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258.靜慮深藏,一統西冥(5.7K字求訂閱)
青冥商會,星際載貨船正緩緩降落在一處巨大平臺,艙門打開,一個儒雅書生模樣的墨青色衣袍男子從中踏步而出,他右手食指戴著一枚青玉扳指,左手正習慣性地轉動著。這扳指乃是一樣寶物,作用是封鎖陰氣,讓人無法察覺到他真實身份。
男子身后緊隨出一名腰間垂掛香囊的白裙冷面女修,那香囊隨著女修踏步來回晃動,其中散發出沁人心脾的藥味兒。可若是有人細細去辨,就能發現那藥味兒中藏著一縷隱晦的森然陰氣。換句話說,香囊氣息也同樣是為了掩飾陰氣。
這兩人正是從青冥商會總部而來的兩名鬼修————墨沉,白幽。
從先后順序來看,墨沉的身份明顯比白幽高上一點。
然而,青冥商會駐西冥域管事王同古卻是率先對那香囊女修行了一禮,恭敬道:“參見白五小姐。”
旋即才看向另一名扳指男修,道:“墨沉先生。”
墨沉并不因為這稱呼先后而生氣,顯然是默認了女修地位比他更高一點,然后道:“這次帶了不少陰氣結晶,足夠”
話音未落,卻忽被打斷。
白幽打斷了他,同時看向不遠處的云端,目色咒怨,齜牙咧嘴,狠厲地道了聲:“真是令人作嘔的氣息!”
墨沉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迅速神識掃去,這才發現遙遠云端的一處以“塵埃”為載體的秘境中竟然藏了兩道氣息。他面色頓時冷了下來。
刷刷刷!
此間的青冥商會整個兒停了下來,門中坐鎮的玄黃三境緩緩顯形,先對白幽恭敬行禮道了聲“五小姐”,然后抬手一晃,從隨身秘境中招出一條燃燒著烈焰的三頭巨犬。
那烈焰通體黑紫,內里隱隱顯出一絲若有若無的弧狀雷電,而整個火焰似乎就是由這一絲雷電而形成的。若是宋延在此,定會感到這黑紫色雷電的極度不凡,因為他如今只見過紫電,赤雷,熾白雷,這種紫黑色的恐怖雷電,卻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可縱然這般的五級修玄地商會分部的坐鎮者卻還要對那香囊女修恭敬行禮,且只對她行禮,并不管另一位同行的墨沉,由此可見香囊女修身份之高貴。
“白五小姐?”
“白家?”
“倒是意外收獲。”
塵埃蕩開空間漣漪,天奇劍宮那兩名一直在搜尋宋延的白袍劍修竟直接顯出身形,兩人眸子里都顯出古怪的血色。
這兩人男修為云麟子,女修為冥如音。
“沒想到你們這些地老鼠居然一直藏在星域的邊角地帶暗中發展。”云麟子淡笑著,然后伸出舌頭嗜血般地舔了舔嘴唇,眸中炸出一絲戲虐兇殘之色。瞬息間,他原本的光明氣質瞬間消失。
王同古冷聲道:“天奇劍宮的大修士不是一向光明磊落么?如今看來,當真只是浪得虛.”
話音被打斷,白五小姐道:“他們穿著天奇劍宮的劍袍,做著天奇劍宮劍修該做的事,占著天奇劍宮劍修的名頭,但他們.不是天奇劍宮的人。”
就在這時,冥如音笑道:“白家?我想起來了,一個星空隱世家族,做事低調。門中族人似乎是輩分越高的便越強。
我是在劍宮資料庫中無意翻到的,原本還在奇怪,一個家族如何會完完全全地按著輩分來排強弱?如今倒是懂了。
你們是鬼修,你們根本沒有血緣關系,你們組建了一個大家庭,就直接按照強弱和天賦來排資論輩。
首先是能入白家不能入白家的。
其次是姑娘小伙,姑姨叔伯,爺爺奶奶,太爺太奶,祖宗.
如果此番來的是白家姑姨級的,那我們轉身就跑。但只是一個姑娘.那只能說你命不好了。”
墨沉正嚴陣以待,忽的神識中傳來白幽念頭。
“三界禁箓,‘羲’字封印,我本以為真是被那正道眾人封印了,如今看到這兩人,我才明白并不是。”
墨沉雖也是玄黃三境的鬼修,但在見識上并不能白家人相比,此時急忙傳念道:‘那是什么?’
白幽傳念道:‘禁箓血河。’
旋即,她又強調了一遍:‘你找機會逃,然后把消息傳回白家,就說禁箓血河出現在了天奇劍宮,白家自然明白情況。’
墨沉身形一震,他頓時知道了事情的嚴重。
云麟子淡淡道:“雖不是為你們而來,可既然遇到了,那自然沒有錯過的道理,嘀嘀咕咕許久,我們的出手也準備好了.”
他微微俯頭,獰笑道:“受死!”
數月后.
一處山間寒舍。
被褥中,那六條腿子正交纏一起,宋延一邊享受著韓家姐妹的歡樂,一邊靜靜體悟著各處傳來的自在之氣。
他繼續運轉自創的《他化自在訣》,將這些自在之氣一縷一縷地沖擊本命箓字,使得那“界域”入蝸牛般緩慢往四周擴散著。
因為隨身攜帶的鬼修秘境中有不少鬼修,他若想修煉自在之氣,完全可以將那些鬼修給臨時做成身外化身,從而積累自在之氣,而這也使得“久居于此,安心修煉”成了可能。
小薇兒在歡快之后,雙頰酡紅褪下,她扭轉嬌軀,把臀兒朝向宋延這邊,然后沉默著什么話都不說,雖然身子給了宋延,但她心里卻有些背德感從而依然無法徹底認可宋延就是她的郎君。
小鈴鐺倒是嘰嘰喳喳,問著外面的情況。
“郎君,都這么多年了,你查到了嘛?
鶴無涯,海煞魔君的信息網還是很大的吧?如果他們花費了五十年時間都查探不到消息,那說明天奇劍宮真的沒來這里吧?
再說了,我聽說天奇劍宮的那些劍修很講規矩的,我們有必要為了躲他們而藏這么久嗎?”
宋延微微皺眉,正待回答。
小鈴鐺急忙吐吐舌頭,道:“郎君別生氣呀,我就隨口問問,只要和郎君在一起,別說藏五十年,就算是五百年,五千年,我也愿意。”
說完,她歡快地抱緊宋延,把臉頰貼在他胸口,歡喜地輕輕蹭著。
她是真的很喜歡宋延。
為什么?
她也不知道。
或許是她的身子交給了這個男人,自己的“影”字綁定了這個男人,自己看這個男人順眼,再或者是自己一直渴求一個“全心全意深愛的男人,而他恰好成為了這個男人”,如此而已。
她還想和這個男人一起做好多事,甚至還想著在最浪漫的時刻保護他而死,然后在他懷中,看著他哭泣,看著他眼中只剩下自己,然后為他抹去眼淚,那.該有多幸福。
戀愛腦的想法總是這么特別。
宋延并不知道趴在他身上的少女在亂七八糟地想些什么,如今他微微起身,啪了一下身側的小薇兒,小薇兒身子痙攣了下,卻繼續假寐不回應;宋延又抬手如撫摸貓咪般撫摸著小鈴鐺的長發,雙眸深邃地眺望向遠處。
他沒回答小鈴鐺,是因為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他的視線緩緩與“身外化身鶴無涯”的重疊在了一起,然后投落在眼前的廢墟上。
這里是青冥商會。
他記得“花香骨和青冥商會的五十年之約”,所以他尋了個購買寶物的由頭,來青冥商會處看看情況,結果卻看到青冥商會駐西冥域分部被滅亡了。
空氣里飄蕩著奇異的腐氣,粉碎的秘境碎壁,隱約可見的細小雷弧正在殘垣斷壁間躍動。
宋延踏步而行,陡然身形一動,微微彎腰,看著某處碎裂的沙礫上浮出重重黑氣,如絲似縷。
這黑氣,他很熟悉,畢竟他在花香骨,蕭寒山身上感受過類似的。
這就是陰氣。
只此一點,原本的疑惑便有了落點。
宋延心中暗道:‘看來青冥商會中真的存在陰氣形成的鬼修,所以他們才能提供許多陰氣結晶。
同時,花香骨,蕭寒山這種對他們來說也算是散落在外的同類了。
鬼修和鬼修應該還是存在區別的,花香骨,蕭寒山這種是天地形成的,理應比后天培養出來的要更好。
青冥商會中既然存在鬼修,這一次說不定就是鬼修前來‘認親’,前來‘接人’的’
陡然,一個強烈的念頭沖入他的腦海。
‘既然知道了青冥商會十有八九就是鬼修勢力,那不若順勢加入,畢竟我身上也有鬼修氣息。
有了這么一個大勢力的支持,再加上我和花香骨,蕭寒山是好朋友。
如此我可以得到的資源和眼界都能極大程度開拓。
主要是有了強大勢力庇護,就可以安全許多。’
‘如此看來,趕緊和青冥商會聯系上,才是上上之選。’
‘這么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當然是.不去做了。’
宋延看著那吱吱升騰的陰氣,眸光微垂,內里生出幾分陰晴不定、難以捉摸的灰色,那視線掃過周邊已經被毀滅的廢墟,嘴角微微咧開一絲隱晦的弧度。
他忽的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慢慢低頭,將神識往那陰氣冒煙處緩緩鉆去 白幽周身破碎不堪。
一體三相。
強大的體魄對應著地府生命。
而神念則等同天魔。
換句話說,她是可以通過吞噬生命能量進行恢復的。
與天奇劍宮那兩個怪物的廝殺,她一敗涂地,能夠茍藏在一個沙礫秘境中已算是僥幸,她相信,那兩個怪物還沒有離開。
她需要盡快恢復。
就在這時,她忽的感到了一道神識從外探入。
略一感知,白幽大喜:‘界域中期!’
她收斂氣息,同時從儲物袋取出個寶物,抹去自身氣息,微微擱置在地面。
那寶物散發出氣息,恍如充滿誘惑的魚餌。白幽自然知道界區中期的修士會被什么樣的寶物吸引。
果然,那從外探入的神識陡然停止,繼而小心探索,在察覺到了寶物無主之后,飛速而下,顯出個白色鶴氅的男子身形。
然而那男子才飛到一半,一張血盆大口便從半空截來。
男子被咬入口中,幾番掙扎,慢慢沒了動靜.
他開始被快速消化。
而就在被徹底消化殆盡時,他的一縷殘念看到了次方秘境被撕碎,天穹如被重錘砸碎的巨鏡,散開無窮碎片,其后的空間顯出兩張巨臉,戲虐帶笑地看向下方。
“白五小姐,若不是我們刻意放過,這餌又怎么會落到你嘴里?”
“這一回,你的藏身之地也沒了,還想往哪兒逃!”
三道能量猛烈交錯。
宋延最后的殘念也消失無蹤。
“怎么了?”小鈴鐺感到自家男人的身子忽的抽了一下,她如一只警覺的貓側過頭,想了解男人在想什么。
宋延沒回答,而是繼續撫著小鈴鐺順滑的長發。
小鈴鐺便不問了,乖巧地趴在他胸前,幸福地瞇上眼。
宋延雙眸微瞇,內里閃過幾分陰鷙。
就在方才,他的“身外化身鶴無涯”已經死了。
他收獲極大,因為他看到了那兩張巨臉的主人穿著天奇劍宮的劍袍,但那兩位身上的氣質卻半點都不像天奇劍宮,沒有半點光明,反倒是充斥著血腥與邪惡。
而就在那一瞬間,三方完成了對自己最有利的博弈。
天奇劍宮的人看到他來,便任由他往前行走,只為將他當作誘餌,引出那女鬼修。
而那女鬼修則是以寶物為餌,引他入秘境,以將他消化來療傷。
至于他,則是利用那女鬼修來毀尸滅跡,天奇劍宮修士遠看或許看不出“鶴無涯”的端倪,但近距離一定會發現不對勁。
既然天奇劍宮是來找他的,那他自然要毀尸滅跡,于是在那一刻,他順水推舟。
而三方的目的都達到了。
“小鈴鐺,小薇兒,我們怕是還要在這里再待很久很久了。”
“嗯。”韓靈子應了聲。
韓薇子繼續假寐。
她本以為和這男人好了那么多次,應該是能調整心思了,可不知為何,那種“背德感”竟然成了她的心魔。
她只要被這男人碰到,就會想到印象里的李玄禪,然后在這種又古怪,又刺激,又害羞中忘我地渡過一夜又一夜。
片刻后.
窗外,天色已明。
假寐的韓薇子忽的不假寐了,她睜開了漂亮的大眼睛,然后從被褥中探出光溜溜的腿,如農家村姑般快速穿上藍底白花的褲子,搭上繡花鞋,然后逃命似地離開去劈柴煮粥去了。
在掀開門簾的剎那,她的頭發由黑轉白,肌膚也由白皙變得微微泛黃,由光滑變得起了皺紋.
既然在紅塵中游戲,那自然需要由少而老直到老死后再換個身份體驗人生。
床榻上,宋延盤膝坐起,運轉新一日得來的自在之氣,繼續修煉。
他已經確定了外面很亂。
既然亂,他就不會去趟渾水。
身處亂局,縱然無心,卻會被動地卷入各種狗屁倒灶的事。
所謂“君子不立危墻之下”,相比起“茍”的心態,選擇一個“適合茍,又不影響變強的環境”才是更重要的。
更何況,他已經見識到了那兩個古怪的天奇劍宮劍修。
其實他已經把天奇劍宮的來使想象的很壞了,可如今,他卻覺得自己的想象還是少了。他覺得相當不妙。
修煉至午間,小鈴鐺也起了榻,扮作農家老婦忙碌去了。
而小薇兒則是端著碗,擺放在一張院子里的老式方木桌上,喊道:“老伴,老伴兒,吃飯了。”
宋延走出,形容也瞬間蒼老,他顫顫巍巍道著:“來了,來了。”
飯后,傍晚,山間有少年狂奔,待到山頭,看到宋延嚎啕大哭,道:“石師,阿爺,阿爺他去了!”
這少年的阿爺,正是“詩絕”李照野。
宋延驚道:“如何去的?”
少年哭道:“昨日大醉,徹夜未歸,今日午間有人在水中發現了阿爺。石師,您是阿爺生平至交,您嗚嗚嗚.”
宋延放下筷子,悲慟道:“照野兄”
韓薇子眨巴著眼,看了看極度入戲的郎君。
片刻后,冰藍的小雀落在她肩頭,與她一同看著匆匆離去的宋延,一人一鳥都未說話。
斷海宗。
一處荒野。
文卿落地,看著不遠處被困在大陣中的赤發藍瞳的修士,笑道:“識時務者為俊杰,海煞魔君,斷海宗大勢已去,何不投入我仙朝?”
海煞魔君看著他,一步步走進。
文卿淡然地看著他,只覺一切皆在掌控之中。都修到玄黃境了,又是這等兇名在外的魔頭,哪里還有什么忠誠?哪里還會為了一個宗門而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他笑道:“入我仙朝,你便不是海煞魔君,而是海煞將軍了,如何?”
海煞魔君沒回答,而是繼續在陣中前進。
陡然,他身形震蕩,身體、神念都開始積蓄起強烈的威壓感,而在文卿還未反應過來,海煞魔君周身爆裂。
爆裂的力量把大陣撕了個豁口,海煞魔君一把抱住文卿,厲聲道:“一起死吧!!!”
文卿只覺目瞪口呆,驚呼道:“你有病吧?!這才哪兒到哪兒啊?這有什么值得你現在自爆拼命的?!!”
海煞魔君怒吼道:“死吧!”
文卿急道:“放手!”
海煞魔君道:“死!!”
轟!!
隨著劇烈震蕩,海煞魔君整個兒炸開,周邊秘境全部粉碎,不僅如此,天地也是陡然一皺,破開一個黑窟窿。
窟窿外,雪花般的空間亂流在靜靜飛舞,那是承載這片星域的空間亂流,也是真正的能夠直接殺死玄黃二境之下任何存在的恐怖亂流.
須臾后,窟窿愈合。
海煞魔君這身外化身,也算是完成了毀尸滅跡。
如此,陸絕云這些小家伙再躲起來,也實屬正常。
須臾,又是二十年過去。
長風仙朝摧枯拉朽地橫掃西冥域,將斷海宗,鶴靈宗收入麾下,完成一統,繼而開始遵循上使所言秘密探查這片大地所有異常。
然而探查下來,這最大的異常或許就是“鶴靈宗”、“斷海宗”的抵抗為何如此薄弱,以及那冰淵鳳凰去了何處?
但這其實也不算異常,因為“鶴靈宗宗主鶴無涯在去青冥商會時,無意慘死”,這極可能帶來樹倒猢猻散,讓不少宗門修士逃跑,隱居;
至于“斷海宗”則正常的很,因為“海煞魔君”的戰死,其子已經和兩位相好長老失蹤,這也很正常。
至于冰淵鳳凰,那等先天三級神獸或許是直接進行星際旅行,離開了西冥域,畢竟它又不是真正被鶴靈宗馴服了。
一切雖說異常,可卻也都能解釋的通。
云麟子,冥如音接連找了這許久,也沒得到宋延的半點消息。
兩人再度商議。
“他一個玄黃一境,縱然離開了銹劍血淵,卻絕對不可能去很遠,他必然會留下蹤跡。”
“云道友,不如施展因果禁術,雖說消耗極大,但總比這么漫無目的地找下去要好,只要他還在這片區域,就可以被發現。”
云麟子思索片刻,點點頭。
旋即,他抬手一抓,從隨身秘境中抓出一對兒修士。
這對兒修士乃是道侶,分別是唐弈、霍藍心。
這兩人乃是他們離開天奇劍宮時秘密去下界偷偷摸摸抓的兩名和宋延有因果的修士。
因為宋延下界受不少人關注,所以遮蔽天機放他們進入的修士再三叮囑“不能抓主要的那幾個”,然后唐弈,霍藍心這倆“不那么主要的”就成了倒霉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