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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與師姐隱居的日子

請牢記域名:黃金屋 制皮百年,我成了魔門巨頭

  天在下雨,大雨敲打著蓑衣而發出一種令耳朵愉悅的聲響。

  草鞋踏過泥濘的山壤,在某一刻忽然加快速度來到了宋延身側。

  又是一聲“師弟”在宋延耳畔響起。

  宋延循聲側首,可卻發現身體,神魂,神念盡皆僵硬,如染了重寒經年臥榻之人。

  “媧圣”的力量太過恐怖,那猝不及防的來襲讓他縱使只看到了那一行字最初的“極北樞,藏星力,苦心人”,也無力抵抗。

  他那來自一位強大天地之主、擁有著箓字“寂”的軀體直接灰飛煙滅,如今換成了凡人之軀,只不過任何軀體如今到了他身上,都會隨神魂而變,化成他自己的模樣。

  也多虧了這一下,他如今才能堪堪與那力量持平。

  閉目,鎖神,塞耳,靜心,斂息,只留了極少部分感知向外。

  這向外的感知在過了不知多久,才等來了寧云渺。

  “師”

  嘶啞的聲音從宋延口腔發出,示意他還活著,還有理智。

  寧云渺看著坐在大雨泥地上的少年,一時楞在當場,她乃是奉命來傳授宋延“人間道”力量的第三位老師,她入了下界后,直接來到宋延天地所在。

  在她看來,這位師弟如今定然在初開的天地中感悟什么,可未曾想到卻是這般模樣。

  以她的眼界,再結合此片天地外虛空中漂浮的空舟殘骸,已然推出了這里曾經發生過的事。

  毫無疑問,媧文詛咒被觸發了。

  師弟也就是反應快,這才暫時躲過一劫,只不過身軀已滅,如今落魄為個凡人模樣坐在這荒山野嶺,看著這皮包骨頭的樣子,也不知餓了多久,也就是師弟神魂并非凡人才能維持軀體不死。

  “姐我.媧.”

  斷斷續續的聲音響著。

  寧云渺一掃周邊,抬手攝來些可能被凡人軀體承受的漿果,洗凈,然后蹲下,將果子送到少年嘴邊,道:“先吃點東西。”

  旋即,她感到手上的果子少了一枚。

  下一剎,又少了一枚。

  再一剎,她感到手指一熱,卻見少年吃的匆促竟連帶她手指都一起含在了嘴中。

  寧云渺急忙縮回手指,然后又柔聲道:“師姐來了,沒事了,你慢慢吃,之后都交給師姐吧。”

  說罷,她端詳著眼前少年,心思急轉,暗道:‘這媧文詛咒根本不是我能解決的,還是趕緊匯報長老吧。’

  緊接著,她又想:‘這種情況聞所未聞,長老應該也解決不了,那一定還會上報給宮主。宮主神通廣大,一定會有辦法。’

  她心頭有了計較,然后不顧臟泥,坐在少年身側,仰天看著狂落雨流,暗道:‘好久沒與人一同這么淋雨了。’

  白雨零落,隨風又舞。

  宋延吃了許多漿果,陡然他身子一僵,趴在側邊干嘔起來。

  這種嘔乃是陰氣過盛所導致的,那是從神魂,神念處流淌出的些微陰氣,這使得任何供活人吃的食物入了他腹中都會引起極度不適。

  寧云渺自然感到了這變化,她匆忙側身,一抓宋延手臂,只覺抓了個幽冥中的冰塊,再一觸宋延身軀,簡直如個大冰坨子,其中散發出的絲絲寒意透著一種不像是正常天地能夠擁有的邪異。

  ‘需得趕緊匯報長老!’

  寧云渺暗道,她匆忙取出跨界聯系的玉佩法寶,這也是在劍宮下界才能有用的,否則所有傳念僅限于在同一片天地。

  她將那傳訊的玉佩握在了手上,便要傳話,可卻又忽的放下了。

  她側頭看了眼師弟,心中忽的閃過一念:‘他們真的會治好師弟嗎?’

  身為天奇劍宮之人,寧云渺對于自家上頭的做法再清楚不過了。

  在這種情況下,師弟極可能真的被認為是“禁箓容器”,從而遭到封印鎮壓。

  上頭不會為了一個人,而任由這么大的隱患暴露在外,無論那個人是誰,極具潛力的妖孽也好,門中高層也好,都一樣。

  “喂”寧云渺忽的推了推宋延,喊了聲。

  宋延雖然時刻在對抗著那股陰寒的力量,可心思清楚的很。

  師姐突然的沉默,動作忽然的停止,已經足夠讓他產生某種聯想,并且直接得出對應的結論。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從他心頭浮起。

  ‘寧云渺在測我到底有幾分清醒,還有沒有希望恢復!’

  ‘我我若表現的沒有希望,那她就會把我交給丹長老,而丹長老說過若是禁箓在我體內,那就需要封印!’

  ‘現在這種情況,究竟是不是禁箓在我體內,我說了根本不算。’

  ‘而若是封印,我便再無活路。’

  ‘寧云渺現在在猶豫!’

  ‘我我必須做點什么.’

  ‘不能,絕不能就這么認命!’

  哪怕再虛弱,此刻宋延也本能地被激起了強烈的求生欲。

  像病中、籠中尤然掙扎的猛虎,他忽的坐直,繃著身子咬著牙,用一種很有勁,歇斯底里,又很流暢的語氣笑著道:“師姐,我餓了,我沒事,哈.哈哈我真的沒事.只是,小問題,哈哈哈。”

  寧云渺身子一顫,看著宋延,許久,她攙扶起了少年,然后將少年背在了背上,小心翼翼、盡可能不發出任何顛簸地往遠走了兩步,同時柔聲道:“師姐不會把你交給任何人,只不過這種情況師姐也沒遇到過,我現在先帶你去一處有玄氣的地方試試看,若是情況不加重,師姐再帶你去玄氣更充沛的地方。”

  宋延聞言,頓時安下心來,同時心中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他從后緊緊勾著寧云渺的脖子,雙腿跨在她腰間。

  一道并不強烈的遁光包裹了他,帶著他破空而去。

  小雪紛揚。

  蓬門打開。

  麻衣女修抬手一揮,雪如白潮往兩邊分開,露出鋪設整齊的青石小道。

  寧云渺出神地看著遠方,她是來教師弟修行的,卻不知不覺伴著師弟在這地方住了一整年。

  屋中,只有一廳一室。

  師弟臥榻,她則盤膝修行,朝夕相處,這般人間的生活也讓她有一種久違的放松感。

  如今,師弟的詛咒雖然沒有消失,可師弟卻已能如正常人那般吃飯行走了,這說明那恐怖的媧文詛咒竟然平緩了下來。

  寧云渺看定遠處那如大門敞開的山峽,露出淡淡的笑。

  這一年,她也大概弄清楚了師弟的天地是個什么模樣。

  讓她啼笑皆非的是“在這天地里,邪修竟然就只是以煞氣修行的修士,他們被視為罪大惡極,然后被一群正道修士追殺”,“在這片天地里,正道修士們竟還頗有人情味兒,往來之間竟有幾分互助之感,而少了爾虞我詐”。

  一片天地最能反應這位天地之主的品性。

  若是剛開始,寧云渺對師弟的觀感還是“浪子回頭金不換”,那如今她自覺已經徹底看清了師弟。

  師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這讓她徹徹底底地打消了“將師弟交給上頭”的想法。

  而在一次與丹長老的簡短聯系中,她已經撒了謊,丹長老問宋小子的修煉情況,她說“人間道需得不少時間去感悟,但一切正常”;她也完成了試探,丹長老告訴他“若有異常,若宋小子的詛咒爆發了,立刻上報,切不可心慈手軟”。

  她回了句“是”,可她并沒有那么做。

  一個善良的修士,一個緊緊抓著她如抓著救命稻草的師弟,不該被那么對待。

  更何況師弟并沒有帶來什么危害,她若是把師弟交出去,她的心便再也難以安定下來了。

  正想著的功夫,不遠處忽有一道虹光穿云破風,落于不遠處。

  光芒散去,顯出個藍衣圓臉女修的身形。

  那女修背負長弓法器,手中拎著個尤在掙扎的雪色妖兔。

  妖兔形似雪團,絨毛如絮,耳尖染金,雙眼琉璃,體態肥嘟,恍若桃瓣的足墊巴拉巴拉地狂蹬著,看著便很精神,也很好吃.

  寧云渺認得她,這是隔壁山頭的一對兒修士中的女修,境界乃是絳宮初境。

  當然,這絳宮初期并不是依靠妖魔血脈達到的絳宮初期,而是依靠秘藥乃至法術達到的。

  此間天地初開,一切欣欣向榮,后世窮盡一生無法達到的境界,于此時卻是簡單無比。

  那圓臉女修笑著行禮道:“毗鄰許久,卻未拜訪,今日特來見上一見。”

  寧云渺如今境界基本是“誰看都只高一層”,在這圓臉女修眼中,寧云渺的境界乃是“絳宮中期”。

  對于這般禮貌的修士,寧云渺一向也頗為喜歡,于是還了一禮道:“妙云子見過道友。”

  圓臉女修道:“趙水色見過道友。”

  說罷,她匆匆上前,半路看那妖兔不老實,便“啪”一下重擊其顱,將其打暈,然后道:“妙云子姐姐,這皎兔著實補人咧,只需搭配最尋常的月精草燉煮,便可讓人傷勢全復!

  我家那口子受了重傷,我便去遠處狩獵這皎兔,結果卻剛好獵了一窩。

  這不多出來了嘛,我便想著妙云子姐姐那口子遠遠看著也是病怏怏的,想來也是受了傷,所以便送了此兔過來。

  妙云子姐姐可千萬莫要推辭,我家可夠吃呢,這多也是多了。”

  寧云渺沒想到這小女修跑過來,居然是為了這事,對于見慣了邪惡天地,殺慣了邪魔外道的她來說還有點小小的不習慣。

  趙水色見她發愣,把雪兔一丟,便遠遠拱手,道:“我家那口子還等著我回去照顧呢,下次,下次姐姐拉著你家那口子,我們一起結伴云游呀。”

  說完,她化作虹光,一溜煙地飛遠了。

  寧云渺終于想起來了這女修話中的誤會,便欲說“這不是我家那口子”,可話到嘴邊,卻覺得“什么我家那口子,你家那口子的”,簡直古怪到了極致。

  再看那女修,早已沒了影子,她便收回了話。

  麻衣女修掃了一眼皎兔,又看了看自己雙手。

  似乎好久好久沒有觸碰過人間煙火了。

  啪啪!

  寧云渺坐在屋檐下,手指作刀,麻利地劈砍著山中取來的靈木。

  不知何時,她身側的木門吱嘎一聲敞開。

  門檻側,玄色襖衣的少年眼纏黑色布帶,半倚著門框,笑道:“師姐在劈柴嗎?”

  寧云渺淡淡應了聲,道:“隔壁女修送了只妖兔來,不吃白不吃。”

  宋延驚奇道:“送兔子?”

  寧云渺道:“還不是你這天地主人當的好,上梁正了,下梁自然不會歪。這風氣可太好了。這一年里,我也看了不少地方,處處都是勸人向善的石碑,還有教導正道秘術的石碑.”

  宋延笑了笑,道:“不過是一路荊棘走來,不想再見到這些修士步我后塵而已。”

  “一路荊棘?”

  寧云渺樂了樂,然后忽的起身,叉腰道,“小家伙,精神許多了嘛,要不要試試你來劈柴?”

  宋延一愣。

  寧云渺丟下一把刀類法寶,然后笑道:“我去燒水,還有得做鍋啊。”

  宋延道:“我試試吧,這段時間應該恢復了不少。”

  寧云渺走開。

  宋延坐下,抓起一側刀類法寶,對準一根圓柱靈木木段兒劈下。

  靈木分開。

  他感知了下狀態,果然沒有問題,于是便繼續劈柴。

  劈著劈著,遠處忽又有一道虹光急匆匆落來。

  趙水色顯出身形,咋咋呼呼地跑來,一看宋延道:“大哥你都能起床啦?”

  宋延側頭,還未說話,趙水色又急忙從儲物袋抓住一個呈現朱紅色的螺旋狀紅椒,道:“這是山里采的紅椒,外面修士說這是什么度厄椒,總之放著皎兔一起燉煮,可以調理血液紊亂,化解傷勢。方才本該一并拿出的,忘了和云妙子嫂子說。”

  正說著,一側寧云渺走了出來。

  趙水色又一行禮,笑道:”嫂子,你們忙,改日同游。”

  宋延道:“她”

  寧云渺打斷道:“好的,小趙,謝謝你。”

  趙水色飛離。

  宋延對向麻衣女修,道:“師姐.”

  寧云渺叉腰調侃道:“怎么?演道侶都演不了嗎?嫌棄師姐太老啦?”

  宋延急忙搖頭,連道:“沒有.”

  寧云渺看著少年的模樣,忍不住笑了起來,然后道:“好了,我家這口子,我去燒水了。”

  她抬手攝了那度厄椒,又取了宋延剛剛劈的靈柴,往屋里走去。

  沒多久,便有昂昂炊煙安靜地升起。

  雪色云天,孤崖寒舍,也似是多了幾分人間煙火的暖色調。

  宋延臥榻,他雖閉目鎖神,可卻能感知到寧云渺盤膝坐在塌外的地上,想起白天被師姐調戲的那一幕,忽的心思一動,道:“我家那口子,被褥里暖和著呢,你不來,是不是嫌棄師弟?”

  寧云渺一愣,心中升起異樣的情緒,念頭百轉,終還是啐了一口,道:“小孩子,盡瞎說。你還真想和師姐雙修啊?”

  宋延也一愣,腦海著回想著師姐的模樣,雖說師姐故意顯出平平無奇的模樣,但依然通體雪白,婀娜冷艷,很有高不可攀的女人味兒。

  原本他根本沒往那處想,可今日這接二連三的“道侶道侶”,再加上這段時間的壓抑,以及“如果寧云渺真成了他道侶之后,他能得到的好處”,他忽的心跳加快了,因為他已發現“師姐于感情,于利益,都是絕佳的道侶對象”。

  寧云渺感到了他心跳的加快,二度愣住。

  宋延嘴唇嚅動,想要把那個字說出來。

  寧云渺打斷了他的“施法”,道:“好好休息!真是的,傷也沒養好,天天就瞎想,早知道不逗你了。”

  宋延輕輕咳嗽了下,道:“嗯。”

  然后,又趁著寧云渺放松警惕,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道了句:“想。”

  寧云渺三度愣住。

  今日談論的話題已經超出了她能夠冷靜處理的范圍。

  宋延又誠聲補了句:“真的想。”

  寧云渺道:“你閉嘴。”

  宋延道:“哦。”

  寧云渺道:“還不閉嘴!”

  宋延道:“哦。”

  寧云渺心雖未亂,可卻敏銳地察覺了自己神念中也產生了莫名的不該有的一念。

  她嬌軀一顫,急忙壓下那一念。

  宋延不依不撓道:“所以,師姐愿意和我結為道侶嗎?師姐對我的好,我都知道,今日雖然落難,但只要我宋延能挺過去,來日一定會對師姐好。”

  寧云渺才被壓下的那一念忽的搖身一變,變成了兩念,三念,四念.

  眼見宋延還要說,這位天奇劍宮清竹山久未經道侶之事的女修忽然嗔道:“你再說,我撕爛你的嘴。”

  宋延道:“你撕吧,只要能夠讓師姐明白我的心意,師姐想怎么撕都可以。”

  寧云渺覺得那些雜念開始繼續分裂。

  她有些意亂。

  而就在這時,宋延卻忽的停下了說話。

  寧云渺哪里不知道這等對女修欲擒故縱的手段,一時間又好氣又好笑,嗔了句:“莫不是你還在等我追問怎么突然不說話了?”

  宋延道:“還不是怕太過唐突,真讓師姐生氣了?”

  寧云渺道:“你怕我生氣,就不會說這么多。”

  宋延道:“哪個白天說是不是嫌棄師姐太老的?”

  寧云渺啞然。

  夜色漸深。

屋中安靜下來  這一回,誰都沒有再說話。

  寧云渺不時以神識掃過榻上少年,查看著他的狀態,然后又調息休息,直到魚肚微白在窗沿上亮起。

  天穹大明。

  數日后。

  寧云渺嘗試著獵來一只練玄層次的虎妖。

  宋延看定那虎妖,褪去凡體,將虎體攫來覆裹周身。

  慢慢的,一個周身精壯的少年浮現出來,其體有那妖虎之力,模樣則依然是宋延自己。

  寧云渺擔心地問:“感覺怎么樣?”

  宋延稍作感知,道:“已經能承受練玄層次的軀體了。”

  說罷,他又道:“看來只要閉目鎖神,就不會再度觸發之前媧文詛咒。

  那媧文詛咒每次似乎只能進行一次詛咒,它在我這邊卡住了,對周圍也不會造成影響。之所以無法占據更強軀體,只是傷勢所至。”

  寧云渺輸了口氣,又道:“也不能一直這樣,時間一長,長.哎,總之不能一直這樣。”

  宋延道:“我知道師姐為我瞞著長老,否則,我怕不是早就被封印鎮壓了。畢竟,沒有人愿意去賭我不會出事。”

  寧云渺道:“不要怪長老,他們只能這么做。”

  宋延點點頭,道:“他們本該這么做。”

  空氣安靜了下。

  寧云渺笑著鼓勵道:“所以,你得盡快恢復。而我們也得找到辦法,來解決這媧文詛咒,否則一直卡在這兒,也不行。”

  宋延道:“其實我有辦法。”

  寧云渺奇道:“什么辦法?”

  宋延深吸一口氣,正色道:“只要師姐當我道侶,我立刻就能好起來。”

  寧云渺無語地剜了他一眼,道:“還瞎說?”

  兩人正聊著,遠處天穹有兩道虹光掠至,顯身卻是一對兒道侶。

  那男修行禮道:“顏道友,妙云子道友。”

  趙水色則自來熟道:“大哥,嫂子,聽聞附近一座山頭又有了奇寶出世,我夫妻倆特來邀請你們同行。”

  寧云渺咬咬牙,道:“我們不是道侶。”

  趙水色訝然道:“嫂子,你和大哥吵架了?”

  寧云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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