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杰頓時一愣。
仔細看那游方道人的五官長相,貌似還真就是那瘋道人,只是氣質完全不同了,倒有些仙風道骨世外高人的感覺了。
至于名字……他也是見過這些分身給自己起名字的,就好比當初玄虛宮見過的那個風一郎,在覺醒了自我意識后便給自己改了名字。
眼前這位大概是相同的原理吧。
風不器,這名字倒是很有意味,所謂君子不器……
“你真是……瘋道人?”
“哈哈哈哈,過去的我確實有些瘋癲,說是瘋道人也不為過,不過如今的我已經明了一切,腦子也清明了許多,再不會如往日那般瘋癲,這瘋道人的名號不要也罷,小兄弟還是叫我不器道長吧。
說起來還要多謝小兄弟的仙釀,那日飲了小兄弟的仙釀,腦子一時清明,想起許多往事來,總算從那蒙昧之中解脫了出來,著實脫一大難。”
蕭杰心說特么的老子就知道仙人醉果然是有效果的么?
“那你當初還嫌我酒淡。”
“呵呵,小兄弟還請見諒,那時候我頭腦剛剛清明,還未有自保之力,也不知周遭可有危機在伺,只能裝個糊涂罷了。”
蕭杰倒也能夠理解,“那你既然已經清醒了,又是否知道自己是……”
蕭杰欲言又止,風不器卻并不介意,“分身嗎?當然知道了,這也是我來這北地的原因——不過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小兄弟,你我何不把酒言歡,好好敘敘舊。”
說著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蕭杰倒也頗有興趣,倒想要看看這分身能搞出什么名堂來,便跟著走了。
那邊一僧一道還想跟上來,風不器卻猛地一拂袖,兩人腳下頓時好像粘住了一般,根本無法近前來。
“老道,你這是什么藥……嗚嗚嗚嗚!”
那風不器卻又是一揮手,一僧一道的嘴巴頓時也被黏住了,完全說不出半個字來。
蕭杰看的咋舌,這是什么法術?定身法?禁言術?竟然還是瞬間釋放,有點厲害啊。
他也沒有多問,只是跟著風不器去了。
等兩人逐漸走遠了,那一僧一道這才張開了嘴。
和尚摸了摸嘴巴,驚駭道:“牛鼻子,那廝是何方神圣?這道法可比你精深多了。”
“不是道法,是仙法!”那道人神情肅然,“咱們這是遇到高人了啊,高人既然不想你我跟隨,你我還是不要湊趣的好。”
“那王邪一事又該如何?”
“暗中尋訪便是。”
兩人商量了幾句,急匆匆的走了。
蕭杰跟著風不器,本以為對方會帶他找個酒館之類的地方,沒想到三繞兩繞,不知怎的,竟然忽的出了城,來到了一處荒丘前,那荒丘上枯草叢生,覆蓋著積雪,荒草之中又有一座涼亭,在這涼亭右側,還長出一棵梅樹來,在這茫茫雪原之中顯得格外嬌艷。
亭子里擺著一張石桌,兩個石凳,一壺美酒,兩個青石杯,頗有幾分清雅仙韻。
“小兄弟,如今沒人攪擾,咱們便喝上幾杯吧,當初喝了你的仙釀著實承了情,如今也嘗嘗我釀的美酒。”
蕭杰也不客氣,“那我便客隨主便了。”
兩人在石凳上坐下,風不器便將酒倒入了兩個石杯之中,蕭杰用鼠標酒杯,看著自己的角色將酒水一飲而盡,忽然彈出一條系統提示來。
系統提示:你喝下靈泉仙釀,法力值上限永久提升100點。
我草,好東西啊。真是缺什么來什么,蕭杰正愁法力條太短呢。
“多謝不器道長了。”
“呵呵,一點小玩意而已,不成敬意。”
蕭杰心說不成敬意你倒是再給我倒一杯啊,不過看風不器紋絲不動的樣子,知道大概是一次性的獎勵了。
“不器道長,所以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背后的本體又是什么人?為何搞出這許多分身來?我可是好奇的很呢。”
蕭杰對于這條支線可是一直好奇的很,神神秘秘的,總感覺里面埋了一些了不得的信息。
說不定跟著游戲的主線劇情有所關聯呢,邪道人大概率不是最后一環,背后還有高人,而連分身都如此厲害,背后的本體必然是有來頭的。
風不器卻嘆了口氣,:“我也不甚清楚,說到底我只是區區一個分身的分身罷了,雖然覺醒了一些記憶的片段,但卻并不完整,這些日子以來除了修煉道法之外,我便整日冥思苦想,想要想出些什么來,可惜除了一些零星的記憶便一無所獲了。”
“哦,那不器道長又獲得了什么樣子的記憶呢?不如說來聽聽,所謂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我也幫你參詳參詳,說不定能提些意見。”
風不器倒是沒有拒絕,臉上露出追憶之色道:“我在那過去的記憶中,看到了那云霄之中的仙山,仙山之上的仙宮。
那仙山高有萬仞,直入云霄,云海渺渺,蒼鷺翔空,萬靈敬服。
那仙宮有日月相伴,仙音瀟瀟,更有無數仙人居于其中。
我還看到了一座高塔,通天徹地,不知通向何處。
我又見一黑龍,盤旋于我四周,與我說些什么,卻不得真解……”
蕭杰聽得入神,仔細想想,卻又不得要領。
“風兄的本體是一位仙人?”
“想必是的。”
“那仙宮可是孤云州?還是蓬萊州?”
風不器搖了搖頭,“我卻不知道那孤云、蓬萊二州是何光景,自然也無從判斷。”
“那這位變化出這么多的分身又是何種目的?”
“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想必是有其深意吧,我是分身的分身,記憶殘破,縱然覺醒,也一知半懂,不過我覺得,或許那王邪會知曉的更多一些。”
“你是來找王邪的?”蕭杰恍然,王邪便是邪道人中的一個,不過從他更改了名字來看,或許也成功覺醒了自我的人格。
所以才會輔佐龍無殤,想要一統九州。
當初在蒼林州,嘯月真人、明月真人、大荒居士等人對話時便提起過。
風不器點了點頭,“沒錯,或許他知道那本體到底是什么人,我一生蒙昧,渾渾噩噩在這世間游蕩了不知多久,也不知道多少和我一樣的瘋道人身死魂消,若是不能解開這心頭疑惑,如何能夠安穩。
所以便往這北冥州走此一遭,路過此地時老道我忽然心血來潮,掐指一算,卻算到有故人來訪,便在這里等了你三天,果然等到了。
今日與你一敘,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因果,如此,再無牽掛,當可上路了。”
蕭杰心說這瘋道人的預言能力挺牛掰的啊,提前三天就算到他能來——話說三天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呢。
不過想想當初給自己算的那一卦,非常靈驗,如今算到自己回來,倒也不算什么離譜的事情了。
“說起來還要多謝你當初給我占卜的卦辭呢,果然靈驗的很。”
“呵呵,既然靈驗,那占與不占又有何區別的?所以不必謝我。
其實這占卜之術并非絕對靈驗的,這世人的命運如同羅網絲線,千絲萬縷,千變萬化,我只是將你所要走的諸多路線中,找出了可能性最大的一條,你若是執意不走這條路,也可以讓卦辭落空,全憑心意罷了。”
蕭杰心說原來如此,還以為跟因果律似得百發百中呢。
不過這樣也很牛逼了,“風兄可否再替我算上一卦。”
“不知小兄弟想算什么?”
蕭杰張了張口,本想讓他算一算自己能否復仇成功,可是猶豫了片刻,卻沒有問出來,劉強和他本人都是現實中的人,而韓洛更是如此,讓這老道算的話,怕不是算不出什么來吧。
又或者更糟糕——真的算出點什么來……
想了想:“就算我成仙之路可否順利吧。”
風不器點了點頭,掐指閉目推演起來,過了片刻,臉色卻變得嚴肅起來。
“老道我觀你過去未來,倒也有了些眉目,得卦辭一首,你且聽好了!”
蕭杰急忙側耳靜聽。
卻聽風不器念道——
一心求道步云端,
妖靈異類難成仙。
強要飛升命難保,
九死一生為哪班。
蕭杰一聽頓時咯噔一下子,我靠,這卦辭不對呀。
“老道,之前明明是殊途同歸又如何,怎么這會卻變成九死一生為哪般了?”
“今時不同往日,這命運之道時時變化,哪能一成不變呢,或許是你做的一些事情,讓你的命運出現了變化。”
蕭杰心說難道是這煉妖師的關系?
“你再給我仔細算算,可有補救之法?”
“也罷,我再為你算上一卦。”那風不器再次閉目掐指推算了起來,很快便有了結果。
“你且聽好了。”
求仙問道心如鐵。
妖靈攔路難奈何。
飛升路上錯一步。
百般執念化心魔。
“這……,”蕭杰心中拔涼,這把還不如前面了,“再算再算,我還就不信了,這升仙路還能給堵死了不成?”
風不器無奈,只好繼續推算。
“聽好了——”
只求飛升入云天。
妖力纏身命難遷。
仙人指路或可恃,
九死一生一線間。
這……這特么也沒好到哪去啊,九死一生一線間,豈不是說只有十分之一的成功概率?
老子特么的修個仙咋就這么難呢。
“再算!”
風不器搖頭苦笑:“算不了了,一日三卦辭,已是極限,再算就要出事了。
小兄弟,聽我一句勸,這成仙之路本就縹緲無蹤,況且縱然成了仙,也有仙人的煩惱,倒不如做一個凡人至尊,縱橫天下數十年,也算不枉此生,何必執著于修仙之道呢。
我言盡于此,我在此地特地為見你一面,既然已經見了,自然是要走我自己的路,去見那王邪了。”
蕭杰忽然道:“老道你勸我想開,為何自己卻又這般執著?便是知道了你那本尊是誰又能如何?倒不如逍遙自在,過上一生,我雖然不通占卜算卦之道,但對這人心卻還是了解一些的,那王邪我看著不像是什么好人,你若是去找他,怕是有性命之危。”
風不器曬然一笑,“你我彼此彼此吧。”
說著站起身來,拱手一禮,轉身朝著荒丘下面走去,明明是閑庭信步般的緩步前行,卻似慢實快,三步兩步,人已經消失在雪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