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韻空間,萬千大道星辰浮現在李銳眼前。
“斬龍之道?”
李銳感受著眼前的大道,讓他覺得無比親切。
他乃是龍形真氣。
這斬龍之道對他也算是較為合適的一種大道。
事實上,大多數的武夫從選擇氣形開始,也就基本確定了未來大道的方向,至多也就是細節有所差別而已。
就如袁定庭,養的槍形真氣,參悟出的便是與長槍殺伐相關的兵之大道。
據器靈小老頭所言。
這斬龍之道祖輩上可是出過好些了不得的大人物。
而且不止斬龍,殺力也是與劍修一樣,都是最頂尖的行列。
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可就在李銳思考要不要參悟斬龍大道時——
一股仿佛自上古冰窟而來的寒意自他腳底升起,叫他如墜冰窟。
李銳一驚。
趨吉避兇!
這正是大道感應篇的另外一個效果。
避開大道之爭。
完全躲避當然不可能,但要是前邊幾乎是斷頭路,大道感應篇便會預警。
此時便是預警。
顯然,斬龍大道涉及不可說的大道之爭。
而且那個存在極為強大。
以至于大道感應篇都預警。
李銳不禁慶幸選擇了萬壽道君的傳承。
這位活了極久,熬死無數強敵的道君雖然戰力不行,但在避禍一事上,確實極有手段。
否則等到選定之后,沾惹大因果。
到時候便是后悔莫及。
李銳果斷放棄斬龍大道,繼續尋找。
如此一尋,便是一年光景。
“老而不死曰仙,僊,長生遷去也.”
“古來修士皆求一個得道成仙,得道在前,成仙在后,得道為爭,成仙為不爭,可若我只欲成仙,得不得道又有何妨?”
長青峰上。
正在閉目打坐的李銳心念飛轉。
這一年來。
他見識了數千種大道。
或瑰麗雄偉,或匪夷所思。
見得越多,李銳就越覺得,這些都不是自己的道。
器靈小老頭也曾說過。
世界本初時,本無道,乃是有了萬靈,才有了道。
也就是說,道是人走出來的。
李銳決定以自身為爐,自創一道。
聽上去很寫意,但其實說句斷頭路也不為過,走沒人走過的路,也就注定要披荊斬棘,勢必極難。
尋常修士想都不會想。
畢竟參悟現有大道便是極難,誰敢拼得百年光陰去賭一個虛無縹緲的大道。
而且即便走通了,也不見得會比前人參悟的大道要好。
一旦虛度了光陰,便是連天象都求不到。
更不用說以后。
李銳并不比那些前人高明。
無非就是有所依仗。
反正他已經參悟出青玄大道,隨時都能踏出那一步。
能悟出自然是極好,悟不出,也無妨。
他也從來不會把自己給逼上絕路。
而且他身負雙形,其中一形更是前所未有的仙形。
起初,他只是覺得新奇。
可隨著修為漸長,他的見識也越來越廣,這才明白仙形的特殊。
他曾旁敲側擊的問過器靈小老頭。
甚至連萬壽道君的記憶之中,都沒有這等存在。
一位道君都不知道。
其強大不言而喻。
李銳之龍形演化成了青玄之道,那仙形又該是何種大道?
既然萬千大道無一種能對應,他就索性自己創。
時間一晃。
又是一年秋。
這一年,十萬山里發生了一件大事。
原本司職鎮守靈礦的五皇子朱乾被調回京城,接替他的,是十三皇子,越王。
十三皇子不過五十余。
與朱乾那樣早已踏入通玄、年富力強的皇子不同,他來靈礦,象征意義更多。
畢竟如今天下靈礦陸續發現了七八處。
十萬山的靈礦不再特殊,加之多年經營,已經趨于穩定,一個十三皇子來此,顯示圣皇的意志,同時也有磨練的意思。
“越王殿下。”
李銳、袁雄、柯川對著眼前的年輕男人行禮。
越王朱琦并不似他那五哥一般傲慢,很是禮賢下士:“幾位大人無需多禮,我人生地不熟,以后還要多多依仗幾位。”
此次他雖然也帶了親衛,占據四個鎮守其中一位。
但想要把靈礦管好。
還得靠眼前的三個“地頭蛇”。
說著。
他還著重看了李銳一眼。
“李大人,四哥叫我帶幾句話,你隨我進府中詳敘。”
柯川看到這一幕,眨了眨眼睛。
早就聽聞那位四皇子與李銳關系莫逆,如今看來,果然是真!
要不都傳清河的李大人手眼通天。
竟與四皇子都相熟。
李銳:“遵命。”
見狀,朱琦一臉無奈:“李大人真的無需多禮,以后你我以朋友待之即可。”
此話一出。
周圍其他守衛靈礦的將士臉色更加古怪。
與皇子朋友相待。
這待遇放眼整個虞國朝堂都不多。
李銳還是一副謙卑恭敬的樣子,跟隨朱琦來到了曾經的魏王府,如今的越王府。
走進院子。
朱琦這才開口,他輕嘆一聲:“李大人,此次奉父皇之命南下,在離京之時,四哥特意與我說了,叫我來了靈礦,萬事可與李大人多商量。”
李銳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他倒是聽過夏韻這位巫國三公主與那位四皇子夫妻琴瑟和鳴,舉案齊眉。
四皇子如此看好他,不用想,肯定是受了夏韻的影響。
李銳:“越王殿下,守衛靈礦乃是國事,銳定是責無旁貸。”
朱琦微微瞇起眼睛。
他雖然處世經驗不足夠豐富,卻也聽出李銳話中意思。
靈礦的事,是他的事,可其他.就不歸他管。
一想到他那五哥被調回京城的真正原因,他有種感覺,李銳這是在提點他,莫要做出壞了規矩的事情。
朱琦:“李大人所言有理。”
他可不想步他那五哥的后塵。
隨后又謙遜的請教了李銳極多,一直到深夜,李銳也才離去。
等李銳回到宅邸時。
袁雄已經在院內等著,看到李銳回來,他才開口:“這位十三皇子看上去倒是乖巧很多。”
李銳微微一笑:“日久見人心,魏王殿下來的時候也挺守規矩的。”
提起魏王。
袁雄臉上多出一抹玩味:“莫非是突破失敗得了失心瘋,竟連殺清微宗、南華宗的兩個天才弟子,聽說已經被圣皇敕令回宮禁足,此生不得出京城。”
李銳笑著搖了搖頭。
此事朝廷極力壓制,但他們幾個鎮守靈礦自然都曉得些內幕。
聽說圣皇因為此事震怒。
可畢竟是兒子,不可能真的交給清微宗打殺咯。
親情血脈只是其一,關鍵是皇家威嚴不可落。
皇子與庶民同罪,那是不可能的。
再開明的皇帝都不行,要是能以法打殺皇子,那大臣豈不是也能以法來限制皇帝?
正因如此,李銳即便對朱乾出手,也從不會在明處。
當然。
清微宗不可能如此輕易罷手。
表面上風平浪靜,底下肯定下了血本。
不見顧長生都親自來了。
那位魏王殿下,現在算是徹底沒了爭奪太子的可能。
李銳暗暗搖頭:“還是太心急。”
不過才百余歲而已,突破失敗就發瘋,要是再熬個百年慢慢謀劃,或許結果就會有所不同。
他并不覺得朱乾為了皇位、天象之境不擇手段有什么問題。
只是定力不夠罷了。
他也暗暗驚訝清微宗的本事。
不過是提供了一點情況,居然還真就查了出來,而且看圣皇的表現就知道,一定是鐵證如山。
整件事情,幾乎都是處于旁觀者的角色。
無論是誰都瞧不出他在其中的作用。
事實上,事關一位皇子,而且朱乾已經把事情給做了。
他頂多就是加速了事情發展,結果其實早就已經注定。
唯一能做的或許就是在朱乾事發之前送了一封信顧長生。
提前清微宗一步告知圣皇,讓朝廷有足夠的準備,不至于被蒙在鼓里太過被動。
也算是盡了他身為清微宗駐守的職責。
至于更多,就是不他能做的。
朱乾回了京城,這輩子估計連個清貴王爺都難。
如此算來。
李銳間接的扳倒了一個皇子?
朱乾被調離靈礦。
最先的變化就是李銳留在靈礦的時間比從前多了數倍不止。
去越王府的次數更是肉眼可見的多。
柯川的位子儼然已經被李銳取代。
此事靈礦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李銳儼然成了四大鎮守里最得勢之人。
越王府中。
朱琦似對待好友一般對李銳極為客氣:“李大人,父皇來命,靈礦一成將劃分給清微宗,此事還需要你多費心。”
李銳還是一如既往的恭謙,并沒有因為朱琦態度好,就有絲毫僭越。
并非他懼,不過是一以貫之。
越是被高處,越是要慎。
此事說起來容易,可真到做的時候,能做到李銳這般程度者.少。
“殿下,此事我已與清微宗打點,盡可放心。”
聞言。
越王朱琦眼中閃過一抹驚訝。
常聽聞這位李大人辦事妥帖,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辦事辦得漂亮,無非就是一個早。
早,便能出乎預料。
朱琦對李銳更是欣賞。
他來靈礦路上還是極為忐忑,畢竟他可不如自己的那幾個哥哥,從未掌過實權。
可有李銳輔佐,就能安心很多。
誰不喜歡有這么個老人幫忙打點?
說完了事。
李銳這才告退離去。
其實他對朱琦抑或是朱乾都沒有差別,區別不過在于他們身份不同而已。
朱乾母族強大,自小就被當作太子來培養。
手下悍勇者無數。
脾氣當然不可能太好,桀驁些更是常事。
而且,誰又能確定他是真的莽撞?
至少李銳自京中聽來的消息,那位五皇子回了京中,就似變了個人一般,足不出戶,整日修生養性。
眼前的朱琦也是如此。
謙遜不過是因為常年遭受冷落,真正的心性還要等日后才能真正曉得。
這些從皇宮里走出來的,可沒一個是善類。
李銳走出越王府。
回到自己的宅邸。
又開始修煉。
“吾輩武夫,當先養三分狠氣,天不給,那就與天搶!”
李銳腦海中浮現出鶴千年在傳授大橫練時所說的話。
正是靠著大橫練的真意,他才養出了道胎。
如今也是一樣。
只見李銳周身有紅色虛妄火焰升騰而起,他的肉身就似一枚大丹被煉化。
不錯。
李銳打算以身為爐,鍛融萬道。
成就自己的道。
只為成仙的道!
隨著對修仙界了解日多,他也才曉得,即便是在修仙界,飛升大能那也是萬年難出一仙。
想要與天同壽難,難,難。
即便李銳擁有無上體質,也必須將潛能挖掘到極致才能確保登仙。
如今多花些時間完全值得。
清微宗,玄魚峰。
玄魚殿。
大殿之中回蕩著紫陽老道的聲音:“師兄,我知道常師侄的死叫你氣憤,但是為了大局,此事就算了吧。”
玄魚道人眉宇間全是殺氣。
“算了?”
紫陽老道:“那朱乾乃是虞國皇子,而且虞國也已經賠了一成靈礦,師父說了,就到此為止吧。”
玄魚聽到師父二字,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也曉得。
以朱乾的身份,現在已經做到了極致,即便是清微宗,也不可能讓虞國朝堂處死一位皇子。
朱乾如今應該也已是生不如死。
“我知道了。”
玄魚道人恢復平靜:“那可查出朱乾為何要害死玄兒?”
此事乃是玄微親自主持。
玄魚道人全程都沒參與,所以知之甚少。
紫陽老道:“朱乾突破天象失敗,不知從那個魔修處學了食血的法子.”
他沒有繼續說。
玄魚也肯定懂。
說白了,常玄就是被朱乾給生吞了。
玄魚聽到食血二字,眼中的又升騰起殺意。
清微宗誰不曉得他玄魚嫉惡如仇,不知多少魔修死在他手上,沒想到斬魔無數,到頭來自己的弟子死在了魔道手段之上。
這就是因果?
玄魚道人只覺得想笑。
“好了。”
他擺了擺手。
見狀,紫陽老道反而松了一口氣。
他沒想到自己這位師兄今日竟然如此好說話,原本還打算磨破嘴皮,看來現在是不需要。
“師兄,那師弟就先去找師父復命了。”
紫陽老道眉梢露出喜色。
加快腳步走出了玄魚殿。
等紫陽老道離去。
玄魚道人這才盤膝而坐,開始修行。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
他才緩緩睜開眼睛,而后便走出玄魚殿,一路下來玄魚峰,出了清微宗。
然后便祭出法寶。
朝著天邊飛去。
片刻之后,玄魚道人就來到了南海之畔的一個小漁村。
要是有小漁村的人在,肯定能認出這個經常在海邊釣魚,然后空手而歸的道士。
玄魚熟稔的取出吊桿。
然后就盤膝而坐,靜靜垂釣。
他曾經是個漁夫,不過因為性情暴躁,所以極少有收獲。
后來遇仙緣,拜入清定大真人門下。
那時候。
清定大真人只有他與大師兄兩個徒弟,所以對二人極為上心,清定大真人看出玄魚心性不穩,所以才叫他每日垂釣以修生養性。
因此,每當玄魚感覺心魔欲生的時候,便會來此垂釣。
如此已有百年。
可就在玄魚道人垂釣之時。
身后忽然出現一道空氣漩渦。
隨后,一個年輕道人憑空出現在他身后。
玄魚道人感受著身后的氣息,眼中閃過一抹厭惡。
北極魔宗,季磊。
季磊笑瞇瞇的望著玄魚道人垂釣的背影:“玄魚道友,可想好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清微宗終究與你道不同。”
玄魚道人眼中的厭惡更多。
這個名叫季磊的修士是幾年前那次極品靈礦一事的時候糾纏上他的。
北極魔宗乃是天下妖修、魔修的圣地。
季磊身為北極魔宗的修士,對妖修的感知極為敏銳。
所以季磊從玄魚道人的法術中認出,這位名滿天下的玄魚道人竟然是個半妖。
所謂半妖。
乃是一種極為特殊的存在。
天生地養,介于人與妖之間。
兼備人和妖獸的優勢。
也正是這個原因,他才會被清定大真人看上,收為徒弟。
季磊見玄魚道人不說話,自顧自的繼續說著:“玄魚道友,你覺得若是天下人曉得你半妖的身份,當會如何?”
玄魚道人手中的動作終于停住。
轉過頭。
眼中的殺意已經不再掩飾。
“你在威脅我?”
季磊呵呵一笑:“都是道友,談何威脅,玄魚道友,我也是半妖,只有仙宗萬法殿才是咱們的歸宿。”
“此界終究不是長久事,仙門即將大開,若是道友愿意,我可以想辦法讓道友去往修仙界,那里道友便再沒有這些世俗的疑慮。”
玄魚道人眼眸一凝。
修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