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凝香院幾十步的凝翠院里,五個兒郎正喜滋滋的聽唐陌說話,他們也沒聽過唐陌那些不好的傳言,只曉得這位堂哥在外當差,還很有本事,早想見他了。
見他臉上盡是被風霜刮過痕跡,嘴皮干裂起皮,即便是盡量收拾還是能一眼看出是吃了苦受了罪的,想著人家一個什么也不缺的侯府公子還這么能吃苦,瞬間就覺得自己讀書也不算刻苦,還有進步的空間。
連唐豫都對唐陌刮目相看。
“聽說你這差事總和三教九流的人打交道,可危險?”
“危險還是有一些的。”
唐陌盡可能的呈現出自己的穩重,“京城百萬人口,什么人都有,難免遇上些窮兇極惡之人,但我們若不沖在前頭遭殃的就是百姓,皇上也容不得天子腳下有人為非作歹,雖有些危險但也是真磨練人。”
“不瞞大伯,我之前也是文不成武不就,遠不如幾位堂弟,到了北衙軍也是處處不適應,熬過來也就習慣了。”
唐豫對唐陌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見他如今這樣很是贊賞的點頭,“你放得下身段又吃得了苦,就該在北衙軍有一席之地。”
“只盼你幾個堂弟能學到你兩分,雖有侯府作為依仗,也當竭盡全力做好手頭的事,只有自己足夠的本事,侯府的助力才會是錦上添花,如若不然就算侯府全力相幫,自己卻不得力,也是枉然。”
五個兒郎皆點頭贊同,對這話他們也是深有體會的。
在家里的時候也會偶爾提及他們是侯府,但心里卻曉得侯離他們遠,能借的光有限,這些年侯府也沒主動想拉扯他們,態度可見一斑。
來了后享受這樣的重視,也是因為他們自己立起來了,侯府在他們的身上看到了價值。
“我聽說幾位堂弟年后就要去前門書院念書?”
唐豫臉上有了笑意,說唐綱已經為他們張羅好了此事,兄弟五弟也過了書院院長的教考,等著年后辦入學就可以了。
唐陌當即就介紹了王仕,“我表弟就在前門書院,可是他們先生的得意門生,回頭我引薦你們認識,往后在學院也有照拂。”
“另外我耀銘堂弟你們也見過了吧,他可是正兒八經通過科考出來的,回頭請他也提點你們兩句,只要咱們做好準備,兩年后你們必定榜上有名。”
五個兒郎拱手作揖,“多謝堂哥。”
“都是一家子兄弟無需客氣,過兩日我帶你們出去吃幾場酒,既然往后要留在京城也莫要除了讀書什么也不管,人情往來好友結交也要有的,也有助于以后的仕途。”
此刻的唐豫對唐陌是再滿意不過了,幾個兒郎到了京城結交好友是必須要的,邁出的第一步非得是要侯府領著,原本是寄希望于唐榮,如今看來就算唐榮有意帶著他們出門結交他也不放心,來了這幾日,看到的聽到的,再加上外面那些傳言他也聽了,心里有一桿秤。
“還不快多謝你們二堂哥,有他領著你們,可是給你們有極大的助益,不是一家子兄弟誰能這么為你們著想?”
兄弟幾個又是一陣道謝,剛謝過辛安就和三位姑娘一起過來了,是來請客的。
唐陌笑道:“方才還說要將王仕表弟介紹給幾位堂弟,機會這就來了。”
又對幾位堂弟道:“你們堂嫂那個藥膳樓的湯水是真好喝,對身子也好,到時候記得多喝兩碗。”
五個兒郎笑瞇瞇的道謝,辛安打趣,“快別聽你們堂哥的,他臉皮厚,不拘是什么,只要是自家吹噓起來就沒夠。”
三個‘兒’笑的眉眼彎彎,方才她們都見過二堂哥了,就覺得二堂哥是個挺有趣的人。
夫妻倆整個上午都窩在凝翠院說話,等到唐綱回府差人來請唐陌,唐陌才樂呵呵的去了前院,唐榮又對他出手了,還傳播謠言,他必須去老頭子跟前陰陽幾句,表明態度。
“他真會挑時候,回回都選我不在的時候,怎么,以為我不在他就能占多大便宜?”
“說我將他怎么樣,他多可憐,我接連被刺殺,我是不是可以說就是他派的人?”
“他自己窩院子里出不門,見我好像有點出息就對我起了殺心,這么一解釋簡直合情合理。”
“父親,你說是不是就是他派人來殺我的。”
唐綱是想和他說接下來的打算,可他一句話都還沒說就聽這混賬說了一大堆,“胡言亂語,這話是能隨便說的?”
他覺得就算老大對老二再不滿,也不至于走到殺人滅口這一步。
他自詡還是了解唐榮的。
“反正我覺得就是,父親幫我查查不就曉得了,最好那些人再來殺一次,讓我抓到活口背后之人就藏不住了。”
“就不能盼著自己好點兒?”
唐綱白了他一眼,盼自己被殺,指定腦子有什么毛病。
“坐好了,怎么說也是副指揮使,坐成這樣像什么樣子,給你說正事。”
皇上有心讓唐陌跟著廖直混,此事對侯府來說不算什么好事,但也絕不是壞事,即便不是為了唐陌,唐綱也要為侯府的未來多加籌謀。
“有些事要和你清楚,省得你像個愣頭青,到時候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唐陌當即就收了腿,坐直了腰,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只要是對他好的,他很愿意聽。
唐綱先是給他說了一番朝堂局勢,各種派別,又重點給他說了皇帝的脾性以及廖直在皇帝眼中的作用,恩寵是真恩寵,忌憚也是真忌憚。
“廖家的老爺子也是征戰的一把好手,可惜糊涂,府中亂七八糟不說還妄想左右皇上的想法,廖直的爹更糊涂,在廖直已經得到皇上重用的時候還妄圖折損了這個兒子,更是父子倆聯手要置廖直于死地。”
“廖直也狠,知道皇上的忍耐在哪里,也知道沒了他后那父子倆遲早就把全府都折騰進去,干脆進了宮,出宮的第二日廖家父子倆前后腳被下了大獄,雖然人是皇上砍的,但讓皇上下刀的證據是廖直提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