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無事。
傍晚,宋延返回南竹峰,汪素素尋了他,輕聲道:“師弟這邊沒事了。”
宋延道了聲:“多謝汪師姐。”
汪素素笑道:“你悟的怎么樣?”
“有點小收獲。”
“那師弟繼續努力,若有需要師姐的地方,盡管說。
還有那齊瑤,被峰主責令禁閉,暫時不許離山了。
你...想去探望她不?”
“不了。”
“嘻嘻。”
兩人說完,分道揚鑣。
...
宋延回了洞府,看了一眼因采補猶然虛弱的王妃,卻未曾再要她來侍奉,只是道了聲:“雪柔,今日你好好休養,明日再來我塌上。”
王妃似是已經完成了自我催眠,多尾狐族隱藏血脈所帶來的媚氣徹底被激發了出來,此時吮著手指,全然忘我地嫵媚弄姿,沉淪欲念,道了聲:“柔兒便是宋郎的,全是宋郎的,宋郎讓柔兒好似回到了從前第一次成為女人的時候...”
宋延看著她的模樣,心情復雜,只覺“癡心粉”這玩意兒恐怖無比。
力量但凡高一層,真就是能徹底拿捏下面的人。
什么風骨,什么貞潔,什么意志,在這種力量面前,全然不堪一擊。
他能如此對凡人。
那更高層的修士未必不能如此對他。
真就是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啊...
...
...
如此,一連數日。
這一天,宋延如往常一般打算去翠雀林,但才走出洞府,就聽到遠處傳來爭吵聲。
他循聲看去,卻見個皮膚枯皺的瘦削老者正在和張印理論。
那老者,宋延不僅見過,還頗為熟悉。
他名叫康得福,是修煉成功的雜役里最老的一位,那日他測試時曾經站在張印身后。
此時,康得福怒氣道:“張師兄,我難道不是正式弟子么?
你憑什么不分給我大魏皇室的爐鼎?
之前你說人不夠,可昨日我去山下市坊,又見一批新的皇室爐鼎送來了!
怎么還沒我的?”
張印皺眉看著他,露出幾分嘲諷之色,然后道:“康師弟,你七老八十了,大魏皇室的上好爐鼎還用了干什么?浪費!”
“張師兄...”康得福氣的直喘氣,又怒道,“可這是我該得的!”
啪!!
張印一巴掌甩了下去,直接把康得福給打飛了出去,滿口是血。
張印還不解氣,上前兩步,踩踏在康得福臉上,俯瞰著他,似笑非笑著道:“年紀都這么一大把了,還不懂規矩。
多跟人家宋師弟學學吧。
滾!”
遠處,正聽著的宋延有些無語。
這怎么還扯上他了?
可轉念一想,他在這里好像確實混得還不錯。
張印幫他去找內門弟子傳他小五行手、畫皮術。
汪素素為他說話,主動幫他洗脫一切嫌疑。
康得福恨恨起身,唾了口血水,卻也不敢吱聲,直接遠去。
宋延也緊了緊身上玄袍,往翠雀林而去。
...
...
如今已值深冬。
不一會兒,山崖之間飛起些零星小雪。
雪漸狂,山鳥飛絕,荒林覆雪似白首。
宋延感知著周邊呼嘯的風聲,略作思索,決定今天練一練手。
他已經觀察低級妖獸很多天了,卻總覺得還差點什么,想來想去,決定采取畫皮法上說的一個方法:擊殺,解剖,度量。
殺死妖獸,解剖妖獸,用手感知妖獸身上的每一寸,細細體悟。
這...是最快去感知到“畫神”的辦法。
他得盡快把畫皮法給弄上面板,到那時候他才能以壽元推演。
之前天氣晴朗,不行。
可今天,天地嘈嘈雜雜,能夠掩蓋許多動靜,他若再去遠一點,那便是可以了。
...
...
兩只雙頭狼正從一處洞穴竄出。
冰冷的天氣并不能拿它們怎么樣,卻能讓一些普通的野獸放松警惕,說不定運氣好還能碰到個凍暈的。
雙頭狼雖然沒什么腦子,但卻有狩獵的本能,以及在這環境里久居后而生出的經驗。
嗖嗖~~
嗖嗖嗖~~~
雙頭狼狂奔起來。
今天它們運氣并不錯,不一會兒就看到雪地里走了個兩腳獸。
兩狼八目幽幽,微伏身體,悄悄靠近,但那兩腳獸卻好像根本沒有半點察覺。
待近到一定距離,兩狼已然口流腥臭涎水,對視一眼,猛地加速。
沖擊帶來了雪霧紛揚。
在那可憐兩腳獸的眼里,只能見到雪霧炸開,兩道兇戾的黑影如疾風般射出,往他直撲而來。
可就在這時,一只奔跑靠后的雙頭狼陡然聽到一聲不同于風雪、林濤的怪異聲音。
聲音才落,一道寒光已然穿破了它的心臟。
這雙頭狼眼前一黑。
倒地。
另一頭雙頭狼已然躍起,撲咬向那似是微微抬手的兩腳獸脖頸。
但那兩腳獸反應也快,抬手變成了回手,擋在了它嘴邊。
雙頭狼毫不客氣地咬向那送來的手。
可下一剎,在它眼里,那手變黑了。
那是一種可怕的神秘的黑。
當獠牙咬落的瞬間,一股強烈的爆發力從那手上的黑里散出。
明明那手根本沒動,內里卻像是產生了毀滅性的爆炸。
嘭!!
轟!!!
時間好似變慢了。
這雙頭狼的牙齒先碎了,緊接著是嘴,再接著是腦瓜子。
血液,腦漿,碎骨,碎肉在半空炸開。
這時,那兩腳獸的速度陡然變快,電速往后掠出兩三丈,而炸開的血肉恰好落在他腳前,沒臟了衣服。
...
...
這兩腳獸正是宋延。
宋延戰斗了一番,覺得自己戰力應該還行。
畢竟在山頭上,他也大概了解過“雙頭狼這種低級妖獸雖只對應練玄一層,可卻也不是能被練玄二層秒殺的”,然而他卻輕松秒殺了兩個。
少年蹲下身子,開始快速地研究雙頭狼。
血味會很快引來其余妖獸或野獸,他的時間并不多。
可所幸,“和雙頭狼戰斗一番”確實讓他對“雙頭狼”這種存在有了更多體悟。
一炷香時間后,遠處傳來動靜,似是不少東西或近或遠地往這里跑來。
宋延起身,用雪洗了洗手,又對著不遠處大雪灌木里的幾雙綠眼睛招了招手,示意可以來吃了。
他歡快地往回走,邊走邊想,又順手摸出兩枚土行核桃,在巴掌心轉了起來。
轉著轉著,他忽的心有所動,再一看面板。
好家伙。
這要么不多,要多就直接多出兩行。
法術:(可以壽元推演)
畫皮術(未入門)
小五行手(未入門)
很顯然,無論是小五行纏絲手還是畫皮招魂術的修煉都是很難的,哪怕是拆散了的入門手段也不是短短幾天就能掌握的。
可既然出現在了面板上,宋延就覺得問題不大了。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啊。’
少年心中滿是喜悅。
...
...
走了約莫兩炷香功夫,忽然之間,宋延眉頭一皺,正要躲開什么,卻見林間有兩道身影騎著皮影雙頭狼而來。
近了,一看,卻是玄袍玄紋的皮影峰外門弟子。
來人并不因為宋延穿著制服而放松警惕,反倒是厲聲問:“你是哪個峰頭的?在這兒做什么?!”
宋延不慌不忙道:“師弟是南竹峰的,來這里是因為符師畫皮術需悟神,故而觀察妖獸來了。此事南竹峰上上下下皆可證明。”
兩名弟子對視一眼,忽的其中一個丟出個鐵鐐銬,冷冷道:“自己先銬上,跟我回去再說。”
宋延皺了皺眉。
而就在這時,他忽的又神色一緊,悄悄后退半步,將兩名師兄護在身前。
那兩名外門弟子也同樣有所感覺,瞬間緊張起來,神色警惕地掃視周邊林子。
兩道灰衣身影從林間掠出,一人持劍,一人握著個葫蘆。
“嘿,三個魔崽子...”
“殺,為大魏皇室償命來!”
持劍之人,劍瞬飛起。
握葫蘆的卻是一抖葫蘆口,內里一個個鐵豆子飛射出來,帶著暗沉光澤往三人急速籠來。
本還緊張的外門弟子似是察覺了對方層次,忽的哈哈大笑起來,左手微提,雙頭狼皮影加速,右手再動,卻是又一道皮影飛出。
細看,卻見是一個尖嘴如刀的鳥雀,還有個則是宋延再熟悉不過的白刺鹿。
四人乒乒乓乓地打在了一起。
第一時間躲到了樹后的宋延古怪地看著他們。
他雖然缺乏和人戰斗的經驗,但這一刻他也看出來了,這四人雖然駕馭著他沒有的兵器、皮影,可實力卻和他一樣都只是練玄二層。
那拿劍和葫蘆的,想來是大魏皇室當供奉養著的散修,此時潛入山中想殺幾個傀儡宮弟子為大魏皇室報點仇。
而那倆正式弟子則是在此處巡查的,這讓宋延本懸著的心稍稍落了下來。
既真是自家門派的人,等打完了,他銬上便銬上吧,之后解釋清楚就是了。
沒一會兒功夫,忽的宋延聽到一聲慘叫,卻見一名皮影峰弟子左臂被飛劍斬斷。
另一弟子因為分心,也被鐵豆子給打了個正著,落在地上,才欲掙扎,又被飛劍快速掠來給補了一刀。
但持劍散修卻也因為疏忽,被那斷臂弟子操縱飛鳥皮影給刺穿身子。
又是十數息的兇猛纏斗......
四人,一死,兩重傷,一輕傷。
死的和重傷的是皮影峰弟子。
而輕傷的正是拿著葫蘆的。
那只是輕傷的葫蘆散修目光迅速落在了宋延身上,毫無廢話,爆喝一聲,手捏法訣,鐵豆子再度傾瀉而出。
宋延忽的身形一晃,如同旋風,竟轉瞬到了葫蘆散修面前。
那散修一愣,卻也不慌忙,抬手雙指如劍點落,指尖玄氣盎然,轉瞬落在宋延推來的手掌上。
下一剎,葫蘆散修面色陡變,愕然,震驚,因為他感到一股子可怕的吸力正從對面傳來,這讓他指尖玄氣全被吸走,也讓他的法術不攻自破。
‘什么邪術?’
‘玄氣怎么沒了?!’
宋延順勢一推,手掌落在了葫蘆散修腦門。
葫蘆散修死!
宋延身如鬼魅,瞬間來到飛劍散修面前。
飛劍散修死。
看著剩下的一個師兄,他輕嘆了一口氣。
須臾...
師兄,死!
...
汲來的玄氣蕩漾在體內,有種雖然玄氣變多,卻只是“雜質”的感覺。
這讓宋延很不舒服,但現在...他還是需要先忍著這不舒服,快速摸個尸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