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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他怎么能忤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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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里,趙祈安放下了簾子。

  他今日來坊市,李于呂算是一個小小的意外之喜。

  不過他對李于呂并不是太上心,算是隨手落下的一枚閑子。

  這世上有天賦的人太多,但真正能夠成材的卻寥寥無幾。

  李于呂畢竟不是自己栽培出來的,也到了這歲數,將來成就如何還不好說,趙祈安愿意給他一個機會,但最終能否把握住,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趙祈安離開城西坊市的時候,已經是未正時二刻。

  在坊市耽擱的時間比他想象中要長,離開坊市之后已經沒時間回公主府了,索性直接去了皇宮。

  大乾皇宮共有五道大門,一十六道小門。

  其中玉乾門位于皇宮西側,連通著深宮后院,也是皇親國戚入宮訪親時常走的門。

  當趙祈安的馬車到了玉乾門前,玉真公主的坐輦早已在此等候多時了。

  相比于趙祈安這位駙馬爺只帶一仆一馬的低調,玉真公主就高調的多,光是負責拉車的馬匹便是四匹精壯的馬匹,每一匹馬都是一水的毛發純白,就是大小高矮也都是一致的高大壯碩。

  除此之外,馬車前后跟著八名婢女,一致的高矮胖瘦,都是標準的美人胚子。

  當趙祈安從馬車上下來,對面馬車才卷起簾子。

  玉真公主坐在車廂內軟墊上,一席紅袍奢華,齊胸的襦裙露出玉碗的白皙嫩肉,云鬢花顏金步搖,兩根玉簪垂下流蘇穗兒,膚如凝脂,眉如黛。

  只論外貌,玉真是極美的。

  她也自持自己這份美貌,哪個男子見她不傾心?

  可她看到趙祈安那毫無神情變化的臉時,心頭便不由火起。

  在鸞奴的攙扶下,玉真下了輦車,朝著趙祈安走去,顰眉道:“怎得來的這么慢?倒要本宮等你。”

  趙祈安看了看天色,淡淡道:“還未到申時。”

  這番作態落在玉真眼中,心中更是不喜。

  裝腔拿調給誰看呢?

  不過當她看到趙祈安身后的聾啞老仆從車廂里搬出一口口大箱子時,臉色這才好轉,決定不與趙祈安計較。

  “鸞奴,去叫些奴才出來,把這些禮物搬去福延宮去。”

  玉真公主吩咐了一聲,鸞奴輕聲應下。

  說罷,她施施然朝著玉乾門走去,不與趙祈安多說一句話。

  趙祈安也不在意,跟在玉真公主身后,從玉乾門走入了皇宮。

  福延宮內,燈火盞盞。

  貞貴妃還未到,殿中只余下幾名服侍的宮女,引著趙祈安與玉真二人落座,奉上了瓜果茶水。

  夫妻二人雖同住一個屋檐下,但像這樣一同坐著飲茶卻是許久未有過了。

  彼此無言,落座后各自品茗。

  沉默良久之后,玉真公主率先開了口:“一會見了母妃,什么事該說,什么事不該說,你心里有數。”

  趙祈安平靜道:“說與不說,有何意義?”

  公主府中,可是有不少福延宮出來的老人,玉真公主玩小女道的事,貞貴妃會不知道么?

  大抵知道了,也不覺得是什么大事吧。

  大乾朝的貴人們,玩的比這花的比比皆是。

  玉真公主對他這番態度很是滿意,說道:“你有這想法,倒省了本宮一番口舌。另外還有一件小事……”

  她裝作隨意提起般道:“前些日子本宮入宮見母妃時,聽母妃抱怨福延宮冷清,想著送些人入宮陪陪母妃。你們趙家不是在京中開養生堂收了不少孤兒么?過些日子我派人去趙氏養生堂挑選些孩子……”

  話未說完,玉真公主突然沒來由感到一陣寒意,只覺得脖子涼颼颼的。

  她驚疑不定得朝趙祈安看去,卻見趙祈安面色如常,并不見任何異常。

  錯覺么?

  在玉真公主狐疑得左顧右盼之時,趙祈安放下茶盞,問道:“京中有官堂,收養的孤兒數量更多,殿下為何不去官堂選人入宮呢?”

  玉真公主一時語塞,蠻橫道:“本宮與你說得著么?你照做就是!”

  “恕難從命。”

  當這四個字從趙祈安口中說出時,玉真公主頓時瞪眼看向了他,一時間腦子都沒轉過彎來。

  這家伙這是……拒絕了本宮?!

  玉真公主已經習慣了趙祈安往日里的允取允求,就是買再貴的珠寶,花再多的錢,他從來都不會說半個“不”字。

  今日提了這么一個小小的要求,又不花他一分錢,他有什么資格拒絕?

  玉真公主怒從心頭起,拍案道:“你說什么?”

  面對震怒的玉真公主,趙祈安依舊是那波瀾不驚的模樣,低垂眼簾,把玩著茶盞:“趙家開養生堂,不是做慈善。堂中的孩子,皆是趙家挑選過的好苗子,自幼傳授經商之道,將來都將是商行中的中流砥柱,每一個孩子趙家都投注了心血栽培,為何要將他們送入宮?”

  狡辯!都是狡辯!

  他定是因為昨日撞見自己與宮心熒的事,而心懷不滿。

  這是在向本宮表達他的不滿么?

  玉真公主拍案而起:“趙祈安,你是要忤逆本宮的意思么?”

  直到這時,趙祈安才將目光看向玉真公主。

  玉真……當真是被寵壞了。

  作為當今陛下老來女,最小的孩子,自幼在宮中便是受盡恩寵,身邊無人敢忤逆她的意思,養成了她恃寵而驕、目中無人的蠻橫性格。

  若非如此,也不會大婚之日做出婢子代嫁的荒唐舉動。

  這些年來,在趙祈安有意的縱容下,玉真公主的性情越發的乖戾。

  偏偏她一生順風順水,從未與人勾心斗角過,喜怒形于言表,毫無城府可言。

  所以在趙祈安眼中,玉真就是個空有美貌的蠢貨,不值得他在她身上花什么心思。

  她要什么,滿足她便是,這種女人反倒好應付得緊。

  若非是那來歷不明的宮心熒,他也不介意一直縱容著玉真。

  無知,有時候反倒是一種幸福。

  玉真公主原本正處于震怒,可被趙祈安這么一盯,心頭卻是沒來由得一緊。

  她竟是感受到了淡淡的壓迫感。

  這種感覺,她唯有在自己父皇的身上感受到過。

  一時間,她神情一滯,緊跟著色厲內荏道:

  “你、你這般看著本宮作甚?”

  正在此時,殿外傳來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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