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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破鏡、陰陽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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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吟聲起,

  明江府中有兩條祖龍,便有兩聲龍吟。

  吟聲蒼厲,若兩柄埋于土中,塵封萬年的神劍,鏗鏘而出世,充盈的光華,輝光萬丈。

  龍吟之聲一共有兩陣,一陣便源于周玄腳下龍首,一陣來自于明江的沉木天坑,

  兩陣龍嘯之聲,一陣朝東波及,一陣朝西行進,在遮星、趙青霄兩人周圍不遠處合流,猛的激蕩起來,卷起來高達數丈的龍卷風勢。

  龍卷風中,飛砂走石,強大的威勢,引得遮星、趙青霞這兩個九炷香的強者,也不敢逾越分毫。

  “小先生果真成勢了。”

  遮星喃喃說道。

  趙青霄更是面如土灰,他是道門人,豈不知周玄腰間懸掛的便是道祖面具。

  見面具,如見道祖,

  若是他在其余地方見上了周玄,光是瞧著那副面具,他也不敢多多造次,談話和顏悅色,交往小心翼翼,必然不會逾矩,

  可這是天地棋盤之內——他若不對周玄造次,今日他必死無疑,

  他是人間九炷香,這一身香火,也不知修了多少年月,吃了多少苦頭,替老祖宗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才換來的,其中有多少艱辛,他最明白,

  修行路走到了盡頭,再讓他坐以待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辛苦付諸東流,他必然是不情愿的。

  所以,他要跟著遮星結伙,鎮壓周玄,只求一線生機。

  但來時路上,好不容易攢起來的那點可憐的決心,如今被這龍嘯之風,又勸退了不少,讓他心中糾結,兩難了起來。

  “我真要跟道祖傳人動手么?”

  趙青霄問著自己。

  兩聲龍吟,先聲奪人,鎮住的不光是趙青霄與遮星,更是引動了整個明江府老百姓的關注——

  ——只說那東、西雄渾的龍嘯,響徹整個明江府大地,如今還幸存下來府城百姓,都抬頭觀望,雖然滿城的霧氣還在,但他們卻輕松的瞧見了雙龍,瞧見了周玄、木華……

  東方雪山,周玄身著黑色道袍,于雪中垂手而立,自是醒目,山風灌入袍袖,大袖飄飄,極有仙人之感。

  而西方的沉木天坑之中,也有一位被龍首托起來的年輕人——木華。

  木華的穿著倒沒有周玄那般體面,畢竟不久之前,東市街里才遭遇了祆火之災,他一路逃亡,身上的長衫早就贓污、破爛,半分體面也沒有,像個逃荒的難民。

  不過,

  木華隨著被明江祖龍的龍首托起,他便受到了整個明江府的關注,狐族之人也眼巴巴的望著,豈能讓這位“狐族勇士”丟了體面?

  只見,那喜山王從狐裘之上,拔下了一綹白狐毛,朝著木華的方向扔去,

  狐毛像一封準確送達的信件,穿過了大半個明江府,準確的落在了木華的身上,

  其余已經抵達沉木天坑,仰頭觀望著神跡的雪上狐族們,也有樣學樣,將自己的眉心毛發,揪下來一縷,朝天上扔去,

  雪山狐族,身披的長毛,本就雪白,而眉心間的毛發,為最白,白過鵝毛雪,白過冬日臘梅,

  萬千狐毛飄飄蕩蕩,紛紛揚揚的灑落在了木華的身上,倒給木華憑空織了一件——如雪萬狐裘。

  雖說木華并非真正的狐族人,但在喜山王送別木華前,專門在他的名字之前,加上了一個“胡”字,他便是胡門的小太爺了。

  胡門小太爺,穿上萬狐裘,順理成章。

  狐裘加身后,木華的氣度,便剛好與周玄相反了,

  周玄著黑袍,氣質方剛。

  木華穿白裘,頗有些中了風寒的孱弱貴公子一般,

  一個陽剛,一個陰柔,仿佛兩個極端。

  木華仰著頭,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貴人氣息,從身體里升騰了出來,單膝跪于龍首之上,右手朝著龍頭摸去,輕聲說道:“先祛祛這滿城的霧。”

  明江祖龍聽懂了,再次發出龍嘯,似與周玄腳下的東市龍神溝通交流。

  周玄則指向了木華的方向,口吐讖語:“龍騰致雨,霧結為霜,金生明水,玉出昆崗!”

  讖語既出,東市龍神便呼嘯而去,明江祖龍同樣也在呼嘯,

  這兩條祖龍級,在云層中翻滾,在大霧之中穿行,明江府人瞧見了此等奇景,只覺得夢幻,雖說龍形有些半透明,只是依稀能辨,但也是生平難得一見的奇事。

  而雙龍所過之處,所有的霧皆凝成了霜,霜又再次化成了白色的雨水,嘩啦啦的淌了下來,

  迷霧化去,一場秋雨給明江府帶來了新的希望,

  雙龍再次長嘯,共同飛到了明江之中,朝著江水一頭扎下,等到雙龍出水之時,兩龍卻有了色澤,顏色也極其清楚,

  明江祖龍,一身烏黑,如黑耀石一般,光澤銳利卻又極嚴肅,這便是上古時期最為尊貴的“玄玉色澤”。

  而東市龍神,通體雪白,鱗甲溫潤如西域的羊脂白玉,被陽光一打,周身一團明亮的光暈,

  兩大祖龍級,一黑一白,玄色明江祖龍,御風而起,再次穿行到了木華腳下,而雪色東市龍神,則爪握神雷,盤旋在了周玄身邊。

  雙龍有了色澤,便起了真正的龍勢,

  周玄朝著趙青霄一指:“趙道長,我于棋盤之中觀瞧,你說你的囚龍井,能困鎖祖龍,周某不信,想親眼目睹道長風采。”

  “龍神,你與祖龍同時游江,有了玉龍身,恢復了道行,剛好可以去與道長過上幾手。”

  有了周玄的敕令,明江祖龍、東市龍神躁動著旋身,盤旋著不知橫亙多少里的龍軀,挾著風勢、雷勢,朝著趙青霄鎮壓而去。

  雙龍離那趙青霄還有挺遠的路程,但強大威壓之感,卻令這位道士渾身寒毛直立,

  他先喊上一聲:“遮星大人救我。”

  遮星要再次起霧,將趙青霄遮掩住,卻發現,雙龍玉化后,整個明江府的風雨雷霧之勢,都被奪了去,她再也無法生出霧來。

  “沒有霧,我便借星辰之力。”

  遮星再次借勢,只是天上星辰,皆不再聽她的祈禱,沒有降下星光。

  “趙青霄,這明江府的勢,我一樣都借不到,你自求多福吧。”

  遮星不是不想幫趙青霄,而是她的本事,多數都是要借勢,借風、借霧、借山水、借風、借雷、借星辰。

  她的霧能隔絕神明之力,并非真的能夠隔絕,而是她“借”的理由足夠強硬,能在神明之力下,生生奪勢。

  如今,她已經奪不了勢了。

  “明江天上地下的勢,都在周玄那里,他守勢的能力太強,我奪不到。”

  既然奪不到,遮星便要提前布置“勢”,作為周玄破鏡之后的攻勢,她需要時間布勢自保,哪還有什么功夫去幫趙青霄。

  于是,遮星便將身體變得透明起來,身體之中,有藍色的血液在流動,血液從幾乎透明的軀殼里滲透了出來,落在地上,自然結成了“神輝星國”的星文。

  星文如同一只又一只的小蟲,才落了地,便活了過來,繞著遮星飛舞,編織著一顆接著一顆閃亮的星辰。

  借不到井國的星辰之力,遮星便自己編織星辰……

  趙青霄求不到遮星的助力,也毫無法子,鼓足了生平最大的勇氣,像一片落葉似的,身形向南方飄去,時而落下,足尖與地面勾畫出道痕,時而飛掠而去,尋到下一個布陣點位,

  兩橫兩豎是為井,

  井作囚牢,趙青霄再次搖動了龜甲,借了明江之水,在井中布下急流深淵,要將祖龍囚于井頂萬丈淵。

  井成之時,雙龍齊至,沒有絲毫猶豫,便入了這口道井,要破趙青霄的井字囚龍陣,

  “貧道趙青霄,試著鎖住雙龍。”

  他將龜甲搖動催發到了極致,井中的深淵之水,湍流不止,雖是一口井,但一浪緊接一浪的氣勢,卻勝過汪洋大海,

  雙龍才突破了一層浪頭,又被另一層更加洶涌的浪頭摁進了淵中。

  “潛龍在淵,潛龍在淵,有這明江水而成的深淵,哪怕你是祖龍,也出不來。”

  趙青霄為了保命,已經殺紅了眼,全然不管催動龜甲之時,龜背上,已經出現了破裂的橫紋。

  立于雪山之巔的周玄,瞧到此景,卻笑著說:“明江之水,蜿蜒府城,護守明江府數千年,豈能為你個遁甲道人所用?”

  “你是道門之人,豈非沒有聽過——太一生水?”

  周玄冷笑道:“太一為宇宙洪荒本源,太一生成了水,水又反哺太一,先后生成了天地、神明、陰陽、四時。”

  “明江之水,便是明江太一。”

  周玄將道祖的面具戴上,左手揚起,像是托舉著什么,

  而磨崖僧與無崖禪師面前的棋盤之中,所有的白子同時顫動,所有的黑色棋子則穩穩的往棋盤內楔去,在堅硬的棋盤上,楔出了一個個小小的凹坑。

  “知其雄而守其雌,為天下溪,此手稱為道者無為。”

  “知其榮而守其辱,為天下谷,此手稱為圣人無量。”

  “知其黑而守其白,為天下式,此手稱為萬法歸一。”

  周玄在空明鏡的世界之中,那個空明世界的所有力量,都凝成了一個光點,

  一個光點,便代表了一整個世界,而那個光點之中,也同時有著一整個世界的力量。

  這一枚光點,便是空明世界中的“太一”。

  周玄布下棋局“天下式”,無論是他的白子,還是摩崖僧掌控的黑子,都成了加持周玄的勢。

  天地棋局,以黑子、白子為力量源頭,都被周玄掌控,那自然周玄便可以凝出明江府天地棋局之中的“太一”。

  手握太一,這個世界的天地、陰陽、四時,便都受周玄的掌控。

  他要起風,便起風,他要日落便日落,他要有光,數萬星辰、日月重光,都將為他點亮。

  不過,此時的周玄,尚未破鏡,做不到真正的“萬法歸一”,但利用“太一生水”之道,重新劃分陰陽,卻是不難。

  隨著棋勢加持,周玄托舉的左手掌心之中,便起了一道小漩渦,漩渦涇渭分明,東邊為黑,西方為白,

  這便是陰陽二氣。

  周玄睥睨向了趙青霄,說道:“明江之水有陰陽,陰氣入祖龍……”

  說完,他的右手,對著漩渦中的黑氣,輕輕一撥,漩渦中的陰氣,受了撥動,便如一條小小的魚兒似的,游進了囚龍井深淵之中,

  井中有一半明江之水,被染成黑色,將原本就烏黑如玄玉的祖龍包裹住了,不再流動。

  “陽氣入龍神。”

  周玄的手指又輕輕撥動著“陽氣”,陽氣如一條白魚,也游進了囚龍深淵之中,將另一半明江之水也凝固住了,龍神自然在其包裹之中。

  剛才還湍急的明江水淵,此時卻一灘死水,寂靜無聲。

  趙青霄雖然也是道門九炷香,但周玄的通天徹地的手法,讓他瞧不太懂。

  既然不懂,但危險的感覺又過于濃郁,趙青霄便只能瞎打瞎撞,踩動了七星圖,要運轉囚龍井——不管井中黑白為何物,先給碾碎了再說。

  那道井才動,卻像在黑白物事之中,投進了一顆小石子,蕩出了漣漪后,井中井外的時光,像變緩了無數倍,

  黑色的水滴、白色的水滴,就像慢放數十倍的鏡頭似的,緩緩騰起,舒展得像一副水墨山水圖,在以極慢的速度展開,

  一頭朦朧的,似魚狀,卻沒有五官、沒有長相、沒有鱗片的黑色巨物,騰躍了起來,將這口鎖龍井,當成了無形之物,輕巧的穿梭而過。

  接著,又是一頭白色巨魚,跳躍了出來,同樣在囚龍井之中靈活的穿來穿去,凡是它穿過之處,井身便成了白色。

  “太極,陰陽魚?”

  趙青霄方才看懂了。

  道門之中,陽魚為陽之帥,陰魚為陰之母,萬般道法,莫出陰陽——陽帥、陰母在此,所謂囚龍井,不過小孩玩鬧之物罷了。

  “還算有點眼力。”

  周玄淡然說道:“世間常說魚躍龍門便成龍,如今,我返璞歸真,以陰氣陽氣縛龍,使兩條祖龍,變成了陰陽魚,

  天下道門,莫出陰陽,見了陰陽老祖宗,你那小小道井,可笑可笑。”

  趙青霄已知敵不過了,連道井都不收了,轉身便要逃遁,才逃出了幾步,他便瞧見陽魚從自己的身體里穿行了出來,緊接著,又是陰魚穿出。

  兩魚前后而過,趙青霄便瞧見自己的血肉軀體,化作了兩股氣,一股黑氣,一股白氣,

  周玄朝前方輕輕吹去,一道微風便掠到了趙青霄身前,將他化成的陰氣、陽氣,一并吹散。

  九炷香的遁甲道士,人間罕逢敵手,如今,卻憋屈的被陰陽魚,分成兩股氣,淡淡的湮滅。

  連死,都做不到轟轟烈烈。

  摩崖僧很是吃驚,吃驚的是,五炷香的周玄,竟然輕松襲殺了九炷香的趙青霄,還破了對方的囚龍井。

  “還有王法嗎?還有天理嗎?香火差距大到那般程度,卻被輕松擊殺?你們在作弊,你們在作弊。”

  摩崖僧的心態已經徹底崩潰了。

  無崖禪師卻笑道:“哎呀,并非是大先生香火高明,還是你們佛國迷加旬王的棋盤法器厲害呀,以棋勢加持棋局之中的某個人,能加持到這個份上。”

  “兩粒棋子形成的貝葉棋勢,便能讓寶樹天王悟出貝葉經,現在這棋盤上的棋子,都能用來加持大先生——這得多少粒棋子,我給你數數……”

  無崖禪師還真的數了起來,

  “一顆,兩顆……十顆……二十顆……”

  “別數了,我求求你別數了。”

  數目每增加一次,摩崖僧便感覺自己的太陽穴處,便暴躁的跳動了一下,牽得整個頭顱都緊縮般的刺疼。

  “無涯禪師,這局棋你們已經贏了,請收官吧。”

  摩崖僧知道,棋子就剩一粒白子未下,這粒白子,就握在無崖禪師的手中,他若將這粒子落下,天下棋局便結束了,

  明江府的禁制將被打開,他也要按著下棋前的約定,返回佛國,一輩子不能再來井國。

  但無崖禪師顯然沒有落子的想法,說道:“僧人啊,你把我們當傻子呀,角逐了這么大一盤棋,好不容易所有棋勢,都歸于大先生之手,不趁著棋勢加持,把明江府那些七七八八的高手殺個精光,這盤棋怎么能作個了結呢?

  你且瞧著吧,大先生馬上就要破鏡了,他破鏡之后,祆火令、遮星一個都跑不了——對了……好像,還有一個弓正。”

  無崖禪師望著天上,說道:“雖說天穹與人間的通道沒有打開,但在天地棋局開啟之前,弓正已經接受了十五尊邪神的接引,也算入局了……到了這個份上,他也該下來了。”

  “唉……”

  摩崖僧一聲嘆息,他怎么也沒想到,一盤必勝的棋,竟然被走成了這個樣子,

  而且迷加旬王打造出這面圣佛棋盤之時,怕也沒有想到過——有一個棋手,竟然可以將黑棋、白棋的棋勢,全部加到自己的身上去……

  “畫先生,通知夏金,告訴阿旺,石家寨的那一份邪神祭品,可以獻出去了,打開天與地的通道。”

  無崖禪師是執棋人,他按住了天元中的白子,以金鐘傳音,讓畫家去把弓正放進入間。

  “謹遵禪師法旨。”

  畫家喜氣洋洋,

  他剛才觀摩了周玄的陰陽雙魚,煉化趙青宵,便知道為什么金鐘、祖樹,會有那般信心,取消合道,將擊殺遮星、趙青宵的寶,全部押到了以身入局的周玄身上。

  還是金鐘、祖樹識貨……

  風云漸變,周玄瞧見了天穹之上,又起了千里陣云,便知道弓正也要“降臨”了,便往前邁著步子,朝著木華的方向走去。

  木華與周玄,互為鏡中人,此時破鏡在即,已經是心意想通,他也邁著同樣的步子,

  兩人一陰一陽,一人穿黑袍,一人穿白裘,互相走去,而兩條祖龍級化身的陰陽魚,則在兩人周身環繞,

  在兩人相隔數里之時,都忽然停住,而陽魚、陰魚,也都分別停住。

  陽魚環抱著黑衣周玄,

  陰魚環抱著白裘木華,

  此時,若是從天際俯瞰,便能瞧見一幅生動的八卦圖,周玄、木華,各為魚眼。

  八卦在周玄、木華停止之后,便在不斷的旋轉著,八卦的中線上,浮現了一塊透明蜿蜒的冰。

  兩人同時閉目,

  往事種種,皆在兩人的腦海中回憶,

  木華去給周玄的店里送餐,周玄帶木華、翠姐去大都會里參加酒會。

  周玄幫木華平息百鬼之母的躁動,木華給周玄端羊湯,

  周玄見木華被花店的伙計欺負,用筷子捅穿了那伙計的巴掌……木華在球場被潑皮無賴往頭上撒尿,周玄和呂明坤狠狠教育了那幫潑皮……周玄彎了鐵絲,交木華、小福子滾鐵環,

  種種往事,同時在周玄、木華的腦海中閃回著,

  而兩人的身位,則在八卦中不斷的變換著位置,一會兒原本該站周玄的位置,便成了木華,一會兒改站木華的位置,又變成了周玄,

  終于,

  兩人同時回想到初見時的那一幕——

  ——周玄初來明江府,在東江大菜館里用餐之時,老被人認成木華,他便去翠姐家的小店里,瞧瞧木華到底長成什么樣子,

  當時,周玄歪著腦袋瞧見了木華,而正在洗碗的木華,卻抬頭,瞧了一眼周玄,

  彼時彼刻,一眼千年,

  便是緣分已至,魂魄相映。

  “萬物皆有魂,只等鏡中人。”

  周玄與木華,同時睜開了眼睛,八卦之中的冰層破裂,陰疊于陽,陽融于陰,

  等陰氣陽氣,各自散開之時,

  周玄與木華,成了一個人。

  周玄道袍,左半邊是黑色,右半邊為白色。

  他秘境之中,忽然起了一炷金色香火——這炷香火,帶著無窮的力量,似乎天與地,真的已經如同周玄的手腳、臂膀,說不出的熟悉、熨帖。

  金色香火燃燒了起來,而且燃燒的速度還不算慢。

  周玄知道,這便是鏡中人合體之后“香火翻疊”,在這炷香火燃燒結束之前,他便是九炷香的戰力,等燃燒結束之后,他的香火便恢復到五炷。

  “趁著這一炷香,該殺之人,便要盡數殺掉。”

  周玄的袖口里,滑出了折扇,“砰”的一聲開扇,沒有先去對付遮星,而是朝著天空說道:“東市街周玄、木華,請弓正臨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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