地,還是早秋,樹葉微黃,帶著點寒風蕭瑟。

  就在公孫羊前去結賬,陳淵在店小二的恭維聲中,踏出客棧門時,山道外,踢踢踏踏的馬聲,如急促鼓點從遠處傳來。

  接著,幾聲暴喝急至。

  “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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