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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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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有什么罪?”徐翩翩瞪了一下徐真,又瞇起眼睛去看佟栩,惡狠狠地說,“你!一定是你又說我壞話!我早晚——”

  徐真忽一抬手,隔空把徐翩翩攝在掌中。她話沒說完就被徐真掐住了脖子,正要掙扎,徐真已一口咬在她的側頸上。

  他跟佟栩說話時是一口白牙,此時那白牙卻成了極長的獠牙,只聽得喀拉一聲響,獠牙深深陷入徐翩翩的脖頸,是把她的頸骨都咬碎了。

  徐翩翩疼得大叫,可脖子還被徐掐著,脖頸以下動也不能用,只能胡亂擺頭,發出野獸痛極時的尖銳嘶鳴來。

  這種情景佟栩也不是頭一次見了。在徐真抬手的一剎那就掐了個指決,叫這屋中的聲音無法傳出去。

  徐真的口中是獠牙,鮮血濺滿下半張臉,可上半張臉上的神情還很平靜,甚至還在看著佟栩微笑,那表情似乎在說,見笑、見笑。

  佟栩只覺得心里發涼,把臉偏了偏。如此過了三息的功夫,從徐翩翩脖頸里流出來的血快要漫到佟栩的腳邊了,她才慢慢地不動了。

  徐真松開嘴把手一抬,徐翩翩軟趴趴地摔落在地上,仍一動不動。這么過了五六息的功夫,她忽然“啊”地一聲吸一口氣,身子猛地一挺。接著手腳在地上亂刨,翻著白眼、繃著脖頸,全身痙攣似地發顫。

  這么刨了一小會兒的功夫,她才又猛烈地喘了兩口氣、身子松弛下來了。她不再翻白眼,而就這么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長長的睫毛顫抖得厲害,不敢再去看徐真。

  徐真嘆了口氣:“你要跟我來,我就告訴你,到了這里一切要聽我的,你聽了嗎?”

  “咱們來了青浦山,佟宗主是主人,我們是客人。客人不能給主人添麻煩,這個道理我沒有教過你嗎?翩翩,既然來了中陸,你就要學著像個人,不然你來這里做什么呢?”

  徐翩翩趴在地上,半邊臉浸在血泊里,一邊聽徐真說話一邊側著臉惡狠狠地盯著佟栩。

  等徐真的話說完了,她就用這種表情發出輕微又可憐的聲音:“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要真不敢,就不該這么看佟宗主。”

  徐翩翩趕緊把整張臉都埋進血里,低低地說:“我沒有。”

  “徐道友,她還是個孩子,算了吧。”

  徐真看著她:“佟宗主給你求情,那就算了吧。起來吧。”

  徐翩翩抬眼看看徐真,見他看著真不生氣了,立即站起身,看看地上被血浸透了薄紗,抬手一指徐真:“你看看你!現在怎么辦?”

  徐真笑了:“事情辦得好,這樣的紗巾你要多少我就給你弄多少。”

  “這是你說的——什么事?”

  “佟宗主,你去找一個人來。人你自己選,得是那種能叫李無相輕易滅掉的宗門弟子,找個女的,人要漂亮,性情做派要好,按著你的話說,真是個好人,然后喂給翩翩。”

  “叫她扮成這人到李無相那里去,然后事情就好辦了。”

  佟栩看看徐翩翩,又看看徐真:“你是要叫她潛伏在李無相的身邊,然后殺了薛寶瓶?”

  徐真微微一笑:“是的。”

  佟栩沉默起來。徐真這計是個好計……徐翩翩也真是做得成的。她不知道這徐翩翩是個什么妖魔,但她有個本領,就是吃什么像什么。

  她吃了呂紫歡,看起來就像呂紫歡,連自己這師父都看不出破綻。情感、記憶、行為習慣也跟身體一起被她吃了。但她吃了之后還有自己的心智想法,幾乎就是呂紫歡本人又多了徐翩翩的念頭。

  要是自己真為她找了個其他宗門的弟子,她再用那弟子的身份去找李無相,佟栩覺得此事有八成是能做得成的。

  可她就是在這時候想起了天池邊那個站在火紅的楓樹叢中的薛寶瓶了。

  “其實……未必要殺了薛寶瓶。”佟栩說,“做個樣子、做個假象就差不多了。我倒是沒別的意思,只是為了萬全考量——萬一往后出了什么變故,李無相既然極緊張那個小姑娘,也許還能用她要挾一下他的。”

  徐真沒說話,臉上還有微笑,但鼻翼稍稍抽動,身子又向后一靠,微微抬起下巴看著她:“佟宗主,我聞到了。”

  “什么?”

  徐真的身子又忽然前傾,盯著她的臉:“軟軟的,有點兒甜——”

  他閉上眼睛:“腥甜……啊,我想想——”

  他就這樣閉著眼睛,沉默了好幾息的功夫,忽然又把眼睛睜開,但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我聞到你對那小姑娘不忍心。佟宗主,這樣不好。”

  徐翩翩立即轉過臉,一雙眼睛也盯著她。

  修行人目力好,因此室內用不著太明亮,有一點光就行。而此刻這兩個“人”的眼睛都在昏暗的光線中灼灼發亮,佟栩在這一瞬間產生了一種錯覺——她不是個元嬰修士,而就是一個誤入荒野的凡人。徐真和徐翩翩也也不是化形妖魔,而就是兩頭潛伏在陰影中的野獸!

  她此時幾乎覺得,這些日子以來自己和徐真之間小心翼翼建立的那種脆弱平衡就要崩碎了。又或者這種平衡從來都是一種錯覺……徐真從來都不在乎她的想法,而就是懶得計較!

  她花了一息的功夫才勉強叫自己定下心神,飛快翹了一下嘴角:“中陸的人,要說到不忍心,哪個人會沒有呢?只是在這件事上——罷了,徐道友你不想節外生枝,那就依你的意思來辦吧。”

  徐真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一下子把身子靠在椅背上,重笑起來:“佟宗主別見怪,我這鼻子時靈時不靈,應該是聞錯了。翩翩,你盯著佟宗主看什么?又忘了規矩嗎?”

  徐翩翩噘了一下嘴,把視線轉開了。

  兩人離開屋子之后,佟栩立即熄滅了燈火。徐真和徐翩翩也住在這小院中,但在東廂。這院子小,可既然是修行人長居之地,建造時就也都布置了陣法,因此即便房舍如尋常人家一般相隔很近,卻也并不能聽到彼此的動靜。

  可佟栩還是屏息凝神,等了好一會兒,才低低地吐出一口氣來。

  她有點為薛寶瓶那個小姑娘感到惋惜,然后,也有一點為自己惋惜。

  那小姑娘說得沒錯,自己不想投向太一教的確是為情。可她其實也并不想投向血神教,這理由還是為情。而現下與這徐真、徐翩翩為伍,更是為情。

  只是這情不是兒女私情,而是另外一種這天下人極難理解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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