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測?”
元君順勢接住了徐邢的話。
“不過話說回來,道兄的猜測總是出現在最‘合適’的時候呢。”
這套路用多了,她又不是什么遲鈍的人,當然明白徐邢是在轉移話題。
至于為什么要接話……
畢竟她的黑歷史還蠻多的。
不順著臺階下,難道等著別雪凝繼續揭她的短嗎?
“總要轉移一下話題嘛,不然你們真吵起來,我幫誰都不太好。”徐邢道。
元君一頓,被這回答整的有些不會了。
“道兄倒是坦誠。”
“還是說正事吧。”別雪凝淡淡的看了一眼元君。
她才沒心思跟她吵呢,在群里還差不多。
“好。”
徐邢朝著水池中撒了一把魚食。
池內的靈魚頓時被驚動,開始爭搶起來,水花四濺。
如果沒記錯的話,上次喂魚應該是一個月前……
“這次之所以有這個猜測,主要還是因為玄在各個世界中所布置的‘化蒼蛻變儀式’。”
化蒼蛻變儀式?
這不是已經研究透徹了嗎?
雖然在各個世界中的表現方式不同,儀式的具體效果也因儀式布置的先后而有所差異。
但是,其內核本質卻始終如一,都不過是是讓其他種族的生靈蛻變為‘蒼族’的一種儀式罷了。
兩人都蹙了蹙眉,卻沒人說話,繼續聽徐邢說。
“發現這些儀式之后,我們第一時間就對儀式本身進行了研究。”
“的確,對于儀式的結構我們研究得很透徹了。”
“但對于這‘儀式’的存在本身,我們此前卻一直沒有深思過。”
存在本身?
“以玄的能力,創造出一個‘蛻變化蒼儀式’應該不難吧?”元君道。
“對祂來說當然不難。”
徐邢抬手輕輕一引,就見一滴純凈的水珠從身前的水池中飄起,來到他身前。
指尖在那滴晶瑩的水珠上一點。
幾乎是一瞬之間,整顆水滴就膨脹起來,不斷拉伸延展。
一剎那都不到,剛剛的一顆水滴就化作了一座有著九重儀軌結構,無量符文流轉的球體結構,懸停在水池之上,不斷的變換著結構。
“甚至,祂可以用更多的方式來實現這一點。”
說話間,由一滴水構成的球體結構中就顯現出諸般景象。
靈云界的‘玄云分靈塔’、玄相界的‘玄相天軌’、以及三天界紫清觀中,一面承載了‘煉人為丹’之法的玉璧。
當然了,玉璧早在龍象擎天宗搗毀紫清觀時就被摧毀,玄相界的‘玄相天軌’則是被煉化,就連池九漁剛剛經歷的靈云界,‘玄云分靈塔’也已經被拔除。
但是!
這三種之中,無論是哪一種,其內核本質都完全一樣!
或者說,這一切種種之所以存在,就是為‘化蒼蛻變儀式’準備的。
看著那水滴化作的球體結構,元君有些不解。
她并不理解徐邢此時這些話的意義。
這……
難道有什么不對嗎?
別雪凝卻像是想到了什么:
“師弟的意思是,祂明明有更多的方式做到這一點,卻偏偏以‘儀式’這種太玄界沒有出現過的方式來將其他種族的生靈轉化為蒼族。”
她看向徐邢。
“這其中或許存在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隱情,對嗎?”
徐邢笑了。
“不錯。”
元君:“……”
自己都沒聽出什么不對,她竟然聽出來了。
她什么時候有這種智……
這么高的理解能力了?
“可是僅憑一個儀式,怎么就能斷定其中有我們不知道的隱情呢?”
徐邢輕輕一揮手,水池上由一滴水構筑的九重儀軌球狀結構向內坍塌,重新化作一滴水落入了水池之中。
“不是斷定,我如今也只是猜測而已。”他解釋道。
“其實我從前并沒有多想,畢竟就像你說的,以玄的能力創出一道‘化蒼蛻變儀式’再正常不過。”
“只是最近太一界的出現,我才對玄留下的那些布置有了些許懷疑。”
太一界……
元君心中升起一絲明悟。
“的確,太一界內超凡者欲要觸及超凡,除去永不動搖的意志之外,還需儀式作為契機……”
儀式……
太一界也有儀式。
“我原先以為,太一界選擇了以‘世界之光覆映萬界’的方式躍升蛻變為洞真大界,違背了玄所定下的超凡秩序,必定不可能成功。”徐邢繼續解釋。
“但從太一界的整體來看的話,這種方式又何嘗不是一次‘儀式’呢?”
“而玄自己也在使用‘儀式’,就證明‘儀式’這一超凡體系并不違背祂所定下的超凡秩序。”
“那么,‘儀式’這一種超凡體系究竟是祂開創出來的?”
“又或者……”
徐邢的語氣變得有些莫名。
“在遙遠的不可知之處,也有人和我們一樣,從原本的超凡秩序中走出了新的路呢?”
從原本的超凡秩序中……
走出了新的路嗎?
兩人一時間都陷入了沉思。
毫無疑問,能做到這一點的只可能是‘得道者’,仙或祖這一級數的存在!
那也就是說,如果這一點是真的……
在他們還未探索過的遠方,還有其他的‘得道者’存在?
“道兄如今觸及‘道源’,依舊不能感受到混沌海超凡秩序的變化嗎?”元君問道。
“不能。”徐邢微微搖頭,“那是玄的‘道’所在,就如祂不能窺見我的劍道,我同樣觀測不到超凡秩序的變化。”
混沌海的超凡秩序由玄所定。
這一點和他接受‘道惘’后,在混沌海引發變化的狀況并不同。
“未知的得道者……”別雪凝略作沉吟,“看來的確得多做防范。”
一名得道者,無論在怎樣的世界都是足以改變格局的偉大存在。
更何況未知的得道者或許不止一尊……
“必要的防范的確得有,但也沒必要過分關注,重心還是得放在‘玄’和‘古’以及剩余的蒼族之上。”
先不說混沌海的遙遠彼岸存不存在他們猜測中的‘未知得道者’。
就算真的有,他們對太玄界人族是何種態度還不可知。
“而且,說不定這個所謂的‘儀式’就是玄為了掩人耳目開創出來的。”
未知得道者……
不過是徐邢結合太一界狀況,以及那些被影響后的世界所得出的一個猜測罷了。
畢竟比起‘器’和‘法’緩慢蛻變,逐漸改換血脈。
‘化蒼蛻變儀式’這種準備完全后就能在短時間實現血脈更替的方式更能瞞過太玄界真仙。
“也是。”元君看著身前水池。
該說不說,道兄雖然經常用這種方式來轉移話題,但每次卻也都是真的有事。
忽然,她看著濺躍的水花,像是想到了什么。
“既然惑真的跟著去了太一界,那他應該能看出一些問題吧?”
“或許吧。”
第二天中午。
宗主殿內。
周空明和夢萱交手的地方。
一早上的時間,夢萱在杜若衡的安排下,先后與劍宗如今的化神劍榜第一,元嬰劍榜第一以及金丹劍榜第一交手。
結果嘛……
自然不用多說。
一個個來的時候自信滿滿,走的時候卻一個比一個懷疑人生。
就見得見祖師的緊張都被心里的茫然給沖淡了。
就在門口處的池九漁看著一個個恍恍惚惚往外走的劍修,眼神鄙夷。
就這就這!
受點小打擊就懷疑人生了。
還得是她九漁老祖,哪怕經歷千般挫折,萬種磨難,一顆通明劍心也不會有半點蒙塵。
現在的年輕人啊……
九漁老祖唏噓不已。
等到金丹劍榜第一的劍修也一臉茫然的走出去后,池九漁看向前方面帶微笑的夢萱,躍躍欲試。
“我說夢萱前輩啊,你要不和咱也打一場唄。”
昨天去見過小云露后,夢萱前輩就在她的洞府內靜坐了一晚。
得知了夢萱要打遍劍宗劍榜第一的事情后,她就以‘湊熱鬧’的名義跟了上來,并且還在心中暗暗下了決定。
和‘大前輩’,還是這么特殊的大前輩交手的機會可不多。
要不是小云露今天回學校有要緊事,她非得把小云露也一起帶上不可。
“你要跟我打?”夢萱奇怪的看著她。
其實她一開始就有和九漁交手的想法,畢竟她的天賦是真的高。
沒想到她竟然自己提先了出來。
“對呀對呀!其實之前在界外世界歷練的時候,咱就想跟你打一場了。”池九漁十分坦誠。
“那行啊。”
“嘿嘿!”
池九漁迅速上前,同時看向站在一旁的徐邢。
今天只來了他,元君并沒有跟著一起來。
“快快快!師叔!”
徐邢沒說話,只是一指向前點出。
無聲無息,兩人就見四周的景色不斷遠離自己。
轉瞬間,徐邢便成為了遠方的一個小點,而那些多出的空間白茫茫的,就好像是被強行插入世界,又像是空間被直接拉扯開。
池九漁并不慌張,只是左右張望了一會兒,感慨道:
“熟悉的感覺!”
上次出現在這里還是和厲師姐交手呢!
感懷只持續了一小段時間,就見她眉心掠出一柄青金色劍芒,落在她手中化作一柄造型古樸的青金色長劍。
她握著劍,規規矩矩的行了一禮。
“請前輩賜教。”
“好說。”夢萱笑吟吟的看著她,“就九漁你先出手吧。”
“那多不好意思……”
嘴上雖然這么說,但手中的劍卻已經抬了起來。
“湮!”
滔滔紅光鋪天蓋地,似能淹沒一切。
“斬!”
轟隆!
沒有半點猶豫,池九漁一上來就用出了她目前所掌握的最強劍招。
“湮之劍……”
夢萱眼中浮現一絲異彩。
這可是未被道兄編入《太虛劍典》中的四劍之一,沒想到她竟然學會了!
“九漁啊,你還真讓我刮目相看……”
她的聲音很輕,完全被浩蕩劍光蓋過,以至于池九漁完全沒聽見。
說著,夢萱并指如劍,朝著那浩蕩奔涌而來的紅光一劃!
“湮!”
一線紅芒乍現,散發著與那滔天紅光相同的湮滅意境,輕而易舉的撕開那洶涌而來的紅光。
放眼望去,就好似駭人的紅色海嘯被人生生從中分開。
那一線紅芒看似纖弱,卻在浩瀚的湮滅之光沖擊下巍然不動,在池九漁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抵達了她面前。
這是……!
湮之劍?!
湮之劍還能這么用?!
池九漁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身前。
然而下一瞬,她的思維就停滯在了這一刻。
一線紅芒迅速穿過,她整個人都直接化作一縷縷灰霧消失不見。
不知過了多久,池九漁終于是感覺眼前紅光黯淡下去,那凝成一線的‘湮之劍’和浩蕩的‘湮之劍’劍光已經消失不見。
夢萱就站在不遠處,依舊笑吟吟的看著她。
池九漁愣了好一會兒……
“臥槽!夢萱前輩你還會湮之劍啊!”
她完全不在乎自己已經‘死’了一次的事情。
“會的,而且剩下的三劍我也會,只不過后兩劍我現在的狀態施展不出來。”
四劍都會……
池九漁低頭陷入沉思。
夢萱也以為她在感悟剛剛那一劍,并沒有開口打擾。
好一會兒,池九漁抬起頭,卻問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夢萱前輩啊,你對我師父怎么看?”
“劍尊道友與我是好友,怎么了?”
“那靈祖前輩、魅祖前輩和元君前輩呢?”
夢萱:“……”
好像明白她在問什么了。
“你想多了,我和道兄只是單純的好友,和你提到的這幾位道友不同。”
夢萱有些哭笑不得。
九漁竟然能誤會成這樣。
“啊?!”
竟然不是!
一個長得漂亮,會師叔所創四劍,并且還和師叔同輩的大前輩竟然不是師叔的‘紅顏知己’!
這不應該啊!
“對不起啊前輩,是我想多了。”池九漁老老實實的道歉,“主要是師叔他以前帶我去見的幾位前輩……”
說到這里,她背后突然一陣發涼,連忙閉上了嘴。
差點兒忘了,師叔現在就在外面呢!
還好還好!
還好及時停下了!
“前輩啊,我還有一劍,你幫咱看看唄。”
話題轉得有些生硬。
她可不想得罪師叔,萬一師叔以后不給自己發紅包了咋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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