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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最高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長生,從養雞雜役開始

  虛魔界。

  血紅色的界域如同一顆正在活動的心臟,微微鼓動,吸收著外界的渾沌源質,磅礴的混沌源質正滋養著這座新生的界域。

  此刻界域之前,無聲浮現出了兩道身影。

  一位一身青袍,面容清逸淡然,另一位容貌則是極為普通。

  正是王魃與夏侯天魔。

  夏侯天魔此刻神色不卑不亢,立在王魃身旁作陪,簡單介紹著關于虛魔界的情況:

  “虛魔界歷代相傳的修行之法,與界域規則互利互生,亦是最為適合此界的法門,其能以虛代實,可瞞天過海,是以昔日我虛魔界看似在無上真佛的奇襲之下分崩離析,實則卻保留了界域之本源,一旦時機成熟,條件也能滿足,便可逆勢復原,重新衍化出這座界域來。”

  王魃目視這座界域,微微頷首,隨即也不耽擱半點時間,出聲道:“申服呢?他現在在哪?”

  夏侯天魔聞言,卻也并無意外之色,隨即便看向前方的界域之內,遙聲道:

  “申服,出來吧。”

  下一瞬,血紅界域之內,一道身影便即迅速破空而出。

  之前的白色僧袍,此刻卻是換了一身青灰之色,非僧非俗,面容俊挺,卻多了幾分清素和淡然。

  從界域之內飛出,見著了王魃,他的眼中隨即生出了幾分欣喜之色,不過還是先行與夏侯天魔行了一禮。

  夏侯天魔笑著擺擺手,先是看向王魃:

  “太一道友,我還有事,便不做逗留了。”

  隨后看向申服,叮囑道:

  “你還是與太一道友好生聊聊,畢竟你們這些年也未有機會能夠好生暢談。”

  王魃微微點頭,對于對方的去留并不在意,申服也應了一聲,夏侯天魔隨即無聲消失。

  見得夏侯天魔不在,申服也終于不再克制,忍不住飛身落在了王魃的身前,看著這熟悉無比的身影,他也終于卸去了在旁人面前的所有防備,眼中流露出了幾分難掩的喜悅:

  “師兄!”

  走到近前,隨即微微一頓,面如平湖,卻心潮起伏,忍不住便朝著王魃躬身一拜。

  這一霎那,他仿佛又一下子回到了許多年前,在他還是煉氣小修士時,每一次冒險歸來,都會回到這位如父如兄的師兄身前問安。

  當時只覺步步驚心,難到了極點,如今回想,竟卻是人生之中最為溫馨的時光。

  此時此刻,亦如彼時彼刻。

  而即便遭遇了諸多難關,即便歷經了無數生死,心中早已滄桑疲憊,卻在千帆過盡之后,仍能有機會見到自己最為敬重的親人。

  人生之幸,概莫大焉。

  王魃微有些嚴肅的面容此刻亦如冰雪消融,上下打量了對方,感受到對方氣息中純粹卻并不邪祟的魔氣,情緒亦是中正平和,也不禁欣慰頷首。

  又忍不住想到對方這一路行來,在無上真佛和夏侯天魔之間艱難求存的困苦,其中艱險、驚心之處,不知幾多兇險,幾多可怖,心中不禁一陣疼惜,千言萬語在心中涌動,話到嘴邊,卻也還是化作了寥寥數字:

  “這些年,你辛苦了。”

  “師兄才是最為不易。”

  申服微微搖頭,由衷道。

  王魃聞言,卻也沒有多做謙虛,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番申服,隨后點頭贊許道:

  “大危大機,你夾在無上真佛和夏侯天魔之間,雖則兇險,卻也得到了兩邊共同扶持,修行之快,遠甚一般修士,看樣子,你也已經走出了一條自己的路。”

  “不過,虛魔界的夏侯天魔終究心思不純,你呆在這里,我還是不太放心,你可愿回來?只要你愿意,夏侯天魔亦不敢多言。”

  他沒有過多的承諾或是自夸,卻有種蘊藏在平靜語氣中的強大自信。

  申服倒是從未懷疑過王魃的手段,不過沉吟了下,臉上露出了一抹猶豫之色后,終于還是搖了搖頭:

  “師兄若有需要,我必定竭盡全力,師兄的好意我也知曉,只是……怕是要讓師兄失望了。”

  王魃聞言微微皺眉:

  “你可是擔心夏侯天魔阻攔?還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我來替你看看!”

  當下便即伸手抓向申服,申服見狀,任由王魃查探其元神,很快便見王魃疑惑地收回了手掌:

  “奇怪,你并未被改變心智啊……”

  申服聞言,在王魃面前倒也不曾隱瞞,搖頭道:

  “非是老師的原因。”

  “我知他一開始收我為弟子,便是打著將我培育成未來佛主,好以此截取無上真佛未來氣運,鳩占鵲巢的主意。”

  “不過最終,他還是選擇了以虛魔界傳承為重。”

  “足見他這個魔,也只是修行之法為魔,而非是人中之魔。”

  “且他終究還是救了我,傳我法門,予我機緣,此為因果。”

  頓了頓,他目光微有些恍惚,似是回憶起了什么,又道:

  “昔日我在小倉界時,身在魔宗,心中實則不愿同流,只是行事卻也談不上正道,是故首鼠兩端,心中優柔難斷,本意之中,我并不喜這魔門之法,但在無上真佛的這些年,卻也看到了所謂的佛,所謂的魔,亦非是因為功法而有所區別。”

  “因此漸漸明悟,水分清濁,人分善惡,清濁有別,善惡不同,但說到底,本質卻不曾有變。”

  “佛心有執,也與魔無異,魔若心正,也可立地成佛,反倒是拘泥于佛魔,便是落了下乘。”

  “是以虛魔界于我而言,反倒是成道之路,路中多有磨礪,但若能成,亦能得大自在。”

  王魃聞言,沉默了一會。

  低聲勸道:

  “成道之法,并不只有待在虛魔界這一條路……”

  申服面容平和,微微一笑,沒有多言。

  只是看到申服的笑容,王魃話到口中,卻終究還是微微一滯,搖頭不再多勸,嘆息道:

  “你這條路,并不好走,來日飛升第二界海,你算是魔道,還是佛門?又或是仙門?”

  申服神色依舊平和:

  “心外皆是無物,多謝師兄的理解。”

  見申服主意已定,王魃也只能輕輕一嘆。

  他其實一直都清楚,因為自身的遭遇,申服的內心其實始終困于自身身份與內心的矛盾,如今終于勉強達成了內心的平和,只是方式卻是干脆包容了所有,其實也是另一種與所有身份進行切割的形式。

  他接受虛魔界夏侯天魔弟子的身份,也接受自己并非真正魔道中人的內心。

  一切都是他的一場修行。

  這條路,在勢力紛亂的第二界海,注定要面對來自各個方向的打壓……也許是意識到這個結果,所以他直接拒絕了王魃的邀請,這同樣也是一層切割。

  盡管心中清楚,可申服已經做出了自己的決定,他更清楚申服做出了決定,便很難再更改,王魃也只能做出最后一次嘗試:

  “你真不愿和我回去?”

  申服笑了笑:

  “若能將這無上真佛擊敗,還請師兄帶上步蟬和易安,我也有些想念她們了。”

  王魃聞言,也只能輕輕一嘆……

  東方琉璃佛界。

  閻婆羅目光緊盯著一臉無奈的空禪子,幾欲發狂:

  “佛主,你、你真的答應要打開斷海崖了?!”

  空禪子有些不耐道:

  “你又沒有耳聾,我也都說好幾遍了,打開斷海崖,便有機會擊敗無上真佛,這道理你是聽不明白么?”

  聽到空禪子的話,閻婆羅仍是死死盯著他,眼中帶著幾分被背刺的出離憤怒,甚至近乎口不擇言:

  “可我們東方琉璃佛界呢?”

  “斷海崖一旦被打開,內外貫通之后,界域再難安生,界內的弟子們,他們未來又該如何?!”

  “天音佛主當初力排眾議,一定要將你推上佛主之位,你如今卻對東方琉璃佛界視若敝履,你對得起天音佛主對你的看重嗎!”

  空禪子原本只是不耐,然而聽得對方的話,這一刻卻是面色一沉,目光冷冷看向閻婆羅。

  閻婆羅雖不是大乘,此刻在空禪子目光壓制之下,亦是立刻相形見絀,卻非但沒有退縮,反而梗起脖子,盯著空禪子,毫無懼色:

  “天音佛主臨去之前,讓我一定要好生輔助于你,我亦以為經歷過佛主涅槃之事后,你能知道些分寸……我只問你,你這般輕賤咱們琉璃佛界,你心中可曾想過咱們佛界內的弟子們?可曾想過佛主對你的苦心扶持?”

  空禪子面色少有的冷到了極點,冷冷注視著閻婆羅的眼睛。

  在短暫的沉默之后,臉上的冰冷緩緩消失,只剩下了一抹平靜,這平靜令得閻婆羅都不由得受到了影響,憤怒之色也一下子少了許多。

  空禪子平靜道:

  “我既為佛主,便不可能不考慮佛界的安危,只是眼下活下去才是重中之重,否則一旦佛界被無上真佛攻破,一切休提。”

  “至于佛界的弟子們……”

  他頓了頓,看著閻婆羅緊盯著的雙眸,淡然道:

  “我自有我的辦法,但有個前提,那便是先將無上真佛這一關渡過去,為此,不惜一切代價。”

  閻婆羅聞言,微微一怔,感覺到了空禪子語氣中少有的鄭重,他遲疑了下,終于緩緩點頭:

  “我知道了,我會配合你。”

  空禪子沒有說話,只是目光靜靜看向界海深處。

  他隱隱感覺到,那里,有一團難以想象的巨大陰影正在醞釀……

  “不能再拖下去了,哪怕人手還未湊足,也必須要盡快嘗試打破斷海崖!”

  “我已經通知了各位同道,不少人都已經盡快趕來。”

  斷海崖漫無邊際的高墻之前,短暫的籌備之后,幾位大乘再度碰頭。

  只是此刻幾人的面色皆是有幾分凝重。

  他們已經是界海正常情況下所能容納的極限,因而隱隱能夠感受到在界海深處,傳來的愈發明顯的威脅之感。

  這或許是界海本身察覺到了危險而對他們做出的警告。

  又或者那處危險已經大到了哪怕是他們相隔甚遠,也能夠在冥冥之中有所感應。

  而那處危險,毫無疑問便是天殤佛主掌控下,完成合一的三大法界。

  無論是哪種,都足以說明王魃之前的推測無誤,天殤佛主很可能在完成對法界的徹底掌握之后,便會來第一時間來解決他們。

  這也意味著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蓋真人本是最為反對打開斷海崖之人,此刻卻是神色肅然,強撐著開口道。

  聽到蓋真人的話,晁天君、夏侯天魔、白了禪等人皆是面色凝重。

  晁天君看了眼焦姓光頭大漢,隨即當先開口道:

  “幸得焦道友相助,八尾天狐蛻變在即,倒也不需要咱們再忙活什么,只等它自己跨入九階,所以我這邊,隨時可以再次嘗試。”

  焦姓光頭大漢聞言,點了點頭:

  “我也可以。”

  兩人隨即看向蓋真人和白了禪、花夫人。

  白了禪從容道:

  “以四大界為依托,依靠混沌源質構建的大陣也差不多成了,不過限于材料和人手,威力僅有原本大陣的兩三成,我估計那三大法界雖則合一,但因其本身非是攻伐所用,故而動手的威能,未必比得上一個真正的玄仙,咱們的大陣,應該能勉強應對至多三次……對了,還有一點,一旦斷海崖被打破,混沌源質倒流,大陣也便不攻自破。”

  花夫人扶著蓋真人,卻是面露遲疑之色。

  便在這時,忽地聽到夏侯天魔輕笑一聲:

  “我也可以,不過有言在先,若是天殤勢大難敵,我也不會多做逗留,立地飛升而去。”

  “我勸諸位也莫要死扛……天塌了有高個子頂,界海那么大,總會有厲害人物能勝得過天殤,若真的不成,那也是命該如此,咱們也已經盡力,若為此殞命,卻是不該。”

  他雖沒有指名道姓,但誰都知道是在說蓋真人。

  幾位大乘聞言,皆是面露怒色。

  王魃聽到‘天塌了高個子頂’這幾個字,卻是一陣恍惚,似曾相識。

  蓋真人聞言,不以為意,只是輕嘆一聲:

  “覆巢之下無完卵,若人人皆這般想,這界海又豈有幸免之理?”

  當下看向王魃,又看向白了禪和其他人,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諸位,后面的路,恕蓋某無法繼續相陪了,祝你們一切順遂。”

  眾人皆是一怔,夏侯天魔亦是目光微凝。

  一旁的花夫人仿佛意識到了什么,看向蓋真人,花容失色,如花朵般搖晃震顫:

  “不,哥哥……”

  蓋真人看著花夫人,臉上劃過了一抹歉然:

  “此世,對不住你了。”

  隨后輕輕卻堅定地緩緩推開了花夫人落在他身上的玉手。

  下一瞬,失去了花夫人的滋養,這具早已空蕩的肉身之中終于傳來了一聲嘆息似的哀鳴,隨后便在眾人復雜的注視下,帶著幾分留戀,如煙消散……

  花夫人身軀微僵,神色恍惚。

  白了禪面色惘然,輕輕伸手。

  一點真靈若蝴蝶一般,翩翩飛落在了他的手中。

  “老師……”

  白了禪的眼中,隱隱浮動著不解、悲傷……

  明明已經達到了別人夢寐以求的境界,當初只要輕輕一跳,便可以脫離此處樊籠,卻為何仍要選擇這條與他修行無關的道路,以致數萬年苦修,功虧一簣?

  他隱隱明白,卻又一點也無法明白。

  晁天君的眼中,也同樣浮動著一抹復雜和悲切。

  二人相交多年,稱得上是知交至友,如今卻只能眼看著對方重入輪回,哪怕有來世,卻已經不再是當初的那個人。

  夏侯天魔亦是不曾想到蓋真人竟如此剛烈,一時間,微有些默然。

  同樣意外的王魃,看著白了禪手中的那點真靈。

  回想著對方的言行,心中也多了幾分復雜。

  于外人而言,蓋真人絕非良善之輩,當初哄騙靜窟之主,用完即棄,可謂是言而無信,然而于云天界而言,蓋真人卻又毫無疑問的至善之人。

  為了云天界,哪怕自己可以飛升,卻還是毅然選擇蹚進了這池渾水,為此,不惜一切。

  甚至在察覺到因為自己的存在,而拖住了花夫人這樣一位大乘修士后,干脆決絕地放棄生命的延續。

  某種程度上,王魃十分理解并共情對方。

  因為他與蓋真人,以及界亂之海中,玉壺界的長盈道主其實都一樣,都是為了自己珍視的存在,可以犧牲一切。

  不遠處,花夫人緩緩抹去了眼角的淚花,露出了大乘修士本該有的氣魄:

  “對付天殤,我也可以!”

  一旁,空禪子也平靜而堅決道:

  “我這邊,也準備得差不多了。”

  王魃聽著眾人的話,沉默了一會,隨后轉頭看向夏侯天魔,緩緩開口道:

  “夏侯道友方才所言,天塌了高個子頂,這話,倒也沒錯。”

  夏侯天魔聞言面色微微一正,目光微瞇。

  “不過,”

  王魃轉過頭去,看向面前的看不見盡頭的高墻,頓了頓,自顧自平靜地低聲道:

  “萬一,我們便是那最高之人了呢?”

  元神之中,六根法杖再度飛出,散向眾人。

  與此同時。

  一道道身影亦是迅速從遠處四大界和章尸之墟中迅速飛來……

  “既然避無可避,等無可等,那也無需再等。”

  “諸位,還請隨我一起,結陣,破斷海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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