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榮堂的飯菜香,春華院也不遑多讓,王氏并不是會在明面上刻薄的婆婆,除了給各院補貼大廚房有的菜各院還可以自行去拿。
蔡姑姑差遣過去的人不僅拿的多,還將廚子一塊兒給喊了過來,沒多久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就上了桌。
衛家一家子再加上唐綱父子,也算熱熱鬧鬧。
衛良才一直捧著唐綱,贊著唐榮,唐綱也給面子夸了衛傳宗幾句,唐榮面上帶著得體的笑,引的兩個表妹總偷瞧他。
酒過三巡,氣氛正好,張氏笑道:“我這外甥有侯爺這樣父親,當真是好福氣。”
“不過我這外甥也不差,我這幾日在外行走,多少人都夸他風度翩翩,是如玉公子,有這樣出息的兒子也是侯爺的福氣。”
她自詡這話說的體面,唐綱面上也笑著,心里不免遺憾,唐榮也是眼看著就要當父親的人,被人提及還只是他容貌,不如唐陌,被人提及總說他是璞玉,略微雕琢便有了光彩。
張氏看了唐榮一眼后繼續道:“我這外甥可憐,母親走的早,幸虧有侯爺處處護著,要說這天底下的父親少有像侯爺這般疼孩子的。”
衛良才暗叫不好,想要阻止她胡說八道,可惜來不及了,只聽張氏道:“侯爺,有個事我想和你說說。”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衛良才笑著打斷她,“好好吃飯,有什么事回頭再說。”
張氏并不理會他,回頭?
鬼知道回頭是什么時候,王氏把持侯府還想要將他們趕出去,唐陌那個狼崽子更是無法無天,不出口惡氣怎么行,何況她可是為了唐榮。
“侯爺可知道王氏要將我們衛家人趕出侯府的事?”
她不提還好,一提唐綱心里就不痛快,為了這事先是他母親對他耳提面命,隨后又是王氏不依不饒,他明明什么都沒做,也沒往這方面想,卻白白受了這窩囊氣。
都怪張氏!
“可是為了老二媳婦嫁妝一事?”
此話一出唐榮心頭一緊,他知道應該立刻開口化解此事,但又想要看看唐綱的態度,便沒有做聲。
衛良才的一顆心已經跌入谷底,呵斥道:“這是侯爺的家事,是非對錯侯爺自會定奪,我看你也吃的差不多了,先回去歇著吧。”
“話不是這么說的。”
張氏拿了唐榮舅母的姿態,“這該是誰的要說清楚,不能這么稀里糊涂的就算了,說起來我那外甥吃了多大的虧?”
“進錯新房也是沒見過,都是緣分,兩家商量著換過來就是,但早前約定好的事也不能因此作罷。”
這話要是早些時候說唐綱或許還會想一下,畢竟他對唐榮的偏袒已成本能,總想為他多爭取。
但他今日才被唐陌嘲諷過,正后悔對辛家的無視,還在想著要怎么緩和一下兩家的關系,雖說唐勇也富貴,但再富能富過辛寬?
這其中又摻雜了徐大將軍和二皇子,很多事還需要唐陌出面。
“既然換親那自然要換的徹底,人換了嫁妝還要留下,要是傳出去侯府只怕要被皇上給摘了門口的匾額。”
“此事早就翻篇,以后也莫要再提。”
衛良才就說要遭,偏張氏是個拎不清的,不知道衛家現在還要求著唐綱嗎?
“侯爺這話是什么意思?”
張氏最近處處招人嘲笑,怨恨那些勢利眼的各家夫人外更加向唐榮靠攏,覺得只有唐榮成了威遠侯她這個舅母才會風光,而不是被外面那些人說還以為侯府公子的舅家是王家,沒想到還是衛家。
“侯爺,我妹子可是你發妻,唐榮是你嫡長子,是侯府世子,這府中的一切都應該以他為先,你怎...”
“你閉嘴。”
衛良才打斷了她,“那是侯府家事,外甥都沒說什么你在這里上躥下跳幾個意思?“
“你怎么知道他沒說?”
張氏甩開了她,“還要怎么說,非得開口告訴你這個舅舅他被欺負了才算?”
唐綱抬眼看向唐榮,唐榮慌忙起身,躬身拱手,“父親,兒子從未想過此事,舅母并不清楚內情,也不過是擔心兒子,還請父親莫要生氣。”
張氏啞然,看見唐綱冰冷的眼神忽然有些后怕,“侯爺也別怪他,他向來寬厚大度,怎么會說這樣的事,都是我說的。”
衛良才松了口氣,幸虧她還沒蠢死。
唐綱并未答話,陰沉的面色已經能說明他此刻的不愉。
衛良才將張氏打發了出去,等屋子里就剩下三人后才對唐綱道歉,唐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的來了句,“年底府中忙,賓客往來陡增,大嫂對京城不了解也難得來,讓她多帶著孩子們出門轉轉,領略一番京城的風土人情。”
衛良才尷尬的笑著,他自然聽出了唐綱的意思。
年底侯府賓客多,往來都是勛貴,張氏沒見識不體面,不讓她見客。
雖然是事實,但心頭還是有些不滿。
好好的一頓飯就這么被破壞了氣氛,唐綱心里對唐榮越發的失望,心里不免就想起了唐陌說的話,有話不直接說,總習慣拐彎抹角的讓旁人來動嘴,他受益。
對旁人如此就算了,對他這個父親也是這般。
“坐下吧。”
他沒拂袖而去,依舊是在維護唐榮的顏面。
“吃撐著了。”
夜風里,裹著大氅的唐陌揉著肚子,辛安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好吃也不能多吃,撐著難不難受?”
“堂堂的侯府二公子,搞的和沒吃過飯一樣。”
唐陌可憐兮兮的看著她,“那不是要跟著出門了嘛,七日啊,我要去七日,誰知道這七日我能吃到什么,你都不知道上回出門,干饃饃就冷水,不吃餓,吃了渾身不舒坦。”
“就你嬌貴。”
辛安想說廖直都能吃得下,又想著廖直吃了太多尋常人都沒吃過的苦,但這個人不同,也算錦衣玉食長大的。
“回頭給你多帶些吃的,免得苦了你的嘴。”
唐陌笑嘻嘻的攬著她的肩,“我就知道我夫人最好了。”
迎面走來的唐綱聽了這句話默默地翻了個白眼,沒出息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