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諶看著少年人的背影,眼神中露出一抹好奇:“妖族還有童工呢?”
“大人您說笑了,妖族也不養閑人啊!妖師大人有言,不許吃十四歲以下的幼童,但咱們也不能白養著不是,干脆叫其去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活養活自己,如此一來也鍛煉了自己的筋骨,日后吃起來肌肉緊實彈牙,嘎吱脆筋道爽口。”一旁有頂著獅子頭的管事聽聞張諶嘀咕后,滿臉謙卑討好的湊上前來,對著其解釋了句。
張諶看了看那低頭諂笑的獅子精,心中有些詫異,想不到這群畜生想的倒是花花,面對獅子精那張討好的笑臉,張諶滿臉嫌棄的捂住鼻子呵斥一聲:“一身臭騷味,離我遠一點。”
那獅子精聞言也不惱,反倒是滿臉賠笑的退開,不斷對著張諶行禮,笑容中充滿了討好和謙卑。
張諶懶得理會對方,左右不過是一只畜生而已,他并不放在心上,眼下自己處于強勢的地位,當然有資格不理會對方了。
要知道妖族也是分為三六九等的,就好像人族的朝廷秩序一樣,甚至于因為野獸的本性,這種秩序更加殘酷,更加的等級分明。
張諶一雙眼睛看向遠方的奴隸,心中思緒萬千的等候著補給物資結束,忽然耳畔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哭聲:“你們不要打我爹!求求你們了,不要打我爹!”
張諶聞聲望去,就見地上散落精米,而一個漢子跌坐在甲板上,額頭流出鮮血,打紅了船上的木頭,有妖族管事手中拿著大棒,打在了那跌坐在精米上的漢子頭上,疼的其呲牙咧嘴,整個人天旋地轉被血水模糊了眼睛,其嘗試著想要爬起來,但因為暈眩太過于厲害,完全爬不起來。
而之前張諶看到過的‘童工’此時撲在漢子身上,用瘦小的身軀為漢子抵擋,只是那妖族管事理也不理,手中棍棒劈頭蓋臉的砸了下去:“該死的兩腳羊,你們知道那米是何等珍貴嗎?就算將你們的腦袋割下來也賠不起一袋米錢。還有你這小畜生,竟然敢上前阻攔我,真是不知死活,妖師大人雖然說不能屠戮人族十四歲以下的少年,但你自己一心求死,將你打死可怪不得我了。”
棍棒毫不留情的落在少年人身上,伴隨著骨裂聲響,完全是一副下死手的樣子。
那少年散發出凄厲的慘叫,惹得船上眾人紛紛側目,張諶頓時面色冰冷下來,厲聲呵斥一句:“夠了!”
一言落下,船上靜悄悄,那舉起大棒的妖獸此時也停下了手中動作,所有妖獸都知道,這艘大船受到虎力大仙的庇佑,而作為船隊的主人,張諶身份必定是尊貴至極,其擁有虎力大仙的毛發,代表了虎力大仙在凡塵中的行走化身。
張諶呵斥落下,驚得那管事連滾帶爬的湊上前,直接跪倒在張諶的腳下:“大人,對不住!那只該死的兩腳羊弄臟了您的船,還請您恕罪!”
伴隨著管事的跪倒,船上所有的妖獸管事、奴隸,此時俱都是慌里慌張跟著跪倒,眼神中充滿了無助與惶恐,對于妖族來說,上位者發怒意味著死亡的危機。
比如說一只猛虎發怒,羔羊豈能不害怕?豈能不顫抖?
唯有那被錘斷了筋骨的少年人,此時強忍著骨骼斷裂帶來的疼痛,身子扭曲的爬到那血泊中的男子身前,口中高呼著一聲聲‘爹’,聲音凄厲而又悲涼,驚得一旁妖獸管事生怕少年的哭嚎會惹得張諶在發怒,連忙手腳麻利的將少年按住,捂住了其嘴巴,欲要將其活活的捂死。
張諶看了看掙扎的少年人,感受著其渾身斷裂的十八根骨頭,不由面色動容,骨頭斷了十八根,還能強忍疼痛爬行、掙扎,這是何等毅力?
其揮揮手示意那妖獸放開少年人,就見少年人手腳不規則的倒在地上,趴伏成一個詭異的形狀,想要爬起來但手腳失去了使喚,最終只能好似一只蛆蟲一樣‘蛄蛹’著爬過來,然后用下巴去撞擊男子的胸膛。
張諶沒有理會跪倒在地的妖獸,而是來到了那跪倒在地的少年人身前,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男子,其輕輕嘆了一口氣:“不要叫了,他已經死了!”
少年人如遭雷擊,撕心裂肺的哭聲一頓。
“將甲板處理干凈,否則我就剝下來你們的皮子,用你們的皮子來清理我的甲板。”張諶說完話就要轉身離去,那邊的眾妖獸聞言爬起身,一雙雙眼睛看向那倒在血泊中的少年,眼神里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那管事再次提起手中大棒,面帶殺機的走向少年。
只是張諶腳步才邁出,下一刻衣擺被扯住,其回身望去,就見那血泊中的少年人用牙齒咬住了其下擺,將張諶邁步的動作頓住。
“求您了!求求您救救我!”少年人用含糊不清的話語,滿臉祈求的看著張諶。
他知道妖獸對自己起了殺心,現在已經敲斷了自己的四肢和肋骨,接下來等候自己的就是被端上餐桌,而眼下這個全身充滿了貴氣的青年公子,看起來高高在上,叫那些妖獸都嚇得戰戰兢兢,對方是自己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少年人死死咬住張諶的衣擺,臉上血污蹭臟了張諶的衣衫,眾妖獸見此一幕嚇得大驚失色,被少年人冒犯張諶的一幕嚇到了,生怕張諶會遷怒于所有的妖獸身上,眾妖獸嚇得手腳并用的爬過來,欲要將少年人拉開,卻被張諶揮手止住了眾人動作,就見張諶低下頭看著那滿身血污的少年人,其不由得輕輕一嘆,少年人的祈求聲因為咬住衣擺太緊,已經變成了含糊不清的嗚咽,好在張諶掌握了聲音法則,終究是聽清楚了少年人話語中的涵義。
“這孩子留下吧,送到我房間內。”張諶吩咐了句。
少年人聞言眼眶有淚水滑落,然后松開了牙齒,接著下一刻雙眼翻白直接暈了過去。
一眾妖族管事跪倒在張諶身前,見到張諶沒有追究被打擾,俱都是眸光中充滿了劫后余生的喜悅,然后手忙腳亂的開始清理地上血污,同船上管事一起,將那少年人的送入了張諶的船艙內。
遠處周求乘、鐘無敗等人看到這一幕后,俱都是目光閃爍,但卻沒有開口說話。
張諶來到屋子內,看著好似一條死狗一樣,被扔在地上的少年人,憑借其血道修為,剎那間就已經將少年人身上的傷勢感知的清清楚楚,少年人的四肢斷了,身上肋骨、脛骨等俱都粉碎性骨折,換做常人早就疼的動也不能動,直接暈了過去,但偏偏少年人卻堅持了下來。
“你怎么會救他?我以為你會冷眼旁觀的?”姬飛花出現在了船艙門口,滿臉好奇的看著張諶。
“你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張諶開口詢問了句。
“你是大布局者,縱使千百億的生命,也不會被你放在眼中,你竟然會為一個性命垂危的少年人開口,還真是打破了所有人對你的印象。”姬飛花滿臉好奇的詢問了句。
“自救者,天救之!”張諶淡淡的道了句,聲音中充滿了唏噓:“滿船數萬人搬運物資,全都選擇了遵從命運,而這少年人卻偏偏想到反抗自救,他與那些人不是一類人。”
姬飛花聞言不理解,明明大家都是人,怎么就不是一類人了呢?
張諶沒有和姬飛花繼續解釋,在張諶的眼中,唯有不信命、不遵從命運的人,才能被稱之為真正的人,那些已經麻木茍活的人,早就已經是一個完全服從的機器,不具備任何拯救的價值。
張諶指尖三光神水劃過,彈入少年人的身軀中,下一刻就見少年人身上迸射出一道彩光,就見少年人身上的所有傷勢俱都恢復得完好如初。
“這是什么寶物,竟然有如此神效?”姬飛花察覺到了空氣中殘留的濃郁生機,面色動容的開口詢問了句。
聽聞姬飛花的話,張諶道:“是三光神水?”
“傳說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至寶?”姬飛花面帶好奇的詢問了句。
張諶聞言點了點頭:“沒錯!”
三光神水在這個世界上也是有名號,而且名號極其響亮。
聽聞三光神水四個字,姬飛花倒吸一口涼氣:“你倒舍得。”
張諶沒有答話,而是扭頭看向地上的少年,就見少年人翻身坐起,目光掃過船艙后,看到了張諶,連忙‘咕嚕’一下爬起身,對著張諶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拜見恩公。”
“你叫什么名字?”張諶看著少年人,開口詢問了句:“看你言語清晰有條理,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
少年人聞言畢恭畢敬道:“小子王野,聽母親說,以前本來是金陵沈家的人,后來遭了難。”
張諶聞言不由得眉頭微微一皺:金陵沈家?這世界可真小啊!
“你母親叫什么名字?”張諶復又開口詢問了句。
“我母親喚作王曦鳳。”少年人道。
張諶聞言瞳孔一縮,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少年人,他如果沒有記錯的話,自己當年和王曦鳳分別的時候,王曦鳳貌似懷孕了吧?而且當時王曦鳳只有沈丘一個兒子,沒聽說王曦鳳有別的兒子啊?
最關鍵的是,年齡也對不上啊?
張諶上下打量著王野,大概四五歲的年紀,和自己當初與王曦鳳茍合的時間對不上啊?
而且倒地在地上的那個不才是他爹嗎?張諶此時腦瓜子嗡嗡的,好似有萬千迷霧在心頭劃過,暗中推演時間,可不論怎么推演時間,都對不上號啊。
“怪哉!怪哉!”張諶上下打量著黑瘦少年,看著對方烏漆嘛黑的臉蛋,不動聲色的詢問了句:“你之前說找你爹,那死掉的不是你爹嗎?你怎么還在到處找你爹?”
他心中不解的詢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