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三人也來到了玄相界的修行界中。
隔絕修行界與凡間的鎖靈禁虛大陣上接天軌,融虛鎖靈,算是此界最玄妙的大陣之一。
就算是對于太玄界化神陣師來說,沒有相應的破陣法器也很難將其破除。
而且就算將其破除,也必定會驚動天靈宗。
惟有陣道理解較深的那種返虛陣師,才能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將其破解。
并且在破除之前,則是必定要按照陣法的規則,從幾個特定的通道進入修行界。
但對幾人來說,這點限制卻可以無視。
是以,三人并沒有通過陣法留下的那幾個通道,而是從天靈宗治下一座‘壽數果域’附近進入修行界。
放眼望去,城內之人大都雞皮鶴發,身形佝僂,雙目渾濁不清,就連出門也要拄杖而行。
少有幾個面貌年青之人,皆是耳廓豐潤,耳垂厚大,眉長過目,毛發潤澤的‘長壽’之相。
人中深長,輪廓清晰,地閣方圓,下巴飽滿,卻是修行了‘養生’、‘增壽’之類的粗淺功訣。
按理來說,這樣的人修行了‘養生’、‘增壽’之功訣,哪怕到了晚年也會面生紅光,雙目清亮……
這座城中的人卻形銷骨立,暮氣沉沉,仿佛一陣風來便會倒下。
并且哪怕是城中最顯老態之人,也年不過甲子。
這一切種種,全因城中所布置的‘割壽’之陣。
養壽數,以待收割。
不過嘛,若是有人真能以這粗淺功訣修出點靈力成功入道,未嘗不能收入門內,成為一株新苗。
凡人之壽數,又豈能比得上仙道之新苗?
“身為耗材,功訣為鐮,收割天地,遺毒無窮……”徐邢望著遠方的‘壽數果域’,不由嘆道。
說到底,‘養壽數’也好,‘養氣血’也罷,甚至是另外的魂力與福緣。
都是以人身潛力為‘耗材’,收割天地給那‘玄相天軌化蒼儀式’充能罷了。
玄啟,也就是玄所留下的‘牧靈’道統,本質上就是給最后成功‘化蒼’者留下的一份大禮包。
如果沒有他們干涉,玄相界中有人真的借助那玄相天軌轉化為蒼族,便可調用九座六重青銅渾天儀之力。
將那些養了許久的‘資糧’——也就是借助外力而成的返虛通通宰殺,夯實根基。
之后祭一界之靈于天軌,生成混沌海道標,便可獲得玄的牽引,以蒼族的身份進入太玄界內。
當然了,還是那句話,這只是一手閑棋。
如今的玄既要看顧星空彼岸,又要注意‘古太玄天’中洞真晉升之事,會不會回應這道標還是兩說。
“不過,這個世界也感到了不安,所以想要自救。”徐邢繼續道。
玄降生界內,化為玄啟。
天軌自是界內而成,一切源自界內,所以世界本身也會察覺不對,展開自救。
那重生而來,如今拜入天靈宗的穆永,就是世界的自救手段。
可惜,一個返虛能級的世界如何能反抗得了玄的手段?
連世界本身的大勢都被隨意更改,更別說這個滿是破綻的自救了。
看似是自救的行為,卻成為了推動儀式進行,加速蒼族誕生的關鍵一手。
如果不是他出手干涉,那穆永的確有不小的可能借助玄相天軌‘化蒼’,而后獻祭世界生成道標。
這是真真正正的‘降維打擊’.
“這手段夠狠。”別雪凝微微蹙眉。
“的確。”徐邢輕輕點頭,“走吧。”
玄的手段的確沒留任何余地。
不過在這方面,他們也不是沒做過。
當年蒼族的‘斷心氣’之厄,不就正是出自徐邢的手筆?
除此之外還有種種,很難說是絕對光彩的。
說到底各自立場不同,種族不同,所以彼之仇寇,我之英雄罷了……
說來這片‘壽數果域’,正值天靈宗使者入內采收‘壽果’。
不過嘛,來的卻不僅僅是天靈宗采收使者,還有五個這次仙宗大比的參與者。
他們各施手段,已經悄悄摸進了這座‘壽數果域’之內,看樣子是要搞一波大的。
金丹期的參賽者們尚且有了行動,更別提這幫已經化神的了。
行動力還要更勝一籌。
旋即,三人便沒再關注他們接下來的行動,轉身遠去。
從始至終魅祖都很安靜。
卻是之前在凡間被別雪凝追著砍了兩劍后,決定老實一段時間不再惹她,等她怒氣值重新降下來再說。
而且不久后還要去找她那徒弟呢!
另一邊,瀑布旁。
池九漁和葉芝薇對峙了一會兒,感覺自己站的位置太低了,氣勢上矮了一層。
所以身形慢慢拔高,來到了與其平齊的位置。
同時,眼中亮起淡淡金光,卻是直接運起了太虛破妄金瞳。
然而目光所及,卻只能看見青紅二色交織,互相摻雜,游動之間變成涇渭分明陰陽魚之形……
造化與湮滅,生機與枯朽竟然在這一刻達成了一種奇妙的平衡。
讓池九漁的通明劍心都有些發毛,劍意受到觸動,嗡嗡作響。
‘這賣茶的不簡單吶……’
這化神期真特么難搞,隨便一個人都不好對付!
正當她腹誹之際。
眼前青紅二色陰陽魚忽然消失,轉而是滔滔赤紅之光,散發著無窮熱力,仿佛恐怖焰浪席卷灼燒而來。
直到池九漁停下太虛破妄金瞳,眼中種種異象才隨之消失。
“過分了。”葉芝薇語氣中帶著些許不滿。
我找你合作,你直接開神通觀察我的底細是什么意思?
“這有什么嘛,你的眼珠子還不是花花綠綠的……”池九漁小聲嘀咕道。
葉芝薇:“……”
自己這是修行神通時留下的‘外相’,那能一樣嗎?
“好啦好啦,咱跟你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這件事算是她做得不對,九漁老祖還是很講道理的。
“說正事吧,你說要找我合作?要合作什么?還有你是怎么認出我的?”
話雖這樣說,心神卻已叩住了本命之劍,一旦有任何不對就會拔劍引動此地水汽,給這賣茶的來上雷霆一擊!
她現在的樣貌可是稍稍遮掩過的,這賣茶的還能認出來,很難說不是埋伏。
畢竟濟世谷這群老六僅次于太上道宗!
“我見過你的劍意,認出你并不難,至于找你的原因……”
葉芝薇并沒有太多廢話,十分干脆利落的說明了自己的目的。
“相信這個世界的一些情況你應該也有所了解,我遇見了一座‘魂力果域’,我一個人拿不下,所以找你合作。”
池九漁這貨雖然抽象,但人品……性格……個性……
有點難形容。
總之她應該不會對這這個世界的種種景象無動于衷。
還算是可以合作的對象。
其實池九漁之前她還遇見了一個太上道宗的……
但那群老六太茍,她信不過。
“魂力果域……你不會是想坑我吧?”
“不會。”
又對峙了一會兒……
“行吧,我相信你。”
池九漁朝她飄去,落在葉芝薇一側。
還沒等她開口說些什么,池九漁便十分自來熟的開始問了。
“你為啥要戴個面具啊?”
“你和狗兄的又是啥關系,你說你不是他的網戀對象,那你是怎么知道這些事的?”
就像是一個好奇寶寶,剛落下就巴拉巴拉的問了好幾句。
“……”葉芝薇沉默了兩秒,決定不回答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那座魂力果域在安全區外,時間上可能會來不及。”
“沒事沒事!正好我也想見見誰能以同境追殺我!”
葉芝薇微微點頭,她也是這么想的。
“那就走吧。”
“哦。”池九漁跟了上去。
然而未走幾步就又開始問了。
“你到底是誰呀,和狗兄網戀的那個真的不是你?”
“不是。”
“你眼珠子的顏色都不一樣,你不會是雙重人格吧,然后另一個人格和狗兄網戀。”
“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的,跟我說說唄,狗兄的妹妹你知道吧,那也是我的好朋友,我可不是外人!”
她的話怎么這么多?
該不會合作是次要,主要目的是為了打聽八卦?
“欸!該不會真是那種套路吧,你是詐騙頭子!”
“我不是,那是我妹妹!”
忍受不了池九漁騷擾的葉芝薇最終還是說出了真相。
“哦……你妹妹。”原來是這樣啊,“放心放心,狗兄雖然有點兒不正常,但人還是不錯滴。”
看在小趙的面子上,池九漁還是給狗兄說了句好話。
“我妹妹今年十六歲。”葉芝薇冷冷道。
啊這……!
池九漁瞠目結舌。
這原因是她從未想過的,雖然大家都是修行者……
但按照小趙的說法是一年多前,這實在是有些……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出了很長一段距離。
眼見還是沒有什么陷阱的痕跡,池九漁緊叩劍鋒,隱而未發的心神才稍稍有所收斂。
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陸陸續續的,又有些仙宗大比的參與者被淘汰。
但即便如此,卻依舊還剩下近百名。
而在這些人中,絕大一部分都已經和本土勢力爆發了沖突。
這可是太玄界中最頂尖的一批年輕修行,神通高妙無雙,一身手段可以說是驚天動地,玄相界的尋常化神……哪怕是化神圓滿也不是他們的一合之敵。
也唯有返虛能壓得住。
但返虛之流,在這玄相界可是自稱‘仙尊’的存在,每一個都高高在上,所以也只有幾個利益受損的返虛動手。
結果嘛,被那‘歲月天平’一嚇,一個個也都不敢動手了。
天軌汲靈體系之下,他們都無比愛惜自己羽毛,又如何舍得修為流失,去和人拼死拼活呢?
其實能裝載的輔助模塊很多,但真正適用的也就那幾個。
之所以這次仙宗大比的參賽者絕大多數裝載的輔助模塊都是那‘歲月天平系統’,也正是因為這個輔助模塊是真的適用。
于是乎,動手的那些仙宗大比參與者直接給修行界鬧了個天翻地覆!
僅是數天之間,天靈宗治下便有數座果域的鎮守者被殺。
另外兩大正宗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天機宮的返虛太上怒而出手,然而他只有返虛初期,還是新晉的那一種,被四五臺‘歲月天平’一鎮,當場就老實了。
要不是逃得快,怕是會成為第一個被打死的玄相界返虛。
滄瀾劍宮也是,數座祭劍城被搗毀。
而血金剛寺等一系列魔道大宗就更慘了。
但對仙宗大比的參與者來說,棘手的不是那些為惡的修行者,而是被當作‘耗材’的那些人!
他們沒覺得自己的境遇有什么不對,思維已經完全固化了。
時間太短,哪怕參賽者們一個個神通驚人,對于這種事也沒太好的解決辦法!
然而他們的表現,卻也被天靈宗二代祖師,玄相界如今的返虛第一人玄刑借助天軌看在眼中。
發覺他們對普通人,以及剛入道的修仙者很是寬容之后,便有了應對的方法。
直接以靈機,靈物相誘,讓那些‘耗材’,剛入道的新苗去找,去不顧生死的襲擊!
就算真的耗光了,從凡間引渡便是。
凡人命薄卻多,養個兩三代就能用!
這方法雖說造不成什么威脅,但的確給那些參賽者帶去了一定的麻煩。
與此同時,天靈宗治下的一座魂力果域。
城中斬首臺。
森寒劍光亮起,一顆好大頭顱沖天而起,鮮血從無頭軀體中噴灑而出。
純粹的殺伐劍意僅在一瞬便絞碎了所有生機。
“好了,都已經殺了。”
池九漁彈指打出一點金色焰光,落在那無頭軀體之上,將其灼燒殆盡。
“嗯。”一旁的葉芝薇微微點頭。
這些天和池九漁合作。
不得不說,這貨雖然抽象,但一身劍道神通卻十分驚人,而且還這么年輕……
“這些人怎么辦?”
就見池九漁指向臺前的那些人。
那些人眼中神光黯淡,面色蒼白且帶有濃重的黑眼圈,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
此刻正驚恐而又憤恨的看著池九漁和葉芝薇,但卻絲毫不敢上前。
另一部分則是穿著天靈宗的苗級弟子制服,被地上長出的青碧藤曼捆成粽子吊在半空中。
十分巧合的是,穆永此時也在其中,心中驚駭久久難以平息。
這兩個到底是什么人?!
未來不應該有這種事情發生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