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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一廂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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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里這話并不是說笑,她想象不出為了愛人喪失自我的模樣。

  一想到將來要把某人的利益放在自己前頭,全部身心只屬于那人,她就覺得窒息。

  假使未來,她真的跟心儀的對象在一起,她也會更注重自己內心的感受,更在意自己的核心利益。

  夏里不需要對方為她犧牲奉獻,她也不會為對方這么做,兩人能自然相處就好。

  上輩子連她親生父母都未曾給與過多少愛,她又豈敢奢求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愛。

  當她青春不在,沒了生育價值,也沒了時代賦予的紅利,那個時候她還能憑己之力立足此界已是萬幸,旁的真不敢奢望太多。

  謝嬤嬤聽了她的言論,并不覺大逆不道,只聲音低沉道:“你有此志向倒也不錯,嫁人成親并不能給你一輩子的依靠,不管男人女人,最終靠的都是自己,但若能生下嫡親血脈,且在家中有話語權,日子過的也不會太差。”

  巧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笑容輕淺道:“這樣的日子我大抵是沒能耐玩周全的,這輩子學個過硬的手藝,把自己活明白就夠了。”

  夏里單手托腮,眼眸閃爍著光,她無比灑脫道:

  “咱們不必預設未來,且行且看,只要把自己哄開心了,怎么著都成。”

  巧荷贊同的點頭,看著兩丫頭碰杯對飲,謝嬤嬤并未掃興阻攔,難得她倆這般愜意,她那顆蒼老的心,也跟著年輕不少。

  屋外依舊下著雪,不時還能聽到孩童的嬉鬧聲和鞭炮聲,這聲響中洋溢著濃濃的節日氣氛,讓人倍感溫馨。

  吃過大飯,三人圍著炭盆烤火說笑,倒也不是為了守歲,就是舍不得回房休息。

  謝嬤嬤同二人說著府里舊事,她們磕著瓜子兒聽的無比認真,正說到興起時,院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夏里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站起身豎著耳朵仔細聽,外頭又傳來一道熟悉的喊聲。

  “夏里姑娘,我是石斛,奉主子命給您送東西來了,你快開門出來瞧瞧。”

  石斛是世子爺的人,沒人不知道這事兒,這大大世子爺派人送東西過來,明晃晃就是告訴眾人,他惦記著夏里呢。

  謝嬤嬤臉色立刻陰沉下來,巧荷一頭霧水,夏里面色如常道:“阿嬤,您別多想,我待會兒再跟您解釋。”

  謝嬤嬤不是不懂分寸的人,她微微頷首道:“你趕緊出去看看,讓他別再喊了,讓人聽見會多想。”

  夏里連忙點頭答應,見她穿著夾襖就要出去,巧荷忙把掛在墻上的披風拿給她穿上,連帽兜也給戴上,貼心道:“夜里風雪大,你得捂嚴實點。”

  夏里方才喝了酒,這會子并不覺得冷,她小臉紅撲撲的,面帶微笑道:“你就放心吧,我身子骨強健不會有事的。”

  平日里當差忙個不停歇,若是做針線活時間太長,夜里她在屋里練練八段錦或是瑜伽強身健體,總得來說,她體質還是不差的。

  夏里裹著披風走了出去,巧荷跟在她身后將堂屋門合上,她并未好奇張望,真有事夏里回來自會同她們說。

  外頭雪小了,寒風依舊凜冽,夏里甫一出門,就被冷風吹的打了個寒顫,她裹緊披風,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院門口,打開門輕笑道:“石斛小哥,怎么這么晚過來送東西,明兒再來也不遲啊……”

  她話音未落,抬頭便對上了陸陵川的灼灼視線,夏里不自在了一瞬,她佯裝鎮定道:“婢子給世子爺請安,府里今夜守歲,您怎的親自過來了?”

  陸陵川也不知自己為何這般出格,家宴上他吃了曹掌勺的佛跳墻只覺鮮香味美,想要夏里也嘗嘗滋味兒,原本同席上眾人待一處,理智還能克制,可回屋換衣裳才知曉夏里告了假,好幾日不在府中,他這心就跟長了草似的不得安寧,非得親自見她一眼才行。

  后巷離得不遠,陸陵川找個由頭也就過來了,石斛摸了摸鼻子,識趣道:“爺,您和夏里姑娘進去聊吧,門口風大,小的先將這吃食送到屋里去。”

  說罷,他飛也似的跑走了,徒留兩人面面相覷,陸陵川難得露出拘謹的表情來,他小心翼翼道:“可方便進去坐坐?”

  夏里莞爾一笑,落落大方道:“阿嬤和巧荷都在里頭,并無大礙,您若不嫌棄,婢子帶您進茶室坐坐。”

  這宅院雖小,布局卻錯落有致,茶室還是夏里親自布置的,冬日坐在里頭放上炭盆,煮茶賞雪好不愜意。

  陸陵川能見著她,心里已極開懷,他溫和道:“這小院如此精致,我又怎會嫌棄,你前頭帶路吧。”

  關上院門二人直奔茶室而去,謝嬤嬤和巧荷并未出來打擾,因著是年三十,所以每間屋子都燭火通明,茶室里炭盆也是現成的,進去便覺暖和。

  有了燭火的映照,陸陵川這才瞧見夏里臉頰泛著淡淡的桃紅色,鼻尖輕嗅還能聞到飄散的酒香,他輕笑道:“你今日飲了酒?”

  夏里眼眸中閃爍著微醺的星光,她聲音沙啞道:“我陪阿嬤她們喝了兩口,并未多飲,應該不算出格。”

  仿佛酒精賦予了她勇氣,在這個微醺時刻,她變得更加自由。

  這細微的變化,陸陵川敏銳的察覺到了,他嘴角微彎,聲音舒緩道:“你素來守規矩,又怎會做出格的事……”

  夏里動作嫻熟的煮著茶,聞言抬眸看向他,雙唇輕輕開啟。

  “世子爺這話說的不對,我骨子里自由散漫慣了,哪點都和守規矩沾不上邊,看來您從未真正了解過我。”

  她微張的唇瓣如侵染的蜜色柚子晶瑩剔透,叫陸陵川看的失神,煮茶的炭火發出的嗶剝聲,讓他回過神來,他聲音低啞道:

  “我們有漫長的一生,可以慢慢了解,在我眼里,你始終是獨一無二的。”

  談話間茶爐已熱氣騰騰,伴隨著淡淡的茶香彌漫開來,夏里瞧著昏昏欲睡,她不能體會陸陵川迫切想要見她的心情,想到待會兒還要跟阿嬤解釋,不禁有些煩惱,她眉頭緊鎖,無可奈何道:

  “世子爺可知你今日的行為會給我帶來多大麻煩?”陸陵川臉色變得復雜起來,他嗓音輕緩道:

  “我確實有些唐突了,只考慮自己的感受,并未替你想過,對不住……”

  夏里揉著額角,嘆氣道:

  “此事莫要讓旁人知曉,日后也別這樣了,您心思該放在高姑娘那兒,她飽讀詩書,出類拔萃,是位極有涵養的好姑娘,你莫負了她。”

  陸陵川眼神空洞而失落,他想要說些什么,可對上夏里那雙無悲無喜的眼眸,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了。

  夏里輕輕提起茶壺,慢慢的傾斜,茶水順滑的流淌出來,溫潤的茶香撲鼻而來,看著她細微的動作,陸陵川心里逐漸平靜下來。

  他伸手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淡聲道:

  “若有人問起,你只說我來同你商討趙小茴那事兒,旁的不必解釋。”

  說罷,他擱下茶盞站起身,夏里對上其深邃的雙眸,似若釋然,她淡淡勾唇道:“婢子記下了。”

  陸陵川專注的看了她一眼,眼神溫柔而神情,終是嘆息道:“府里還等著我回去守歲,這就走了……”

  他邁著穩健的步伐出去了,每一步都充滿力量,仿佛急于將內心的炙熱的情愫轉化為現實的腳步。

  夏里繼續品茶,她聽著石斛加快腳步跟上陸陵川,絮叨著要替他撐傘,也聽見了阿嬤和巧荷出來送客,以及院門合上的吱呀聲,一切都那么清晰……

  謝嬤嬤送走世子爺并未回堂屋,而是朝茶室走了過來,巧荷極有眼色的回避了,有些事兒,她不知比知道好。

  門簾被掀開,對上阿嬤端肅的面容,夏里抿唇一笑,她平心氣和道:“阿嬤莫惱,我與世子爺并無私情。”

  謝嬤嬤雖未曾嘗過情愛,卻見過太多,她擰眉道:

  “今兒是年三十兒,世子爺性格端方,若無特殊原因,他又怎會特意給你送菜,你還想要瞞我多久?”

  謝嬤嬤顯然是氣狠了,夏里忙上前順著她胸口,輕聲道:“阿嬤放寬心,我從未想過攀高枝,世子爺是整個國公府的期望,我怎會不知死活的對他癡心妄想,他只是年少慕艾,覺得我與旁的丫鬟不同,動了心而已。”

  謝嬤嬤面色嚴肅道:“你是說世子爺對你動情?那你是如何處理的?”

  夏里面色如常道:“我已態度明確的拒絕了,連他許我的貴妾之位也不要,一心只想出府過自在日子。”

  謝嬤嬤臉部線條柔和了幾分,淡聲道:

  “你能如此通透我很欣慰,世子爺同高姑娘議親的事你也知曉,憑她的家世背景,又怎會答應抬你為貴妾,就算世子爺堅持,你勉強上位,那后院勢必會斗得你死我活。”

  夏里抬手替阿嬤倒了杯茶,悠悠道:“我不會為個男人變得面目猙獰,哪怕是世子爺也不行。”

  謝嬤嬤見她沒有絲毫介懷的樣子,這才信了她的話,她端起茶盞,喝口水潤潤嗓子,然后才道:

  “真正到了那份兒上,你不爭也得爭,退后一步就是萬劫不復,介時你又有了子嗣,難道就不想為孩子爭?”

  夏里表情嚴肅,眉眼間透出冷厲道:“這些假設永遠不會發生在我身上,我這輩子都不會與人為妾。”

  謝嬤嬤面上露出滿意的神色來,她眼眸幽深,喃喃道:“你日后離世子爺遠些,能不同他見面就不要見,他規矩守禮,應當會遵從你的意愿,今晚這事兒不能讓人知曉,以后只要你不出格,讓人挑不出錯來,這事也就淡忘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若真鬧出點事兒來,說不定大太太會誤會她想破壞世子議親,到時一個不高興將她提腳賣了,她哭都沒地兒哭去。

  夏里有自知之明,她雖有幾分能耐得老太太喜愛,卻不是無可替代的,她連世子爺的頭發絲都比不上,若真阻礙了世子爺的好姻緣,只怕阿嬤的面子也不好使。

  這邊祖孫倆推心置腹,另一邊在風雪中夜行的陸陵川,心中的疼痛卻如同海浪般翻滾,有些事明知不可為,卻始終無法釋懷。

  石斛跟在世子爺身后,只覺他身上的低氣壓讓人透不過氣來,主仆二人穿過后院角門入府,除了守門的門仆和護衛,一路走來并不見其他人影。

  兩人剛踏入臨風居,就被蹲守已久的陸卿禾逮個正著,她微抬著下巴,唇邊勾起一抹戲謔的笑,毫不畏懼陸陵川的冷臉,施施然道:“兄長,你方才去哪兒了?”

  陸陵川起伏不定的情緒,已被風雪撫平,他眉頭微蹙道:“我去外書房處理公務,你守在這兒作甚。”

  陸卿禾眼神銳利的盯著陸陵川,揚聲道:

  “你撒謊!我親眼見你提著食盒出去的,難不成你去辦公還帶著宵夜?”

  陸陵川自顧自解下鶴氅,聲音淡漠道:“府里有規定,去書房處理公務不能帶吃食?”

  陸卿禾眉梢輕挑,走到他身側坐下,繼續道:

  “我讓貼身丫鬟去外書房看了,里頭雖掌著燈,敲門卻無人應答,然后我又派人去問門房,說是世子爺提著食盒出府了,你未騎馬也未乘坐馬車,出府不過半個時辰就回來了,還從后院角門出去,必是去了后巷那邊,說罷,你是去見誰了?”

  陸陵川坐在圈椅上,抬手示意石斛出去,而后面不改色道:“你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再問我。”

  陸卿禾一時訥訥,很快又嗤笑著彎下腰,她聲音輕快道:“你是去瞧夏里了吧,那佛跳墻也是給她送的,真瞧不出來,兄長竟是個癡情人,看上夏里倒也不算辱沒,你是打算同高家姐姐成親后,再給她名分嗎?”

  陸陵川呼吸微滯,沉聲道:“莫要胡言亂語,根本沒有這回事兒。”

  陸卿禾眼睛微微睜大,瞳孔中閃過一絲驚訝。

  “兄長不必遮遮掩掩,這事兒我又不會往外說,母親那頭也會幫你瞞著的。”

  陸陵川嘴唇顫抖,他極力克制著某種強烈的情感,聲音嘶啞道:“此事乃是我一廂情愿,說出去會對她名聲有礙,日后莫要再提,你蹲守這么長時間,必是有事相求,不妨直說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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