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繁華,人流如織,各種音樂聲此起彼伏。
古風飾品店內,李執斜靠在沙發上,閱讀著一部比字典還要厚的書籍。
書中仿佛有令人沉迷的故事,以至于店內的客人喊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反應過來。
“老板,你是打算考公嗎,學得這么認真。”一個陪著女朋友挑選飾品的男孩,好奇的掃了一眼李執面前的大部頭。
“所有飾品都是一口價,挑選完了直接掃碼付錢即可。”李執頭也不抬的敷衍道。
“老板,打個折唄,你看我女朋友都選了七八件了。再說,你這里的東西也不便宜啊,一口價是不是有些不合適。”男孩看著女朋友足足挑選了七八件飾品,不愿意放棄任何一件的樣子,就一臉肉疼的湊到李執跟前商量道。
“貨賣有緣人,不二價。”李執依舊沒有扭頭去看那對情侶,仿佛書中的故事比賺錢更加有意思。
“老板,你這里的飾品是從哪里定制的,為何我在網上搜不到同款,而且各大奢侈品品牌也沒有推出過同款飾品。”女孩子將托盤里的飾品全部拍照之后,有些不舍的將它們重新掛回了原位。
兩人是大學情侶,雖然平日里做兼職能夠賺到一些零花錢,可是面對那些飾品動輒四五位數的價格,還是有種承受不了。
女孩子原本想要在網上尋找同款,可惜怎么搜都搜不到。
男孩看到女孩將飾品放回原位之后,連忙問道:“小慧,你不買了嗎?”
女孩白了男孩一眼,小聲的在他耳邊說道:“你當我傻啊。那些東西雖然好看,可是用料根本就不是制作珠寶的貴金屬。很多都是銅做的,我才不會交智商稅呢,等會去金店買上一些黃金,回去我自己打造。”
男孩頓時傻笑了起來,然后說道:“還是買一件吧,你閨蜜上次不是在這里買了一件鳳釵嗎,戴上之后,氣質那叫一個好。”
“好你個小白白,你意思是說我的氣質差嘍。”女孩直接伸手在男孩的腰間擰了一把。然后小聲耳語道:“今天讓你陪我來逛這家店,不是來買東西的,我發現了財富的密碼,咱們只要抓住機會,絕對能夠實現財富自由。”
小情侶嘀嘀咕咕的不知在聊什么商業機密,很快兩人的臉上就露出了興奮之色。
而后,兩人直接來到李執身邊,一左一右的站在他兩側,似乎有事和李執商量。
“老板,你也喜歡看玄幻啊。你看的這本書是什么名字,說不定咱們還是書友呢?”男孩似乎要和李執套近乎。
女孩也套近乎道:“老板,我是珠寶設計專業的學生,您這里能不能寄賣一些我的作品,每賣出一件,我可以給你分四成的純利潤。”
就在此時,李執啪的一聲將那本堪稱大部頭的玄幻合上。
然后向這對小情侶問道:“問你們一個問題,如果回答的讓我滿意,店里的飾品你們可以免費帶走一件。”
“什么問題?”小情侶瞬間忘記了他們的目的。
“有一幅畫,如何能夠讓畫中人,自己離開他所在的畫卷。”李執問道。
女孩當場思索了起來,而男孩卻不假思索的說道:“這還不簡單,將畫投入脫模液中,畫中的人物和景色,自然會從畫紙上脫落下來。”
看到李執臉上露出了疑惑之色,男孩就解釋道:“老板,脫漆劑你應該知道吧。其實將畫紙上的顏料從紙張上剝離下來,除了物理方式之外,還有更加高效的化學方式。”
“能給我細細說說嗎?”李執一臉期待的問道。
“怎么給您解釋呢,”男孩思考了片刻之后,眼前一亮,然后就拿出手機,點開了一個印染視頻給李執看,然后說道:“你看他們用水中的顏料給頭盔貼圖,其實就是利用了那個原理。”
而后,男孩又給李執講解了許多化學知識。
李執越聽眼睛越亮,仿佛聽到了不可思議的東西似得。
“店里的東西,你們隨便拿。我有事先走了。”
說完之后,李執就帶著那本大部頭,直接從店里消失了。
小情侶一時半會還沒有反應過來,可是當他們反應過來之后,頓時嚇得臉色蒼白,然后雙腿發軟的朝著店外跑去。
“鬼啊!”
出了店門之后,兩人才大聲的喊叫了起來,引得路人紛紛回頭。
萬古諸天一卷畫,之所以無法超脫古史,不是因為自身不夠強大,而是缺少了超脫古史的介質。
病者以自身的化作虛無,企圖從這張畫卷中超脫出去。
可惜,執筆之人不同意他消失,用他的樣子復刻了三個人物,然后又演繹了三段故事。
永遠將他的樣子留在了這卷古畫之中。
李執手中的無名,當即無風自燃,可歌可泣的故事也隨之消失。
從此之后,世間再也沒有病者的人生軌跡了。
“你們來了。”
幽靜的農家小院里,李執忽然抬頭朝著天外的方向看去。
“你果然在地球隱居。”
三道身影從虛無中走出,直接出現在李執的面前。
“為了找到我,還真是辛苦你們了。”
看著緊隨三人出現的一群人,李執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副無奈的表情。
“李執,繼祖、仙兒,還有龍子,都是你的孩子,你為何沒有將他們復活?以你如今的道行,復活他們應該不難吧。”葉凡詢問道。
“既然死了,又何談復活一說。復活后的他們真的是他們嗎?不過是有著他們人生經歷的一個全新個體罷了。”李執微微搖頭,似乎對于死而復生之間事情持有保留意見。
“爸爸,父親……”
就在此時,李執的兒女齊齊出現在他面前,呼喊著李執,企圖喚醒他心中的親情。
“抱歉,你們的父親已經死了。站在你們面前的人不是你們的父親。”
看著呼喚自己的三人,李執直接搖頭說道。
“不可能,我爸爸不會死的。”李仙兒并不接受李執的說辭,在她看來這不過是李執逃避的借口罷了。
“既然不相信,那就讓你們看看你們父親的結局吧。”李執說道。
而后,一副畫卷緩緩在眾人眼中展開。
從地球開始崛起,在異域登臨仙王,去仙域夢回完美,走上蒼遭遇詭異。
去祭海登臨仙帝,上高原暗算始祖,焚真我嘗試祭道,戰詭異身死道消。
簡短的畫面演繹了李執的過往。
荒天帝恍然,說道:“在我第一次擊殺詭異始祖時,是你偷上高原,讓他暫時無法復活,然后鎮壓了三位始祖的?”
當年鏖戰時,荒天帝曾經感知到了高原始祖的數量,一直認為高原只有六大始祖。
他也是按照六大始祖的數量和葉凡一起布局的。
可是終極一戰,高原卻跳出來十大始祖,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看來,當年他并沒看錯,那時的高原確實只有六大始祖。
后來始祖的數量重新恢復到十位,是因為李執戰死的緣故。
“你還在祭道領域,按理來說,被始祖殺死之后,是無法復活,你是如何做到的?”葉凡詢問道。
如果他們不是死后進入了那個原初之地,根本就不可能復活,并踏足祭道之上。
他們在化解了高原上的不祥之后,曾經想要再次進入那個沒有時空概念,沒有大道,甚至沒有物質的特殊地方,卻怎么也找不到那里。
在聯手探查過病者的人生軌跡之后,他們隱隱覺得,那個地方其實和病者有關。
他們之所以能夠從寂滅中復蘇,并不是因為他們足夠強大,而是他們和病者的關系非同一般。
他們三人,就像是從病者人生軌跡的畫卷上揭下來的三張“真畫”。
只要世間還有和病者相關的蛛絲馬跡,他們就死不了。
哪怕死了,也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復活。
“我是那位前輩復活的。”李執開口說道。
然后眾人面前的畫面再變,茫茫祭海之內,一座神秘的祭壇在海中沉浮,不斷有生靈前往獻祭。
而后,在那座祭壇之上,李執的模糊身影就被重新凝聚了出來。
“竟然有十位仙帝獻祭,你果然不一般。難怪你給我的感覺,比當年十位詭異始祖合一時還要強大。”楚風見此,就上下打量了一番李執。
“我沒有騙你們吧,你們的父親早已戰死在詭異高原了。如今的我不過是曾經的人生軌跡復制到了一縷幽靈身上,從而誕生出來的生靈。可以說我復活了,也可以說我不過是個長壽道人的克隆體。”李執向三位子女解釋道。
此言一出,直接讓荒天帝、葉凡、楚風,眉頭緊鎖。
他們都曾出手,將逝去的親人復活。如今那些人就生活在他們的世外凈土內。
如果按照李執的說法,被他們復活的親朋好友,根本就不算是復活,只是將當年的烙印,強行描摹在后世的畫卷中,造成了一種他們被復活的真相。
這也讓他們想起了病者。
那位前輩曾經無數次的將戰死的親朋好友復活,可是最后卻又將他們葬送了。
甚至心中都失去了那股親情。
當時他們以為是那位前輩瘋了,如今看來,并非是瘋了,而是發現了無法接受的真相,才變得癲狂起來。
然后就有了那位前輩瘋狂的作死之路。
不停地在有無中循環,最終成為了“唯一”。
將來他們是否也會像那位病者一樣,不斷的游走在有無之間,最終做出和病者同樣的選擇。
那位前輩的病,并非來自外力,而是源自本身。
他們是否在未來的某一天也會像病者一樣生病?
三人的樣貌,像是按照病者的模樣復刻出來的,足以說明他們和病者之間的差距。
學我者生,像我者死。
這個道理,他們從踏上修行路,就接觸過。
看似和病者修行的是不同的道。
可是,從祭道開始,就已經沒有道的痕跡了。
只剩下了真我。
而他們長得如此像那位前輩,又如何敢說,他們是獨一無二的呢?
反而是李執,樣貌沒有一點朝著那位前輩的樣子進化。
甚至祭掉了自身所有之后,并沒有像他們一樣進入那個原初之地。
荒,葉,楚,還有女帝,全都在死后回歸到了那個原初之地。
可是,其他人卻不行。
或許是因為其他人長得和病者不像。
而李執的復活方式,和他們完全不一樣,卻和被他們送走的那道幽魂很像。
都是不斷的被后人祭祀,才從虛無中歸來。
“李執,能夠告訴我們,在高原小院里,和那位前輩都聊了什么?”而后,葉凡又問道。
“聊了一些家長里短的話,聊了一些生生死死的事,還聊了一些萬古諸天一卷畫的真相。”李執說道。
看著熟悉又陌生的親人,看著三位祭道之上的天帝,有看了看熟悉的農家小院。
而后,李執就說道:“該說的我都告訴你們了,就不留你們在家里吃飯了。”
“告辭。”荒天帝,葉凡,還有楚風,沖著李執點了點頭,然后就離開了。
而李仙兒,李繼祖,還有龍子卻留了下來。
“你們也走吧。既然復活了,就好好的活下去。這諸天萬界,不知何時就要重歸虛無,到那時一切歸虛,什么都不會留下,好好珍惜現在的美好時光吧。”李執一臉平淡的說道。
李繼祖和龍子一臉沉默的看著李執,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李執之后,就離開了。
唯獨李仙兒留了下來。
“仙兒,你怎么不走?”李執問道。
“這里是我家,我為什么要走。”李仙兒非常自然的從李執身邊路過,然后就回到了房間之內。
看到房間里的布置,竟然和她當年獨自生活時沒有太大的差別,李仙兒就知道李執剛才說謊了。
當李執也回到房間之后,李仙兒連忙問道:“爸爸,難道你就沒有什么對我說的嗎?”
“沒有。”李執搖了搖頭。
“爺爺留下的盜天機,我也有修行。我不相信,爸爸你剛才說的已經死過的話。死亡的感覺我經歷過,可是真靈卻始終如一。只是無法重新在這片古史中留下痕跡,然后凝聚出真身罷了。當葉叔叔出手將我從死亡的那一刻召喚而來的時候,我感覺到,真靈仿佛被涂上的色彩,整個人從無到有,像是被人在畫中抹去之后,又重新畫上了一般。”
李仙兒無比認真的看著李執,仿佛在告訴他“真相只有一個,你不說我也知道”。
看到李仙兒那信誓旦旦的樣子。
李執的嘴角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然后說道:“我們父女兩人許久未曾見面,陪爸爸喝一杯吧。”
一壇仿佛穿越了萬古歲月的老酒被李執從地下挖出。
上面還貼著一張封條,上書“愛女滿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