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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交易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長生,從養雞雜役開始

  “你們,要助我推動這些骨籽?”

  重瞳道人眉頭微皺,卻并沒有王魃預料中那般露出欣喜的神色。

  王魃見狀心中暗疑,難道猜錯了?

  不過面上還是點頭道:

  “正是,我等與滿前輩算起來也并無仇怨,如今被困此處,合則兩利,分則兩害,想來前輩在此那么多年,應該也極少遇到有外來修士經過這片仙絕之地吧?”

  “若我是前輩,難得遇到了能救自己于牢籠之人,必定不會輕易放手,所以我早知前輩不會讓我們就這么輕易離開,既然如此,何不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們出手助你逃脫樊籠,你也放我們一條生路,前輩覺得如何?”

  重瞳道人聞言,眉頭皺得更緊,沉聲解釋道:

  “我并無要傷你們的意思,不過……”

  他遲疑地轉頭看了眼四周的骨籽,重瞳之中掠過了一抹心動、掙扎和猶豫。

  一旁的六指神魔這時卻忽地開口: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

  重瞳道人眉頭微松,搖頭正色道:

  “放心,我既然答應你,便不會食言。”

  王魃目光微瞇,掃過六指神魔和重瞳道人。

  他雖然不知道二者間的交易是什么,但卻也大致猜出了些。

  不過并未開口,而是繼續看著重瞳道人,低聲道:

  “滿前輩可有什么顧慮,不妨說出來,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如今也惟有開誠布公,方有希望從此處脫身。”

  聽到王魃的話,重瞳道人卻是不禁來回踱步,眼中深深的糾結與遲疑,任誰都能瞧得出來。

  “莫非是擔心咱們推動骨籽,吸光了那些仙人之血,讓所有古修士都沒了?”

  姚無敵飛回王魃身旁,見狀不由得傳音道。

  王魃聞言,看著重瞳道人糾結不定的樣子,微微點頭。

  他也是這般想法。

  只是心中忽地又生出了另一個猜測。

  這重瞳道人既是諸多古修士的意志所聚,若是這些古修士們都徹底消亡了,是不是也就意味著重瞳道人也會隨之消逝?

  這個猜測一誕生,王魃便驟然覺得心頭霍然開朗。

  如果是這個原因,那么也就解釋了為何重瞳道人會如此糾結,因為這等于是將自己的不死之身唯一的弱點,交到了別人的手上。

  莫說是重瞳道人,舉凡修士,哪怕是道侶之間,也極少有人真的能做到這一步。

  這已經不是生死相托,而是極度考驗人性了。

  而偏偏人性又最經不起考驗。

  畢竟,依照方才重瞳道人隨手便能拿出一件蘊含二十四道先天云禁的先天道寶的底蘊,很難讓人不生出異心。

  “難怪他會選擇直接騙來更多的生靈,分擔仙人之血中的混亂意志。”

  王魃心中也很快想通了對方的思路。

  相比于推動骨籽,牽引仙人之血的辦法,直接以生靈分擔的方式,顯然要安全得多。

  而就在這時,重瞳道人似乎終于有了主意,目光忽然轉向王魃,低聲道:

  “可以試試,不過這骨籽關系極大,非是我不信任你們,只是為防有差……”

  他的目光在王魃、小倉界、姚無敵和遠處的戊猿王身上掃過。

  隨后直接略過了戊猿王和姚無敵。

  目光落在王魃和小倉界的身上。

  驀然伸指指向小倉界,沉聲道:

  “這方世界,我需要扣下!”

  “待你真的完成之后,我再還你。”

  王魃想也未想,斷然拒絕:

  “不可能!”

  “此事絕不可能!也莫要再提!”

  小倉界乃是他的根基,亦是為數不多能夠制衡那頭六指神魔的手段。

  小倉界若是被對方扣下,他便等于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答應的。

  重瞳道人松下來的眉頭頓時又皺了起來:

  “我不會傷你界域,你不必擔心。”

  一旁的六指神魔也驀地出聲,看似中立道:

  “只是保險之舉,又何需擔心……也別啰嗦了,趁早些!”

  王魃冷笑一聲,沒有說話。

  但任誰都能看得出他眼中的決絕。

  重瞳道人眉頭越皺越深:

  “葉小友便一點也不肯讓步?”

  王魃反唇相譏:

  “此處是滿前輩您的地方,為何您卻不肯讓一步?”

  “何況您手中本就握著離開此處的唯一辦法,我們決計不敢有非分之想,您卻為何還非要我這區區一方小界以為提防?”

  重瞳道人一時語噎。

  面色難看,低頭沉思,目光掃過下方那座界域內的紅衣身影,忽地眼睛一亮,抬手一指那界域內:

  “既然如此,你我各退一步,我要扣下此人!”

  王魃目光一凝,掃過那界域中仍舊昏迷不醒的余無恨,不由皺眉。

  他知道重瞳道人在想什么,余無恨無疑是界內修為境界最高之人,小倉界想要行走界海,無論如何都少不了這樣一尊頂尖戰力,扣下余無恨,也能達到牽制自己的效果。

  但相比于直接扣下小倉界,卻也的確是后退了一步。

  沉吟了數息,他沒有說話。

  重瞳道人卻以為王魃仍舊不愿,有些不快道:

  “她本就沒有痊愈,在我這方世界里修養,對她只有好處,沒有半點壞處,我會再給她一些快速恢復元神的寶物,你若是仍舊不愿接受我的條件,那、那便算了!”

  若對方不答應,他寧可繼續搜羅外面的生靈。

  聽到重瞳道人的話,王魃微微一怔,隨即果斷道:

  “成交!”

  重瞳道人略有些錯愕。

  不過雙方能達成合作,卻也是他所希望見到的。

  當下也沒有多少遲疑。

  遠處很快又有幾道重瞳者迅速飛來,各自手托不知名的寶物。

  飛來的過程中,受到附近那顆骨籽的影響,身上金線流動,引向骨籽的方向。

  還未到余無恨附近,飛在最前面的那位重瞳者眼中重瞳褪去,露出了一絲清明、茫然之色,臉上的模糊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張古樸、陌生的面容。

  但幾乎是在一瞬間,這面容便迅速枯萎、衰老,直至化作煙塵散去……

  手中的一根線香也隨風飄遠。

  “讓你的靈獸先停下!”

  重瞳道人皺眉出聲道。

  王魃當即出聲:

  “大毛!”

  遠處的戊猿王聽到王魃的聲音,頓時松開鼓脹的手臂,后退了一步。

  旋轉的骨籽也隨即緩緩慢了下來。

  姚無敵則是第一時間身形一閃,落在了那根線香之旁。

  明明尚未點著,卻已經聞到了一股奇特的濃香。

  嗅上一口,他原本微有些虛化的身軀,竟都凝實了幾分。

  “好東西!”

  姚無敵目露驚異之色。

  他是界靈之身,以界域本源顯化,這根線香卻能對他都有效,絕對是件了不得的寶物!

  隨后身形再度一閃,落在了王魃的身旁,不著痕跡地對著王魃點了點頭。

  “葉小友這是什么意思?”

  見姚無敵將這根用來救助余無恨的線香送到了王魃手上,重瞳道人微微皺眉。

  王魃接過線香,掃了一眼遠處罷手之后毫無影響的戊猿王,笑著道:

  “誤會,只是怕被風吹遠了……不知此香該如何用?我這就去為她點上。”

  重瞳道人面色稍霽,掃了眼那根線香,目露回憶道:

  “此香應是‘龍腦香界’特產,香無品階,但尋常渡劫境之下的生靈,哪怕元神只余下一點殘念,也可趁此回愈,此香玄妙,只需立在受香人身側,若受香人有礙,便可自燃,直至元神痊愈,香可自斷。”

  王魃不由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看似平平無奇的線香,面露驚異之色。

  渡劫境之下都有效?

  這簡直是上等保命之物啊!

  心中頓時暗暗可惜。

  不過還是御風而去,落入了那界域之內。

  小心地以法力將線香送入余無恨的身側,同時又仔仔細細、翻來覆去檢查了一下她的元神狀態。

  這番仔細勁,讓六指神魔不由得面露不耐。

  它忍不住道:

  “磨蹭什么,速速和滿道友忙完,我且也有事!”

  重瞳道人倒是微微搖頭,對六指神魔輕聲道:

  “‘禺’道友不必心急,眼下不耽誤事,待會我便送你先去。”

  六指神魔微微一怔:

  “這么快?”

  重瞳道人點頭道:

  “這里的仙人之血,足夠‘禺’道友所需了。”

  二者交談,倒也并未避開不遠處的姚無敵。

  姚無敵微微皺眉,卻也毫不客氣:

  “二位莫非還有什么別的計劃?若是與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有關,那還請二位說一聲,免得影響了咱們接下來的合作。”

  六指神魔微微偏過頭,四目含煞,盯著姚無敵,也不說話。

  姚無敵生平何曾懼過別人?

  雙眸微瞇,目光如刀,四周的玄黃道域頓時便流轉鼓蕩起來。

  二者無聲碰撞,激起了虛空中的陣陣波瀾。

  “二位是真不把我放在眼里么!”

  重瞳道人怒聲道。

  一雙重瞳極速轉動,隱隱有怒氣橫生!

  而這個時候,王魃卻是終于姍姍來遲。

  似是完全沒有感受到氣氛的凝肅,笑呵呵道:

  “果真如滿前輩所言,這線香真的自己點上了。”

  這一打岔,重瞳道人臉上的怒氣也頓時消減了不少,頷首道:

  “雖則這線香過去了不知多少萬年,所余極少,效力也降了很多,但救她一個元神連合體境都沒到的修士,也是綽綽有余了。”

  姚無敵則是好奇看了眼余無恨所在的界域內。

  果然就見到余無恨的元神之側,點著了一根線香,青煙裊裊,筆直升起,卻又在上方如龍游動,流入余無恨的元神之中……

  “對了,不知方才滿前輩和這位……”

  王魃忽地開口。

  “我名‘禺’!”

  “呵呵,那在下就托大叫一聲禺道友。”

  王魃笑呵呵道。

  六指神魔聞言,面色微有些難看。

  道友之稱謂,乃是互相平等喚之,這個葉蒼生實力遠不如它,卻還是這般稱呼,顯然帶著一絲蔑視的味道。

  不過感受著下方小倉界表面的那座始終不曾收起的玉印,心頭的這絲不快,也只能藏在四目之中。

  重瞳道人看了眼六指神魔,隨后倒也沒有隱瞞:

  “我與禺道友做了約定……”

  “滿道友!”

  六指神魔微怒喝止。

  重瞳道人目露歉意,隨后誠懇道:

  “禺道友放心,我會有相應補償。”

  說罷,嘴唇微動。

  六指神魔面色稍霽,瞇眼掃了王魃、姚無敵,隨后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重瞳道人隨后看向王魃,開口解釋道:

  “我與禺道友有過約定,會以仙人之血,為其塑造轉世根基,助其成道。”

  “仙人之血?塑造轉世根基?”

  王魃微微有些訝異。

  六指神魔想要轉世,他倒是猜出了幾分,可卻沒有想到對方竟是盯上了仙人之血。

  重瞳道人也沒有隱瞞,坦誠道:

  “先天神魔與界內生靈不同,因道而生,故可以不受仙人之血中的意志影響,也唯有這等跟腳,才能以仙人之血為其根基,換做常人,萬萬不可。”

  王魃一怔,略有些吃驚地看向六指神魔。

  仙人之血能夠污染那么多的修士,甚至如余無恨這般,也無法抵御區區一滴血,足見其底蘊難以想象。

  六指神魔若能以其為根基,轉世投道,未來簡直是不可限量。

  下意識看了眼不遠處的那顆金色星辰,心中掠過了一絲少有的羨慕和深深的遺憾。

  羨慕也是理所當然,只是按照重瞳道人的說法,界內修士與先天神魔有別,即便羨慕,卻也只能徒呼奈何。

  若是沒有眼下的危險,他倒是還可以設法研究一番,如今卻是根本不敢稍有分心。

  見王魃并無異議,重瞳道人又低聲和六指神魔說了幾句。

  六指神魔抬頭看了眼遠處的那顆金色星辰,臉上露出了一絲猶豫。

  “……禺道友可以思量,不過待會推動這些骨籽之后,仙人之血不再穩固,到時候恐怕就要好一陣子才能再試了。”

  重瞳道人低聲對六指神魔道。

  它遲疑了下,終于還是點了點頭。

  隨即便在王魃和姚無敵微有些吃驚的目光中,徑直飛向了那顆金色星辰。

  伴隨著它的到來,金色星辰之上,緩緩裂開了一道黑乎乎的縫隙。

  六指神魔猶豫了下,隨后一頭飛了進去。

  而王魃尤其注意到的是,哪怕六指神魔靠著那些仙人之血已經極近,它的四目之中,卻并未有發生任何的變化。

  “果真如他所言。”

  王魃目光微瞇,心頭稍稍放下了些。

  也不怪他處處提防,處處小心觀察,實在是身處別人的地盤,天時、地利、人和這三者,都不占優勢,信息不齊全且無法辨別真假的情況下,也很難做出準確的判斷。

  盡管這重瞳道人看起來似乎好說話,他也著實難以安心。

  但如今他們看似有的選,實則也確實別無選擇,不想被這些仙人之血污染,就只能選擇推動骨籽,牽引仙人之血,至少后者他們還能爭取一些主動權。

  與此同時。

  面前的這座界域表面也迅速愈合,擋住了他們看向余無恨的目光。

  “葉小友,可否需要準備一番?”

  重瞳道人輕聲問道。

  王魃和姚無敵互視了一眼,搖搖頭:

  “不必,現在便開始吧!”

  姚無敵眼下還在,雖然還可以通過消耗界域本源將之召出,但本源繼續消耗,很可能會降低‘不攻’的威能。

  少了姚無敵,光憑王魃和戊猿王,若真遇到了什么事情,譬如六指神魔重返撕破臉,那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與之相比,狀態稍有不佳,反倒是不值一提了。

  不過重瞳道人顯然比王魃和姚無敵更重視。

  掃了兩人一眼,微微皺眉,隨后遠處便有兩位重瞳者無聲飄來。

  分別遞給了兩人一只陶缸,里面各自游著一尾紅魚。

  “這并非是活物,而是特殊寶物,名為‘有余’,將之收入元神,便能時時保證元神充盈,法力、精元綿綿不絕,不過不用之時,也需要好好蘊養……這物什,便是真的到了渡劫境,也照樣用得上,你們帶著,以防萬一。”

  重瞳道人略有些不舍道。

  姚無敵眼睛一亮。

  王魃也有些驚喜。

  此物的效果,和道兵有些類似,不過道兵可以加持自身,大幅提高修士實力上限。

  而這‘有余’卻只能維持狀態。

  可即便如此,能夠維持住元神狀態,卻也是極為珍貴的寶物了。

  當下兩人皆是毫不猶豫便收了起來。

  只是王魃并未煉化,而是以陰神之力包裹。

  姚無敵倒是無所謂,他本就是界靈顯化,根本沒有元神,不,嚴格算起來,他的元神便是小倉界。

  所以并不擔心這寶物會否有問題。

  這件寶物對他的用處,反而是可以延續他在外界存留的時間。

  見兩人都收了起來,重瞳道人也放下心來。

  隨后鄭重開口叮囑道:

  “待會二位推動骨籽之時,務必要聽我號令,不可輕易加快或是減慢!”

  王魃點點頭:

  “滿前輩吩咐便是。”

  說罷,便即和姚無敵一起飛向了戊猿王所在的那顆‘星辰’。

  小倉界也在王魃的駕馭下,隨之而行。

  “多加小心!”

  重瞳道人掃了眼王魃手中的驅風杖,有些不放心地遙遙叮囑道。

  “卻忒啰嗦了些。”

  姚無敵嘴上嘀咕了一聲,暗中則是傳音給王魃:

  “我之前還道你要用那些靈獸分擔這些仙人之血來著……”

  王魃目視前方,眉頭微皺,似乎在思索著如何動手,暗中則是傳音道:

  “誰知道此人說的是真是假,倉浮子之前也說過,一旦打開界域,便會有大災到來,不可不提防。”

  “況且,那么多古修士都在這仙人之血中沉淪,界內中高階靈獸雖然不少,但相比而言,卻也算不得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他之前也曾想過以靈獸來分擔,但又擔心重瞳道人的目標是騙開小倉界,左思右想之下,還是決定穩妥為先。

  眼下的狀態,如履薄冰這四個字,那是一點也不夸張。

  這也是他拜入萬象宗以來,便再沒有過的感受。

  無數雜念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兩人無聲交談間,也終于落在了這顆骨籽之前。

  戊猿王無聲飛來,雙眸中的重瞳已經隱隱合攏,只是瞳孔處,還能看到隱約錯開的一點,顯然并未完全褪去。

  不過讓王魃心中稍松的是,戊猿王的眼眸中還是多了幾分靈動和生機。

  顯然推動骨籽,牽引仙人之血的方法,的確是行之有效的。

  遠處,重瞳道人遙遙出聲道:

  “葉小友,韓小友,你們可有準備好?”

  “好了,滿前輩還請安排。”

  王魃的聲音傳了過去。

  余光掃過遠處的重瞳道人,卻見對方的臉上布滿了緊張和渴望。

  這一刻,他仿佛并非是一個經歷了無數萬年孤獨的游魂,而是一個期待著脫身樊籠的囚徒一般。

  王魃一時也有些感同身受。

  當下便即按照對方的安排,二人各自立在一端,運轉法力,卻并不似戊猿王那般直接動用蠻力,推動骨籽,緩緩旋轉起來。

  推動骨籽之時,王魃仔細感受了一番,甚至悄悄收手,卻發現并無什么異常,心中這才放下了心。

  “葉小友,韓小友,可否稍微快些?”

  遠處傳來了重瞳道人的聲音,二人一猴,頓時用力。

  骨籽的轉動速度,立時加快。

  “還能再快些嗎?”

  重瞳道人的聲音有些不好意思。

  王魃和姚無敵雖然皺眉,卻還是極力推動……

  “慢些……”

  “再快點。”

  “稍慢些。”

  “快點……再快點……”

  頻繁的指令中。

  骨籽的速度,悄然無聲地一點點加快。

  四面八方,無數的金線,從周圍一位位重瞳者的身上以及更遠處,奔涌向這顆骨籽!

  漸漸的,這顆骨籽之上,隱隱出現了一條條因為極速旋轉而形成的金色紋路。

  在重瞳道人的請求下,已經近乎全力推動骨籽的王魃,察覺到骨籽速度的驚人,暗暗皺眉:

  “奇怪,怎么一直加快,卻不減慢了,也不怕將這些古修士都給銷毀了么……”

  心頭忽地無端一震!

  腦海中如靈光一閃,隨即不由得一個激靈:

  “不對!”

  “重瞳道人的意志源于那些古修士,可若是古修士復蘇,意志收回,那重瞳道人……也要消散!”

  “無論是找尋生靈分擔仙人之血,還是推動骨籽,牽引仙人之血,其結果都是一樣!”

  “一心求死?”

  回想到方才重瞳道人眼眸中那抹深深的渴望,王魃的心中立刻否決:

  “不,他的那個眼神騙不了我,他想活,就和我當年想從東圣宗逃出來一樣……”

  “那他為何還要聽從我的建議,選擇這么做?!”

  心中無數念頭涌動,如同無數的碎片,試圖拼湊出一副完整的脈絡。

  卻始終難以拼湊完整。

  不過心中既然已經起疑,他自然不敢有任何懈怠。

  迅速暗暗嘗試著撤去法力。

  然而下一刻,他面色驟變!

  骨籽方向,竟是隱隱傳來了強橫無比的牽引之力,他竟根本無法脫離!

  心中不由得在一瞬間沉入了谷底。

  “真的被騙了!”

  雖驚不亂,迅速抬目望向四周。

  隨即不禁渾身一震!

  四周,那一顆顆大小不一的星辰,此刻竟都無聲地旋轉著,仿佛有無形的存在,在輕輕撥動著它們。

  那一顆顆骨籽之上,牽引來的仙人之血,匯成了一道道金色紋路,這些金色紋路,一點點填滿每一顆骨籽,似是要將所有的仙人之血都盡數匯聚。

  而更讓王魃吃驚的卻是那座黑色界域旁的金色星辰。

  被仙人之血覆蓋的金色星辰之上,無數的金汁竟緩緩滲入了下方,而在滲入的同時,又有新的金汁涌出,隨后如同一條溪流,汩汩涌入了距離它最近的那座黑色界域。

  金汁滾滾,黑色界域似是被金燦燦的仙人之血照亮,界膜都變得透明起來。

  而在這透明的界膜之中,他看到這座界域內的無數生靈,在無聲地湮滅……

  太過羸弱的生靈,根本無法承受這仙人之血絲毫氣息的泄露。

  在這湮滅的無數生靈之中,唯有一道紅衣身影安靜無比地躺著。

  仙人之血穿透了界膜,汩汩流入了她的身軀之中。

  明明浩蕩如海河,卻偏偏沒有瀉出一絲一毫。

  她的腹部,也肉眼可見的一點點隆起……

  看到這一幕,王魃心頭劇震:

  “轉世?!”

  “六指神魔的轉世母體,竟是余無恨?!”

  “不對,重瞳道人呢?”

  他心中迅速想著脫身之策,一邊傳音給姚無敵,和戊猿王,警告二者。

  同時目光極速掃過四周。

  小倉界仍舊安然如故,甚至那道玉印也始終維持。

  但他心頭卻完全沒有松懈,目光乃至諦聽之術都使了出來,卻都沒有找到重瞳道人的身影。

  而就在這時,他的身后傳來了一道重疊著的,帶著一絲溫和的笑聲:

  “葉小友,你是在找我么?”

  王魃渾身一震,奮力轉過身,朝著背后望去。

  一個渾身飄忽,甚至連面容都如倉浮子那般不斷變化著的紫袍道人對著他,緩緩勾起了一個溫和無比的笑容。

  只是這笑容,卻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的寒冷和詭異。

  他輕輕張口,似乎透著無盡的寒氣和森然,笑著道:

  “多謝你們啊,我終于可以離開這里了。”

  隨后緩緩轉身,在這虛空之中,一步步朝著余無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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