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只有化神之力,但其上所蘊鋒铓,那凜冽刺骨的殺意都做不得假。
完全是沖著殺死她來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池九漁已經本能的揮劍朝前斬去,灰霧隨即震動匯聚而來,在其手中凝成了一柄青金色長劍。
內有靈性雀躍嗡鳴,卻是與她的本命之劍一般無二。
灰霧為載,引靈入內。
真仙之力,造化無邊。
作為如今世人公認的天驕劍修,池九漁一身斗戰經驗何其豐富。
青金色長劍完全凝實的剎那,便有朦朦白色毫芒自劍身之上亮起,滔滔殺伐之意僅在瞬間便淹沒了周邊一切,殺意之純粹甚至蓋過了那呼嘯而來的一線長虹。
乃《弒滅劍典》之劍術!
只聽極其細微的一聲脆響,附近本就稀薄的灰霧卻突然劇烈翻涌起來。
轟隆!
隨之而來,一聲震動八方的炸響,更是直接讓旁觀的張云露神魂都不由自主的搖顫起來,眼前突兀的變得一片猩紅,喉中一甜便從嘴角溢出了一縷鮮血。
其實何止眼前,七竅皆被這一聲震得血流不止,仿佛就快支撐不住暈死過去。
但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交纏著白色毫芒的灰霧就好似世間最為鋒銳的利刃,直接洞穿了她身體各處。
靈海破碎,金丹潰散,骨骼與血肉像是被千百柄長劍斬過。
僅在一瞬之后,她整個人就直接爆碎成了一團灰霧。
徐纖凝面色不變,兩劍相撞形成的余波于她而言與清風無異。
伸手抓向一旁。
飄渺不定的灰霧似乎變成了實質,被她直接握在了手中,最終完全凝實成了一面漆黑的面甲。
將黑色面甲叩在臉上的同時,厲珂與池九漁那邊的景象完全被隔絕,一旁的灰霧也重新凝聚出了一道人影,正是張云露復生歸來。
什么鬼,自己竟然剛進來就被師姐和厲師姐交手的余波殺了一次。
“先適應一下這種感覺。”
就聽一旁傳來聲音。
張云露循聲望去,卻看到已經戴上了黑色面甲的大師姐,一股股灰霧在她手中凝聚出漆黑大劍的劍身。
“你的劍術神通都很弱,接下來這樣的感覺會重復不少次。”
“……”意思是要把我打死不少次唄,“多謝大師姐。”
張云露神情鄭重。
還好,這種事情她在玄劍市的時候就經歷過不少次。
至于大師姐說她‘弱’,這點其實連她自己都是這么認為的。
此次劍宗選拔賽,她雖然成功入選,但卻排行九,算是中下游的位次了。
要知道師姐在這種排名中,向來都是排行第一的!
“你劍走輕靈,行向死而生的弄險之道,我的風格不適合你,所以借鑒即可。”
沉悶的聲音自面甲之下傳來,極具壓迫感,完全不復平常那般木訥。
“準備好,我要出劍了。”
張云露心頭一緊,皮膚發出針扎般的刺痛,險之理僅在瞬間便被催發到了極致。
嗡嗡!
遠比剛才更沉悶厚重的嗡鳴之聲,讓她不由想起了之前在玄劍市時,在試煉空間與重劍劍修交手時的場景。
眼前驟然便黑了下去,黑云蓋頂一般,漆黑重劍已經裹挾在呼嘯勁風之中當頭砸下。
毫不花哨,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簡單的一劍。
但卻封住了她的所有退路,避無可避!
張云露只來得及側身躲避,舉劍抵擋,就連法力都調轉得匆匆忙忙。
厚重的漆黑重劍與冰晶般的劍身相撞,明明力量分毫不差,但還是在相觸的瞬間就直接將她壓得直不起身。
勁力不消,十二重層層迭迭的勁力接連不斷轟壓。
只抵擋了一瞬,那天傾般的重劍就已摧枯拉朽般碾了下去。
沒有絲毫滯澀,直接砸碎了她的大半邊身體,五臟六腑和破碎的骨骼都揉成了一團。
‘勁力相迭之法……’
腦海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厚重的巨劍在眼前不斷放大。
腦袋如西瓜般炸開,整個人再度散作了一團灰霧。
很快,灰霧便再度凝聚出了她的身形。
這回她沒有絲毫停頓,身體凝聚的瞬間便身合劍光沖向徐纖凝,劍光狠戾森冷,發出陣陣嘯叫之聲。
面對這呼嘯而來的劍光,徐纖凝面甲之下的神情卻依舊淡然。
直到那劍光臨近身前,方才揮劍砸出,依舊是看起來平平無奇的一劍,卻直接將張云露打出身合劍光的狀態。
又一劍,直接將她碾成一片爆碎開來的灰霧。
第三次,第四次……
一連九次,都是一劍破掉她的手段,再一劍將她砸死。
張云露并未有絲毫動容,逐漸習慣之后,開始借助徐纖凝的每一劍感悟自身的不足。
這邊死了一次又一次,池九漁那邊當然也不好過。
雖然‘死’的次數沒有張云露那么多,但也已經死了五次。
與那邊只有勁風呼嘯,金戈相擊之聲不同。
“破滅四象!”
池九漁一聲輕喝,劍身縈繞的朦朦白光瞬間更替,變為四象流轉之色,生生不息。
“斬!”
腳下輕踏,如游龍巡天般游曳朝前,劍意昭昭,引動木火金水四象流轉不息。
此為《太虛衍界觀神法》蘊養洞天所悟。
到了化神境,一點神意至純至凈,可擊千里之外。
這里的‘千里’還是虛指,所能達到的范圍甚至比這更遠。
但劍修之劍意凜冽無雙,同級劍修相爭,誰敢那么做就相當于放出神魂給別人砍,和找死差不多。
“蠢漁,你這叫破滅四象嗎。”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厲珂還是有心試試她這一劍,干脆橫劍于前。
一圈肉眼可見彩色光暈自劍身相擊處震蕩開。
就搶在這一瞬,池九漁左拳握緊,竟是亮起了與劍身一般無二的四色光彩,打向厲珂小腹。
但卻又在轉瞬間歸墟,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大破滅之意。
所悟之法,不止能以劍斬出!
雖是劍修,但她可不會被條條框框所束縛。
“小聰明倒是不少。”
耳邊響起聲音的同時,只覺劍身僵持之力一空,就連那出其不意的一拳也直接落在了空處。
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卻見自己的身體爆碎開來,厲珂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她身后,手中提著長劍。
“但終究只是小聰明。”
“你特么不是作弊了吧!”池九漁的腦袋躺在灰霧之中大罵道。
切口處沒有鮮血流出,反而燃著一種奇異的金色火焰,焰光跳動,生機蓬勃至極,就連被打碎的肉身都在逐漸恢復。
化神就是這么屌,只剩個腦袋也死不了。
而且在這方面,池九漁還要更厲害一些。
“好好學,學會這一劍的半分奧妙,足夠你在大比里多撐一會兒了。”
劍鋒臨頭之際,她聽到了這樣一句。
直到池九漁的腦袋也化作灰霧消散,厲珂才收劍而立,面上浮現一絲笑意。
這死漁整天作死。
像這樣把她當成沙包隨便毆打的感覺簡直爽爆了!
“倒是真讓她琢磨出了一點東西。”
徐邢看著面前的光幕之中被單方面毆打的兩人。
雖然用的是一樣的力量,但除此之外,各方面的差距可就太大了。
不過在這種高壓環境下,她們應該都能有所悟。
當然了,最讓徐邢重視的還是池九漁剛剛那一拳。
四象造化,寂滅歸墟……這意境與她如今所修的《弒滅劍典》再相合不過了。
或許這貨洞真境之后,會被人尊為四象劍主……或者生滅劍主?
好吧,這種稱號怎么看都不適合她,什么四象劍主,還不如抽象劍主聽著順耳。
“云露這邊,進境倒也尚可。”
洞真喂招,生死之間修行,這樣的機會可以說是非常難得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適合這種方式的。
不過嘛,張云露顯然就很適合這種方式。
畢竟一開始就是這么過來的。
“不錯。”別雪凝也微微點頭。
她也對自己那逆徒和二徒弟的表現還算滿意。
“說來,大比之前再讓纖凝和小珂給她們特訓,這算不算作弊?”徐邢笑道。
“之前那小輩還有先天神通。”
作弊?
這先天神通難道不算作弊嗎?
池九漁和張云露便這般訓練了半天。
期間還交換了一下。
然而池九漁面對徐纖凝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照樣是一劍破法,一劍斃命。
再加上徐纖凝本身不愛說話,只是一昧的揮劍,直接給自說自話叫嚷了半天的池九漁都打得有些郁悶了。
最后還是厲珂要回去處理雜事堂的事情了,這才停下。
雖然很多事情都可以劍意靈身處理,但有些地方還是需要本人走一趟的。
本來這次特訓到這里也就結束了,但池九漁非要嘴賤來上一句。
‘大師姐真厲害,兩劍就把我打死了,我和師姐都能撐好一會兒呢!’
平常倒還好,但這次卻涉及到她一直想要贏過的徐纖凝,直接就給厲珂氣得夠嗆。
媽的!
老娘特么堂堂洞真境劍主,真要弄死你也就一下的事情,之所以慢慢來還不是讓著你?
氣不過的厲珂差點就按著池九漁暴打了一頓。
只能說池九漁作死是有一手的。
在那之后又是三天。
徐纖凝并沒有厚此薄彼,而是趁著這幾天去盡心指點了這次要參加仙宗大比的所有參賽者。
除了幾位師叔師伯,還有自家師父和師伯,以及幾位早逝的師兄外,她就是劍宗最大的那一個了。
可以說是整個劍宗的大師姐。
池九漁和張云露特別一點,但在她看來和劍宗的其他人并沒有任何區別。
就這樣,這次的參賽者都經歷了那被兩劍砸死的感覺。
有些人在被砸成肉泥的過程中有所悟,但也有些人適應不了這種方式,只是死了一兩次便退出了。
另外,經過池九漁的大力傳播。
劍宗絕大多數人都知道有位特別牛逼的大師姐回宗了。
也不知道為什么,一向都很抽象的她似乎挺崇拜徐纖凝的。
明明也就剛認識。
劍祖大殿。
徐邢坐在電腦前,靠在椅背上,手里拿著手機。
不錯,正是在水群。
仙宗大比快來了,再加上太玄仙網的節點的各項功能測試完畢,寧若那邊也在不斷調整,群內氛圍就熱鬧了許多。
鴻尊:“聽說最近劍宗竟然讓洞真給參賽者特訓”
鴻尊:“就一個大比而已,有必要這樣嗎/摳鼻”
丹祖:“就是,這么卷干什么,而且這次的大比主要目的不是為了測試仙網嗎/攤手”
器尊:“1”
丹祖:“喲呵,你還好意思加一了,最卷的不就你們這群打鐵的嗎”
上次大比輸給濟世谷,神機煉寶閣的人都憋了一口氣。
所以這次仙宗大比,最卷的就是那群煉器師了。
器尊:“……”
平常不都無視自己嗎,現在怎么又看見了。
正想再說點什么的時候。
霸尊:“這年頭,倒數第二和第三竟然還能吵起來”
霸尊:“/奇怪的知識又增加了”
丹祖:“粗鄙莽夫”
器尊:“素質低下”
鴻尊:“難登大雅之堂”
霸尊:“……”
霸尊:“纖凝那小女娃這次回來,是準備叩關了?”
跟這群沙雕沒什么好聊的,還不如說正事。
劍祖:“對”
劍祖:“就在大比之后”
徐邢的消息發出后,群內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元君:“說起來,纖凝應該是他們那一代中,第一個觸及這一關的”
劍祖:“也該到他們這一代了”
他們這一代中,算上徐邢自己總共成了十二個。
余下者,要么像顧漠,以及鴻尊部分道侶那樣還未悟得道極,要么就像夢萱,季玥那樣,叩關失敗遭受反噬。
還有一些,則是因仙關反噬而隕,許多驚才絕艷之輩都止步于仙關之前。
仙關難叩,絕不是一句虛言。
而如今的下一代中,達到洞真者不少,悟得道極之人也有一些,但就屬徐纖凝離得最近。
她如今走到這一步,或許也正預示著下一個時代的開啟。
說來……
徐邢他們的上一代,也就是人族最開始的修行者,便只成就了幽一人。
那都是開創者。
從無到有總是要難得多。
他們為后來者走出一條能夠讓人族掌握自己命運的道路,自己走過的路卻都很坎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