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識最深處。
初始是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隨后可見一株青蓮傲立于世,仿佛能九天之上的大日平齊。
其上有縷縷仙光流動,仿若那傳說中的凈世仙蓮,圣潔無暇。
此花名曰萬世仙蓮。
相傳此蓮乃是一位天地初開之時便已經誕生的神明,世世為蓮,一直在天下間輪回,幾乎與天地同壽。
乃世間至圣,至純的存在。
一般的修士光是看一眼便能即可突破,修為大漲。
李銳盤膝坐于一方蒲團之上,觀想神識之中的仙蓮。
周身有青玄道韻流轉。
一直從白天觀想到黑夜,這才吐出一口濁氣,緩緩睜眼眼睛。
閃過一抹驚喜。
“滄海青蓮觀想圖當真是好用。”
自從觀想青蓮之后,他參悟大道的進度較從前提高了將近一倍!
可不得了。
難怪器靈小老頭總是催促他尋找觀想圖。
確實對修行大有裨益。
而且系統獲得的滄海青蓮圖品階極高,比朝廷的那幾個觀想圖要強大很多。
所謂觀想,自是觀龍得龍,觀蟲得蟲。
觀想之物越強大,裨益自然也越大。
有甚者,在初入天象的時候無太多出眾之處,可就是因為觀想圖氣象夠大,反而后勁十足。
之后一段時間。
日子又恢復尋常。
李銳身為太平令,大多數其實還算清閑,至多也就是最近出差的次數增加了不少。
“師父,你回來啦。”
剛從東海歸來的李銳一進門。
就看到袁安還有劉通正在院子中望向自己。
“嗯。”
李銳笑著點了點頭。
前幾日,他剛去了一趟東海一仙宗觀禮仙門大陣。
這已經是第七個觀禮的仙宗。
根據尋山司的情報,已經有二十三人去往修仙界,都是上好的苗子。
“師父,聽說黑市里已經有人再賣飛升的名額,就是這價格頗高。”
劉通笑嘻嘻的說著。
他終于是將春風堂的生意做到了京城。
這些日子一直都住在李銳的宅邸之中。
京城的生意很順。
不僅僅是因為師父李銳的名頭,也因為身邊這位小師弟的領路,他才能結交到京中權貴。
否則要是叫他一人奔走,恐怕現在都還在某位大人的府門前吃冷風,哪兒有現在這般愜意。
他整日游走京城。
自然得到不少有意思的消息。
李銳啞然。
黑市那些人倒是有些道行,連這門生意都敢做。
不過即便是買下名額,仙門再度開啟,也是七八年之后的事情。
跨越兩界可不是這般輕松的事情。
先天都是如此。
上三品只會更難。
成為太平令之后,他對仙門的了解就更多。
即便是佛門那位素有陣法天下第一名頭的陣法大師想要布下能讓上三品跨越仙門的大陣都是難如登天。
還需要極長的時間鉆研。
就在李銳與袁安、劉通說話間。
老管家領著一個白衣男人出現在李銳身前。
“李老哥。”
姜臨仙打著招呼。
李銳見是姜臨仙露出笑容,而后又望了望姜臨仙手中拎著的酒壺。
姜臨仙笑了笑:“想喝酒了,老哥可能賞個臉?”
“姜老弟曉得,我這個人從來不會把酒拒之門外。”
聞言。
姜臨仙放聲大笑。
不一會兒。
兩人就在院中柳樹下支了張桌子,叫劉通去酒樓買了幾個下酒的小菜,對坐而飲。
李銳夾起一粒花生米,又喝了一口酒。
望了姜臨仙好一會兒,這才開口:“姜老弟,說說吧,怎么了?”
據他所知,姜臨仙已經很久沒喝過酒。
今日突然要喝。
顯然是發生了什么事。
姜臨仙輕嘆一聲:“嫣兒已經去了修仙界。”
李銳先是一愣,隨后又釋然。
玄元觀雖然不如清微宗那般強大,卻也不是一般仙宗可比。
屬于小而精的類型。
玄元觀沒有請人觀禮也是極為正常。
只是有些突然罷了。
“也很好。”
李銳笑了笑:“這不是遂了你的愿。”
姜臨仙嘴角少見的露出惆悵:“可不是,女大不由爹咯,以前小的時候盼著她長大了嫁人,現在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跑的太遠,反而又不高興,李老哥,你說說,這是咋個回事嘛。”
李銳只是喝酒。
也沒說什么。
有些道理,誰都懂,也不需要說。
姜臨仙只是需要找一個說說話的人。
而且以姜臨仙的本事,以后還有機會去往修仙界,到時候父女自能再重逢。
修仙者,哪里有子女常伴的福氣,聚散不由人才是常態。
說著說著。
就不可避免的提到了一個人,黃龍子。
百年前那場仙禍的始作俑者。
李銳心中輕嘆。
時也命也。
姜臨仙雖天賦奇高,乃是一等一的人杰,但奈何他的仇人是黃龍子。
難如登天。
黃龍子不在天下武評之中,因為是圣皇欽定將其名字剔除的。
仙禍乃是京中禁忌。
知曉者極少,敢提及者更是少之又少。
但從黃龍子掀起仙禍,還能繼續逍遙,就能知曉其強大。
端是深不可測。
李銳在擔任太平令之后,更是從那些密卷的只言片語中曉得,那黃龍子乃是第一個下界的謫仙人。
算下來,足足活了六百載!
也就是說。
那黃龍子早在靈氣復蘇之前便打破了壽元五百載的極限。
天地靈氣復蘇、謫仙人輩出都與黃龍子有莫大的關聯。
也正是自他之后。
才有了如今天下武評千余人的盛況。
要知道,在五百年前,世間上三品最多不過百余,一品陸地神仙那更是真神仙。
有時候甚至一品都會斷了延續。
哪里有如今陸地神仙五十余的恢弘大世。
換句話說。
黃龍子便是這場大幕的揭幕人。
實力深不可測。
李銳望著姜臨仙,若有所思。
仙禍平定之后,黃龍子便消失了數十年,再次出現,就做了兩件事情。
一是巫國老國主暴斃,巫國動亂三十載。
二是華清宗的一個年輕女弟子身死,自此世間多出一個傷心人。
兩人默默喝酒,也不說話。
桌上的菜幾乎沒怎么動。
一直到了深夜。
姜臨仙這才站起身,告辭離去。
那夜之后,這位少年便得意的江東劍仙出門次數就變得更少。
時光流逝。
又是一年春。
深夜時分。
李銳如往常一般修行。
他雖然大多數時候都在宅邸和尋山司兩地,但忙也是真的忙。
萬古長青功、真武養兵決、滄海青蓮觀想圖還有符箓、陣法.
需要修煉的太多。
這要是被其他人給曉得了,恐怕要嫉妒到眼紅。
隨便一樣都是極大的造化,可這樣的造化,李銳有不少。
算是幸福的煩惱。
“呼”
李銳輕吐一口濁氣。
嘴角微微上揚。
他感受著體內澎湃的靈氣。
經歷年許,終于是將玄魚靈胎之中的靈氣完全消化。
一個天象境蘊含的靈氣端是恐怖。
‘至多兩年,便能踏出初境胎成。’
而且與世間大多數修士武者不同的是,他本就身負道胎,是胎先成,后才養的靈。
所以根本沒有瓶頸可言。
缺少的不過是靈氣罷了。
玄魚道人一身靈氣半數被他吞噬,效果極好,更是直接將進度拉快了一大截。
天象境需要的靈氣完全可以用海量來形容。
為何天下天象境大多數要么是一宗高層,要么是朝中大員。
就是為了更方便獲取資源。
沒靈石、靈丹,即便再天才,也不可能熬出頭。
畢竟壽命是有限的,修行本就是與天爭的過程,修煉資源是必不可少。
玄魚的靈胎便無異于一顆超級大補的靈丹。
所以才能叫李銳省去極多工夫。
若不是李銳心性堅定,尋常人要是得了這本事,恐怕世間早就要多出一個喜好吞噬靈胎的老怪物。
李銳思索著。
然后就鉆進被窩沉沉睡去。
再睜眼。
就來到了太虛道場之中。
他望著就站在不遠處的微胖身影,會心一笑:“吳道友,咱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