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鞋匠掀開了帳篷的簾子,便瞧見了帳篷里的景象。
帳篷之中,鋪了四床被褥,將篷內鋪成了大通鋪,四處皆可休息,只在正中央置放了一張大方桌,擺滿了酒水、吃剩的食物。
一個長著國字臉的男人,戴個瓜皮帽,眉飛色舞的向其他人,講著周玄的黑料:“那周玄,壓根就不是好人……我一親戚在周家班里做事,他老早就跟我過。”
“講過些啥?”周圍人好奇的說道。
“周玄是周家班的少班主啊,那是欺男霸女,班子里好看的姑娘,哪個沒被他摸過、親過、糟塌過?他這個紈绔少爺,小半年前,還是一個花花公子,這么快就學了一身的道行,哪學來的?”
國字臉整了整自己的瓜皮帽,又激動的說道:“答案就在周家班,那周家班啊,是個冥戲班,天天跟死人打交道的,邪門著呢,我那親戚說了,周家班,每天晚上都要少幾個工人,
那些工人哪里去了?還用問,肯定是被周玄給……”
他抓起了桌上一只烤兔腿,連著嚼了幾口,指著兔腿說道:“就跟這幾口肉似的,都進了周玄的肚子里嘞。”
“拿人煉香火,那周玄可是個老手,經驗豐富著呢。”
眾人有的當故事聽,只覺得故事詭異離奇,頗有些精彩。
有的人,當真事聽,聽得臉色發青,擔憂自己未來,會不會也成了周玄肚子里的兔腿。
只有李鞋匠,面色鐵沉,那叫一個惱怒,左手也不嫌燙,將梨湯陶罐的蓋子給揭了,右手提著罐,往國字臉的臉上潑去。
滾燙的梨湯,帶著灼熱的溫度,將國字臉燙出了滿臉的潦泡,一陣白氣,便蒸騰了起來。
“唉喲。”
國字臉捂住了臉,當即便哭嚎了起來。
“你做什么?”
跟國字臉交好的同伴,上去要攔李鞋匠,鞋匠氣得直咳嗽,但手上、腳上的動作都不慢,騎到了那國字臉的身上,雙手舉過了陶罐,砸了過去。
“狗娘養的東西,吃的、喝的,哪些不是大先生拿了自己的家產換回來,那些銀財,跟水似的流了出去,換來了咱們的小命,你還在這里抹黑我大先生,老子弄死你的白眼狼。”
那國字臉也不甘示弱,等疼痛減輕了一些,便和李鞋匠廝打了起來。
“老子就是瞧不得你們這些人,太把自己當個人了,還吸食你們的香火?你們那爛命又值幾個錢,值得人家大先生掂記?”
“沒有大先生,老子災后第一個晚上,就被凍死了。”
李鞋匠是心里憋著一股氣,精神極亢奮,戰斗力竟也強了不少,一個人打上好幾個,完全不怯場。
他滿腦子就只有一個念頭,替周玄出這口惡氣。
打斗之聲,愈漸響烈,李鞋匠的帳篷里,也聽到了動靜,都沖了出來。
這些個帳篷,每一個蓬住幾個人到十幾個人不等,而且大都是災前的街坊、鄰居,亦或是親戚,打起架來,那是幫親不幫理。
更何況,現在的李鞋匠還占著理呢。
“老李,咋了,你還跟人干上仗了?”李鞋匠的伙伴問道。
李鞋匠大半輩子,對人和善得很,做生意時遇上了刁難的客戶,那也是笑臉相迎,從來不動肝火,這回動這么大的火,一個人揍上好幾個人,尤其是那個國字臉,被老李打得像個花臉王八,很是奇怪。
老李帳篷里的人都想不明白,到底是遇了多大的事,把李鞋匠氣成這個樣子。
“這群烏龜王八,造大先生的謠,說大先生要把咱們圈養在這兒,等著吸咱們的香火。”
“好家伙,啥踏娘的惡毒話都敢亂講,抄家伙,揍他們。”
老李帳篷里的人,登時都來氣了,一場大架便這么打開了,兩邊是真動手真打,那國字臉,也極兇,被打急眼了,干脆去咬李鞋匠的脖頸,好在李鞋匠反應快,偏頭閃過,只是被咬住了肩膀。
那國字臉的嘴里,有兩顆鼠牙,哪怕只是咬住肩膀,也跟兩條鋼釘勾住了肩胛骨似的,疼得李鞋匠直流冷汗。
李鞋匠干脆是一不做,二不休,拿起了不遠處方桌上的兔腿骨,直接戳進了國字臉的眼窩里。
鮮血橫流,一根粗壯的棒骨,就那么楔進了眼眶之內,場景滲人。
周圍的人都有被鎮到,當即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瞧尼瑪的瞧,自己心里都沒有數?這些兔子、山雞,那都是狐族送給大先生的,大先生仁義,把這些食物都拿出來給大伙分了,今晚上,我要再瞧見誰造大先生的謠,我就拿這些骨頭,給他們開開眼。”
李鞋匠從地上爬了起來,又去拿了爐邊的火鉗,帶著自己帳篷里的伙計,去其余帳篷里巡訪,要再聽到誰在造謠,他就帶著朋友跟他們干一仗……
有一個李鞋匠,便有十個、百個、千個李鞋匠,
鼠化之人分散在醫學院里,煽風點火,禍亂人心,便有不甘于周玄被抹黑的人,站出來力挺。
只是這種“力挺”,有拿火鉗的,有拿菜刀的、還有拿著獵槍火器。
原本該是一個寧靜的夜晚,卻已經打得不可開交。
除去來自信任周玄的老百姓的幫襯,盤山鷹、黃門的人也不敢示弱。
在沖突小規模爆發之后,
神鷹終于發現了端倪,盤山鷹以影子落降,攔住正和其他帳篷的人打得不可開交的李鞋匠。
“為何打架斗毆?有沒有秩序了?”
李鞋匠和他帳篷里的人,已經是替周玄打的第二場仗了,他指著一個花鼻子男人說道:“他,中傷大先生,說大先生是個妖人……所有老百姓,都是大先生圈養的豬狗,等著宰殺。”
“瑪德,這么大個事,為什么不找我舉報?”
盤山鷹聽得大為光火,很生氣,氣就氣在李鞋匠下手也太輕了,才拿火鉗錘?像話嗎?
“給我琢。”
盤山鷹一指那花鼻子,天上神鷹撲了過去,鋒利如刀的鷹嘴,開始對著那個花鼻子掏心掏肺……
暴亂的動靜越來越大,盤山鷹下手也越來越狠,除了神鷹,黃皮子們也得了信,潮水一般的涌動著,去啃咬著散播謠言之人,
場面一度很血腥,
終于,手持墨線的城隍弟子、前來拘捕的骨老們,也進場了。
他們是按著畫卷的法器來抓人的,但這畫卷中的緝犯,有好些個,都被盤山鷹的神鷹給啄成了空腔,五臟六腑都沒了,只剩個空架子。
“盤大人,大先生沒說當場格殺啊。”
“什么都要大先生親自吩咐,你們就是這樣做事的?沒點自己的脾氣?”
盤山鷹可絲豪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骨老有些為難,而在此時,周玄也日游而至。
“大先生。”
眾人齊齊躬身。
周玄將盤山鷹擋住,對骨老、城隍的弟子說道:“老盤是我店里的伙計,他維護我嘛,稍微撒撒氣,也是人之常情。”
“是。”
骨老、城隍弟子見周玄講話了,便不再多言,只按照畫卷去抓其余的緝犯。
盤山鷹也要去繼續找造謠的人。
“老盤,你先別走了。”
“大先生,我剛才有些動火,想要替你泄泄火,手上才失了分寸,但往后,我以拘捕為主,發泄為輔,放心,我做事,比那些城隍、骨老靠譜。”
盤山鷹主動請纓,要再去拘捕。
他對于周玄,除了主奴的關系之外,其實也有他自己的小私心。
以前在荊山鷹寨的時候,盤山鷹雖然是寨中的鷹老,手下管了不少人,但寨主性子乖戾,不管他做事做得多出色,總是被寨主痛罵。
自打來了明江府,便不一樣了。
他在火車上,給周玄倒酒,周玄夸他會來事。
他以神鷹,充當惡人,管理明江府的秩序,周玄夸他有本事。
“有本事”這個詞,一直都掛在周玄的嘴邊,落在盤山鷹的耳朵里。
盤山鷹這輩子都沒有被人這般“承認、認同”過。
他想在周玄的口中,聽到更多的“有本事”。
周玄輕輕拍著盤山鷹的肩膀,說道:“你確實比城隍、骨老更加靠譜,正因為如此,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吩咐你去辦。”
聽到“更加靠譜”,盤山鷹當即腰背都挺得直了些,肅然說道:“大先生,不知是何要事,需要我去督辦?”
“你講過的,劫大商隊的時候,哪怕是跑掉一只狗,你都能發覺。”
“有我盤山鷹在,明江府里飛不出一只蒼蠅。”
“那便好,你回到鐘樓之上盯著,今天事情鬧得大,我總感覺有些鼠化之人,要趁亂逃走,有你盯著,誰都逃不了。”
周玄說道:“該抓的人,一個都不能少。”
“明白。”
盤山鷹當即便覺得周玄想得細,城隍、骨老人多,搜捕內場,他的招子亮,適合守住外場。
里應外合,甕中捉鱉。
“去吧。”
周玄揮了揮手。
盤山鷹正要掠走,卻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回過頭,問周玄:“大先生,若是我抓捕到那些逃亡的人,該如何去做?是抓回來,還是……”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詢問著。
畢竟從剛才的舉動來看,他清楚周玄不是個嗜殺的人,前面他盤山鷹殺人,可以當作“泄泄火”,打個哈哈,也就算了,但往后再隨意殺人,犯了大先生的忌諱,怕是不好辦了。
周玄說道:“搜捕只抓不殺,等候發落,這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了,若還有人敢逃,那便……格殺勿論。”
“掏心掏肺也行?”盤山鷹問。
“隨你的喜好。”
周玄當即便離去了。
“謹尊大先生法旨。”
盤山鷹當即便離去了,這一刻,他便覺得周玄一定是能成大事的人,有仁有殺,恩威并濟。
“大先生這條腿,我可得抱得牢了。”
盤山鷹如影隨形,朝著鐘樓掠去。
周玄行走在醫學院中,路上若是遇到了老百姓,還會點頭示意,微笑招手。
鼠化之人,要用謠言,毀了明江府的民心。
他周玄,便要穩固民心,身處謠言的中心,他更是要以身代言——我周玄,行得端,做得正,不怕人議論。
一路上,他偶遇了某些相熟的百姓,還會站著閑聊。
“大先生,今晚有些亂,好多人中傷你。”
“都是謠言罷了,明江府中,出現了一些殺才,半鼠半人,這些人,不想我們明江府好,自然要來抹黑我,當然,也有一些不太聰明的人,人家說什么,他們信什么,愚蠢得很。”
“那些人真壞,吃著大先生、喝著大先生的,還造您的黑謠,我剛才還聽見有人亂說,我上去就給了他一耳光。”
“就是,吃飯砸鍋,傷害大先生,我堅決不能忍。”
圍上來力挺周玄的百姓,越來越多。
周玄卻壓著手,示意大伙安靜,很是誠懇的說道:“諸位,你們對我周玄的拳拳信任之心,周玄心領,但有一點,我要講明,那些謠言,真的是在傷害我嗎?”
“我原本是平水府人,家里的產業不算大,但日子過得也算富饒,若我有心與這謠言置氣,我大不了以道行日游千里,回我的周家班,繼續過我的少爺日子。”
“我可以走,但你們走得了嗎?若是平水府知道我受的委屈,還會再給明江府提供糧草、藥品?我看未必吧。而黃原府水匪極多,荊川府上次便想劫掠明江府人,三府皆成了大家的禁地,你們能走到哪里去?”
“無糧、無錢、無地可走,你們又能支撐多久……到最后,明江府便是匪患橫行、饑荒遍地、易子而食之事,離你們還遙遠嗎?”
眾人皆陷入了深思。
周玄又說道:“你們還記得祆火之災后,排著隊,在火車站的廣場上,等著我放糧嗎?那一天的饑餓,你們還想得起來嗎?”
眾人終于醒悟了過來。
登時便有人喊道:“沒錯,大先生說得沒錯,他是個有通天本事的人,去哪里不得,非得待在明江府這廢墟之城嗎?倒是我們,沒了大先生,我們算個屁啊。”
“咱們這兒有不少身子骨弱的,沒了大先生,誰能捱上兩天活頭?”
“那些人造謠,害的不是大先生,就是我們自己。”
“狗娘養,我現在就去通知我男人,再見到造謠的,往死里打……他們不想活,我還想活呢。”
周玄對自己的講演,很是滿意,他點了點頭,又說道:“諸位,稍安勿燥,再聽我一言,這人嘛,被人蒙蔽,也是再所難免,知錯就改,善莫大焉,遇上了那些造謠的、煽風點火,還是要以教育為主……
……若是實在不聽,再往死里打,我們先禮后兵。”
“另外,那些鼠化之人,我猜其中也有緣由,諸位要散去了,便幫著我周玄多多宣傳,告知那些鼠化之人的家眷,主動投案游神司,我會認真的查明緣由,并非一味殺掉,
但若是敢逃,那便是知錯不改,一錯再錯,為了明江府如今的安定,和未來的繁榮昌盛,那我周玄只能不講情面,一律格殺。”
“唉,大先生還是太仁慈了,要是我們,別查什么緣由,一棒子打死了便好。”
“就是,查什么查,直接棒殺,大先生若是下不去手,那我們來便好了。”
當眾人清楚了“謠言”是在禍害他們自己的利益,其實和周玄反而沒多大關系之后,他們在看待那些“鼠話之人”、“煽風點火”之人,便視為天大的仇人,恨不得當場便用亂棒打死。
正所謂“擋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若是擋人活路嘛,那仇恨比“殺人父母”還要來得強烈些。
“賞罰分明,便是秩序,我周玄,并非嗜殺之人,諸位鄉親,各自去幫忙宣傳宣傳……讓那些身體出了鼠化特征的人,都早些歸案。”
有了周玄的催促,義憤填膺的眾人,才各自散去了。
骨老會、城隍的抓捕,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同時,周玄的演講,也起到了極好的效果,
那些老百姓,各自離去之后,在魚肚漸白的清晨里,已經將周玄的原話,帶到了慧豐醫學院的每一個角落。
絕大部分的百姓,都在四處找著鼠化之人,在他們眼中,這些該死的怪胎,正把他們往“餓死、凍死”的死路上逼。
而那些煽風點火的人,也都各自收斂,倒不是改了性子,而是害怕自己繼續對周玄陰謀論,說不定腦門上要挨一暗棍,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鼠化之人,已成公敵流寇,
流寇總是不想坐以待斃的。
有些鼠化之人,已經悄悄集結了起來,打算突圍明江府。
而像王新義這般人家,卻陷入了糾結之中。
王新義是個木匠,他在祆火之災中,也少了一條腿,如今,他背著女兒小菊,躲在樹林之中,不敢出去。
他的女兒小菊,口中長了兩顆鼠牙,他數分鐘前得到了消息,便知道女兒是“鼠化之人”,是游神司、骨老會、城隍要捉拿的人。
因為這些人造謠了大先生周玄,禍亂了民心。
他當即便背著女兒小菊躲了起來。
“小菊,你是怎么鼠化的?”
“爹爹,你放我走吧,我聽到了同類的聲音,他們要集結突圍。”
小菊的眼睛已經通紅,她很想啃咬父親的脖子,但她只要一動心思,便想起了父親是如何少了一條腿,帶著她逃離了祆火的火場的。
父女深情,在抵抗她如今嗜血的本性。
“小菊,你不能走,你那些同類,是可誅之人,你跟著他們一起走了,那才是同流合污。”
“爹爹,我不走,就只有死路一條,外面到處都是抓我的人。”
“我……”父親突然語塞,沉默了許久后,他又說道:“小菊,你娘死了,外公、爺奶都死了,咱們一家子,就剩你和我了,我不能看著你死……我們去找人……對了……去找人。”
“找誰能救我們?”
“找大先生。”
父親像是下了一個重大的決定,說道:“我在木匠隊里,聽人講過大先生,說那位年輕的大人物,是個極其分辯黑白之人,你沒有造謠過他,你只是鼠化,我要去見大先生,我要跟他說——你是無辜的。”
“爹爹……鼠化之人……只有死路一條。”
“你信爹爹的,爹爹不害你。”
王新義當即便將小菊的身體往上托了托,毅然決然的,背著女兒出了樹林,他要面見周玄,他要找周玄當面求情,訴說原委。
“菊兒,一路上,你千萬要閉嘴,別把嘴張開,別讓人瞧見你的鼠牙。”
王新義一路告誡,一路跋涉。
“大先生就住在后山涼亭處。”
終于,他離后山只剩下一個上坡路時,卻遇見不遠處持著墨線的城隍。
他當即便掉頭要走——他信得過大先生,卻信不過城隍。
城隍以前在明江府里,污名甚多,畢竟是被“拐子”腐蝕了一大半的堂口。
結果他剛轉身,便聽見一陣悠悠的聲音。
“大叔,背著娃娃,要去哪兒啊。”
說話之人,正是穿著道袍的周玄。
而周玄的遁甲手段「眾生知命」,尚在啟動,他已經瞧見了王新義背上的小女娃,散著一股黑氣……
那道黑氣,便是“鼠化之人”散發出來的力量屬性。
周玄之所以沒有直接動手,反而主動以“講話”來破隱,使對方能看到自己,便因為對方是個女娃娃,而背著女娃娃的中年男人,卻不是鼠化之人,他自然要當面問個清白。
豈料,他還沒開始問,王新義卻已經抹上了眼淚:“大先生明鑒,我女兒小菊,雖然是鼠化之人,但這兩日,她并未出帳篷,更不會去造您的謠言,禍亂明江府的民心。”
“所以,你是來找我的?”
聽話聽音,周玄聽出了王新義的弦外之音——這一上來就自報家門,顯然是有過提前準備,專程來尋他的。
“鼠化之人,落入骨老會、城隍的手上,怕是要就地正法了,但我女兒是無辜的,所以,我這個木匠,要來面見您,當面陳說我女兒的冤屈。”
王新義說道。
周玄點著頭,緩步走到了王新義的背后,伸手去抱小菊。
小菊很是害怕,趴在父親身上不敢動。
王新義鼓勵著他:“小菊,別怕,大先生是好人,大大的好人,救下了整個明江府,他不會害你的。”
而此時,周玄已經抱下了蜷曲成一團的小菊,左看看,右看看,伸出了手指,輕輕撥開了小菊的嘴唇,瞧見了那兩顆尖銳的鼠牙。
“的確是鼠化之人,不過,鼠化的程度不深。”
周玄自言自語道,王新義聽到“程度不深”四個字的時候,精神松馳了不少,而就在此時,他忽然看見周玄的面孔,變得鐵黑,同時掄動了手臂,要將小菊往地上重重摔去……
“大先生……使不得啊……”王新義情急之下,帶著哭腔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