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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點燃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長生,從養雞雜役開始

  天色將暗。

  燕譙關內。

  高王府別院。

  李湘云面色微白,盤坐在一只玉色蒲團上。

  王魃和趙豐則是立在階前,面色恭敬。

  “你們的心意我知道了,不過眼下還不需要你們上陣殺敵,待在宅子里,安心修行便是。”

  雖然形勢危急,不過李湘云在面對王魃和趙豐時,態度依舊是十分溫和親切。

  同時也展露了其極大的魄力和自信。

  “遵師叔令。”

  王魃面帶敬色。

  方才這一戰,他對這位高王妃不覺間已然改觀。

  之前他還覺得對方雖是元嬰,卻也不過是以美色事高王罷了,雖然畏其修為,卻并不敬其人。

  只是方才的一戰,卻是讓他知道對方并非他所想的花瓶般人物,而是確有本事。

  也難怪高王會放心將燕國門戶親手交給她一人來鎮守。

  這不光是對自家人忠誠度的信任,也是對其實力和能力的認可。

  兩人也不敢耽誤李湘云,此刻的高王府別院外已經擠滿了各類修士,李湘云特意花時間來接見二人,已是極大的給面子了。

  別院外,王魃倒是還看到了回風谷的彥清,以及另一個熟人。

  “溫道友?”

  人群中,立著一位雙臂過膝,面容若刀劈斧刻般的青衣修士。

  只是這青衣之上,隱隱還繡著澹龍門的標志。

  “申道友!沒想到竟在這里見到你!”

  溫永同樣面露驚喜。

  “我也是,實在是沒想到,我還以為你……”

  王魃面色也同樣驚喜無比。

  之前永安城紛亂,他和溫永也失去了聯系。

  本以為溫永多半是受到了三大宗討伐鎮靈宮而受到了波及,已然身死。

  他這才決定和回風谷合作,將靈雞精華的經營權轉給了回風谷。

  卻沒想到溫永竟然還活著。

  “溫道友,你這是……”

  王魃指著溫永袖口處的澹龍門標志,疑惑道。

  溫永面露苦笑之色:“慚愧,之前我去燕國西北打算開拓市場,結果卻被須離宗給暗中盯上,一番苦戰,僥幸逃到了澹龍門,本想趕回永安城,結果這個時候三大宗又聯手攻打鎮靈宮,為防走漏消息,我被禁在了澹龍門內,不得外出。”

  “待章宗主歸來,由于澹龍門損失極大,我也被邀請加入了門中。”

  “如今剛被派來處理燕譙關這邊的店鋪之事。”

  王魃聞言頓時恍然。

  與鎮靈宮一戰,澹龍門無疑是除了鎮靈宮之外,最大的輸家。

  雖說也分了一些靈礦和資源。

  可原本一門五金丹,此戰結束后,門主戰死,五位金丹,也僅剩下了章瑾一個。

  若非澹龍門底子還在,且章瑾實力不遜于林伯約、祝榮,恐怕澹龍門早已被除名了。

  即便如此,澹龍門如今的日子也極不好過,如今在燕國聲量極低,幾乎沒有多少存在感。

  “我之前看到回風谷那邊有靈雞精華售賣,還擔心道友……”

  仔細打量了一番王魃,溫永搖頭笑道。

  王魃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這些年兩人原本合作得極為愉快,可惜陰差陽錯,以致無法繼續合作下去。

  畢竟如今他已經將靈雞精華的售賣權,全權交給了回風谷,且立下了誓言,短時間內,卻也不好違背。

  心中自是有些過意不去。

  當下心頭一動,給了溫永一枚令牌。

  “如今城關之外香火道肆虐,若是遇上危險,我若還在城關內,道友可以持此令牌來找我。”

  又將唐籍的宅邸位置告訴給了溫永。

  溫永聞言倒也不甚在意,真要是有什么危險,同為筑基,王魃又能有什么手段應對?

  只是對王魃仍舊顧念彼此情誼而感到欣慰。

  “多謝道友!”

  不過眼下也不是閑聊之時,溫永來此拜見李湘云那也是有任務的,當下王魃便主動告辭離去。

  見王魃離去,溫永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露出了一個遺憾的神色:

  “時也,命也……”

  他本道自己能借著這位申道友攢到結丹的資源,卻沒想到終究還是錯過了。

  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旋即便又排上了隊伍,不過身為燕國本地三大宗門之一的代表,他很快便收到了高王妃的接見。

  不過在準備進入院子的時候,卻見回風谷的彥清滿臉喜色地從院子里走了出來。

  “彥真人……”

  溫永迅速收拾好心情,主動向彥清打招呼。

  彥清見到溫永,立刻注意到了他服飾的改變,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倒也沒有因為對方是筑基修士有所輕視,微微頷首:

  “嗯,章宗主如今可還好?”

  “宗主甚好,多謝彥真人掛念。”

  溫永不卑不亢道。

  彥清點點頭:“那就好,你我兩宗如今同為一體,若是遇上事情,不妨來找我。”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腰腹,眼中閃過了一絲寒芒。

  溫永不明所以,但也連忙點點頭。

  “那行,那我先去了,還得給高王妃準備靈材呢!”

  彥清重新露出笑容,有意無意地點出了其與高王府關系之近,旋即便快步離開了。

  溫永聞言若有所思,不過也沒來得及多想,他便跟隨著府內的修士一起走了進去。

  月華灑落。

  距離燕譙關不到百里處。

  一座巨大的傳送陣前。

  一尊從燕譙關飛來的金丹修士,匆匆落在了傳送陣中。

  “快!立刻給我傳送到譙國靈輪山!”

  “是。”

  看守傳送陣的幾位筑基修士異口同聲,緩緩開口。

  “嗯?”

  那個金丹修士立刻察覺到了不對。

  面色一變,連忙警覺地飛身從傳送陣中躍起。

  然而卻驚駭的發現,陣法迅速化作了一口深井,倒映出天上的明月,以及一張陌生而普通的面孔。

  而他卻迅速縮小,落入了井中!

  “井神脈!”

  金丹修士大駭!

  深井水面,那面孔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

  “呵呵,既然來了,就不要走了。”

  說話間,無數慘白的手掌從深井中探出,抓住了金丹修士的大腿。

  金丹修士連忙驅使符箓、法器,將這些手掌斬斷。

  然而詭異的是,這些手掌落下水井之中,旋即便又伸出更多的手臂,將整個水井都塞得擁擠不堪。

  一只只手掌,將他扯住,旋即一點點下沉。

  他連忙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張符箓,貼在了腦門上。

  然而讓他困惑的是,眼前的手臂,竟然絲毫也沒有消失的跡象!

  “不、不是幻術……”

  他的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極度驚恐和困惑。

  旋即瘋狂掙扎起來。

  然而任他如何掙扎,卻還是一點一點地被拖入了水井之中。

  “唔……咕嚕嚕……”

  很快,最后一點痕跡也沒入了井中。

  井水搖蕩,將那張普通的面孔搖蕩地支離破碎。

  很快,便又漸漸趨于平靜。

  面孔之上,也露出了一絲享受和嘲弄的神色:

  “呼……”

  “幻術?呵呵……這里,都是我的真身啊!”

  很快。

  水井中,那張面孔漸漸從水面上凸起,旋即一尊濕漉漉的灰袍修士身影從水中漂浮而出。

  水井如同液體一般,迅速涌入到他的身體里,很快便消失不見。

  恢復人形的灰袍修士,面露凝重地看向遠處的燕譙關。

  “這個高王妃果真難纏,井身在燕譙關內卻是始終找不到機會,只能以月身在外行動……”

  “看來,只能動用之前的閑招了……”

  灰袍修士目光之中,閃過一絲陰冷。

  卻在這時,他驀然察覺到了什么,眼中不由得升起了一抹意外之色:

  “還真是想什么來什么……”

  “這個人,是叫‘莊夷’是吧?”

  神識中,他看到了一行人從遠處飛來,形色匆匆。

  灰袍修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上很快便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旋即在月華下,緩緩消失不見。

  在他消失后。

  一座傳送陣,又悄然浮現在原地。

  似乎方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數息后。

  須離宗的莊夷和喬雨山帶著數位筑基修士匆匆從傳送陣上方經過。

  莊夷下意識地以神識掃過下方,卻也并未察覺到有絲毫問題。

  月華如水,燈火通明。

  “在下須離宗莊夷(喬雨山),遵高王府令,特意押送靈材而來。”

  燕譙關入城處。

  數位須離宗修士,被守城修士攔下。

  莊夷和喬雨山當即上前交涉。

  “須離宗?”

  守城修士微微乜了一眼幾人,旋即神識掃過,隨后一揮手。

  身后的修士立刻走上前來,各自拿著一個羅盤,謹慎地走到莊夷幾人身邊,轉了一圈。

  之后走回守城修士身邊,微微搖頭。

  守城修士這才點點頭,旋即掏出了兩張符箓,扔給了莊夷兩人。

  莊夷目光掃過,很快便辨認出了符箓的種類,面露遲疑。

  “封印符?這……”

  守城修士面無表情道:

  “高王府有令!香火道肆虐,保不準會有香火道妖孽混入其中,如今入城修士,所有人都必須要限于金丹之下,幾位,進還是不進?”

  莊夷的臉上頓時閃過了一絲遲疑,旋即腦海中便閃過了師兄的期盼目光,不再猶豫,他旋即道:

  “我們進,進!有勞諸位了。”

  說著便將法力灌注進符箓之中,符箓吃下了法力后,便迅速貼住了莊夷的丹田,旋即遁入其中,消失不見。

  莊夷身上的氣息,頓時衰落了下來。

  喬雨山見狀,雖然不太情愿,卻也只能將法力灌注其中。

  眼見唯二的金丹真人都已經被封住了法力,僅保留到筑基層次,守城修士點點頭:

  “放行!”

  莊夷兩人見狀松了一口氣,幾人連忙便快步走進了城關內。

  “這城關卻是比昔日的永安城還要繁華得多了,快要比得上大楚那邊的小城了。”

  莊夷目光掃過城內,不由得感嘆道。

  喬雨山聞言,面色毫無波瀾,也絲毫不做聲,就仿佛是一個沒有思想的傀儡一般。

  莊夷也不奇怪,畢竟對方被自己宗門奴役,如此態度實在太正常不過了。

  當然,正事要緊,他也不敢在這里浪費時間,當即便帶著喬雨山等人朝高王府走去。

  沿途就見不少高王府的修士正在動用大量的靈材修繕著一座座陣基。

  光從這些破損的陣基中也能看出之前的那場大戰是何等的激烈。

  原本還對這位高王妃不太熟悉,如今莊夷卻是隱隱有了些認知。

  “看來這位高王妃也不是易于之輩啊!”

  在此修繕的都是高王府的人,可見高王妃對于燕國本地修士的戒備和謹慎。

  莊夷收回目光,心中思忖著接下來該如何做,才能扭轉須離宗在這位高王妃面前的形象。

  卻在這時,不遠處驟然響起了一個驚怒之聲。

  “莊夷?你還敢露面!”

  莊夷一愣,迅速抬頭,就見一道身影已經是飛身襲來!

  “彥清?!”

  來人正是回風谷的彥清,不久之前他被林伯約帶隊襲殺,差點丟了性命,好在及時逃回燕譙關內,如今見到須離宗的莊夷,自然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這下含怒出手,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雖沒有動用法器,可法力灌注之下,卻也迅速以法力凝聚出劍型,一劍斬下!

  莊夷目光微冷,迅速動用法力還手,可旋即他便面色一變!

  “不好!封印符!”

  法力剛剛提起,就被丹田中的封印符限制在了筑基的層次,法力瞬間滯住!

  “喬雨山!擋住!”

  危機時刻,莊夷連忙大喝一聲。

  喬雨山站在莊夷身側,眼見彥清一劍斬來,腦海中卻驀然閃過了在須離宗時的種種憋屈,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冷意。

  他心念電轉,連忙應了一聲。

  卻有意無意地慢了一拍!

  莊夷如今心思敏銳,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面色猛然一變,暴怒道:“喬雨山你……”

  話音未落。

  莊夷的臉上,驟然僵住!

  他不由得低下頭,看向下方。

  彥清的法力長劍毫無阻滯地插入了他的胸膛,旋即迅速地破壞著他的肉身。

  丹田處的金丹之上,隱隱可見一道符箓將之重重束縛……

  “你、你怎么不躲?!”

  莊夷身前,彥清的眼中閃過一絲清醒,難以置信地驚聲道,旋即他終于注意到對方身上氣息的異常。

  “你怎么……”

  他連忙便撤回了手中的法力長劍。

  然而莊夷本便是重傷初愈,如今這一劍就猶如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莊夷的周身,原本愈合的劍傷迅速崩裂,血水激射而出!

  “莊道兄!”

  一旁的喬雨山眼中閃過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快意,旋即面色一變,倉皇上前托住莊夷,試圖救助。

  手中,卻是悄然涌入了一絲法力,再度加快了莊夷肉身的崩潰。

  莊夷艱難地抬手指向喬雨山,血水迅速從他的七竅、從每一個毛孔中滲透出來……

  “你……你……”

  掙扎了數息之后,莊夷的手指猝然垂落,死不瞑目地盯著喬雨山。

  喬雨山一把抱住了莊夷。

  “莊道兄!”

  慘嚎之聲響徹四周!

  其聲之悲切,若泣若啼!

  他趁機不易察覺地輕輕抹去了莊夷的殘魂,旋即驟然轉身,目眥欲裂地抬手抓起一把法劍,悲愴地朝一旁不敢置信的彥清殺去!

  “彥清狗賊!還我道兄命來!”

  彥清還沉浸在失手殺人的茫然情緒中,面對喬雨山的含怒出手,一時之間,縱然喬雨山如今只有筑基修為,只守不攻的情況下,彥清卻也節節敗退。

  然而這場驚變終于還是驚動了高王府的修士。

  迅速便有數尊金丹真人出現并出手,將喬雨山和彥清隔開。

  眼前兩人竟然都是燕國本地三大宗門的金丹真人,且還涉及到一尊金丹真人的身死,這幾位修士也不好定奪,很快便將幾人全都押送去了高王府別院。

  而在眾人走后。

  不遠處,一口淹沒在黑暗中的水井里,一張面孔悄然沉入了水中。

  高王府別院。

  李湘云從案牘間抬起頭。

  在不間斷地處理城關內各種因為香火道而出現的各種事情后。

  原本溫婉秀氣的面容上也不由得多了一絲疲倦。

  不過在聽到一尊金丹真人慘死城內的消息時,李湘云也不由得正視起來。

  “須離宗……回風谷……”

  李湘云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旋即看向下方的彥清。

  對于燕國本地三宗里,第一個向自己表達支持之意的宗門,她還是有些印象的。

  手指在桌案上輕輕敲擊,她居高臨下責問道:

  “彥清,你有什么話要說?”

  彥清方才一時亂了方寸,不過如今也終于回過神來,卻是毫不猶豫地矢口否認道:

  “回真君,須離宗之前與我有仇怨,差點殺了我,我也想報復,這點我承認,可是堂堂一尊金丹真人,哪怕被封印了部分法力,難道我區區一劍,就能要得了他的性命?”

  “彥清覺得,其中必有陰謀,說不定是香火道故意煽動!”

  李湘云聞言,不由得深深看了眼彥清。

  這招禍水東引,倒是玩得不錯。

  而喬雨山卻是面露哀色道:“莊道兄本來便身受重傷,好不容易稍稍好轉,聽聞燕譙關外有香火道肆虐,當即便不辭辛苦,前來為高王府效力,卻如何能想到被彥清這個小人窺見了機會,一劍殺之!”

  “懇請李真君明察秋毫,將彥清這個罪人繩之以法!”

  “住口!你不過是喪家之犬,安敢在此狂吠!”

  彥清出聲呵斥道。

  “李真君,懇請捉拿彥清!”

  “李真君,您千萬不要聽這喪家之犬的一面之詞啊……”

  “李真君……”

  “行了!”

  李湘云呵斥了一聲,旋即忍不住再次揉了揉眉頭。

  隱隱有些明白為何夫君項荒多年不愿參與燕國之事,實在是這些事情太過繁瑣了。

  她想了想,最終還是有了決定。

  “莊夷為支援燕譙關而身死,壯哉!追謚莊真人為‘燕國護國仙師’……”

  “彥清失手殺人,罪無可赦!但念在其同樣有功,且如今正是用人之際,免其死罪,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接下來與香火道之戰,若是不能斬獲一尊三階修士之首級,當罰其為須離宗效力百年!”

  聽到這個懲罰,彥清頓時心中大喜。

  比起真的要了他的命,可不知道要好多少了。

  況且即便他沒能拿下金丹修士的首級,為須離宗效力百年這種事情也沒有個硬性的要求,可操作的空間也大多了。

  而喬雨山聽到這個懲罰,也同樣明白其中的道理。

  只是他面色微動,卻并沒有再多說什么。

  而是上交了須離宗準備的靈材。

  他面帶悲色:

  “眼下時間太緊,只收集到了一部分,剩下來的,原本是準備咱們都回去后再送過來……”

  聽到這話,李湘云心中也由得有些過意不去,掃了彥清一眼。

  彥清心有不甘,卻也只能自認倒霉,隨意塞了一部分寶物裝進儲物袋里,交給了喬雨山。

  “這算是彥某的些許歉意……彥某當時的確是有些失了智了。”

  喬雨山卻是看也不看彥清,對李湘云恭敬一禮后,便徑直帶著剩下的須離宗修士們離開了。

  見喬雨山等人離去,李湘云冷哼了一聲,對彥清道:

  “你若是再敢有今日之妄為,我必先殺你!”

  彥清聞言冷汗瞬間流了下來,連忙恭敬點頭:

  “彥清絕不敢在犯!”

  “不過……彥清也覺得奇怪,我雖然極為氣憤須離宗,可我萬不敢這個時候耽誤大事……方才,倒像真是失了智一般。”

  聽到這話,李湘云驀然神色一動,似乎想到了什么。

  目光閃動,她沒有再說話,只是揮了揮手。

  彥清連忙識趣地告退。

  “失了智……”

  李湘云面露沉吟之色,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案,旋即忽然一頓,開口道:

  “去查查,城關內,但凡有老槐樹、舊廟、水井、鏡子、古書……之類的,統統給我封起來!”

  一位金丹女修走了出來,恭聲應是。

  只是旋即臉上露出了難色:“前面都好說,可是鏡子、古書這些……卻是著實難以限制……”

  “盡力即可。”

  李湘云面容上充滿了凝重:

  “香火道每一脈的手段都很單一,可是一旦多脈聯手,卻詭異莫測,五龍金鎖陣雖能擋得住明面上的進攻,卻也防不住這些人的有心算無心,咱們只能步步小心,莫要有一絲疏漏,等高王歸來,外面的那些香火道妖孽,卻也不足為懼。”

  “是!”

  金丹女修頓時領命下去。

  坐在桌案后的李湘云并沒有立刻重新投入到案牘中,反而目光透過外面的陣法,看向了遠方。

  那里,一片渾黑。

  看不清其中一丁點的光亮。

  “雨山無能!致使莊真人身死回風谷彥清之手!懇請宗主責罰!”

  月至中天。

  須離宗內,氣氛凝重無比。

  喬雨山身為金丹真人,此刻卻跪伏在地,神色悲愴。

  而身后的須離宗弟子們,亦是一個個神色憤慨。

  “這個彥清竟然敢殺莊師叔!此仇不報,我等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間!”

  “端了回風谷!”

  “為莊師叔報仇!”

  唯有林伯約,目光怔怔地越過四周的修士,落在了被修士們所包圍著的那具尸身上。

  尸身之上,以白布覆蓋。

  卻隱隱能看到白布上沁出的血團……

  “師弟……師弟……”

  林伯約喉嚨微顫,一時間,竟是不敢走近。

  然而他終究還是那個須離宗的宗主,猛然一咬牙,腮幫緊繃,旋即大步走到了被白布覆蓋著的尸身面前。

  微微停滯,旋即猛地掀開。

  在看到那張因為傷口迸裂而變得慘不忍睹,卻仍然一眼便認出來的面孔時,林伯約驀然捏緊了手掌!

  四周的弟子們瞬間安靜了下來。

  死寂的風中,隱隱能聽到林伯約沉重的呼吸聲。

  他沒有轉身,一字一頓,聲音透骨一般的寒冷:

  “你把前因后果都告訴給我,一個字,都不許漏掉!”

  “是!”

  喬雨山跪伏在地,不敢起身,連忙將整件事情一一道來。

  在聽到高王妃李湘云追謚莊夷為‘燕國護國仙師’,給彥清的懲罰卻是毫無實際內容時。

  “李湘云欺人太甚!”

  林伯約終于忍無可忍,低聲怒道。

  然而這一次,四周的弟子們,附和的聲音,卻低了許多。

  就仿佛哪怕是提起這個名字,都是一種莫名的威懾。

  察覺到這一點,林伯約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難掩的失望和哀色。

  這一瞬間,他心中如潮翻涌,只是臉上卻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揮了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弟子們紛紛如蒙大赦,飛快散開離去。

  見喬雨山還是跪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林伯約蹲下了身子,拍了拍喬雨山有些狼狽的身上。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抹難看的笑容:“雨山啊,你也先回去吧。”

  “是,宗主,我實在是……莊真人他……唉!”

  喬雨山語氣哽咽,隨即長長一嘆,掩面離開。

  看著喬雨山離去的身影,林伯約目光微冷。

  不過他的目光旋即便落在了莊夷的尸身上。

  不由得便想到了他在不久前離去的時候,還滿心期待著與李湘云的會面……

  只是短短半夜的功夫,這個陪伴了自己二百多年的師弟,一個笨了一輩子,只在臨終前聰明了一會的師弟,如今,便毫無聲息地躺在自己的面前。

  他輕輕將之抱起,沒有用法力,也絲毫沒有嫌棄血污蹭在了自己的身上。

  走入大殿。

  他終于再也忍不住,干涸了快有二百年的眼眶,迅速濕紅了起來。

  “師弟!”

  “師弟!”

  “回風谷……李湘云……是你們先對不起我須離宗!”

  說罷,他驀然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根線香。

  捏在手中,林伯約的目光里,充滿了遲疑和糾結。

  然而當他的目光落在了莊夷的身上時,他終于下定了決心。

  法力灌注,線香之上,霍然亮起了一點火星。

  旋即火星泯滅,線香的頂端,卻升起了一道筆直的青煙。

  青煙似有靈性,在大殿中微微盤旋,旋即悠然往角落處的月光里飄去。

  而就在這一刻。

  林伯約的耳邊,驀然響起了一個空寂的聲音:

  “嘖嘖,看來你遇到麻煩了呢。”

  月光投落在大殿里的角落處,灰袍修士緩緩凝聚出身影。

  他面帶笑容,好整以暇地看向林伯約。

  林伯約面色不變,平靜道:

  “看來你們也遇到了麻煩。”

  灰袍修士臉上的笑容頓時一滯,旋即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無奈道:“你還真不容易糊弄啊……確實,咱們這邊進展不大……”

  “是完全沒有進展吧?”

  林伯約冷漠地拆穿道。

  灰袍修士頓時面色一沉,眼中閃動著兇光:

  “我看好你,可不代表我會容忍你的無禮!”

  “如果你們只有這么點器量,那么還是別想拿下大楚了,你們不配。”

  林伯約依舊是面無表情。

  而聽到林伯約的話,灰袍修士面色微沉,終于不再反駁。

  “說吧,什么要求?”

  “助我成為元嬰,燕國拿下后,整個燕國,都必須是我須離宗的!”

  林伯約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條件。

  灰袍修士聞言認真地想了想,最終卻搖頭道:

  “我現在就可以幫你快速晉升元嬰,而且不需要經歷雷劫,但是燕國全都變成須離宗的……估計不太可能,我們需要海量的信眾,而信眾需要土地……”

  “我只要燕國的修行資源,土地我并不在乎,并且你們必須保證讓我須離宗能夠傳承下去。”

  林伯約堅決道。

  “行!我答應你!”

  思索了一番,灰袍修士最終點頭道。

  “那么,開始吧!”

  “由我來助你晉升元嬰,踏足元嬰大道!”

  清晨。

  正在宅子里訓練著玄龍道兵的王魃忽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所驚擾。

  王魃心中微凝。

  抬手一招。

  正在演練的二百頭玄龍道兵迅速縮小,落在了王魃的衣袖中。

  而同樣在修行中的趙豐也不由得睜開了眼睛,見王魃如此謹慎,微微頷首,旋即一個閃身,落在了宅子的大門前。

  王魃也隨即落在了趙豐的身后,法力涌動,隨時準備支援。

  “吱呀——”

  大門被打開,卻見外面竟是一尊身著高王府服飾的金丹女修。

  王魃頓時心中微松,趙豐主動開口道:

  “這位道友,不知有何賜教?”

  “王妃特命我前來告知二位,若無必要,切勿隨意外出,如今城內,很可能已經有香火道修士潛入!”

  “尤其是需要提防老槐樹、舊廟、水井、鏡子、古書……之類,很可能是香火道修士寄身之所。”

  “多謝前輩提醒!”

  趙豐專心修劍,為保證劍心純粹,所以放棄了人情世故,王魃只好在一旁查漏補缺,連忙塞了兩份靈雞精華給對方。

  金丹女修不著痕跡地接過,臉上的笑容倒是越發溫和。

  王魃連忙趁機問道:

  “敢問前輩,不知昨夜至今,可有發生什么事么?”

  金丹女修不在意道:

  “倒也沒什么事情,哦,對了,那個須離宗你應該知道吧?其中一個長老在送靈材的路上,好像被回風谷的人給殺了……聽說須離宗的宗主不久前都過來了,怕是要找回風谷的麻煩。”

  “須離宗宗主,林伯約?”

  “他來燕譙關了?”

  王魃頓時一愣。

  正當他還想問些什么的時候,天空中,陡然爆發出一道巨大的光華!

  城關內,更是有多處升騰起了火焰!

  與此同時,一道粗糲如石片刮動的女子聲音,在半空中響起:

  “高王妃……來戰!”

二合一,久等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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