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前輩之所以會來這個世界,是和您那位大敵有關嗎?”
“是和祂有關。”徐邢很是干脆的道,“準確來說是和祂的族群有關。”
“和獸神族一樣嗎?”
“有相似之處。”
獸神族是地仙界人族的敵對種族,蒼族則是太玄界人族的敵對種族。
而且都有一段時間,是天地間的絕對主宰。
至于不同之處。
獸神族雖說稱霸了地仙界十萬年,但卻是發生在在獸神闇勝過曦,被天意侵占本質成就天意仙之后。
在那之前,獸神族和人族都是地仙界的霸主種族。
而蒼族……
自誕生起便是太玄界惟一的主宰種族!
“至于更多相關的事情,就不是現在的你該了解的了。”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
徐邢用一種相對委婉的說法將其表述出來。
“還有別的問題嗎?”
“……”夕璃略作沉吟,微微搖頭,“沒有了。”
有些想要追尋的答案不用問,從剛剛的對話中她就已經明了。
至于剩下那些……
既然已經決定要飛升了,那還是自己親眼去見證,那樣得到的答案才更有意義。
聞言徐邢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整個人就如出現時那般,再度毫無征兆的消失不見。
夕璃一頓,眼中閃過一絲愕然。
其實除了請教幾個問題之外,她還有些話想說的……
前輩走得也太干脆了。
而且明明親眼目睹了全過程,自己卻完全沒有發現前輩是怎樣離開的。
初遇前輩時就是如此。
快兩千年過去,本以為自己和前輩之間的差距會縮小一些。
但如今看來,哪怕自己已經成為了地仙界最頂端的返虛圓滿之一,和前輩之間的差距依舊難以估量……
無奈一笑后,夕璃回身看向遠方,冰晶折射出的虹彩倒映在她冰藍澄凈的雙眸內。
“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前輩……”
雖然已經過去了多年,但地仙界一直流傳著關于‘劍祖’的傳說。
很多人都知道是一位名為‘劍祖’的存在出現在地仙界,才為地仙界的人族帶來了希望。
在人族蟄伏的關鍵時期起到決定性作用的《截法蔽天功》,就算是在之后的戰爭對抗時期,同樣發揮了極大的作用。
不過關于劍祖前輩,有一點倒是只有她一個人清楚。
“徐邢……”
這才是劍祖前輩的真名。
當初自己和哥哥被獸神族的追獵小隊逼得走投無路,是前輩將自己和哥哥從他們手中救下來的。
那時他說過自己的名字是‘徐邢’。
本以為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后來才發現世人都只知道前輩的尊號。
后來編撰地仙界大事紀的時候,她也猶豫過一段時間,但最后還是沒有選擇將其說出。
其中緣由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夕璃就這樣眺望著整座寒月劍宮,心思卻漸漸飄遠了。
或許是時隔多年再見到曾經帶給自己希望的人,
從自己和哥哥曾經食不果腹,每天疲于奔命。
再到踏上修行后,一路走來的艱辛。
過往的一幕幕不斷在眼前浮現。
近兩千年的種種在心中化作一聲輕嘆。
比起這世上的絕大多數人,自己已經夠幸運了……
“仙界……”夕璃輕聲呢喃著。
那究竟是怎樣一個世界呢?
翌日清晨。
遠天的青灰還未完全褪去,卻有一道映火流星般的光芒劃破天際。
并且,很快又是數道拖曳著尾焰的流光從四面八方匯聚,與最先出現的那道一起朝著一座裂谷而來。
雖說天邊夜色未消,曉色不明。
裂谷入口兩側卻早已分列著一名名身著藍白色勁裝的寒月劍宮門人。
因為所承之道偏向‘陰屬’,涌動的法力氣息呼應間,令裂谷四周的地面,植被上都掛上了一層薄薄的白霜。
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多余布置。
這倒不是寒月劍宮不重視這件事。
而是……
誰讓宮主突然將飛升的日期提前了呢?
明明之前還在商議的階段,結果昨天卻突然宣布自己第二天就要飛升……
半天時間,硬要布置也只能搞出一些裝裝樣子的東西,而且還勞心勞力。
干脆就不搞這些形式主義了。
而且修行者承天地之道而修行,正所謂修行不過清靜自然,不做多余的布置也正符合修行之真意!
沒錯!
就是這樣!
分立裂谷入口兩側的寒月劍宮心里不斷這么安慰自己,注視著劃破天際而來的那幾道流光。
很快,那道宛如映火流星般的遁光最先來到了裂谷附近。
轟——!
火光落地,翻卷的熱浪涌向四面八方,裂谷入口周邊那一層薄薄白霜瞬間融化。
氤氳水汽蒸騰,清晨的涼意被一掃而空!
來人身著一襲金白色長裙,裙擺很長。
此刻隨著她從飄散的流火中走出,裙擺也緩緩從空中落下,宛若一道搖曳的金色火焰。
卻是弗暮。
剛一落地,她便快步朝著裂谷之內走去。
昨天才聊得好好的,她決定要飛升的事情自己也清楚,但為什么突然就提前了?
很快她便走進了裂谷入口前。
一層層淡金色半透明屏障垂落下來,但弗暮卻直接無視,邁步便走了進去。
而那層屏障也只是漾起一圈淡淡的漣漪便任由其進入裂谷內。
她的功行自然是夠的。
進入裂谷內部之后,就見一座金白色祭壇坐落于中間。
夕璃就端坐其前,閉目冥思。
察覺到有人來到近前,她緩緩睜眼,偏頭看向弗暮,面上浮現一絲笑意。
“早上好。”
滿心疑問的弗暮聽到這句話,直接被噎了一下。
有種用力揮出一拳卻打在空處的無力感。
“我不好!”
沒好氣的說了一句之后,弗暮走到夕璃跟前。
“你是怎么想的?就算決定了要飛升,也不用這么趕吧,又沒人跟你搶!”
“這你倒是說錯了。”夕璃認真道,“還真有人和我搶。”
“嗯?”
弗暮一愣 這都什么跟什么?
但夕璃卻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多做解釋,而是說起了另一件事:
“昨天在你走后,我見到前輩了。”
前輩?
弗暮頓了頓才反應過來。
“你是說劍祖前輩?”
“對。”
“……”弗暮沉默了一會兒,“你確定沒看錯?”
“這種事,你覺得我可能會看錯嗎?”
那倒是。
雖然夕璃沒說,但弗暮還是能看出來。
她之所以決定飛升,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劍祖前輩。
就像她自己從接觸修行開始就在曦的道蘊庇護下,如果有見到曦的可能,她也會去追尋一樣。
“劍祖前輩是昨天到的?”
“不知道。”夕璃看了眼天空,笑道,“或許從始至終前輩都在看著呢?”
弗暮也不禁順著她的視線,抬頭朝高處看去。
仔細想想還真有可能。
直到遠天夜色盡褪,天色大亮。
地仙界各方勢力的人都到了。
很多都是返虛親身前來,畢竟飛升在地仙界還是頭一遭。
但也有一些或是閉關,或是有事要辦,所以并沒有親身前來。
曦云所開創的乾陽道宮,便是其中之一。
來的只是個化神。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曦云本人閉關謀求合道之機,其他返虛則是忙于乾陽道宮內各項事務交接。
另一方面……
寒月劍宮是出了名的和乾陽道宮不對付,還是隨便派個人做做樣子得了。
種種原因也導致前來的乾陽道宮化神表現極為低調,恨不得所有人都不關注自己。
然而這注定只是他的妄想。
剛一抵達,在場的返虛和分立裂谷入口兩側的寒月劍宮門人就齊刷刷的將視線投向了他。
因為當年內亂之事對乾陽道宮印象不佳的,可不僅僅是寒月劍宮一個。
好在那名乾陽道宮化神心性還是非常不錯的,不然也不能被選中來辦這件事。
頂著眾多返虛和寒月劍宮門人的目光,代表乾陽道宮送上了賀禮。
但令所有人都覺得出乎意料的是。
本該極為厭惡乾陽道宮的寒月劍宮之主這次竟然沒有過多為難,反而淡淡的道了聲謝……
不是?!
夕璃道友(宮主)今天這是吃錯藥了?
這可是你最恨的乾陽道宮啊!
世界深處。
徐邢的劍意靈身靜靜端坐,俯瞰著飛升臺所在的那座裂谷。
其周邊發生的種種自然也被他收入眼中。
雖然現在的夕璃未必就對乾陽道宮有多少好感,但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樣了。
觀察了一會兒,確定飛升還要好一會兒才能開始。
徐邢看向身側,右手所按住的地方,一團無形無質,迷迷蒙蒙的存在被一道道赤紅鋒芒所包裹。
肉眼難窺見其形,感知亦不知其所蹤。
甚至就連通玄這一級數的修行者也不可能窺見半分,唯有洞真才能隱隱有所察覺。
其中似乎囊括了寰宇天地的所有,‘平凡’與‘超凡’融于其中,交織在一起,卻又顯得涇渭分明。
這本就是整個地仙界最為縹緲,最難理解,同時也是最為矛盾的‘存在’。
多少人一生修行,所得也不過其億萬萬之一。
天意!
更準確的來說,是地仙界新生的‘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