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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血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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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水的波光搖蕩在干燥的湖底,也映照在這些被抖落下來的修士們身上。

  光線明亮,仰頭甚至能看到明媚的陽光灑下。

  然而這一刻,嚴武雄的心中卻是一片冰冷。

  腦海中,無數碎片信息迅速地拼湊起來。

  “辛招……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似乎是大晉那邊的宗門修士……”

  “……森國失蹤修士……圣子……”

  “本座猜得沒錯,大晉果然有問題!”

  心中思索間。

  那位被稱為‘辛招上修’的中年儒雅修士眉頭皺起道:

  “你是新來的?怎么那么不懂事,豈能輕易喚吾名諱!”

  “是是是!是張耀不懂事,上修勿怪,勿怪……”

  臃腫身影連忙賠笑道。

  中年儒雅修士冷哼了一聲,不再多言,抬手一揮,將這些昏睡中的修士們,一一推入了那些空著的類似丹爐一樣的奇特法器中。

  很快便有一個個金丹層次的修士走上前來,對這些修士們又是掐訣又是念咒,甚至還喂入了一些東西。

  嚴武雄和身旁的年輕修士無聲地交換了下目光,俱是從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絲茫然。

  “他們費盡心思,將這些修士都抓來這里,放在了這法器上,是為了什么?”

  嚴武雄心中不禁疑惑。

  臃腫身影張耀也小心而好奇地張望著。

  然而很快,那中年儒雅修士便轉過身來,面帶冷色地看向張耀:

  “你還留在這里作甚?”

  張耀連忙識趣地告辭。

  “慢著!”

  中年儒雅修士掃了眼對方,隨后冷聲道:

  “這次,數量不夠,下次再補一點過來。”

  “可是現在風聲……是,小的知道了。”

  張耀面露難色,還是咬牙點頭,隨后匆匆退去。

  嚴武雄則是趁機目光掃過周圍,在看到周圍并無什么利害人物后,頓時心下一定,倒是并沒有跟著一起離開。

  而眼見張耀離去,中年儒雅修士才終于一聲令下。

  很快,一位位看不清面貌的修士便站在各自對應的法器前,祭煉起來。

  嚴武雄看了眼,微有些驚詫。

  “這不是煉制血食的手法么?”

  血食,或者說靈食,其煉制手法源自魔道,他身為魔宗座主,雖然不曾修習,但并不陌生。

  然而讓他更加吃驚的是,一番祭煉之后,這些法器上昏睡的修士卻并無變化。

  而那法器竟慢慢凝聚出來的一團極為微小的水球。

  他先是有些好奇,然而在感受到這水球中蘊含的東西時,他卻忽然面色一變:

  “這是……道機?!”

  “不!不是道機,更像是蘊含道意的念頭、情緒……他們把這些修士的道意給凝練出來了?”

  看著眼前遍布在湖底的這一座座奇特法器,看著法器上昏睡不醒的修士以及一點點凝聚出來的蘊含道意的水團,就像是有一道閃電,瞬間劃過了嚴武雄的腦海!

  想到這個可能,饒是嚴武雄出身魔宗,狠厲非常,卻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道意凝聚到極致便是道機……森國之前的遠古道機,是這些人搞的?!”

  “他們把修士當成了道意的提取材料,不讓他們死去,便是為了源源不斷地獲取道意?!”

  “可是為何他們要將那些道機放出來?”

  這一刻,嚴武雄的腦海中,無數念頭碰撞!

  而他在看到那一個個昏睡中的修士時,卻瞬間明悟了過來!

  “本座知道了!”

  “他們是故意放出來的!引來更多的散修、勢力,從中渾水摸魚,抓來更多的修士!”

  “好大膽!好狠毒!”

  嚴武雄忍不住心中驚呼。

  圣宗雖然狠毒,但是一般也就是對凡人。

  對待修士,圣宗相對而言,卻是要寬松許多。

  當然,若是涉及到修行,圣宗之人,自然也沒有什么可說的,動手便是。

  只是像眼前這般,以修士為材料的手段,便是魔宗也不敢被人知曉。

  畢竟圣宗再強,惹了眾怒,也敵不過九大洲的修士。

  一旦被人知曉,恐怕就離滅宗不遠了。

  “真的是大晉的人干的?這簡直比我們圣宗還要瘋狂!”

  到了此刻,嚴武雄反倒是不太敢相信自己之前的猜測了。

  他雖然看不慣大晉修士,但也不得不承認,大晉修士向來極重規矩。

  這種以修士為材料的手段,簡直比魔宗還要魔宗,他實在是不敢相信會是大晉的人做的。

  “難道是外洲修士?風臨洲內,從未聽聞有過這樣的組織……”

  而就在這時。

  嚴武雄忽然心中一動,特意以余光掃過上方。

  上方水波蕩漾,從中一分為二。

  卻是又有一道身影落了下來。

  在看到這身影的一瞬間,嚴武雄和年輕修士皆是心中一震。

  來人頭顱奇大,面容怪異無比,身上散發的氣息,便是嚴武雄都為之一凜!

  “是那個奪取了道機的大頭散修?!”

  “他們,是一伙的?!”

  而中年儒雅修士察覺到動靜,扭頭看來。

  見是大頭修士,微微皺眉不悅道:

  “鸛道人,你來做什么?”

  鸛道人?這大頭修士叫這個名字么?

  嚴武雄心中暗暗記下了這個名字。

  而大頭修士卻是面無表情,平靜道:

  “張耀和我說,你們還要增加材料數量?”

  中年儒雅修士聞言微微瞇起眼睛:

  “怎么,莫非你們完不成?”

  鸛道人卻避開對方的問題,沉聲道:

  “木森島那邊剛剛才幫我們頂了雷,一些修士身上還殘留著標記符,一旦抓走過多,只會讓長生宗還有你們宗門的人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咱們身上,到時候真要是查起來……”

  他們宗門的人?

  一旁仔細聆聽著的嚴武雄不禁心頭劇震。

  之前那股熟悉感終于從心頭冒了出來!

  “辛招……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萬象宗靈食部副部長,辛招!”

  “竟然是他?!”

  “竟然真是萬象宗?!”

  “不,聽這個鸛道人的意思,萬象宗的人,似乎并不知曉……”

  隱隱間,嚴武雄感覺自己似乎觸碰到了一件了不得的隱秘。

  而他,正在一點點接近隱秘的核心!

  而接下來中年儒雅修士,這位萬象宗靈食部副部長的話,更是讓嚴武雄再次心頭震動。

  他冷笑了一聲:

  “便是知道又如何?宗……咳,那位的身份,是你不可想象的高度,你只管好好干活,為我們提供足夠的材料,否則,我可以給你道機,自然也可以收回,你應該知道我們的力量!”

  鸛道人微微沉默,隨后無奈道:

  “明白了。”

  說罷,他輕輕一跺地面,頓時上方的波浪分開,他隨即便飛身離去。

  看著對方離開,辛招冷哼了一聲,隱在身后的手掌緩緩張開,露出了一道氣息令嚴武雄心中戰栗的符箓。

  只是此刻的嚴武雄,卻完全沒有在意對方手中的符箓,他的腦海中仍舊回蕩著辛招方才的話語。

  “宗……宗什么?他方才下意識便停住了話,是什么樣的身份,會讓他如此警惕?”

  “身份不可想象……”

  “難道是……宗主?!”

  “萬象宗宗主?!”

  這個念頭浮起的瞬間,嚴武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

  如果自己的猜想是真的,那恐怕會是震驚整個風臨洲,不,甚至是震驚小倉界的大事!

  想到這里,他頓時神情凝重。

  心中再無什么尋找第四圣子的想法,唯有一個念頭:

  回去!

  將這件事,匯報給圣宗!

  但他沒敢輕舉妄動。

  而是靜靜地立在原地,觀察著這片不為人知的湖底發生的種種隱秘。

  一直到湖水再度分開,有修士離開,他才和年輕修士一起跟在后面逃離。

  伴隨著嚴武雄和年輕修士的離去。

  湖底上空,那顆散發著暖意的珠子上,悄然閃過了一抹紅色,又隨即隱去。

  “黎國素有風臨洲糧倉之美譽,據說萬年前靈氣還沒有如今這般衰退的時候,黎國這還里是咱們宗門最重要的靈田所在,靈植部據說都有大半人手是在這里。”

  馬車在遼闊的田野上空疾馳而過。

  車簾被勾起。

  露出其中幾人身影。

  正是王魃一行人。

  此刻,李應輔正指著下方荒蕪的田野,侃侃而談。

  馬車內頓時響起了一個口音略顯生澀的聲音:

  “可是……這里好像都沒人種田了啊……”

  聽到這話,李應輔感嘆道:

  “呵呵,清揚近來見識漲了不少嘛!你說得對,如今的確沒有人種田了,黎國北部頻頻鬧血災,黎國凡人們深受其害,又哪敢還留在這里種地,如今大多都已經逃難去了。”

  “血災?”

  王清揚的聲音里有些好奇。

  與此同時,一道溫和沉穩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好奇道:

  “李護法,我也有些好奇,這血災是什么東西?”

  李應輔聞言,倒也沒有隱瞞:

  “回右護法,這血災便是一些無有神智的血獸到處肆虐、吞食生靈精血,其在黎國由來已久,傳聞是上古魔道修士修行血法,結果不慎打翻了祭煉血法的血池,使得血池內的血魔逃竄,流傳至今。”

  “傳聞?”

  王魃略顯疑惑。

  李應輔不由得捋須贊道:

  “右護法果然看得明白……不錯,這所謂的血魔之說,不過是無稽之談,實際上我宗和長生宗的人都有前往探查過,其實是‘眼子’的緣故。”

  “眼子?膜眼?”

  “這玩意還會產生血災?”

  王魃有些詫異。

  李應輔點點頭:“膜眼復雜,千奇百怪,會產生血災倒也不足為奇。”

  王魃聞言卻更加疑惑:

  “既然知曉是膜眼形成,為何還會經常有血災產生?只要堵住眼子不就行了?”

  其他人也都不解地看向李應輔。

  李應輔搖頭道:“常理而言,的確如此,只是黎國的膜眼卻是十分奇怪,數千余年前開始,隔一段時間便會消失,之后隔一段時間,又重新形成,其位置多變,不易巡查。”

  “且這血災一開始都極為隱蔽,等到被發現時,也已經形成規模,因此極難處理。”

  王魃聞言,微微恍然。

  就在這時,李應輔似是察覺到了什么,忽然面色微凝,看向下方。

  但見下方一位修士直直朝著馬車飛來。

  “嗯?”

  王魃有些疑惑地看向那位修士。

  對方氣息不算多強大,僅有筑基層次。

  看起來似乎也沒什么特異之處。

  只是王魃卻隱隱覺得古怪。

  而李應輔卻是眉毛一挑,冷笑了一聲:

  “正說它,它便來了!”

  說話間,他抬手一張。

  法力如絲如縷,朝著那修士蜂擁而去!

  然而那修士卻似是失了智一般,不聞不問,一頭朝著李應輔的法力撞來。

  卻正好被法力抓住。

  原本還算正常的筑基修士頓時面目猙獰起來,在法力中拼命掙扎。

  李應輔卻看也未看,朝著王魃道:“右護法請看。”

  王魃定睛看去。

  但見那筑基修士皮膚霍然寸寸裂開,旋即一團血色從修士的肌膚裂縫中擠出,化作了一頭奇形怪狀的巨大怪物,張開了血盆大口,兇猛地撕咬著困縛住它的法力。

  王魃吃驚地看向李應輔。

  李應輔沉聲道:“這便是血獸,這只差不多是二階血獸,很邪性,修士一旦被血獸沾染,血肉便會被無聲無息地吞食掉,血獸雖沒有靈智,卻會根據本能,繼續披著人皮,襲擊其他人,越發壯大……”

  王魃微微頷首,臉上倒是沒什么變化。

  車廂內的幾人卻都露出了忌憚的神色。

  周綠萼忍不住道:“那這個東西就沒有什么可以克制它的嗎?”

  “自然是有的。”

  李應輔微微一笑。

  抬手升起了一道靈火。

  火焰附著在這血色怪物的身上,迅速燃燒起來。

  而這頭血獸,也發出了一聲聲難聽而尖銳的嘶吼聲。

  王魃神識掃過血獸,卻忽然一怔。

  “好濃郁的精元血氣!”

  心中一動,對李應輔道:“李護法,這東西留點給我。”

  “小事。”

  李應輔聞言只當是王魃心生好奇,手中一掐。

  被燒得嚴重縮水,僅剩下巴掌大的血獸身上,火焰瞬間熄滅。

  隨后法力一卷,直接便將這頭血獸,抓到了王魃的面前。

  “右護法小心些,這血獸雖只有二階,但不能以尋常二階視之。”

  王魃點點頭。

  隨即便以萬法母氣直接壓制了猶自掙扎著的血獸。

  卻發現這血獸說是獸,實際上根本沒有具體的形狀,完全就是一團精元氣血在某種特殊的狂躁意志下,被強行塑造成了怪物的模樣。

  “精元氣血……能煉化嗎?”

  王魃心中有些好奇。

  同時也將這個問題說了出來。

  “恐怕不行,這血獸內的意志極為躁狂,與這些精元氣血完全融為一體,還從未聽說能夠煉化。”

  李應輔思索了一番,最終搖頭。

  王魃聞言,倒也沒有不相信對方的判斷。

  不過對這般濃郁的精元氣血,他還是有些舍不得。

  畢竟他的雷神體煉體之法,除了需要雷霆亟身之外,也需要有海量的精元氣血供應。

  他目前都是用靈雞精華來作為補充。

  但相比起血獸蘊含的精元氣血,靈雞精華卻是顯得沒那么‘精華’了。

  想了想,他還是從儲物法器中找了一個封閉的容器,將其抓了進去,關上。

  看到王魃的舉動,李應輔倒也不奇怪。

  修士嘛,誰都覺得自己不同凡響,右護法才情過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只是提醒道:

  “右護法千萬記得看好了,這血獸一旦走失,若給它充足的時間,恐怕還會誕生出更多的血獸來,到時候也是麻煩。”

  王魃點點頭,隨后問道:

  “黎國的鬼市是在哪邊?”

  雖說是外出歷練,但王魃的原則一貫是先確定安全之后再行動。

  找到鬼市,便等于知道距離自己最近的援助會來自哪里。

  即便遭遇到危機,也能及時求援。

  之前木森島遭遇翻明的事情實在是給他提了醒,千萬不要以為自己有四階靈獸傍身,便覺得天下之大盡可去得。

  實際上對于一些兇險之地來說,四階,真的什么都不是。

  抱著這樣的想法,在李應輔的指點下,馬車很快便一路南下,沒多久,便在一片綿延數十里的城池前停了下來。

  “呵呵,這里名為‘黎都’,人口逾五百萬,鬼市便是在這里,我與如今鬼市鎮守相交莫逆,到時候可以為右護法引薦一二……”

  李應輔指著下方的城池,對王魃得意道。

  王魃聞言撫掌笑道:“這自是最好,那便有勞李護法了。”

  李應輔當即便催促婁異,駕著馬車落了下去。

  然而落至半空,原本還笑瞇瞇的李應輔,卻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么,面色一變:

  “等等!先停下!”

  “怎么了?”

  王魃察覺到李應輔的凝重,心中也迅速警惕起來。

  婁異也不敢耽誤,立刻便勒住了韁繩。

  李應輔面色難看:

  “下面城池給我的感覺……不太對!”(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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