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之下無敵？
安知遙有些愣神，目光又望向牧長青。
只是再過幾年，就能做到？
大黎天下修士何其之多，無數頂級天驕修行多年，能入七境便已是頂尖大修行者。
至于圣人之境，世間還有幾人？
即便是白玉京天之驕子，她也不清楚這天下還有幾位圣人。
圣下無敵意味著什么，她當然清楚。
太白劍對于牧長青的評價，宛如天人。
白玉京修士都極為震撼，目光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蕭律，蕭律如今已是道體巔峰之境，但要到圣下無敵，依舊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他們三人，應該是師兄弟，皆是蒼瀾劍弟子。”蕭律低語一聲，看著戰場中的三位修行之人。
李凡問道白玉京，登頂。
牧長青白玉京授課，自稱不擅長修行，但只一出手，言出法隨，殺萬象真人。
還有那溫如玉……
在牧長青出手之時，溫如玉依舊還在感受溫浩然的劍意。
以他的身體為中心，浩然劍意和殺戮劍意所化的黑白閃電織成劍網，宛若大繭般將他包裹其中，以至于溫浩然的虛影都環繞著黑白兩色劍芒。
溫如玉閉上了眼睛，在戰場中感悟，身上的劍意還在不斷變強，他已沖破了道體后期境界，但氣息還在繼續攀升。
溫浩然的虛影依舊還在，虛幻的長發也隨清風飄揚，看向溫如玉的目光柔和，這是他父子最后一面了。
溫如玉年幼時，他對其格外嚴厲，且很少陪伴在側，有些遺憾無法彌補，如今，惟愿他走出自己的道。
溫浩然虛幻的身影之上有無數光點朝著溫如玉腦海中飄去，那億萬光芒仿佛是劍道光點般。
溫如玉眼眸緊閉，腦海中響起溫浩然的聲音：“如玉，浩然劍道與殺戮劍道，并非是相反的劍道，萬物相生相克，又相依相伴，心境超然，念頭通達，萬物之道皆我之劍。”
天地間的黑白閃電暴動，似要撕裂這一方天地。
“他在感悟劍道。”一道冷聲傳出。
太蒼劍往前一步，手臂抬起，朝著溫如玉所在的方位劃過，頓時蒼穹之上出現一柄百丈大劍，似從天外而來，切開空間，劈殺而下，那片天空一分為二，被斬成兩段，天空中的黑白閃電也被劈開，劍落向溫如玉所在的方位。
溫浩然虛影抬頭望去，手掐劍訣，朝天一指。
他的手指迸發出滔天劍意，所化的劍形手指虛影飛出，落在了天空中斬殺而下的巨劍之上，竟使得那巨劍震顫，出現裂痕，隨后一點點破碎，化作虛無。
凌霄閣太蒼劍，破不開一指之力。
這還是死去歸來的浩然劍殘魂，若是當年巔峰時期的浩然劍，太蒼劍這等劍修，恐怕也不過是一指寂滅。
“浩然劍前輩為何沒有主動出手？”眾人凝望高空戰場，只見溫浩然只是守護著溫如玉，并沒有主動出手攻擊。
是因殘魂之力有限，若是發動過于強大的攻擊，會導致殘魂散去嗎？
畢竟，那并非是活著的浩然劍。
不知何時起，此刻觀戰的絕大多數人，竟都希望離山他們能勝，或許這便是一代傳奇劍修的影響力，當浩然劍歸來的那一刻，眾人的心境就已經變了。
“砰……”
一聲巨響，虛空震顫，太華郡主身旁的七境修士身上綻放金色神輝，宛若一尊神祗般，他腳步邁出，朝著下空溫如玉走去。
“嗯？”
一股強大氣息將他鎖定，他皺眉抬頭，便見一道流光爆射而出，他抬起手臂朝前砸去，金色拳芒貫穿天地，眼前一尊魔猿咆哮，巨大魔猿拳轟然砸下，一股毀滅風暴肆虐于天地間。
邢鋒的身影出現在了溫如玉的上空之地，目光盯著上面的兩位七境大修行者，他擔心溫浩然的殘魂無法支撐高強度的戰斗。
“先生，怕是要辛苦你了。”遠處人群之中，葉云柯對著身旁的濮陽王道：“至少，做做樣子，攔下牧長青便行，不必生死搏殺。”
他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浩然劍‘歸來’，又有邢鋒護法，牧長青展露出驚世之才。
這本是一場對溫如玉的圍獵，但局面卻是逆轉了，這樣下去的話，前來參與圍殺的人，極可能被反殺于此。
他若就這樣一直看下去的話，也難交代。
“好。”濮陽王點頭。
“先生切要記住，能不出手便不出手。”葉云柯傳音補充道：“將氣息鎖定李凡，這樣，他便不敢妄動了。”
他說出此話之時莫名感覺有些好笑。
他身邊的，可是聲名赫赫的大黎濮陽王，當年在楚州城中，離山劍首墨陽才將他逼退。
而如今，面對一位離山的后輩年輕修士。
他竟然，對濮陽王沒有信心？竟需要靠用李凡來威懾牧長青。
濮陽王一步邁出，便來到了高空戰場，意念一動間，一股厚重的壓迫感籠罩無垠天地。
牧長青自然感受到了那股氣息，他轉身面向濮陽王，回過頭看了一眼李凡，便也將目光投向了遠處的葉云柯。
“我殺他，應該更容易一些。”牧長青對著濮陽王道。
葉云柯一笑，他看到牧長青的手段自然清楚牧長青要殺他輕而易舉，言出法隨，恐怕只在一念之間對方就能讓他死。
“太白劍前輩，白玉京下，我死在這里的話，怕是影響不太好。”葉云柯抬頭看向天門方向，竟是拉白玉京墊背。
若要說這座玉京城中真正能夠決定走向的勢力，是白玉京，只不過白玉京一直是觀望姿態。
但大黎皇子死在白玉京腳下的話……事情便有些嚴重了。
“轟……”他話音落下的那一刻，萬丈雷劫從天而降，宛若雷獄般將他的身體籠罩其中，仿佛只要牧長青一個念頭，就能先將他誅殺。
牧長青這也是在告訴葉云柯，若他要殺葉云柯，白玉京也來不及救。
“放肆。”濮陽王往前一步，戰場中的修士感覺氣血翻滾，牧長青卻是紋絲不動，有金剛尊護體，對方的威壓影響不到他。
“木先生。”葉云柯喊了一聲：“既如此，你我雙方都不出手如何？”
牧長青安靜的看著他，沒有回應。
葉云柯微笑著拱手，他本意就是互不干涉，讓濮陽王出手也只是逼不得已做做樣子，僅此而已。
濮陽王和牧長青隔空而立，身上氣血沖云霄，他眼瞳深邃，凝視對面的年輕人，牧長青于他而言算是后輩，但面對這樣一位離山的后輩修士，他卻嚴陣以待，環繞他周身的氣血似鑄成了一尊龐大身影，似法天象地，以隨時防備對方的攻擊。
畢竟，牧長青言出法隨，一個念頭攻擊便能落下，他不敢有絲毫怠慢。
“二師兄，不必管我。”李凡對著牧長青說了一聲。
這片區域無數觀戰的修士這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系。
所以，他們都是左蒼瀾的弟子。
牧長青排名第二。
溫如玉第三。
李凡，是小師弟。
還有一人呢？
為何不在。
但天門外的白玉京修士、凌霄閣的劍修還有葉云柯等大黎上層人物自然知道，那沒有來的人是誰。
“離山，這么難殺。”葉云柯心道，左蒼瀾四大弟子，盡皆是驚世之才。
再給他們一些時間，這四人，怕是能撐起一座離山。
李凡又看了葉云柯一眼，他自然看出了葉云柯的算計，他分明不想出手，也不敢出手，但還是以這樣的方式加入戰場，不過是為了給上面一個交代。
畢竟，他這位七皇子殿下就在戰場之中，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朝廷一方的附屬力量被滅吧？
李凡也沒有揭穿葉云柯，他轉身而行，直奔戰場中而去。
今日一戰，要讓這大黎天下的勢力不敢再覬覦他離山。
他的身體宛若一柄劍，在戰場中加速而行，空中發出劍嘯，對面有兩道身影以同樣的速度朝著他撲來，有劍光耀眼。
天空中出現了一道劍痕，伴隨血光，兩道身軀被切開，但那一抹劍繼續朝前而行，沒有停留哪怕是一瞬。
那被殺的兩人，都是道體中境的修士。
越境，一劍雙殺。
見到了浩然劍、看過了牧長青，眾人似遺忘了，這位‘小師弟’，在數日前問鼎了白玉京之巔。
那一抹劍光就這么扎進了眾修士之間，劍光似染上了血色，宛若一筆筆血色筆畫縱橫交錯，每一筆都是那樣的驚艷。
上空之地，黑白交錯的水墨劍意似融為了一體，環繞糾纏，猶如太極陰陽魚一般流轉于天地之間。
在溫如玉的身體上空，除了溫浩然的虛影之外，又出現了一道虛幻身影，黑色身影。
黑白身影交匯相融，溫浩然和溫如玉的面容似重合在了一起。
浩然劍意不再是絕對的正氣之劍、殺戮劍意少了之前的戾氣。
溫如玉睜開了眼睛，這一刻，浩然劍和殺戮之劍，化作了同一種劍意，黑白交織的劍意。
黑白劍意流動于天地之間，遠處的修士感知到那股劍意出現心悸之意，太蒼劍瞳孔收縮，這是……
“如玉。”溫浩然的聲音欣慰溫和，道：“你來執我之劍，做你想做之事。”
“父親，我們共同執劍。”溫如玉回道。
“好。”溫浩然回道。
話音落下，那重合的虛影同時伸出了手，不分彼此，天地間黑白劍氣暴走，在他們掌心凝聚成一柄劍。
劍成的那一瞬，太蒼劍心臟跳動，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懼之意。
即便是遠處天門外的劍修，關山月也出現了心悸，道：“師尊，這氣息，是什么劍道？”
“溫浩然修行天地正氣，浩然劍是光明之劍，溫如玉修行的則是極致的殺戮劍道，然而此刻，他卻突破了桎梏，兩種劍道合一，已凌駕于浩然劍道和殺戮劍道之上。”
太白劍感慨一聲：“今日之戰，必將載入大黎修行界的史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