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主,畫大人,嘗嘗這酒,香著呢。”
盤山鷹進了車廂,端了兩個瓷碗,暗紅的酒汁在碗中蕩漾。
周玄接過酒,聞了聞,對盤山鷹說:“怎么有股哈喇油味?”
“哦,那破瓶子里頭的木塞,塞得太深了,起不開,我干脆拿扳手,砸了那玻璃嘴,瓶子里頭又濺了些玻璃渣,我在餐車里找了塊紗布,給濾了濾,可能就是這會兒沾了點哈喇油味……”
周玄聽得直皺眉:“你個老小子,手上活兒挺多啊。”
畫家聞了聞,說道:“其實是麻油味……倒不礙事……能喝。”
他端起碗便咕咚了一大口,不是酒癮犯了,主要是渴了。
酒才進肚,畫家就對盤山鷹說:“你是荊川府的匪類,到了明江府,收起那身匪氣,另外,多聽大先生差遣,要是有什么不軌的心思……后果……”
“曉得,人頭落地。”
盤山鷹,又拿了煙鍋子,點上了火,手用力揮了揮,便起了一股旋風,風助火勢,將煙鍋中的煙火燒得極旺,那些煙絲一瞬間便燃盡了,帶著芬芳的煙霧騰起,湮進了周玄手邊的酒碗里。
“周山主,你再聞聞,有了人間煙火氣啊,那點麻油味,便聞不出來了。”
周玄端起了紅酒,再聞上一聞,不但沒有惹人厭的油味了,反而很有煙熏氣息,與酒氣極妥帖的融合了,別有風味。
他品了一小口,當即便滿意了,說:“這煙一透進來,好喝多了……你這么個土匪,還怪會伺候人的?”
“我們山鷹寨的人,其實也不是土匪,都是鷹主養的家奴,別看我們駝背,手腳利落著呢,別看我獨眼,特別有眼力勁。”
“看出來了,那你跟著我們去明江,鷹主……”
“我希望往后鷹主不要再聯系我了,我換主子了。”
盤山鷹又摸了另外一口嶄新的銀煙鍋,給周玄裝滿了煙絲,點燃了遞了過去:“我這出門,甭管多著急,總是備一口新煙鍋,遇上了貴人,也好請煙。”
“嘶……”周玄抽上一口,山里的煙葉子,味道烈,初入口不習慣,但等在喉嚨里打了個轉,醇味也就顯出來了。
他問道:“我看你們寨子里的人,都是駝背?”
“我們也是苦命人,打小都是正常人,被鷹主擄到山里當奴才,鷹主怕我們跑,便讓鷹啄裂我們的腰椎骨,骨頭有縫,上身便吃不住勁,老往前頭彎,長大了,就成駝背了。”
“你們鷹主這么狠?”
“怕我們跑也是其一,我們這些鷹寨人,往后都是要被賣掉的,買給一些詭異的高人,他們不住在地面上,住在山洞、地窟里——駝背了,人就矮,在山外腿腳不便利,但在那些山洞、地窟中行走,反而不容易磕腦袋,走起來穩當。”
周玄聽到這兒,算是明白了——類似盤山鷹這樣的人,其實都是“駝背奴”,面向一個特殊的客戶群體。
“一個鷹奴,一萬五千塊井國鈔。”
盤山鷹說道:“那些住地庫、山洞里的高人,脾氣喜怒無常,而且時常不接觸陽光,手段也莫名的陰狠了些,要是哪里惹得他們不順心了,說不定就給大卸八塊、掏心掏肺了——別看我是鷹寨的長老,其實也是虛的,要是哪位高人把我瞧中了,我也得去伺候,一去,便是走上了不歸路啊。”
這后半句,便是盤山鷹的心聲了,
他之所以這么爽快的跟上周玄,便是要告別鷹寨,從小被當鷹奴培養的他,太明白一個道理了——打狗還需要看主人。
有周玄給他撐腰,鷹主也不敢上門找麻煩——荊川府的巡日游神都得稱呼他為“山主”呢。
“行,往后跟著我,我身邊,缺個狠人,缺一雙眼睛。”
周玄說道。
他身邊有指路高人,有高香火之人,但缺一個干臟活、出手狠戾的“暗門”,走陰拜神路,難免遭遇些臟事,這也得有人去做。
有了周玄這句話,盤山鷹便臉色紅潤,這是周玄收他當“門徒”了,當即便將手中的鐵釬,往車廂地板上一扎,正色道:“盤山鷹飄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山主若不棄,我愿……”
“……”周玄。
“執韁牽馬,以供驅使!”
周玄這才松了一口氣,說道:“往后,跟我了,做事賣些力氣,虧不了你。”
“多謝山主。”
盤山鷹誠心一拜,他反正是個“鷹奴”命,伺候誰不是伺候——何況周玄這人,聽談吐、瞧作風,就不是鷹主那般人能比得上的。
“你呀,真有眼力,也真是走運。”
畫家別有深意的拍了拍盤山鷹的肩頭。
火車停靠在明江府站,周玄下了車,讓車站里維持著秩序的骨老、城隍弟子,把火車上的尸體都搬了下來。
那些劫道的鷹奴,擺成一溜,死去的明江府有錢人,也擺成了一溜。
周玄對著尚且還圍在火車站前沒有離去百姓,說道:“我說什么了……各位在明江府,就有人護著,誰趁著咱們落難,過來欺負咱們,我就斬了誰,但是,要是離開了明江府——沒人護著你們啦,人家把你吊起來當狗宰,
這些人,不聽我的話,非要去荊川府,他們才出明江府,就遭了毒手……”
他說到慷慨激昂處,主腦很是配合,從他的秘境里飛出,將火車上的影象,投影到車站的白墻上,跟放露天電影似的。
那些明江府有錢人的狡詐嘴臉,便顯現在了墻上,引起了一眾嘩然。
眾人對于自己被這些有錢人稱為“賤民”,很是不爽,紛紛詛咒個不停,而鷹奴們上了車,對著那些有錢人一陣殘忍虐殺之后,他們一個個都縮起了脖子。
百姓心里連咒罵那些有錢人的心思都沒有了,只是一個個覺得后怕,他們若是沒有聽周玄的,非要上那趟火車,那被蒼鷹啄食、被山匪虐殺的人,便是他們了。
“幸好沒上車啊,還以為是逃出生天的車,沒想到……”
“沒想到是索命列車唉。”
“我不去荊川府了……我哪兒都不去……就明江府里老老實實的待著吧。”
“哪怕在明江府當一個餓死鬼,那也死得有個人樣——去了外頭,那真是。”
有了這反面教材,老百姓們便不再萌生“逃難”的念頭了,“寧死不離家”,成了他們的主流觀念。
“大先生,您講要重建明江府,需要做什么、弄什么,你就盡管吩咐,我們為了家園,一定配合您。”
“要做啥,直接吩咐就好,我們城里死去的人多,但活下來的人也不少……大家一人出一把子力氣,把咱們的大家園,重新給支起來。”
“去外面當狗,不如在家做個人——小先生,我們都聽你的!”
周玄聽到這兒,便揮了揮手,說道:“重建明江府的進程,一定不會慢……而且我們會爭分奪秒——所以,今天,先各自回家去。”
“我家……我家都燒成灰了,哪還有家?”
周玄又說:“我意思是,各位先回到曾經的家,家人的尸體若能翻出,便今日將他們入土為安,順帶也翻翻家里的廢墟,看看有什么能再次利用的物事——哪怕是一張小桌板能用,都要翻找出來,集中起來,我們好妥善安置利用,
咱們先把這些破敗的局面,該收拾的收拾,該歸置的歸置,歸置完了,明天,咱們便全心全意的重建明江府——人活著,還得往前看。”
周玄講到此處,手重重一壓,說道:“至于吃喝,大家更不用擔心,我就在站臺這里等著,平水府的糧食沒有到,我就不會走。”
“大先生,吃喝不用愁了,可晚上睡覺咋辦呢?”
明江府已經是深秋了,白天溫度還好,要是入了夜,沒有棉絮、被窩,身子骨弱些的,若是閉了眼,怕是熬不到明日太陽初升的時候。
吃、喝、住、行,吃和住永遠都是頭等重要的事。
周玄笑著說:“今晚的明江府,不會降溫的,諸位信我的便是,總之,我們的口號就是——大災在前,我們明江府百姓,一個都不能少!”
嘩啦啦!
圍觀的百姓,自然而然的鼓起了掌。
災難來臨時,他們驚恐、逃亡,災難結束了,他們更加驚恐,因為誰都知道——明江府沒吃的、沒住處,他們也曾想過依靠府衙的人,但府衙那些大官,平日里辦的實事也不多,都到這節骨眼兒上,更不可能關心他們這些升斗小民了。
可周玄“一個都不能少”的話語講出,便像一股暖流似的,直往他們心里涌。
“記住我說的,一個都不能少,而且我丑話說在前頭,往后的這些天里,大家平日里怎么講文明的,現在也怎么講文明,平日里怎么講法制、講規矩的,現在也要講法制、講規矩,
哪個不開眼的、想渾水摸魚欺負人的,都給我瞧好了……”
周玄再次揮手,畫家很是配合,將那些鷹奴的尸體,提起來一具,將其擊得粉碎。
“這就是下場!”
周玄補充道:“這些殺人的山匪,在荊川府的地界上,殺我們明江府人,我都敢去斬,更別說明江府那些別有機心,居心叵測之人,一旦被我抓到了痛腳……我就要他們好看——就這樣,散會,各自回家——收拾、歸置,等著糧食送上門,等著晚上睡覺的地方被安置好就行。”
嘩啦啦、嘩啦啦,又是一陣陣熱烈的掌聲。
畫家則安排著骨老,把其余鷹奴的尸體,分別懸掛到城內各處,以作警示之用。
“這死人,有時候是比活人有用。”
畫家偷摸著說。
“老畫,接著得辛苦你了……帶著所有游神司的人,去護送平水府的糧食。”
周玄說道。
那些糧食都是救命糧,周玄已經從盤山鷹的口中得知,想著來趁亂來明江府撈好處的外府堂口,可有不少——糧食是重中之重,糧才是明江府現在的定心丸。
糧食不進府,打再多的心靈雞湯都沒用,遲早亂套。
“大先生,明白,糧食要能被劫,我畫家別說繼續當神職了,我直接跳明江。”
畫家表了態,便發了密信,啟動了空間法則,率先去守著平水府用火車送往明江府的救命糧。
天空數盞燈籠,也都朝著平水府的方向飛去……
周玄則重新坐回了火車里,朝著一直躲藏著的盤山鷹說道:“老盤,過來。”
“山主。”
盤山鷹貓著腰走了過來。
“把你的鷹,全部放出去,俯瞰整個明江府,給我盯住了,要是有人有不法行為——小偷小摸者,斷其一臂,奸淫擄掠者,格殺勿論。”
周玄說道。
災后最怕暴亂,一點小亂子,便會引得人心惶惶,所以治安要比平常更加嚴格一些。
“山主放心,只要你讓我的鷹在明江府飛起來,那府中的事,全在我的鷹眼之內。”
盤山鷹柱著鐵釬,便要去辦事。
“出去留點神,你這模樣的,容易把人嚇到。”
“曉得的,山主。”
盤山鷹如同一團黑影,出了車站,進了明江府,然后便是一聲聲急促的風哨之聲,天上盤旋著的數十只神鷹,隨著哨聲,飛向了四面八方。
“糧食有了、干凈的水源也有、對了……還得有足夠量的藥品。”
周玄用,與周伶衣聯系。
“弟弟,十二個車廂的糧食、小半個車廂的藥品,都給明江府拉過去了。”
周伶衣笑著說。
“姐姐這么細心?提前就準備好了藥品。”
“不是我細心……是有你大師兄在啊。”
周伶衣說道:“別忘了,你大師兄是三十多年前——回廊河旱災的幸存者,受了災的人需要什么,他一清二楚,平水府衙的物資采買,他可是顧問。”
“我說什么來著,小小周家班,個個是人才。”
周玄懸著的心,算是裝回了肚子。
災區多廢墟,災民多病狀,
紡織路的米字巷,意外的沒有受到祆火的侵襲。
這條巷子之中,有一家小藥局,規模不大,也就一個門臉,
掌柜的叫羅浮生,
別的災民受了災,給家里人收尸的收尸,想著逃難的逃難,但羅浮生,想的卻是將店里所有的藥品,全部打包起來,用油紙布裹好了,藏在巷后的梧桐樹下。
別看他就是個賣藥的,但他可明白——這些藥,在如今的明江府里,意味著什么。
“今天不能賣藥,等再過兩天,我這些藥,比黃金都貴。”
羅浮生坐在巷子口,喝著茶,不時有巷里巷外的人,來找他買藥。
“羅先生,我老婆發燒了,燒得迷糊呢,找您借點藥。”
“哪有藥啊……你去藥局里瞧瞧,這一受災,來了一堆人,把我那藥,搶得一干二凈的——”
“您肯定還是有的,幫忙借點啦,都是街坊。”
“都跟你說了,被人搶得一干二凈,連顆藥渣都不剩。”
羅浮生揮了揮手,示意那人趕緊走。
靠著這些話術,羅浮生趕走了一批接著一批的人——有些脾氣暴躁的,他也不攔著,讓對方進屋找。
“你找得到一片藥,我喊你一聲爹。”
就這么著,那些藥,都被羅浮生給囤了起來,按他的想法,今天才受災,明江府的人病得還不是那么厲害——等再過兩天,生病的人病得嚴重了,兜里有存單、或者有黃金、白銀的人家找他買藥,那他想要多少錢,對方就得出多少錢。
“天賜我一場富貴喲。”
夜色漸沉,富貴沒來,桃花運先來了,
米子巷的李茹找上了羅浮生。
“羅先生,找你買些退燒的藥,我娃娃燒得不成樣子了——”
“哪有……”
羅浮生想繼續勸退,繼續屯藥的,但目光還是沒從李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上挪開,都是一條街的街坊,平日里他就饞李茹的軟肉,這會兒得了機會,哪還能放得過?
他頓時笑呵呵的說:“就剩那么兩三包退燒粉,你家娃娃吃上了,我要是燒起來了,我吃什么呀。”
“羅先生,我家娃娃身子燙得像燒紅的鐵——要再這么燒下去,怕是要沒命……你行行好……把那退燒粉,讓上我一包、半包也行啊……”
“那……”
羅浮生啪的一下,在李茹的腰上摸了一把,玩味的說道:“我好人做好事,不收錢,但是……”
都暗示到了這個份上,李茹哪里不知道,她有些猶豫,
“你家先生現在都沒回來,多半是燒死了——你又沒男人了,怕什么……一包藥,一條娃娃命呢……”
李茹攥緊了拳頭,又漸漸松開,說道:“我在家里等你——我娃娃吃了藥,咱們才能……”
“回家等吧,我人有三急,撒泡尿就過來。”羅浮生說道。
“家里等。”
李茹又承諾了一聲后,才回了家。
羅浮生確認她已經走遠后,才進了屋,開了后門,拿了兩張黃紙,一個小盆,拿洋火點著了。
黃紙燒出來的灰是灰白色澤,再摻點烤干的白沙子,和退燒粉的色澤極像——羅浮生在蒙人賣假藥這方面,有過前科,輕車熟路。
“小娘們睡個覺,就想換包退燒粉?鑲金的……”
羅浮生要拿“假藥換真草”,反正退燒又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至于事后會不會被李茹發現。
“發現就發現嘛,老子一大老爺們,還怕一寡婦,搞急了,老子在強行做她一次。”
羅浮生哼著小曲,滿腦子都是花白的胴體,就在這時,一陣風撲打了過來,緊接著是一陣鷹嘯之聲。
“哎喲。”
羅浮生只覺得掌心一陣刺痛,低頭一看,發現自己的掌心少了一塊肉,一頭蒼鷹,正蹲在門口吞噬著鮮肉。
“你踏奶奶的。”
羅浮生抄起火鉗,要去收拾蒼鷹,還沒走兩步,梧桐樹邊,卻傳來一陣詭異的笑容。
“嘖嘖嘖……好歹毒的人啊,拿人家娃娃的命威逼利誘也就算了,竟然連包退燒粉還要做假的糊弄別人,老子土匪都干不了這么喪良心的事來。”
“你……你誰啊。”
羅浮生只覺得那陣聲音,是從梧桐樹下傳出來的。
梧桐樹下,有一團影子。
而一個獨眼駝背的人,便從影子里爬了出來,正是盤山鷹。
羅浮生做的一切,都沒有騙過天上盤旋的神鷹。
“你……你……是人是鬼?”
“鬼!索命的鬼。”
盤山鷹卷動了狂風,吹斷了一根梧桐樹枝,他將樹皮快速削去,同時用鐵釬在樹枝上,劃出了一道道的橫齒——像一個樹枝形的搓衣板。
他將改造后的樹枝,猛的貫入羅浮生的小腹,說道:“老子知道你有藥藏著,藏哪兒了?”
羅浮生藏藥的時候,盤山鷹都沒有進明江府,他的神鷹自然不知道藥藏在哪里了,但就沖羅浮生那樣子,盤山鷹用屁股都能猜得到,這藥局老板應該早早便將藥藏起來了,等著囤貨漲價——
最了解一個惡人的,是另外一個惡人。
“我沒藥,要不然……我也不會做假藥……”
“從你的話里,我就聽出了三個字——不老實。”
盤山鷹手上使勁,將手中的梧桐枝來回抽拔——枝條上類似搓衣板的橫紋,像一根根堅硬的倒刺,在羅浮生的身體里勾肉磨骨,
只用了十幾下,羅浮生便痛不欲生,哭爹喊娘的聲音全出來了,同時屎尿齊流……
“在樹下,在樹下——”
“呼嚕呼嚕!”
盤山鷹又將枝條狠狠的抽拔了十幾次。
“我沒騙你,真在樹下——”
“沒說你騙我,就想折磨折磨你,不然手癢得慌。”
“……”羅浮生壓根沒想到自己怎么會招惹這么一個活閻王。
盤山鷹按照指引,順利的找到了藥包,他走到羅浮生旁邊,說道:“你要是拿真藥逼人家女人和你困覺,事情若沒成,我按照主子的吩咐,最多斷你一臂,讓你長長記性,但你個雜碎用假藥——那我就得好好伺候伺候你了。”
他話撂住了,一只手拎起了羅浮生,走到了米字巷正街,朝著巷子里喊道:“老子手里有藥,家里需要藥品的,都過來拿。”
他連著喊了三遍,頓時巷子出來不少人,都眼睛冒火的瞧著盤山鷹手里的藥,但等他們瞧見小腹處被捅了梧桐枝的羅浮生,頓時一個個眼神都變得清澈了。
盤山鷹冰冷的說道:“家里有需要的,過來拿藥……但最好真的有需要……要是誰是渾水摸魚,被你們鷹爺逮住了……”
頓時,一大群人里,只有五個人上來拿藥,而且只在油紙包里翻找自己需要的藥品,一盒都不敢多拿。
李茹自然也在其中。
拿完了藥,李茹連忙對盤山鷹說了句謝謝,便因為害怕,低著頭,趕忙回了家。
最后一個拿藥離開的人,是個中年胖子,他也是老婆發燒,才來拿藥的。
“你家里什么情況?”
盤山鷹喊住了胖子。
“我老婆發燒了。”胖子說。
“把藥送回家,再過來。”盤山鷹說道。
“唉。”
中年胖子很怕盤山鷹,把藥送回了家后,又鼓足了勇氣回來了。
“藥錢不要你的,但也不能白拿,你得做點事。”
盤山鷹,又將梧桐枝條,在羅浮生的身體里,來回抽拔了七、八次后,羅浮生疼得嗷嗷直喊。
盤山鷹問胖子:“看懂了?”
“看懂了!”
“按照我的樣子,折磨他半個小時,中間不能停,停了,鷹爺找你麻煩。”
盤山鷹將藥擱下,又化作影子離開,只撂下了兩句話,
“誰需要藥,你就站在這里發,但你給我警告那些拿藥的,如果是渾水摸魚,這個藥販子,就是下場。”
“老子叫盤山鷹,奉了大先生的令,接管明江府治安,你踏娘的要是個好人,老子動你一根毛,老子自己抹脖子,你要是偷奸耍滑,趁著亂欺負人,老子折磨你有一千種辦法,
大先生宅心仁厚,老子可不是,老子是明江第一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