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看來。
雖然接受道惘演變出的‘心魔劫’,會不可避免的在混沌海引發一些動蕩。
但比起《斬我超脫法》可能會衍生出的變化,也算是比較能接受的了。
道源,道源……
正如魅祖所說的那般。
‘大道之源,覆映諸天,無窮妙有,厘定混沌’。
如果真和推演出來的一樣,道源存在的誕生是對混沌海的一種完善,那為什么這種‘完善’所帶來的變化都是負面的呢?
好一會兒,徐邢才輕出一口氣,壓下心中紛亂的念頭。
說到底都只是他們的猜測罷了。
道源存在究竟有何等偉力?
又會在混沌海、諸天萬界引發何等變化?
一切的一切都要等到真正成就的那一天才能明了。
“此時此刻,恰如過去種種……”徐邢搖頭輕笑,不再多想。
當初他們還未證道成仙時,也對‘得道者’這一層次的存在有過諸多猜想。
很多都是往高了去猜測。
但一直到徐邢成道那一天,才發現他們一直以來對于‘得道者’的猜想都太過局限。
那時尚且如此,更遑論現在呢?
隨即,不再多想的徐邢起身走出道場,來到了劍祖大殿深處的太玄仙網核心所在。
宛若薪火般的核心輻射出奇異的色彩,形成了星云般的瑰麗景象。
難以量計的仙網之絲從核心處分流而出,沒入冥冥,延伸出世界之外,連接無量世界。
徐邢站在核心之前,通過那一根根仙網之絲,似是看透了無量世界種種,眼中每一刻都有無量量光影閃動。
忽然,就見一抹紅芒自徐邢掌心浮現,落到一旁。
灼灼光亮中,一道高挑曼妙的身影出現,一身紅衣,樣貌與別雪凝有兩分相似。
卻是月影。
“主上。”
徐邢眼中流轉的光影平息,回身看向她:
“怎么,剛剛在合歡宗的時候不是還不想出來嗎?”
“我感受到主上剛剛心亂了,所以看看。”月影道。
絕大多數時候她都在沉眠,不怎么關注外界的狀況。
但作為徐邢的本命之劍,她即使處于沉眠狀態,依舊能一定程度上感受到徐邢的心緒波動。
就在剛剛,她便感受到主上平靜的心靈忽然出現了些許漣漪,所以才從沉眠中蘇醒,化作人相出來看看。
“是和魅祖大人有關嗎?”
“算是吧,但真要說也是我自己的原因。”頓了一下后,徐邢笑道,“胡思亂想了一下,不用擔心。”
“嗯。”
月影也沒再多說什么,身形化作一縷紅芒,再度沒入徐邢手心,陷入了沉眠。
通過剛剛的幾句話,多年來養成的默契已經她明白主上并不是在用假話來讓她放心。
既然如此,她此行的目的也達到了,自然不用多留。
見狀,徐邢回頭繼續看向仙網核心。
心里卻不由想起了當年的事。
彼時他剛剛成道,很多事情都要他去做。
積壓的事情多了,心靈也會變得疲憊,偏偏很多事情還不能說出來。
就更別說找人傾訴了。
況且那時候,他也必須給世人樹立一個絕對強大的形象。
于是乎,他在躲起來休息的時候,就會把心里積壓的一些事情說給自己的本命之劍聽。
壓力是有所緩解不錯。
但現在回想起來,總感覺有點兒羞恥……
不過還好!
除了他自己和月影之外,也沒其他人知道這件事。
想著,徐邢的注意停留在了仙網核心延伸出的其中一根仙網之絲上。
正是池九漁所前往的任務世界119——靈云界。
他的神情變得有些古怪。
怎么說呢……
苦頭的確是吃到了,但好像不怎么吃虧的樣子。
任務世界119,靈云界。
玄靈王朝境內,通云府府城外一百里處。
云天之上。
“的!的玩意兒!你給老子等著,老子下次弄不死你!”
各種堪比‘體修雅言’的各種詞匯在云霧間不斷傳開。
一抹不斷頻閃,尋常修行者的目力都難以捕捉的劍光正飛速遠去,其遁速之快令人心驚。
在那劍光后方,數道遁光正在全力追趕,遁光裹挾的人影全都長得一模一樣,氣質卻各有不同。
每一個都缺胳膊少腿,最嚴重的一個甚至少了上半身……
他們的遁速也很快。
就算是上古年間,世界還未陷入末法,世間仍有修行者駐世的時代,也無任何一化神能與他們相比。
但是,那道劍光竟然還是把他們遠遠的甩在身后……
兩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不多時。
那一道不斷頻閃的劍光終于是消失在了視野中,諸多遁光眼看無法追上,紛紛停了下來。
一個個長得一模一樣,身體部位卻都有殘缺的谷行云停在高空。
說實話,這一幕還是很驚悚的,也就是他們所處的位置很高,沒人能看見。
“這位外來的道友,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一些。”
本尊·谷行云沉聲道。
他是諸多谷行云中唯一沒有缺胳膊斷腿,甚至連氣機都沒有太多衰弱的。
此刻,他眼中那股視萬物為草木,眾生為牛羊的淡漠已經消失不見了。
那雙琉璃般的七彩雙目中僅剩不解、貪婪與實質般的怨毒。
化神初期!
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修行者竟然只是個化神初期!
要知道不管是他的本尊,又或是他的諸多分身,境界可都是化神圓滿。
而且隨便一個,都是耗費了他諸多心血才培養出來的,擁有完美特質的他們實際戰力遠勝普通化神圓滿!
可為什么!
她竟能以化神初期之修為,硬生生在諸多分身的圍攻中殺出一條血路,甚至還打斷了玄靈塔。
這豈不是意味著她的修為達到化神圓滿后,輕而易舉就能滅了自己?!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他修《牧靈養吾化蒼真經》,收割世界開啟蛻變儀式,得到過蒼族血脈的洗滌,之后更是融入了所有超凡生物的優點。
怎么可能比不過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化神初期!
激蕩的心緒中,本尊·谷行云的神情變了又變,半張臉皮似乎都開始融化,顯得極為猙獰可怖。
自從收割了整個世界,開啟了儀式后,他就自詡為凌駕于一切之上的完美存在。
結果今天卻奈何不了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化神初期……
心里生出的怨恨,簡直傾盡天下之水也難以洗清。
費了好大功夫,本尊·谷行云才壓下心中激蕩的情緒,融化的臉皮隨之恢復。
看了一眼僅剩上半身的體之極·谷行云,他深吸一口氣。
要不是體之極及時擋住了那駭人的一劍,玄靈塔的損傷恐怕還會更嚴重,甚至封印好的世界本源恐怕都會流失一部分……
想到此處,他抬頭看了一眼天空。
云流舒卷,暖陽映空。
“回去。”
他絕不允許!
絕不允許世界上有比他更完美的存在。
心中怨憤難熄,卻又不可抑制的升起一絲貪婪。
如果將其捕獲,以其為材料的話……
納古今之超凡,牧靈眾生而蛻升……
或許正是少了她這一部分,儀式才沒有成功?!
諸多谷行云一言不發,隨著本尊往玄靈塔的方向而去。
另一邊。
池九漁一直跑出了通云府,甚至是玄靈王朝邊界。
直到抵達一片偏僻的山林上空才終于是停了下來。
稍作停頓后,劍光轉了個彎,直接落在了山林之中。
半小時后。
一間通過法器開辟出來的地下空間。
只見燈光明亮,一座便攜式陣法投射出密密麻麻的靈能紋路,化作陣紋分布于四周的墻面,隔絕了一切氣息。
地下空間正中央的淺藍色軟墊上,池九漁閉目端坐,面色慘白,氣機紊亂而微弱。
她的腹部還有一道貫穿傷,前后通透,看起來極為駭人。
很快,隨著剛剛服下的丹藥起效,就見腹部的貫穿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不到半分鐘,猙獰的傷口就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呼”池九漁睜開眼。
“的!真吉爾不要臉!”
多打一,境界比自己高還搞偷襲!
就知道那個整天‘妙妙妙’的傻逼不要臉,竟然趁著她要開法相的時候偷襲!
還好她九漁老祖當機立斷跑得快,不然就真危險了。
“追追追!追你呢追!”
這可是她所有無上神通中,唯一練至大成的太虛劍遁。
那傻逼還想追上她?!
做夢呢!
她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又取出一枚丹藥服下,看向一旁兩米多高的殘片。
淡金色的殘片切口光滑,其上篆刻的符文已經黯淡,看起來并不顯眼。
玄靈塔殘片。
是她為了惡心那傻逼,走的時候順手切了打包的。
連放進儲物戒都來不及,就這樣硬生生的扛了一路。
老重了!
雖然搞不懂這是啥材質,但這玩意兒難切得一批,應該是好東西!
這次回去后,她準備拿到丹鼎閣鑒定鑒定。
說不定還能換一筆貢獻點呢!
“遲早全給你打包回去賣咯!”池九漁惡狠狠道。
根據七大仙宗聯合制定的《飛升條例》。
為了維護界外世界的修行環境,在一般的世界里,執行任務的飛升使者是不允許大肆搜刮天材地寶。
但這個世界很顯然屬于‘二般’情況。
而且她也只打算把那傻逼的塔本身打包帶回去,里面的東西不動,應該稱不上是‘大肆搜刮’……
池九漁正惦記著谷行云的玄靈塔呢。
咕嚕咕嚕 面前的靈能爐上的鍋傳來陣陣濃郁的香氣。
煮好了?
池九漁腦海中各種‘偉大’的報復計劃頓時消散。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先吃飯!
又取出一枚‘飯前服用’的丹藥吞下后,她伸手關閉了靈能爐灶。
也不顧滾燙,直接將上面那口比她臉還大的鍋端到了身前。
打開鍋蓋,取出一雙長長的筷子,夾了一枚靈魚魚肉制成的魚丸送入口中。
咱的手藝還是這么棒!
又吃了兩枚魚丸后,她取出手機,同時將自己的本命之劍也召喚出來。
“總結一下咱們這趟失敗的原因,那傻逼的能力,還有我這次決策失誤的地方。”
青金色長劍頓時領命,稚嫩的聲音響起,滿是認真:
“是!漁漁主上!”
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她吐字已經很清晰了,說話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磕磕絆絆。
但或許是形成了習慣,她依舊稱呼‘漁漁主上’。
對此,池九漁曾和她進行過嚴肅的討論。
可她太堅持,池九漁最終也只能無奈接受。
一人一劍在那之后就有了約定,私底下這么稱呼沒問題,但有人在的時候絕對不能這么稱呼!
她九漁老祖可是要成為歷代馳名第一劍主的!
就見青金色長劍的劍刃灑出一道道至柔劍氣,落在手機屏幕上。
一行行文字隨之浮現。
池九漁盯著看了一會兒,心中不免暗自得意。
不愧是她九漁老祖的劍,就是厲害!
又吃了幾個魚丸,嗦了一口面,她抬頭看向正在忙碌的青金色長劍。
池九漁忽然下定了決心:
“回去我找師父給你起個名字吧!”
“名字?”
這方面一人一劍一直沒達成一至,以至于拖到了現在。
“你不是一直都不滿意我給你取的名字嗎,我讓師父給你取,這樣夠有面子了吧!”
“劍尊大人當然好呀!”稚嫩的聲音中滿是開心。
但通過靈性感知,池九漁發現自家本命之劍似乎沒那么高興。
這一刻,她腦海里莫名閃過了整天打游戲,又被她忽悠的月翎。
以及不怎么露面,卻逼格滿滿的月影。
“要不我找師叔幫你取名吧,師父好像不擅長這種事。”
“好呀好呀!”稚嫩的聲音中滿是興奮!
與剛才形成鮮明對比。
似乎也發現了自己的語氣不對,青金色長劍頓了一下,變得有些緊張。
池九漁看著她,也陷入了沉默。
一人一劍就這樣看著彼此,沉默了好一會兒。
最終。
“這件事不要告訴師父。”池九漁沉聲道。
“不要告訴劍尊大人”稚嫩的聲音也道。
剛說完,池九漁就忽然感覺背后一陣發涼,青金色長劍靈性深處涌現一股寒意。
異樣的感覺來得突然,去得也快。
但一人一劍還是再度陷入了沉默。
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