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不是說這就是一次簡單的切磋嗎?
可要真是‘簡單’的切磋,祖師為什么會來?
師父……
應該、不至于、不會坑自己吧……?
“不必多禮。”
看著緊張的周空明,徐邢語氣平緩。
但這也只是讓他緊張的情緒緩解了一小部分。
畢竟不是誰都像池九漁那樣能經常見到仙宗祖師的。
對于一般的仙宗門人來說,見到洞真劍主的次數都少之又少,就更別說仙宗祖師了。
杜若衡見時機合適,主動上前一步:
“空明啊,這位……千里迢迢來到劍宗,為的就是一睹劍宗劍修風采。”
夢萱前輩的事情還不能讓空明知道,就直接略過姓名了。
“你盡力就好,莫要逞強。”
雖然平時很少表現出來,但作為劍宗返虛劍榜第一,空明的心氣還是很高的。
所以身為師父的他得提點一句,免得待會兒受到的打擊太大,心情調整不過來。
然而聽到這話的周空明卻愣了愣。
盡力就好?
莫要逞強?!
師父你是不是說錯了?
我可是劍宗返虛劍榜第一啊!
毫不客氣的說,他并不覺得太玄界會有比自己更強的返虛境修行者存在。
順帶一提,其他幾個仙宗中的返虛第一也是這么認為的。
畢竟他們這一代人中,并沒有任何人展現出凌駕于其他人之上絕對壓制力。
“弟子會盡力的。”周空明沉聲道。
他心態調整得很快,短短幾句話,因祖師親至而產生的緊張感就已經平復了絕大部分。
不禁看向自己的對手。
卻見夢萱一身灰色運動裝,戴著個鴨舌帽,就連樣貌在她的調整下顯得平平無奇。
氣機……
完全沒有感受到。
而且也沒有從她身上察覺到任何的危險。
若不是師父提前說過這位就是要挑戰自己的人,他恐怕會覺得這就是一個未入道的普通人。
不簡單吶……
“劍宗劍修周空明,請道友賜教。”
道友……
杜若衡眼角抽了抽。
你師父我都還要稱呼人‘前輩’呢,你這小子竟然上來就稱呼‘道友’。
“正道聯盟法修,請道友賜教。”夢萱也笑著回道。
本來他就不知道內情,這么稱呼很正常。
而且重走一回修行路,和這些小家伙們以‘道友’相稱,倒也是一番別樣的體驗。
“咳咳!”杜若衡咳嗽了一聲,“那就開始吧。”
再說下去,這小子的輩分都爬到自己頭上去了!
話落轉身看向徐邢。
“勞煩祖師。”
“嗯。”
徐邢微微點頭,一指向前點出。
瞬間!
夢萱和周空明感覺周邊的景物不斷遠去,空間在無限延展。
轉瞬之間,剛剛還在一旁的元君、徐邢和杜若衡三人就變成了一個微不可察的小點,最終消失在灰蒙蒙、分不清上下的空間中。
舉目望去一片迷蒙,偏偏所感受到的種種又與尋常并無任何區別。
也就在這時,周空明腦海中浮現一道信息。
在這片空間內的死亡,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而是會在劍祖祖師的偉力之下復活過來。
心中不由一凜!
這位來自正道聯盟的法修,竟是要和他進行‘生死之戰’!
就這么自信?!
“請!”
話音未落,身前便出現一只與他等高的劍匣。
右手一拍,隨著劍匣打開,體內劍意頓時沖霄而起,一道玄妙陣圖在他腳下旋轉著擴張開來。
清越劍鳴聲中,九柄好似真龍般的飛劍自劍匣中沖出,循著逐漸展開的陣勢游動,演化太虛。
周空明雙目之中金光閃爍,似能洞穿虛妄。
“太虛劍陣,不錯。”
夢萱輕輕點頭。
面對逐漸朝自己延展而來的劍陣,她站著一動不動,直至那劍陣來到自己面前……
她才一指向前點出,指尖縈繞著一絲法力。
“雖然已經很完善了,但仍舊存在破綻。”
說話間,夢萱的指尖觸及了劍陣。
指尖縈繞的那一絲微弱法力與太虛劍陣的磅礴陣勢相比,就好似螢火比之皓月。
然而……
一聲鳴響,不斷延展,演化太虛的恐怖劍陣仿佛被按下了靜止鍵。
僅存在于千萬分之一剎那間,一個不能被稱之為‘破綻’的劍陣薄弱處被精準點中。
劍氣洶涌如流,足以絞滅星辰,卻在此刻被這一指完美避開。
“涅凈。”
輕輕一聲。
周空明心中一震,驚愕萬分。
那一絲法力竟然順著陣勢侵入了太虛劍陣之內,欲要撬動整座劍陣,將其性質逆轉為殺陣,把作為起陣之人的他困殺于陣中!
這怎么可能!
心中激蕩之下,他忍不住開口質問。
“你也會太虛劍陣!”
“略有了解。”
這是略有了解?
能做到這一步,你在太虛劍陣上的造詣甚至還在我之上。
易地而處,就算是他面對自己展開的太虛劍陣,能做的也只有暴力抵擋或者同樣展開劍陣硬抗。
一指恰好點在劍陣薄弱處,一絲法力侵入劍陣就能逆轉劍陣……
說眼前這人是合道他信啊!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師父為什么要讓他‘盡力就好’、‘不要逞強’了。
約莫半個多小時后。
夢萱與周空明兩人結束這次的切磋,回歸了現實。
夢萱依舊是來時的樣子,面帶一絲微笑,氣機平和而舒緩。
與之相反,周空明卻雙目失神,體內的法力翻涌不定,儼然一副遭受了重大打擊的樣子。
四回!
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他死了整整四回!
而且每一次都是被輕松擊敗……
修行了這么多年,他還是頭一次這么狼狽。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稍稍回神,面露苦澀,甚至不敢抬頭看徐邢和杜若衡。
“稟祖師、師父,弟子修行怠惰……遠不如這位前輩。”
以這么一種狼狽的方式輸給了正道聯盟的返虛……
他感覺自己把劍宗的面子都丟盡了!
“無妨,這位的確不是尋常返虛修行者能比,不必太過在意。”杜若衡安慰了一句。
卻忍不住心里腹誹。
剛剛還一口一個‘道友’,現在被打一頓知道是‘前輩’了。
周空明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出來。
尋常返虛……
他也終于降級為‘尋常返虛’這一檔了嗎?
不過在這位前輩面前,他和所謂的‘尋常’返虛好像也沒區別。
他心中越發苦澀。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
“敢問前輩,之后是否還會前往其他仙宗?”
世界上竟然還有這么強的返虛,僅有自己一個人知道這件事的話就太自私了。
“已經去過了,上一站去的就是太上道宗,劍宗是最后一站。”夢萱解釋道。
她明白周空明在想什么。
果然,聽到這話的周空明眼神一亮:
“那結果是……”
“和你想的差不多。”夢萱并未正面回答。
但周空明還是懂了她的意思。
太上道宗……
霄羽的水平他再清楚不過,十個霄羽也不可能是這位前輩的對手!
自然就只有一個可能!
想到這里的瞬間,心中的不甘和苦澀頓時消散了不少。
“多謝前輩!”
不久后,徐邢和元君帶著夢萱離開。
周空明則是跟著杜若衡來到了宗主殿的另一個房間。
才剛在沙發上坐下,他就忍不住開口詢問:
“師父那位前輩到底是誰啊?”
這一路上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他好歹是劍宗返虛劍榜第一,在那位前輩面前竟然連還手都做不到。
世界上怎么可能會有那么厲害的返虛!
周空明走到桌后的椅子上坐下: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
預料之中的答案。
不過想想也對,一般的返虛怎么可能讓劍祖祖師和元君祖師兩位祖師一起陪著過來。
“你只需要知道,你敗在那位前輩手里很正常,不要因此就氣餒。”
“師父放心,弟子不至于因此就一蹶不振。”
剛說完,周空明就覺得不對勁。
等等!
師父剛剛是不是也稱呼‘前輩’來著?!
他猛然抬頭看向杜若衡。
卻發現杜若衡淡定的看著他,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剛剛‘不小心’說漏嘴的事情。
“如果你真想知道,那就合道后努力當上宗主吧。”
合道后竟然還要當上宗主才能知道?
看來那位前輩的身份不一般啊。
只是宗主的話……
“弟子明白了。”
周空明從位置上起身。
“弟子告退。”
“嗯,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是。”
隨即,周空明轉身離開了宗主殿。
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群里問一問那幾個狗賊了!
明明一個個的都被吊打過,結果卻愣是沒有半點消息!
這群狗賊是真能藏啊!
順帶呢,也可以嘲諷一下靈音坊那個自詡為主角的家伙,撫慰一下自己受傷的心靈。
另一邊。
從宗主殿內出來的徐邢、元君和夢萱三人正朝劍祖大殿的方向走去。
“其他小輩那邊還要一些時間來安排,道友今天不妨先在劍宗歇著。”徐邢道。
“對了,季師姐如今正在修養,道友若是有意,可以去看看她。”
他記得兩人之間還是有點兒交情的。
“季玥嗎?”夢萱一頓,最終還是微微搖頭,“算了,這次還是不見她了。”
季玥是個很驕傲,同時又很別扭的人。
道兄或許不清楚,但她卻再清楚不過。
為了趕上元君,生生領悟了所謂的‘不屈’劍道。
說是‘不屈’,其實‘較勁’更為貼切。
像她這種驕傲又別扭的人,夢萱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去刺激她了。
畢竟自己因為‘天’的歸來謀劃,在道兄一劍的幫助下有了重走一次修行路的機會,但她卻因為玄的襲擊,導致‘叩仙關’的反噬進一步加重。
想要恢復過來也不知道多久……
基于以上種種,現在過去看她的話,毫無疑問會刺激到他。
“比起去看季玥,我還是去看看小九漁和小云露吧。”
去看她倆?
“之前三天界的時候,我曾和她們兩個同行過一段時間,說起來也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夢萱解釋道。
那倆小家伙都挺有意思的。
她腳下一頓。
“我自己過去,就不打擾你們了。”
說著她又笑了笑。
“原本作為‘外人’的我不該評判,但我還是說一句吧。”
夢萱的神情變得認真起來。
“道兄,珍惜眼前人吧,她們都明白你的顧忌,但真沒必要事事都苛求最好。”
在如今這個時代,有資格勸解劍祖的人已經很少了。
但她恰好是其中之一。
徐邢沉默,并未回話。
而夢萱也在說完后再度顯露笑意。
“突然說這些,希望劍尊道友不要生氣。”
“她沒那么小氣。”元君淡淡道。
說話間,還朝劍尊大殿的方向看了一眼。
池九漁的洞府。
客廳。
一張新買來的按摩椅上,池九漁正仰面躺著,一臉的享受。
青金色長劍飄在她身后,柔和的劍氣不斷灑落,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幫她舒筋活血。
這幾天,青金色長劍趁著寫《飛升任務反饋報告》的間隙,抽空學了一套按摩手法,如今正在給池九漁演示。
一旁的沙發上,月翎拿著一塊切好的水果,忿忿的盯著池九漁背后的劍。
最近不是幾款游戲都有點兒玩膩了嗎。
她閑著無聊,就打著探病的名義來找池九漁,想讓她再推薦幾款好玩兒的游戲。
順便也來蹭一蹭魅祖給池九漁的玄燭果酒。
由于太好喝,她自己的那一壇回來沒多久就喝完了。
結果進來沒多久就發現了青金色長劍要給池九漁按摩的事情。
按摩……
聽聽!
這是一柄劍應該干的事情嗎!
劍的本職工作就是輔助主上殺敵,其余時間當然是讓主上養著!
這才是一柄合格的劍!
哪兒有本命之劍反過來伺候劍主的,簡直倒反天罡!
“我說……”
身為仙劍,劍宗的祖劍之一!
她有必要對此進行糾正。
主要是她擔心主上從池九漁這兒得到啟發后,也把她喊去‘訓練’……
那多冤枉!
“玄燭果酒在你右手邊那個柜子里,別給我喝多了啊。”池九漁的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哦。”
月翎從沙發上跳下來,走到池九漁所說的柜子前。
打開柜門,幾壇玄燭果酒赫然在內。
嗯?!
怎么這么多!
不對!
自己剛剛是要說啥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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