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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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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遁甲太上幾人,曾經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物,世間最恐怖的地子,他們也親眼見過,談笑風生,不曾真正的恐懼地子,

  但今日,周玄這等殺伐之勢,終于將他們的膽子給嚇破。

  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大儺,給他們帶來的壓迫之感,竟比那「地子」,還要強盛了許多倍。

  “殺了他,快點殺了他。”

  葫蘆道人拼命的叫喊,這也動搖了藥師菩薩的決心。

  她想通過當眾辱殺周玄,來擊毀整個明江府的信心,繼而打擊到井國的信心、士氣。

  兩國交戰,士氣、信心尤其重要,誰的士氣盛,便先拔頭籌。

  但現在,

  她這位菩薩率先沒有了信心。

  “若是繼續折辱周玄,會不會像他說的,他還未身死,我等皆要命喪他手?”

  藥師菩薩凝望著已經石化的接引天王,終于沒有了不久前的從容。

  “周玄這等人物,還是早死為妙。”

  想到了此處,那藥師菩薩到底是沒有忍住,當即便握住了飛劍,刺進了周玄的心臟。

  一聲悶響,周玄卻猙獰的冷笑:“佛國人,你們到底還是怕了,怕我將你們盡數斬之。”

  他不顧苦痛,仰頭長嘯:“明江府的百姓、游神們,你們都看好了!佛國人并不是什么金剛不倒,他們和我們一樣,也有恐懼之心,

  等我周玄殞落后,若是這佛國人,人侵佛國,你們記好了,淦踏們娘的。”

  “還在饒舌?”

  藥師菩薩拔出了飛劍,再次捅進了周玄的心窩里,

  鮮血在瀑灑,

  周玄的聲音變得更冷,而他的血,卻在灼熱,

  他感應到了自己血液的溫度,也感應到了某種壯烈的死亡,

  他對藥師菩薩說道:“藥師,曾經,我聽了某篇讖語,說我周玄,因血而成人、因血而勝人、因血而非人……血,便是我周玄的象征,

  也正因為這一腔灼熱滾燙的血,我是不會受你們佛國的污辱而死,

  我周玄,要散道而亡。”

  最后一句話,幾乎是咆哮而出,與此同時,周玄的血液,燃燒了起來。

  熾熱到發白的火焰,將周玄的身軀給包裹了起來,

  他的身形,在烈焰之中,一寸又一寸化成了焦炭,

  那藥師菩薩,也被火焰逼退了身形,離周玄三丈之遙,

  “弟弟!”

  “阿彌陀佛。”

  “大先生……你不能死……你死了……明江府就完了。”

  種種發自肺腑的痛號,在戲臺里一層一層的交迭了起來,

  悲痛之感,在這一刻,凝成了濃郁的灰色霧氣,被戲臺上空的星空卷,吸納了進去。

  那藥師菩薩身處悲音之中,心頭也不免悲切了起來。

  她來了井國三年,見過了井國大大小小的人物。

  這些人物,有些人身懷大神通,實力不下于佛國的界主,

  有些人,聰明伶俐,自成慧心,都是從腥風血雨中成長起來的上上人物,出類拔萃,

  但是,藥師菩薩,從來沒有真正服氣過這些人。

  從這些人的身上,藥師菩薩始終沒有瞧見過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精神。

  有了這一份精神,才是真正的可怕、可敬、可欽、可服。

  而今日,藥師菩薩,在周玄的身上,真正的瞧見了這一份精神。

  “這是什么精神?”

  藥師菩薩望著大火之中的周玄,只聽那周玄在全身焦黑之時,焦殼忽然破碎,一道血氣盈天,彌漫到了整個戲臺里。

  血,就是周玄的道,

  戲臺之中,到處都是周玄的聲音,

  “諸位觀眾,你我今日都是明江府之人,關心明江府的未來安危,

  我周玄力有不逮,敵不過這群佛國人,但是……我身死,并非明江之末日,

  明江府里還有你們,希望便在,我以自身之血,引動我的遁甲神算,為明江府再卜最后一卦,讓你們親眼瞧瞧當佛國入侵之后,他們會做些什么喪盡天良之事。”

  那些血氣,鉆進了每一個人的心里,變幻成了畫面。

  葫蘆太上、藥師菩薩在戲臺之中,也瞧見了那些因為周玄而凝成的畫面。

  畫面中,繁華的明江府城里,到處都是橫行無忌的金身巨像,

  那些佛國金身巨人,手中的降魔杵上,穿了數十個明江府的百姓,像穿糖葫蘆似的。

  到處都是百姓的哭號,

  那些佛國人,臉上露著得勝者的微笑,巨掌伸進了百姓躲藏的巷道里,捻出了一個小娃娃來,扔進了他們張開的深淵大口之中。

  “井國百姓的靈氣,果然濃郁。”

  佛國人將井國的百姓當成了食物,肆無忌憚的虐殺,

  在明江府里,已經沒有了歡聲笑語,也沒有了電影電臺,更沒有了那些公園里小娃娃玩鬧的快樂之聲,更沒有美不盛收的夕陽與黃昏,

  有的,只有無盡的殺戮,只有生靈荼炭,

  明江府的百姓瞧見了這一幕幕的畫面,瞳孔里都要滲出血來。

  “這就是佛國人要做的大孽。”

  “我們的家園,是被大先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建造起來的,而在佛國降臨之后,又要被毀掉。”

  “天下之大,何處是故鄉。”

  故鄉,家園,這倆個溫馨的詞語,在這一刻,成了明江府的心中迷茫。

  百姓們,六神無主,心慌意亂,

  藥師菩薩卻冷笑著:“周玄啊周玄,我原本要利用對你的辱殺,來擊垮明江府百姓的信心,但我萬萬沒想到,你竟然用散道來做卜卦,這一副卜卦的畫面,徑直將明江府人的信心擊毀,

  我倒是要對你講一聲謝謝。”

  她諷刺的話語才出口,

  所有觀眾的心里,卻響起了周玄鏗鏘有力的話:“諸君,你們且聽好,故鄉、家園的溫暖,從來不是沒有代價的,

  外人要毀掉我們的故鄉,砸爛我們的家園,我們首先想的,便是將這些侵略之人,趕出我們的家園,

  明江府的諸君們,你們要萬眾齊心,不要認為你們很弱小,每一個明江府人,每一個井國人,都很強大,

  你們的意志、你們的愿念,能喚醒真正的神明,無比強大的神明。”

  “真正的神明,就住在你們每一個人的心里。”

  “真正的神明,就住在我們每一個人的心里?”

  無數的老百姓,心頭激蕩,

  他們的眼睛,幾乎是同一時間,望向了天空,

  天空里,空空如也,并不存在他們所渴盼的神明,

  他們又同時將目光,望向了周玄死去的方向,那個方向里,只有一團逐漸在衰弱的火,

  雖然火中,也很空,

  但至少,那團火里,有大先生周玄的烙印,

  “若是這世間,真的有神明,我寧愿相信,那神明,就是我們明江府的大先生。”

  不知是誰,動情的喊了一聲,

  緊接著,便是群情激蕩,

  所有的百姓,也都朝著那團火,喊了起來:“大先生,假如我們能召喚神明,那便,請你回來。”

  “請你回來。”

  誠懇到了極致的悲喊,竟然將那團火,喊得旺盛了一些。

  「人間戲神」,便是在那數不清的觀眾的呼喊之中,誕生。

  這一聲聲的叫喊,喊得那藥師菩薩頭皮發麻,她身體不由的倒退,心里更是生出不了不好的念頭——難道,這些百姓,真的能呼喚出真正的神明?

  “我終于知道周玄擁有什么精神,讓我感覺到了可怕?或許,這不是一種精神,這是一種認知……”

  “他認知到——井國之中,真正的神明,所居何處。”

  “他不拜天、不敬地,他唯一信任的,是那些如螞蟻一般的底層老百姓。”

  “這是他與井國其余的香火弟子,最不一樣的地方。”

  藥師菩薩想到此處時,忽然,她身后的那把火,竟然烈了一些。

  火舌,從三尺,漲到了四尺、五尺……一丈……

  老百姓瞧見了膨脹的火,便知道自己的呼喚,起了作用。

  他們更加賣力的嘶吼了起來,呼喚著周玄,像真正神明一般的降臨。

  “弟弟……”

  “大先生……”

  “明江滿城的百姓,在呼喚著你。”

  火勢繼續在增長,藥師菩薩、葫蘆道人,眼睛都不敢眨的,望向了那團火,

  終于,那團火里,飄揚出了一句話語。

  “我……回來了!”

  話語如此短促,但其中蘊含著的力量,無窮無盡,

  周伶衣竟默默盈淚,她的淚,是感動,既感動于周玄的死而復生,同時,更是感動于周玄成功了——他找到了井國神明的真正居所。

  “大先生回來了,大先生,你說我們每一個老百姓都有力量,那請你取走我們的力量,斬掉這群佛國人。”

  老百姓的呼喊,喊出了「人間戲神」。

  戲臺之上的工程師、墻小姐,也在這一刻,都欲語淚先流。

  墻小姐想起了失落的“血肉神朝”。

  “假如我們神朝里,有阿玄這般人物,那佛國人,應該湮滅不了我們吧。”

  工程師則是激動,她想過「人間戲神」誕生的種種契機,卻從來沒有想到過,人間戲神,竟然是從井國老百姓里出現的。

  “戲神要出現了,他終于要出現了,我等了兩千多年,兩千多年啊。”

  工程師激動得近乎瘋狂,

  而香火道士,他并不知曉「人間戲神」是什么名堂,但他知道,周玄要重活過來了。

  “這個周玄,還真是耐殺,這樣都死不了?”

  “此地不宜久留,風緊扯乎。”

  假香火道士要離開此地,他很是心虛,周玄的神魂,被他以白須釘傷,他怕惹火上身。

  可就在他想走的時候,他卻發現,那漫天都是桃樹枝條、柳樹的枝條。

  兩株祖樹,分列在戲臺的兩側,它們本就如華蓋一般的樹冠,此時枝條還在兇猛的生長,

  柳樹的枝條,往桃樹的方向延伸,

  桃樹的枝條,則往柳樹的方向延伸,那些延伸出來的樹枝,竟然在數百丈的空中,聯結成了一架木質的拱橋,

  但這還沒完,拱橋上的枝條繼續延伸,以那一座木橋為中心,邊緣處不斷的擴展,在天空建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穹頂。

  這個穹頂,像一個倒扣的碗一般,將整個戲臺,完完全全的籠罩住了。

  天穹之上的石屋里,瞧不見戲臺內的場面,

  京城府的觀星樓上,地子推演出來投影,也忽然失效,

  整個戲臺內,被遮掩住了日月,不再有光亮,黑漆漆一片,

  想要離開的假香火道士,被那兩尊祖樹的木枝穹頂給籠罩住了,擋住了去路。

  “該死的樹,這是要做什么?”

  香火道士不敢強沖——兩尊祖樹,若要強沖,他一定會顯露出自己的本形,

  “現在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

  香火道士心中想道。

  “兩顆祖樹,是要將「人間戲神」的出現遮掩住,不讓天穹的看到。”

  李長遜在觀眾席內,對云子良、周伶衣說道。

  “不讓天穹的人看到?”云子良問李長遜。

  李長遜點點頭,說道:“天穹石屋里的那個胖子,我不知道他是誰,但彥先生在他面前也畢恭畢敬,這便說明,他在天穹的地位極高,

  天火族人,地位高的,壓根就不去理會人間俗務,他親自監督,想來,大先生身上有一樁事情,會觸碰到天穹的禁忌,以致于那個胖子也不敢掉以輕心。”

  他雙手抱胸,說道:“大先生身上有什么事情,能讓天穹這么上心,想來,便只有「人間戲神」,會讓他們動容了,

  所以,這個秘密,不能讓天火族人看到。”

  他才說完,云子良卻指著戲臺里的長生教主、天殘僧說道:“那他們倆呢?他們倆可是天穹的神明級,代表著天穹。”

  這倆尊神明級,現在可就待在祖樹穹頂之中,一旦他們看到了什么,瞧見了什么,給天穹的天火族一說,那穹頂遮蓋天穹的眼目,也無甚作用。

  李長遜聽了云子良的話后,搖了搖頭,說道:“師祖,你都能想到,那桃花祖樹、周家祖樹,豈能想不到,你就瞧著吧,有后手的。”

  果然,如同李長遜所言,那桃花祖樹、周家祖樹,同時飄落下了漫天的柳絮、桃花。

  灰白的柳絮,淡粉的桃花,朝著天殘僧、長生教主簇擁了過去,竟然結成了一個大罩子,將兩尊神明級給罩了起來。

  天殘僧、長生教主,登時便覺得世界安靜下來了,外界的聲音被隔絕,他們也瞧不清楚外頭發生了什么。

  兩人并排站在一起,甚至能聽見對方的心跳聲。

  長生教主只覺得天殘僧的心跳頻率,有些加快。

  “教主,這兩株祖樹,要做什么?我們破了這個罩子,去探個究竟?”

  天殘僧莫名的有些恐慌,突然失去的外界聲音、畫面,讓他有些局促不安。

  長生教主卻懶散的說道:“老殘,依我看啊,咱們還是老老實實在這里呆著。”

  “怎么?”

  “那柳樹、桃樹結成了穹頂后,你還能感受到天穹的彥先生之眼嗎?”

  長生教主問。

  “感受不到了。”

  “說明這個穹頂,隔絕了天地,穹頂之內,是一個密閉的空間,桃樹、柳樹做下穹頂,怕是要做一些狠辣的事情,又不想我們兩人知曉。”

  長生教主的修為比天殘僧要高,對世間的見識,那更是要高出許多。

  天殘僧聽完,轉了幾個念頭后,問道:“假如我們破開了這層花、絮形成的壁障,會發生什么?”

  “會被穹頂內的人斬掉。”

  長生教主說道。

  “誰會斬我們?浴火重生的周玄?”天殘僧問。

  “依我看……可能儺神要醒了。”長生教主說完,語重心長的說道:“所以啊,老殘,我們就安安靜靜的待著,什么事都要去摻和,只會害了你。”

  “也是,也是。”

  天殘僧才知曉,這人世間的水很深,這回得虧有長生教主領路,要是讓他這個只通佛法、不通人世的神明單獨行動,怕是一趟行動下來,便永留人間了。

  “大先生,明江府需要你的歸來。”

  “大先生速歸。”

  “我們每一個人,都會借力量于你,促成你成為新的神明。”

  老百姓的呼喚之聲,還在繼續,

  而那團烈火的深處,還有一團青色的冥火,在不斷的跳動著,

  這團火,便是周玄的意識。

  此時的周玄,便是整個戲臺,他在不斷的構想著,「人間戲神」,應該以什么樣的姿態,出現在觀眾的面前。

  除了姿態以外,周玄又該用什么樣的品級,來構建出這一尊戲神。

  “天穹的神明級?不行,神明級太弱,未必對付得了那個假香火道士。”

  周玄的伐殺目標,從來就不是藥師菩薩、葫蘆道士,他的目標,便是那個假香火道士。

  “那就將戲神構想成——天神級?”

  “或者說,我將戲神構想成——意志級?”

  周玄見過“天神級”的出手,只有香火道士屠殺佛國那一次,對于天神級的氣勢,他有些熟悉,

  但是,再熟悉,也不如周玄對“無上意志”的氣勢,來得熟悉。

  無上意志被四天尊分海而出的畫面,還一幀幀的縈繞在他的腦海里。

  “我完全可以把「人間戲神」構想成意志級——井國的無上意志。”

  周玄對于人間戲神的凝造,已經定下了思路,剩下,便是去完成它。

  而那些老百姓的呼喚,則從未止息過。

  一聲聲的吶喊,除了讓那團“燒死了舊周玄”、“孕育新周玄”的火,越來越兇猛之外,

  這些吶喊聲,還凝成一股奇特的“勢”,像一縷筆直的孤煙,往天空上刺去。

  這一股“勢”,連那周家祖樹、桃花祖樹的穹頂,也攔不住。

  京城府,遁甲門的最高峰上,

  屠夫望見了明江府的那一縷孤煙后,猛然起身,對一旁的真·香火道士說道:“老香火……井國的第十七路「勢」,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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