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守中回到房間,卻見小江漪正無所事事地趴在桌子上,無聊地逗弄著小狗。
少女兩條如嫩藕般的纖細小腿在空中輕輕晃動著,裙擺隨著她的動作微微起伏,透著幾分俏皮與可愛。
而桌上早已備好的飯菜,卻依舊原封未動,絲毫沒有被食用過的跡象。
“爹爹。”
看到姜守中進來,原本有些慵懶的小江漪頓時來了精神,眼眸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清脆的聲音里滿是親昵。
“怎么不吃?不餓嗎?”
姜守中微微皺眉,眼神中帶著疑惑。
小江漪脆生生地回應道:“小漪在等爹爹回來一起吃。”
她邊說邊坐直了身子,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一副乖巧模樣。
姜守中愣了一下,內心怪異無比。
小時候的江漪,真是這般乖巧可人嗎?
和長大后判若兩人啊。
姜守中壓下心中猜想,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走到小江漪身邊坐下,笑道:“不用管我的,飯菜都放涼了。”
“小漪就是要和爹爹一起吃飯。”
小江漪用力地搖了搖自己的小腦袋,小巧的發髻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幾縷發絲調皮地散落在臉頰邊。
這模樣,像個執拗的小大人。
姜守中無奈地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么。將飯菜拿回后廚讓伙計重新熱了一下,然后端來和對方一同用餐。
“爹爹,你能不能教我修行啊。”
小江漪夾起一塊豆腐,遞到姜守中的嘴邊,忽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
姜守中配合地張開嘴巴,咬住豆腐,慢慢咀嚼咽下后,用筷頭輕輕點了點小江漪小巧玲瓏的鼻尖,帶著些許調侃說道:
“之前給小虎教的時候,你不是在旁邊偷學嗎?結果學了幾下就嫌累不想學了,現在怎么又想學了?”
小江漪臉蛋一紅,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又嘟起那粉嫩的小嘴說道:
“小漪不想成為爹爹的累贅嘛。等以后爹爹老了,小漪若是沒學到本事,就不能保護爹爹了。不過爹爹最好教一些簡單不累的功法。”
少女又夾了一筷子菜,眼神里的撒嬌與討好之意愈發濃烈。
“修行哪有什么簡單不累的,都是一點點磨出來的。”
姜守中微微坐直身子,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一副老氣橫秋的架勢教育對方,
“就比如你爹我,也沒什么外掛機緣,全憑自己苦練,吃了無數的苦頭,一次次從生死關中闖了過來,才有了如今成就。”
姜守中挺起了胸膛,很是自傲。
沒辦法,哥就是這樣一個熱愛拼搏的人。
小江漪聽得入神,眼睛睜得大大的,滿是崇拜:“爹爹真厲害!”
姜守中很滿意“閨女”崇拜的表情,思索了片刻后說道:
“我教你劍術吧,這玩意也不需要太厲害的功法作為底子,我師父劍魔就是最好的例子,他的經脈穴竅只拓通了十二處,就已經成為頂尖高手了。”
“好啊,好啊。”
小江漪拍了下手,握緊粉拳說道,“爹爹,小漪一定會成為高手的。”
少女也學著姜守中挺直了腰板,小小的胸膛微微挺起。
望著小丫頭一本正經的模樣,姜守中忍俊不禁,用力揉了兩下對方的腦袋:“但愿你學了劍術,以后不會在爹身上戳兩個窟窿。”
小江漪聽著很迷糊。
好端端的為什么要戳窟窿?
小江漪認真說道:“爹爹,小漪若是不聽話,你就戳小漪一個窟窿。”
晚飯過后,兩人隨意地閑聊了一陣子,倦意漸濃,便準備就寢。
小江漪是個極為黏人的性子,在余家村的那段時日里就不喜獨自安睡,非得緊緊黏進姜守中的懷里,方能睡得踏實安穩。
起初,姜守中對此有些抵觸。
畢竟對方可是江漪,這般親昵的舉動著實有些不妥。
但時間久了,也就不在乎了。
反正是你主動黏著我的,待日后恢復記憶,倘若感到尷尬,那也怨不得旁人。
窗外夜空澄澈。
銀白的月光透過窗欞灑落在屋內的地面上,泛起一片清輝。
小江漪如往常那般,自然而然地窩進姜守中的懷里,雙手還不忘輕輕拽著姜守中的衣角,纏著他給自己講故事。
不多時,便趴在男人身上沉沉睡去。
她的睡相極是可愛,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起,時不時還發出幾聲輕柔的夢囈。
偶爾,還會淌些許口水在身上。
姜守中輕輕捋過小江漪臉頰一側的發絲,手指感受著少女肌膚的細膩,喃喃道:
“其實,小時候的你還是很可愛的。”
次日,姜守中和小江漪收拾停當后,便打算前往胡野城。
對于即將在婚禮上刺殺五皇子一事,姜守中心中著實沒有十足的把握。
且不說五皇子身邊有多少精銳,便是南金國第一高手徒單阿烈,也是個難纏的主。
不過,反正前往水月山莊的路途需經過胡野城,就權當是順路行事罷了。倘若刺殺行動失敗也無妨,到時候設法脫身逃離便是。
出發之前,姜守中特意精心為小江漪準備了一套頗具俠女風范的勁裝。
少女穿著清白色的勁裝裙衫,腰間束著一條黑色的腰帶,腳上蹬著一雙精致的小蠻靴,整個人看上去顯得頗為嬌小卻又英姿颯爽,透著一股靈動的英氣。
乍一看,活脫脫漫畫里走出來的一位美少女。
走出客棧之時,姜守中恰好瞧見,昨日與之交談甚歡的那和尚和道長也正欲離開。
和尚與道長看到姜守中后,臉上頓時洋溢起熱情的笑容,打起了招呼:“姜小哥早啊。”
通過昨日的一番暢聊,姜守中已然對這兩人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和尚法號不歸,道士名叫無浪。
這二人自幼便是鄰居,相伴成長,后來因為戰亂被迫分離。
再重逢時,兩人一個當了和尚,一個當了道士,皆練就了一身不俗的本事,見識了諸多世間冷暖后索性結伴浪跡天涯。
“二位這么早就要離開?”
姜守中笑著問道。無浪道長哈哈一笑,撫了撫頜下長須,笑道:
“自然是要早點去胡野,那處盛會,各方豪杰云集,我等若是能早到,便可多結交一些大人物。說不定機緣巧合之下,還能沾些光,混點機緣,于修行之上更進一層樓。
小哥是不是也想去胡野?若是不嫌棄我二人,要不我們一起走?路上也好有個伴。”
“好啊。”
姜守中點頭答應下來。
不歸和尚抬眼望著坐在牛背上的江漪,和聲問道:“小哥,這是你閨女?”
“呃,對。”
姜守中點了點頭。
不歸和尚好心提醒:“姜小哥,如今南金國動亂不堪,帶著家眷路上還是要小心些,尤其路上有不少馬匪都是會修行的江湖人士。”
姜守中笑道:“多謝大師提醒,我心中有數,自會多加留意的。”
無浪道長一邊牽著毛驢,一邊晃著腦袋說道:
“死禿驢你就別在這兒瞎操心了。這小哥一看就是高手,老道我闖蕩江湖多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我估摸著,小哥即便不是一品頂尖高手,那也至少是小宗師級別的人物了。你看他腰間的劍,可不是凡品。”
“小宗師?”
和尚不禁吃了一驚,瞪大了眼睛,一臉狐疑地上下打量著姜守中,“姜小哥真是高手?”
在他眼中,姜守中雖說生得頗為帥氣,可那一臉絡腮胡,再加上身旁跟著的老黃牛,整體形象看起來與普通的百姓實在是沒有太大的區別。
實在難以將其與小宗師這樣的高手聯系在一起。
姜守中擺了擺手謙虛道:“只是略懂劍術而已,不值一提。”
姜守中也學起了晏長青。
什么都是略懂。
小江漪仰著小巧的腦袋,大聲說道:“我爹爹可是天底下最厲害的高手。”
和尚和道長聽到這話,相互對視一眼,只是笑了笑,并未將小江漪的話當真,只當作是小孩子天真無邪的話語罷了。
一路閑談,倒也不顯得無聊。
眾人一路同行,閑談不斷,倒也不覺得旅途無聊。
道士無浪和和尚不歸走南闖北多年,可謂是閱歷豐富,肚子里裝滿了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趣事。你一言我一語地講述著,直逗得小江漪咯咯直樂。
而對于如此可愛伶俐的小江漪,和尚與道士二人也頗為喜歡,拿出從鎮上買的肉干蜜棗小零食等給小江漪分享。
“要說這天下啊,亂得也是夠突然的。”
無浪道士感慨道,“原以為大洲會和燕戎開戰,畢竟這兩國之間多年來摩擦不斷,一直緊繃著吶。沒曾想,大洲自己倒先亂起來了。
現如今,南金國這邊也是一片混亂,這局勢對燕戎而言,可著實是個絕佳的好機會呀。
聽說燕戎那邊已經準備出兵了,只是也不知道他們這兵是要先打南金國呢,還是直接奔著大洲去咯。”
“肯定是大洲。”
不歸和尚語氣篤定地說道,
“大洲和燕戎素來恩怨已久,若是拖得久了,讓大洲重新統一,到時候各方勢力整合歸一,再想去攻打,那可就困難多了。所以,依我看,燕戎必定會先對大洲下手。”
姜守中默默聽著兩人的這番對話,不由自主地就想起了靜靜姑娘。
靜靜姑娘身為太后身邊的鬼衛,想必對蕭太后的各種策略定然是了如指掌。
也不知道如今這女人是否還待在水月山莊呢。
魔海山下。
蕭凌秋面色陰沉得如同此刻籠罩著天空的烏云,玉手緊緊地攥著一份密信,眼神中透著凌厲與惱怒。
在她的旁邊,一位黑衣鬼衛正恭敬地跪著。
為了尋找姜守中的具體下落,蕭凌秋最終聯系上了位于南金國都城的鬼衛,進行查找。
而那位原本在真玄山就與蕭凌秋分別的高級鬼衛,在得知太后蕭凌秋的下落后,一刻也不敢耽擱,快馬加鞭地趕了過來。
與此同時,還帶來了一份極為重要的來自燕戎的密報。
“這個耶律吳契腦子有病是不是,誰讓他發兵的?!真以為送了他一個大將軍的名號,就以為自己是軍神了?”
蕭凌秋胸膛起伏不定。
鬼衛低著頭,聲音壓得低低的,小心翼翼地說道:
“據探子來報,當時鳳城內的兵力確實已經被臨時抽調走,機會難得,而且太后您曾經也留下過見機行事的指示。不過,最終拍板同意耶律將軍發兵的,是公主殿下。”
蕭凌秋氣不打一處來,柳眉倒豎:“這個妙妙,有了男人后,腦子也糊涂了。”
鬼衛猶豫了一下,問道:“太后,我們現在是不是要盡快回去?”
“回去?”
蕭凌秋聽到這話,不禁微微一怔,神色瞬間變得有些糾結起來。
她心中清楚,若是此刻選擇回去,那便意味著,和姜守中再見面可就加難了。
其實她應該早該回去的,此前就因為想要和姜守中多相處一些時日,愣是放過了許多進攻大洲的絕佳有利時機。
如今這局勢,每拖延一刻,對她而言便越發不利。
但她就是不甘心。
哪怕理智不斷在提醒她應當即刻返程,可情感上卻怎么也邁不出這一步。
就算真的要離開,她也覺得,好歹應該和那個男人好好地道個別吧,總不能就這么悄無聲息地走了。
女人內心很彷徨。
她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山頂遠處的水月山莊,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姜守中身邊的那些紅顏知己。
一想到那些女子圍繞在姜守中身旁,她的內心便又是一陣難以抑制的失落。
罷了,蕭凌秋暗自嘆息,反正自己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和這個男人發生什么男女之情,兩人不過是朋友罷了。
對方身邊已然有了那么多的女人,少了自己一個,想必他也不會在意的吧。
鬼衛又道:“那日動蕩之后,屬下已經秘密將道祖的尸骸盜走,真玄山的人并未覺察到。”
蕭凌秋眸光陡然一閃,眼中瞬間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
最終,女人緩緩地握緊了自己那纖細的粉拳,仿佛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冷冷地說道:“回燕戎,進攻大洲!”
男人是什么?
我蕭凌秋要的是天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