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靈蘊知道,張諶是個有真本事的人,留在山中浪費了其本事。
她知道大自在天魔有多可怕,所以更清楚的知道,這件事絕沒有完。因為大自在天魔的魔種已經傳播了出去,這天下有多少人會被大自在天魔給禍害?到時候少不得張諶出力。
“對我來說,王權富貴并不值得眷戀,與榮華富貴比起來,我更喜歡清閑。”張諶拒絕了謝靈蘊的邀請:“姐姐一定不會強行逼迫我的是吧?”
“你啊,別人求著加入檢校司還求不來,你卻推三阻四。”謝靈蘊拿張諶沒辦法,對方就連‘姐姐’都喊出口了,她當然知道再無機會了。
“你放心好了,所有責任你都推到我身上,就說我沒有松口。”謝靈蘊知曉張諶和自己提起這件事的意思,所以開口道了句,主動將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的身上。
“多謝姐姐。”張諶鄭重一禮。
“有什么好謝的,你替我鎮壓住了天魔,救了我一命,要是謝的話,那也該是我謝你才對。”謝靈蘊一雙眸子猶如那湖水一般純凈:“咱們之間不必客套。”
張諶點了點頭:“小弟受教。”
謝靈蘊說到這里,一雙眼睛看向張諶,意有所指的道:“我要下山了,山下傳來消息說,學宮一脈的小先生渚旬離開了學宮前往北地,欲要來此和狂生陳三兩論道。那陳三兩居然在學宮一脈的逼迫下,當真開創出了一道,惹得學宮動了殺機,這次勢必要毀掉陳三兩。那渚旬大概一個半月后會到達,檢校司傳訊叫我提前下山做好布置,免得到時候惹出事端來。”
張諶是個聰明人,聞弦而知雅意,知曉謝靈蘊是在給自己傳遞消息,于是點點頭道:“真是一場儒道盛會,到時候不知多少讀書人要來此。”
“我聽人說儒門中的南麒麟,北臥龍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此二人乃是儒門年輕一輩的領袖,號稱是年輕一輩之最,其二人儒道造詣為天下表率。你若是感興趣,可以下山去切磋一番,也好掂量一番這天下最年輕一輩的重量。”謝靈蘊道。
“我哪里有那個資格,我一個山野村夫,哪里有資格和麒麟、臥龍相比。”張諶自嘲一笑。
他所求無非是吃飽、穿暖、家人健康、研究神秘罷了,至于說功名利祿對他來說還真沒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謝靈蘊看著張諶,她能真切的感知到,眼前少年人眼神中的那股子淡然,他是真的不看重功名利祿枷鎖。
張諶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本來想開口問問,但是隨即想到以謝靈蘊的聰慧,就算自己不問,對方也必定會安排得妥妥當當的。
看到了張諶欲言又止,謝靈蘊似乎明白了張諶心思,開口道了句:“說來幾個月前,我父親接來了一對母子回到檢校司,安排得很是妥帖,待遇之好就算我這個當女兒的都嫉妒,有的時候會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親生的。”
聽聞謝靈蘊的話,張諶心中暗自夸贊一聲:“這小女子真是一個妙人也。”
二人交談了片刻后謝靈蘊起身離去,帶著大隊人馬呼啦啦的下山了。
謝靈蘊走后,張諶正在屋子里琢磨符文,卻見劉鋒此時走了進來:“你可曾和貴女提了那件事?”
張諶面對劉鋒撒起謊來眼睛都不眨:“貴女說我現在還差了點火候,文不成武不就,還需要再繼續努力,總要有一樣出挑的,才能下山安排我到實權部門。”
劉鋒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又開始對張諶畫大餅:“祖師說,只要伱能進入檢校司,未來前程你不必擔憂,咱們道觀都給你規劃好了一切。之前道觀鬧出那么大的動靜,你應該是親眼所見,這世上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秘之力,你要是能進入檢校司,掌握了實權部門,宗門可以叫你擁有掌握神秘之力,乃至于長生不死也絕非妄想。”
張諶聞言頓時面色‘激動’,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觀主此言當真?”
劉鋒聞言道:“此等隱秘,本來是不該叫你知道的,此乃我黃天道至高隱秘,但我看你順眼,和你說一番倒也無妨,武道修行從明勁、暗勁、化勁到坐跨抱丹,都不過是勁力的掌握罷了,就算是武道至高見神不壞,在神秘的力量面前也不值一提。而我黃天道現在已經開辟出了武道之上的路,重新為武道續命,將會在武道這條路上走的越來越遠。你要是能進入檢校司,為道觀立下大功,道觀論功行賞,也絕不會叫你失望的。”
張諶聞言連忙熱血沸騰的拍著胸脯打保票:“道觀你放心,弟子必定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進入檢校司內為道觀立功的。”
劉鋒看著張諶那副打了雞血的表情,面紅耳赤(控血術作用)恨不能立即就下山加入檢校司的模樣,臉上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然后才轉身離去。
劉鋒告辭離去,張諶站在門檻處,看著劉鋒遠去的背影沉默不語:“黃天道……黃天道啊……未來黃天道要是真的起事謀反,我該如何自處?”
張諶思索許久,腦子里浮現出謝靈蘊那張面孔,然后返回屋子內繼續觀摩符文,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將《上清手札》上所有的符文,都肝成自己的技能。
“我知道很難,所以一定要抓緊時間努力才行。”張諶嘀咕了一聲。
接下來張諶的日子徹底忙碌了起來,沒日沒夜的肝符文,琢磨上清手札符文中第一枚符文的畫法、筆序。
張諶很忙,打坐修行、清理精神世界的廢墟,鉆研符文法,還要應付小豆丁喝藥,簡直是忙的不可開交。
謝靈蘊每隔七日就來一次道觀,每次都要和張諶坐上一天,叫張諶在道觀內的身份越加微妙。所有人都知道,張諶被貴女看好,獲得了貴女的青睞,張諶的日子也越加的安靜。
伴隨著道觀上百死亡的弟子下葬,道觀內詭異的事件終于過去,好似一切都恢復了平靜,但張諶心中卻清楚,許多事情都在等著發酵。
比如說大天師的魔種!
比如說吳長明、谷明月的心中也被種下魔種,這一切都在不斷的發酵。
夏日炎炎,惹得人心煩意亂,張諶直接抽調水汽形成了寒冰,使得屋子內溫度急速下降,倒是叫小豆丁睡了個好覺。
張諶站在桌子前,拿著木棍在沙盤上琢磨著符箓的畫法,忽然一陣砰砰聲響傳來,卻見那封印著大自在天魔的壇子在震動。
張諶畫符的動作被打斷,放下了手中棍子,來到了壇子前:“你不好生呆在壇子里,做什么妖?難道嫌棄我手段不夠狠厲嗎?”
壇子依舊在砰砰響個不停,張諶略作沉吟后察覺到今日的大自在天魔有些奇怪,這般折騰好似是在表達什么信息,于是揭開了一道符印:“你是不是有什么話說?”
“你小子忒愚笨了,簡直就是一頭笨豬,就連一張符箓都畫不好,真是笨死了!老祖我在壇子里都看不下去,實在是憋屈的難受,想要指點你一番。”大自在天魔的聲音在壇子中響起,聲音中充滿了譏諷和嘲弄:
“說實話,我就從未見過如你一般蠢笨的人。”
張諶聽著大自在天魔的嘲諷,一張臉頓時黑了下來,他知道自己的天資有點拉跨,但被人當面給點出來,還是有些接受不了。
不過聽聞大自在天魔的話,張諶心中也生出一股欣喜:“莫非這大自在天魔懂得畫符之術?”
“你再聰明不還是被我這個愚笨的人給封印起來了?”張諶沒好氣的道。
聽聞張諶的話,大自在天魔頓時不吱聲了,在壇子憋悶的嘆了一口氣,真是越想越生氣。早知如此直接叫人將這小子給砍死就是了,何必惹出這等亂子呢?
張諶見到自己一句話直接將大自在天魔給懟沒電了,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你懂畫符之術?”
“我當然懂。”大自在天魔悶悶的道:“你想學嗎?你要是想學,我可以教你啊。”
“什么條件?”張諶詢問了句。
“你莫要封印我了,這壇子里面漆黑一片,就連說話的人都沒有,你不如將我放出來,反正你掌握那詭異的手段,我也跑不掉。”大自在天魔在壇子里商量著。
張諶聞言斷然拒絕:“不行,你手段太過于詭異,萬一被你跑掉,我去哪里找你?”
“那你總不能叫我白白的教導你符箓吧?”大自在天魔沒好氣的道:“沒好處的事情誰會干?”
張諶一雙眼睛看向壇子,卻也一時間想不出周全的辦法,畢竟這大自在天魔不能放掉,還不能殺死,真是麻煩到極點。
“小子,想好沒有?”大自在天魔在壇子里不耐煩的催促了句。
張諶聞言道:“除了放你出來這個訴求外,你還有什么別的訴求嗎?咱們倒是可以談談。”
“那叫我寄生在你的心靈中,你肯嗎?”大自在天魔沒好氣的道。
“凈說些不著邊際的話。”張諶道。
“你看看,我說出的條件你又不肯,那就沒得談了。”大自在天魔沒好氣的道。
張諶聞言沉默片刻后才道:“就算不用你教導,我自己琢磨一段時間,也能將符箓掌握。”
張諶知曉自己面對天魔決不能露出弱點,所以干脆一揮手,直接將手中的符箓貼了上去。
“砰砰砰”
壇子又開始晃動,張諶揭開一道符錄,沒好氣的道:“你要干嘛?難道要我再貼上第三張符箓嗎?”
“我算看出來了,你小子油滑似鬼,和個千年老狐貍一樣。大家都是千年狐貍,也莫要玩聊齋了,不如你我各退一步,你只留下一道符錄封印我,叫我保留說話的能力,我傳你符箓之術如何?”
張諶看了一眼壇子,心中略作沉吟,自己掌握著勾魂鎖鏈,這天魔不管打的什么主意,如果說對方認為自己有機會逃走,那可是想多了。不管其逃到天涯海角,自己都能一巴掌把他給扯回來。
“成交!”
張諶毫不猶豫的點頭應了下來。
“算你小子做了一個明智的選擇,要知道符箓之術是有關竅的,此乃各家秘傳,你若沒有名師指點,靠著自己去摸索,只怕是要摸索到猴年馬月。”大自在天魔道。
說到這里大自在天魔忽然想起張諶封印住自己的符箓,這符箓等級可不是一般的高啊,于是連忙詢問了句:“話說你不是已經畫出符箓了嗎?按理說應該掌握了關竅啊,怎么看起來和一個新手一樣去研究符箓,居然一筆一筆的去試錯?這鎮字符可不是普通的符箓,想要靠著一筆一筆試探出來,近乎于不可能。”
“這道‘鎮’字符就是我一筆一筆試探出來的。”張諶沒好氣的道。
大自在天魔聞言愣住,一時間竟然不知該說些什么好。
“你快教我眼前符箓畫出來的順序。”張諶道。
“眼前符箓應該是玉符箓,你想要制作出此符箓,還需要上等的玉石才行。”大自在天魔道。
“玉符箓?”張諶開口詢問了句,聲音中露出不解。
大自在天魔也知道張諶是符箓新手,于是開口解釋道:“這世間的符箓分為三種,一種最高為金符箓,次者為銀符箓。還有一種第三等,稱之為玉符箓。你封印我的符箓,就是銀符箓。眼前書籍記載的就是玉符箓。”
“哎,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畫出銀符箓的,這根本就不可能啊!完全沒道理!你什么都不懂,法力又那么低微,怎么可能畫出銀符箓呢?”大自在天魔的聲音中滿是郁悶。
聽聞大自在天魔的話,張諶面孔更黑了,沒好氣的道:“你只需要教我畫符的順序就行,別的不用你操心。你要是再啰里吧嗦亂說,我可就封印了你!叫你徹底閉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