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當年鑿了王曦鳳后,沈家遭逢大變,崇正書院又遭逢大變,然后自己前往京都,又在京都盤旋一段時間,又往返北地,這一路滿打滿算也不過三年時間而已,眼前的孩子已經五六歲,怎么會是自己的兒子?
可自己又不曾聽說王曦鳳有別的兒子啊?
而且看著眼前的少年,他的血脈在悸動。
“那個不是我親爹,是我半路認的爹!我親爹還沒找到,等我找到了,一定會報答你的。”少年人對著張諶畢恭畢敬的道。
張諶上下打量著少年人,不動聲色的道:“那個不是你親爹?你之前說王家遭了難,不知遭了什么難?”
聽聞張諶的詢問,少年人倒也不隱瞞:“我娘被王家人逼死了,我被王家趕了出來。”
“嗯?你娘死了?”張諶聞言一愣。
少年人失魂落魄的點了點頭:“是啊,我娘死了后,王家的人將我趕了出來,我要去尋找我爹,可惜卻被妖族給抓了過來。”
張諶聞言心頭一動,然后不動聲色的對著一旁侍衛道:“帶他去洗洗。”
有侍衛帶著少年人去洗漱,張諶走到門前對著那妖族管事招手,就見那妖族管事湊過來面色謙卑的道:“大人,您有什么事?”
“可知道金陵城的王曦鳳?”張諶開口詢問了句。
那妖族管事搖了搖頭:“小人不知。”
“速去打聽關于王曦鳳的一切。”張諶對著妖族管事吩咐了句,那種態度和指揮一條狗去干活沒有什么兩樣。
聽聞張諶的指令,妖族管事連忙下去找人辦事,不過是兩個時辰后,對方就已經有了回信:“大人,關于王曦鳳的消息打探到了。”
“速速講來。”張諶不動聲色的詢問了句。
“王曦鳳已經死了,其有一遺子,被趕出王家不知所蹤。”妖族管事道。
“怎么死的?王曦鳳不是修士嗎?怎么會忽然死亡?”張諶開口詢問了句。
“金陵城破之后,妖族大軍入關,王家投靠了妖族,欲要將王曦鳳貢獻給人妖一族,那王曦鳳很是剛烈,不肯服從,直接服毒自盡,其遺子被王家人趕出家門不知所蹤。”妖族管事道。
張諶聽聞王曦鳳的死因后,眉頭慢慢的皺起,眼神中露出一絲絲煞氣:“那王曦鳳的兒子叫做什么?”
“喚作:王野。”妖族管事低聲道。
張諶聞言瞳孔一縮,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那管事:“王野今年幾歲?”
“三歲。”管事感受到了來自于張諶的壓力,背后冷汗不斷唰唰的流淌出來,態度越加恭敬。
張諶上下打量著那妖族管事,心中無數疑惑涌上心頭:“對不上號啊!”
現在的王野看起來,怎么也該有六七歲了?
不過王野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兒子,他稍后施展秘法自然可以辨認,不怕有人玩貍貓換太子的把戲。
他張諶掌握輪回權柄,可以從輪回的層次推演辨認本源,如果有人奪舍王野,必定瞞不過自己的耳目。
張諶揮手將管事驅散,然后坐在船艙內等候,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就見已經洗漱完畢的王野,重新換了一件新衣裳,滿臉菜色的被侍女帶領來到屋子內。
“你過來!”張諶招手叫王野過來。
王野畢恭畢敬的來到了張諶身前,小心翼翼的詢問了句:“您有什么吩咐嗎?”
張諶沒有答話,只是伸出手,將自己的手掌落在對方頭頂的百會穴,下一刻輪回之力發動,去仔細檢查對方的魂魄。
現在末法大劫到來,他的血道被無限削弱,張諶并不太相信自己的血道能力,但是他的輪回權柄屬于無上權柄,就算末法大劫也無法干擾,最是可靠無比。
張諶仔細感應眼前少年人的身軀,不曾察覺到奪舍的痕跡,確實是新誕生的靈魂,而且最關鍵的是,對方靈魂確實很年輕,只有三歲大的年齡。
靈魂層面的靈魂之力,是騙不了人的。
而且一旦有人奪舍,就算是再如何完美的契合,也必定會有留有痕跡,瞞不過掌握輪回權柄的張諶。
張諶確認少年人的靈魂年齡后心頭一動,又仔細檢查對方血脈,如此近距離的感應對方血脈,張諶心中浮現出一絲絲了然:“他竟然繼承了我的血海大道,繼承了來自于修羅道的力量,怪不得對方長得這么快!其體內的血海大道與我同根同源,這絕對是做不得假的。”
眼前的少年人確實是自己的兒子,只是因為修羅道的血脈之力,叫其生長的太過于迅速的而已。
同時也解釋了,對方為何會在外界如此惡劣的環境下,依舊可以頑強的活下去,那是因為血海的力量具備了海量的生機。
不過對方尚未覺醒本命神通,血海的力量只是在潛移默化的改變他而已。
張諶心頭念動,輪回印記凝聚,落入了少年人眉心,刻印在其靈魂中,化作了靈魂守護,免得日后被心懷不軌的老家伙奪舍。
然后張諶收回手掌,看著眼前滿臉菜色的少年,一時間站在那里竟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此時腦子里只有兩個念頭:“第一,自己回到北地后,如何與鐘想交代。第二,該如何安置眼前的少年。”
少年人滿臉忐忑的看著張諶,尤其是見到張諶滿臉復雜之色后,心中更是忐忑不敢抬頭,但其咬了咬牙,不想再過被妖獸奴役的日子,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眼前男子就是自己的唯一希望,就見其慢慢抬起頭道:“還請您收留我,小人不吃白飯,可以伺候您的飲食起居,為您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只要我日后找到我爹爹,我爹爹一定會報答你的,叫閣下收獲大回報,千百倍的補償您。”
“哦?你知道自己爹爹姓甚名誰嗎?”張諶看著少年人那副堅毅的面孔,此子類他,和他倒有幾分相似性,尤其是那種斷掉骨頭后依舊掙扎的狠勁,張諶很是欣賞。
“我不知道!娘死前沒來得及說。”少年人眼神中滿是失落。
“你連你爹的名字是誰都不知道,怎么知道誰是你爹?”張諶不解的道。
“娘只是和我說,我爹是一個有大本事的人,不管在哪里都能搞出大事情,是絕對的中心和主角。我如果想要找到我爹,就要去大事發生之地,那個最能折騰搞事情的,就肯定是我爹!到時候我只要提起娘的名字,他就必然知道我的身份了。我聽人說,妖族出了個陳三兩,很能搞事情,攪得天下不寧,我懷疑那陳三兩就是我爹,您如果肯庇佑我,日后我認爹后,肯定會報答您的。”少年人的開口說出推斷,眸光中充滿了一絲絲希望。
張諶聞言一愣,想不到對方竟然懷疑到了陳三兩身上,不過想到如今陳三兩的手段,不斷在人族大地攪風攪雨,還真是有點像。
“怪哉,你娘為何不告訴你你爹的名字?”張諶問出心中疑惑。
“因為娘說過,爹爹是絕不肯認我的。”少年人眼神中露出一抹失落:“但你放心好了,我終究是他的親生兒子,待我站在他的面前,他總歸是要扶助我的,必定會給您補償。”
張諶看著眸光黯淡滿臉失意的少年人,心中有一股莫名情緒在翻滾,自己當年也不是沒有兒子,‘順’當年也是在苦難之中生長起來的,只是和順從小有父母庇佑比起來,眼前少年人未免太過于年幼、太過于辛苦了。
他知道王曦鳳說自己不肯相認的原因,大概是當年自己在雨中叫王曦鳳將孩子給打掉,所以王曦鳳才會有如此的想法。
但王曦鳳不了解自己啊,虎毒還不食子呢,如果自己早知道有這么一個兒子的話,必定是會主動前來相認的。但現在唯一難搞的是,以后自己怎么和鐘想解釋,自己就這么憑空蹦跶出一個兒子,總要考慮一下鐘想的感受吧?
如果換做自己是鐘想,也很難接受的。
就好像是你結婚之后,你老婆忽然蹦跶出一個兒子,你老公忽然蹦跶出一個兒子,這種事情很難叫人接受。
張諶與眼前少年人對視,看著少年人忐忑的目光,張諶腦子一轉忽然間有了主意:“我與你倒也算有緣,你不如拜我為干爹如何?”
少年人聞言一愣,然后下一刻二話不說,猛然一撩衣袍直接跪倒在張諶身前,口中脆生生的喊了一聲:‘孩兒拜見干爹!’
但凡他猶豫一秒鐘,都是對他此時處境的不尊重。
“好!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干兒子了!”張諶一把將少年人抱起,滿臉欣喜的在屋子內來回轉悠。
轉悠了幾圈后,張諶將少年人放下,眼睛里露出一抹寒光:“好兒子,你要不要復仇?”
“復仇?”少年人聞言一愣。
“金陵王家欺負你,那妖獸虐待你,你想不想復仇?”張諶眼神里露出一抹冷酷的光澤,他們欺負了自己兒子,這事情不能就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