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5.6K字求訂閱)
數日后.
一艘空舟重入星空。
舟上除了寧云渺外還有四名旅客:宋延,韓薇子,韓靈子,小冰。
蕭寒山,花香骨并未跟來。
他們是鬼修。
鬼修去往天奇劍宮,無異于自找麻煩。
所以,他們停留在西冥域,等待青冥商會白家的到來。
白家,才是他們的歸宿。
此時,韓薇子,韓靈子一左一右靠在宋延身側,好奇地看著他,臉上都寫滿了強烈的求知欲,事到如今,她們自然很迫切地想知道自家男人到底是誰。
宋延沒說,反倒是寧云渺踏步而來,直接點破道:“他是宋延。”
兩字落下,韓家姐妹皆是顯出無比的錯愕。
縱在邊遠,她們卻也聽過天奇劍宮那位天驕的事跡,可是.當她們在和郎君相處時,那位天驕依然在斬妖除魔,時間上完全對不上。
寧云渺又道:“他是真的宋延,只不過在離開前把名字留在了天奇劍宮而已。”
韓薇子略一思索,大概明白了,她心中頓時生出古怪情緒,暗道:‘原來郎君真的不是老怪,那.豈不是小馬拉大車嘛?’
旋即,她又生出幾分黯然,只覺隨著郎君回歸,今后再想像在西冥域這般和郎君親近,伴在郎君左右怕是不可能了。
單單只是這位寧前輩,她覺得在郎君心中的分量就比她重,她只是郎君在外戲耍時撩到的女人,她只是帶給了郎君身體快樂。但郎君有自己的人生,她和小鈴鐺只是意外。
也許這次抵達目的地后,她就要和郎君分道揚鑣了 郎君掌控著可怕的力量,又有著強大的背景,恰如凡塵皇室隱藏身份,低訪紅塵,她和小鈴鐺不過是這皇室一時興起,求個新鮮刺激而弄上塌的兩個女人罷了。
韓薇子想通了前因后果,輕輕舒了口氣,收斂黯然心情,心中升起幾分淡然卻心酸的笑:‘這該是和郎君的最后一程了。’
她側頭瞧了瞧不遠處的韓靈子。
兩女目光觸碰,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的心思,都明白了對方已明白處境。
韓薇子心中傷感,而韓靈子低垂的眸中甚至已隱隱有了一絲淚光。
星空,星光滾滾如塵埃。
空舟乘風破浪。
仙鶴展翅,劃破此間。
西冥域越來越遠。
宋延掃了眼韓薇子和小鈴鐺。
他忽的將兩個小娘子摟在懷中,看向寧云渺道:“這是師弟的兩位道侶,師弟很喜歡她們,在心中已經將她們當作了家人。今后也讓她們叫師姐,可好?”
韓薇子,韓靈子都愣了下,心中生出陣陣暖意,只想和郎君融到一起,將最好的最快樂的都帶給他。
寧云渺打量著兩女。
她還未開口,宋延又接著開始說話。
他摟了摟左邊那糯糯柔柔的美婦,道:“韓薇子,她伴我走過了我最低谷的時刻,每次在我失落絕望時,總會振奮我,若是沒有她,或許我已經變成了一個毫無理智的瘋魔。”
他又摟了摟右邊那古靈精怪的小娘子,道:“韓靈子,在我被瘋圣攆著追著差點要行到絕路時,她將自己的玄姹體交給了我,之后無論師弟想什么,她都支持,都理解。”
他這么一說,寧云渺看向兩女的神色也多了幾分重視。
這位一塵不染的正道女修看向韓靈子道:“既為師弟道侶,那你當知道,善則鼓勵,惡則提點,否則毫無底線,渾渾噩噩,終墮魔道。”
韓靈子心中不以為然,覺得郎君愛怎樣就怎樣,善惡都好,但表面上卻也不敢拂了寧云渺的意,于是恭敬應了聲:“是。”
寧云渺點點頭道了聲:“師弟,你來一下。”
宋延這才松開兩女,三人看了看,宋延踏步離去,兩女在后用仿若妻子的溫柔目光送著他離去,那是深沉的依賴,是世界里只有你,是交托了一切的愛意。
宋延跟著寧云渺走到空舟高處船艙,然后停下腳步。
寧云渺并沒有繼續聊兩女的事,而是道:“現在怎么辦?”
自從看宋延秒殺了血魔,又達到了和她一樣的界靈后期境界后,寧云渺就已經改變了看待宋延的目光,不再主動拿主意,而是和他商量。
宋延道:“冥如音說了太多信息,而血河圣人之事便是連你都不知道,這就足以說明血河門徒隱藏之深。
天奇劍宮是存在命燈的,冥如音死了,她的同伙必然瞬間知曉,再聯系她來此作甚,那么很容易鎖定目標。
此番,我們若是正常回歸,那今后就得面對血河門人無止無盡地坑害,追殺。”
寧云渺淡淡一笑,道:“我倒是覺得我們不僅要正常回歸,還要大張旗鼓地回歸,然后將冥如音的事捅出來,將那些血河門人一一尋出,以為我天奇劍宮鏟除毒瘤。”
宋延聞言,只是稍稍閉目,就已經看到了“這么做所引起的腥風血雨”。
而他和她會處于風暴的最中心,會在一個無法分清敵友的環境中面對接連不斷的危險。
這與先鋒無異,也與炮灰無異。
寧云渺察覺了宋延的沉默,問道:“師弟覺得呢?”
宋延道:“不如先隱藏在天奇劍宮附近,伺機將信息遞出,與值得信賴的人建立聯系,然后靜觀其變。”
寧云渺陷入了思索,許久道出句:“先往回飛,我好好想想。”
宋延回到了空舟客艙,艙中,韓家姐妹歡喜地撲來,口中“宋郎宋郎”地喊著。之前的感動化作此時竭盡全力地迎合。
玉臺上,三道軀體彼此碰撞,又在那攀登至最高峰的呼喚中,戛然而止。
兩套不同款式的裙袍靜懸在衣架,那柔軟的裙擺連同絲帶靜靜垂落,下方還有兩雙靴子,一雙繡花鞋。
韓靈子英姿颯爽,充滿活力,自然穿靴子;
小薇兒卻是穿繡花鞋的。
宋延舒服地躺在玉臺上,左右各纏著兩個迷人的小妖精。
兩只玉白的小足一左一右耷在他腿肚子上。
韓薇子的小足更為小巧,如晶瑩多肉的玉露,此時依然用力地扒拉在他肌膚上;韓靈子的小足則頗顯幾分修長,此時靈巧地繞了個彎,緊勾著他的腳踝,像是要和他死死固定在一起,怎么都不分開。
韓薇子因為知道了宋延真的才兩千多歲,此時看他的神色也產生了變化,一副大姐姐看著弟弟的模樣,溫柔地為他擦去操勞過度而產生的汗珠。
韓靈子則是輕輕在他耳邊哈氣。
宋延的心情變得很愉悅。
他的身體恢復了活力。
他那才生出的幾分隱藏的焦慮,也已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自信。
他已逃亡太多,甚至可以說一直在逃亡,他厭倦了這種生活,也厭倦了這種被動,無論前方有什么在等他,他也已做好了準備。
他的心充實而愉悅,如同初次抓緊初戀情人椒房的少年一般,充滿了無窮的熱烈和對未來的向往。
這條路,有多么危險,有多么黑暗,已不重要。
因為他一定會走過去。
韓靈子正在看他,在知道自家男人真正的名字,真正的過往后,她覺得對他的愛越發熾烈,但是她還不明白一個問題,于是她就直接傳念道:“宋郎,為什么要去天奇劍宮?那邊可不利于你發展。”
宋延柔聲道:“無論哪一邊都有圣人老爺,天奇劍宮這邊至少還有我信賴的人。”
三人相近,幾是臉靠著臉,縱是傳念,也是三人皆知,算是三個人的枕邊話了。
韓薇子傳念道:“郎君直接尋個五級修玄域,然后把那許多修士全部吞殺了便能再進一步,何必去天奇劍宮趟渾水呢?”
韓靈子和姐姐達成默契,道:“就是嘛,郎君只要多屠戮幾個修玄域,我看還有誰是郎君的對手!”
宋延忍不住樂了。
兩女又在給看著惡毒、但并不聰明的點子了。
可雖然笨,但終究是自家女人,終究是無論什么都向著他的女人,于是他解釋道:“世上最找死的行為之一,就是明明沒有背景,卻還在不停蹦跶。
西冥域地處邊緣,再加上種種情況,這才形成了一段真空期,導致我在反殺長夜帝后能夠有時間消化剩下勢力。
但你們想一想,且不說有人知道我是個能夠靠吞噬別人而直接變強的妖孽,便是有人知道我掌控了媧文詛咒的力量,那會導致什么?”
韓靈子不爽道:“管他什么,反正我們可不是好欺負的!誰想打我們的主意,就算是死,我們也要拖著他一起,讓他不會好受!”
韓薇子則想了想道:“我們可以低調地發展勢力,慢慢侵吞便是了。如果有強者來尋麻煩,我們惹不起就換個地方去殺人。
我們還可以發展很多手下,讓他們協助混淆視線。可到了天奇劍宮,我們怕是寄人籬下,郎君再想吞噬,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宋延忍不住道:“薇姐,不說遠的,你覺得長夜帝發展了那么多手下有用嗎?”
韓薇子被嗆住了。
宋延又道:“你覺得如果來了個玄黃四境,乃至五境,更高境界的強者搜尋我們,我們還能從西冥域成功逃到別的修玄域么?
縱然真逃過去了,那修玄域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抹黑,水深水淺渾然不知.”
韓靈子道:“郎君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就不信了!”
韓薇子遲疑道:“那么強的修士,應該不會無聊到來找我們麻煩吧?”
宋延無奈地開始解釋。
他發現兩女可能對“媧文詛咒”還沒個概念。
他沒有絲毫不耐煩。
很久之前,他以為笨笨的,善良的如安莉那般的女修會是他的良配。
但如今,他發現笨笨的妖女,可能更適合他。
因為是妖女,所以會不停地給他出惡毒主意;因為笨,他就可以不停地否決這些惡毒主意;而妖女們被否決了主意后也不會生氣,更不會有什么道德層次上的批判,她們只會覺得“哇,我郎君好厲害,好狠毒,好卑鄙,好可怕,我好喜歡”。
空舟在無邊無際的星空中遨游。
這一日,宋延站到窗前眺望遠處。
遠處的紅光逐漸熾盛,像一個紅點慢慢炸成紅球,紅河,紅海.
這里是他曾經想去的銹劍血淵。
他靜靜看著。
不知何時,他身側傳來聲音。
“當師弟道侶可真是累。”麻衣苦行般的女修站到他身側,帶著幾分調侃的笑。
宋延頓時知道師姐偷看了。
師姐為人雖然正派,但本命箓字乃是“紅塵”,并非“無情”“冷酷”之流。
師姐的七情六欲總是有的。
之前在天奇劍宮,宋延心中其實是很想要師姐的,但現在.韓家姐妹已讓他心中充實,那份熾熱的感情已經平淡了不少。
所以,他直接反著調侃道:“那師姐的道侶呢?”
都玄黃修士了,除非是小鈴鐺那般要保護“玄姹體”的,否則成千上萬年里誰還沒碰過男女那事兒?
寧云渺身形微微前傾,雙肘壓著窗沿,看向星空,道:“愛恨別離,還是未入玄黃境時候的事,那時候也算刻骨銘心,但自入玄黃境后還未有過道侶。”
宋延笑道:“師姐看我怎么樣?”
寧云渺驚訝道:“你?”
宋延道:“師弟在下界時境界低微,可如今已和師姐一般。”
寧云渺想起了那段往事,沉吟許久,但還是淡然搖了搖頭。
宋延也不多追問,也許師姐是有潔癖不想和別的女人分享道侶,也許師姐是嫌棄他此時一身黑暗的氣息,又也許是別的原因。
但既然搖了頭,他便也不再追著不放。
輕輕提起,輕輕放下,如是而已。
兩人的注意力重新投向了前方。
在神識的盡頭 那銹劍血淵正在下雨,血雨,一滴滴從銹劍劍尖中斜落飛出的紅色雨滴帶著難言的腥臭,彌漫在著邊塞遙遠之地。
宋延忽然道:“今天的血雨下的不小,我之前在銹劍血淵從未見過。師姐,我們還是繞開這地方。”
寧云渺腦海中回憶起之前冥如音的話,這銹劍血淵顯然是和血河圣人有關系的,既然血河圣人還存在著,那這般地方自然得繞開。
于是,她匆匆上了高臺操縱舟舵的地方,開始調轉航向。
星空自有航線。
每一艘空舟去往某處,都是根據航線輿圖自動前行的。
貿然手動操作,繞開航線,會導致迷路以及各種匪夷所思的問題,但寧云渺還是決定聽從師弟的話,畢竟師弟給人的感覺實在是太穩了。
咔咔咔咔 空舟開始轉彎。
而就在轉彎的那一剎那,一股奇異的顫動突兀得傳了過來,空舟開始顛簸,上上下下,幅度越發劇烈,像行使于平靜海面的大船遭遇了風浪。
一聲尖音陡然響起,那尖音快速變成連鎖的、成規模的、相互共鳴的金屬刺耳摩擦聲。
宋延循聲看去,目光落在了銹劍血淵。
銹跡斑駁的劍身上,暗紅色的血紋驟然亮起,如同被注入了某種邪惡的生命力。
高空的劍尖開始抖動,原本緩慢滴落的血珠驟然加速,化作一道道猩紅的血線,如暴雨般傾瀉而下,將阻隔血雨的陣罩擊的粉碎。
銹劍血淵地面的修士們因這意外開始抵抗。
但很快,那些血滴在半空中扭曲變形,從原本的血線變成竟凝成無數細小的凌厲血刃,鋪天蓋地地朝地面射去。
宋延的一個身外化身也在其中,也正是這身外化身探知了又有天奇劍宮的黑鶴古舟掠過,這才讓他去到長風仙朝守株待兔。
這身外化身之前并未發現異常,宋延方才的“繞開”其實也是花費巨大代價避免毫無征兆的可能性風險。
但現在,異常竟真的發生了。
當你身懷異寶,當你卷入了更高層次的廝殺,你會發現.你所認識的世界突然就極度陌生了。
銹劍血淵,哀鴻遍野。
宋延那身外化身乃是個玄黃一境的邪修,此時竟也快速失去了聯系。
一道道肌肉如重甲、周身流淌血液的怪物在血河中形成。
是血魔!
更可怕的是,高空中那無數銹劍本身也開始移動,從永恒不變的始終垂直往下到緩緩傾斜,直到.所有的劍鋒都指向了遠處的古舟。
拉舟的黑仙鶴都嚇傻了。
古舟也因此停在了原地。
銹蝕的劍刃上浮現出詭異的文字,破碎的界膜、空間隨之扭曲,仿佛被某種力量強行撕扯,形成一道道漆黑的裂隙。
那是虛空亂流,是破碎虛空。
宋延來到了高臺。
韓家姐妹也是。
寧云渺正在啟用古舟護盾,一重重金焰往外擴開,此陣完全撐開,甚至足以抵擋玄黃四境的幾次攻擊。
宋延感慨道:“這局可布得真夠久遠。”
寧云渺道:“你該說你這人真被圣人看得起,你說說看,你惹過多少圣人了?”
宋延道:“這能怪我?”
輕松的話語只是為了調節氣氛,兩人的目光始終注意著遠處。
靜謐的星空已被染成暗紅。
下一剎,無數銹蝕的巨劍從蜂巢般的破碎虛空中射來,每一柄巨劍都是一個廢棄的小天地,劍身上的每一滴血也都像活物般蠕動。
寧云渺道:“師弟,動用靈族力量吧。”
說著話的時候,她周身已經開始氤氳出諸多生靈的力量,那是一只只光潔如雪的白鶴,白鶴的力量竟都達到了玄黃二境,而核心的一只白鶴則是散發著絲毫不下于寧云渺的力量,很顯然這是祖靈。
界靈后期修士,每一個都已是一支軍隊,只不過平日里愛惜本命靈族,而不想動用。
“師弟,現在是動用靈族的時候了!”
寧云渺又催促道。
宋延有些無語地看向他身魂中睡著的小白虎,喊道:“醒醒,快醒醒。”
寧云渺道:“不會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吧?”
宋延看小白虎怎么都不醒,顯然對眼前這情況毫不在意,于是無奈道:“我是界靈后期境界,但我沒有靈族,我的界靈也不聽我的使喚。”
寧云渺吃驚地張大嘴。
宋延苦笑道:“有所得必有所失,我沒有界靈,這才能動用媧圣的力量。但,這么多巨劍,我應對不了”
說著話的功夫,銹劍已至。
寧云渺飛出,周身恍如雪白大麗花飛速旋轉,諸多白鶴涌出,一一和那活物般的銹劍對戰。
宋延和韓家姐妹勉強守住空舟,他發現自己一對一可能強到沒譜,但這種超大范圍的對戰卻是他的致命弱點。
他的小白手一次只能拉一個,但現在.這里的巨劍卻極多。
就在這時,寧云渺忽的發出欣喜的喊聲。
“阿爺!!”
遠處,有老者浮現,看起來普普通通,腳下沒有空舟,身側沒有界靈,他就像飯后散步一樣,剛巧來到了這兒,然后剛巧對著遠處那狂風暴雨般的銹劍抬起了手指,繼而輕輕點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