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劍門。
深夜的五劍門如今卻是異常喧囂。
江寧閃身出現在謝小九面前的這一刻。
一道道目光朝著他匯聚而來。
出劍的長老,也同樣看到了這一幕。
好快的速度!!
他心中一驚,隨即眼神一凝,手上勁力迸發,劍勢更重三分,絲毫沒有留手的打算。
見此。
江寧看著朝著自己不斷逼近的劍芒,在自己瞳孔中不斷擴大的劍尖,他眼中殺機一閃而過。
下一刻。
他雙指前伸,食指和中指并攏。
嗡——
劍身被他雙指夾住。
劍勢陡然靜止,洶涌的力道無處發泄,在劍身中激蕩,讓長劍發出連續的顫鳴。
與此同時。
握著劍柄的那位長老身形也陡然一頓,他看著江寧,雙目不由一睜。
“快退!!”身后驟然響起鶴長空的聲音。
就在此時。
江寧手中勁力爆發,涌入劍身之中。
崩——
長約三尺五的劍身在這一刻驟然崩斷,化為片片碎鐵四濺。
江寧手中也捏著一片殘鐵,長劍劍尖處的殘鐵。
看到如此劇變,那長老心中頓時膽寒,連忙抽身而退。
如此種種劇變,僅在剎那間就已完成。
江寧手指夾著斷裂的劍尖,雙目之中倒映著面前長老向后退卻的身形,以及鶴長空前沖的身形。
隨后。
咻——
空氣被劍尖切開。
漆黑的夜空此刻宛如一張紙被裁剪開來,肉眼可見那塊劍尖殘鐵劃過長空,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跡。
這一擲,隨著勁力爆發。
小小的劍尖殘鐵的速度儼然突破了音障。
此刻倒映在瞳孔中的那道極速逼近的寒光,讓那位五劍門長老瞳孔劇烈收縮。
他感受到了濃重的死亡氣息。
面對無法躲閃的劍尖碎片,他頓時心中一橫。
雙手交叉在身前格擋。
六品武者,混身上下最堅硬的地方便是骨頭。
玉骨之堅硬,縱使千鍛精鐵也不能與之相媲美。
而他身為五劍門長老,早已玉骨圓滿,乃是踏入了五品內壯境的強者。
雙掌格擋在前,便是等同于兩塊硬度超越千鍛精鐵迭加在身前。
而他知曉剛剛這柄鐵劍的材質,身為弟子佩劍,也不過是百鍛精鐵所鑄而已。
鐵劍劍身與他的手骨硬度相比,可謂天差地別。
剎那間。
種種念頭從他心中閃過,雙手完成格擋,他也頓時感到了心安幾分。
下一瞬。
這股心安就演變成驚懼交加。
劍尖殘鐵觸及他掌心的那一刻,他就感受到閃爍著寒光的劍尖鋒銳至極。
足以阻擋尋常兵刃的皮膜肌體如豆腐般被切開。
血肉肌理如銀絲鐵線般堅韌,也瞬間被斬斷。
隨后便是掌骨被那塊劍尖殘鐵碰到。
早已達到玉骨層次的掌骨也僅僅比皮膜多堅持了一瞬,便被轟碎。
在力道的裹挾下,無數的碎骨也朝著后方射去。
隨后是第二層掌骨,也一瞬間就被告破。
擊穿了迭加在一起的掌骨,那塊劍尖殘鐵此刻依舊整體完好,僅有最前端崩飛了一小塊碎片。
看著近在咫尺,倒映在瞳孔中飛速逼近的劍尖殘片,那長老眼中盡是一片絕望。
雙掌迭加阻擋,都變成了無用功。
如今憑他的實力,已經來不及做任何掙扎。
他也明白,在江寧展露的這等實力面前,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
“太上長老會為我報仇的!!!”他心中發出吶喊。
隨后,劍尖殘鐵碎片跨越最后的三尺,重重的轟擊在他眉心之處。
堅韌的天靈蓋也在這一刻瞬間告破。
接連轟碎三層玉骨,那塊劍尖殘片也終于解體。
解體破碎成十數塊殘鐵碎片在勢能的裹挾下繼續向前。
而這反而讓這塊劍尖殘片所造成的殺傷力更是大增。
沒有了天靈蓋的阻擋,大腦宛如豆腐般脆弱。
破碎的劍尖殘片攜帶勢能沖入大腦之中。
僅僅一個剎那。
那位長老的雙目就徹底失去了聚焦,身軀朝著后方倒飛而去。
鶴長空此時行進一半,伸手頓時接住倒飛而來的長老。
隨后一探氣息,生機斷絕。
他不由雙目瞪大,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他完全不敢相信,在五劍門的門中,在自己這位門主面前,有人敢痛下下手,將門中長老斃命于此。
此時。
紅白之物混雜在一起,從生機斷絕的尸體眉心朝外涌出,好似一口泉眼。
整個廣場上。
此刻頓時變得異常的寂靜。
足足一兩個呼吸過后,鶴長空抬頭,看著江寧,雙目冒火。
“你就是江寧?”他開口道。
做為五劍門門主,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江寧的真容,但是早已睹過江寧的畫像。
所以對于江寧他并非完全陌生。
“正是本官!”江寧背著手道。
在下屬面前,在鳳嘯塵面前,他姿態不能落了下風。
這關乎他將來的威信。
“江巡使好大的官威!第一次來我五劍門門庭,就出手擊殺我門中一位長老,可真是好大的下馬威啊!!”鶴長空看著江寧冷冷道。
“眾目睽睽之下,欲刺殺我下屬,本官現身,此人身為你門中長老,非但不收手,反而勢更三分!意圖刺殺本官!”話音落下。
江寧冷冷道:“按大夏律法,此獠當誅!!”
聽到這話,鶴長空氣息不由劇烈起伏,看著江寧臉色一變再變。
他沒想到,會有一日竟然有人在他這里搬出大夏律法。
若是其他人說出這句話,他會當做一句笑話看待。
但是說出這句話的人乃是當今的東陵郡巡使江寧。
且剛剛江寧的出手,讓他進退兩難。
進,沖突加劇,必然與江寧撕破臉,也與東陵郡巡察府撕破臉。
縱使渡過今日之危,來日五劍門也會當做先鋒,直面東陵郡巡察府的力量。
退,則人心大失。
一位長老死在五劍門門庭,死在眾目睽睽之下,死在他這位門主眼前。
只要選擇退,則他這位門主沒有了任何威望。
遲疑良久。
直到數個呼吸后。
他看了江寧一眼,看了江寧身后的所帶人馬一眼,看了蓄勢待發的逐星弩一眼,頓時壓下心中升起的念頭。
剛剛江寧悍然出手,在他面前以雷霆手段擊殺一位長老所展露的實力,就讓他心中忌憚萬分。
縱使以他四品的實力,也難以做到剛剛江寧的表現。
而剛剛江寧做到這一點,卻依舊是游刃有余。
這其中所展露的實力他也捉摸不透。
就在這時。
一道白色倩影從下方的山道沖出。
眾人的目光不由被這道身影所吸引。
當身影落在江寧身后之時。
眾人也全都看清了來人的面容,也知曉了來人的身份。
水月劍宮宮主,蕭峨眉。
看到蕭峨眉的那一刻,鶴長空心中頓時反應了過來。
“江巡使,和水月劍宮的沖突,可以談!”
“我五劍門和水月劍宮皆在東陵郡,完全可以和平共處。”
心中想了許久,鶴長空此刻選擇先行服軟。
無論是剛剛江寧短暫出手所展露的實力,還是鳳嘯塵所帶來的精兵以及手持逐星弩的士兵,都讓他心中充滿忌憚。
今日,五劍門完全沒有防備。
而江寧一行人顯然是有備而來。
在這方面,五劍門已是落了劣勢。
“誰跟你說,我今晚來這里是為了水月劍宮?”江寧一笑。
“那江巡使深夜來此,所為何事?”鶴長空壓下心中的脾氣,開口問道。
“來跟鶴門主要個說法!”
“要說法?”鶴長空頓時有些氣笑了。
門中一位長老,如今化作逐漸冰冷的尸體躺在地上,他還沒有要說法,江寧倒是先向他要說法。
“江巡使要什么說法,我倒要聽聽?”鶴長空再次開口說道。
與此同時。
他對著人群之中的兩人動用傳音入密。
“去把太上長老請來,就說五劍門今晚遇到了生死危機!!”
兩位弟子聞言,暗暗朝著身后的陰影退去。
倆人如此反常的動作,也都被對方所看到了。
隨后隔空互相對視一眼,嘴唇微動,解是沒有任何聲音,只有唇語。
旋即倆人同時點頭,轉頭沒入建筑的陰影之中,無聲般的消失不見。
另一邊。
江寧聽到鶴長空的這番話,不由冷冷一笑。
下一刻。
他對著不遠處早已被周興,謝小九等人擺放好的棺木隔空一拍。
轟——
一聲轟響。
兩具棺木上的棺蓋頓時炸開,橫飛出去。
江寧看了鶴長空一眼。
再次隔空拍出一掌。
轟——
兩具棺木四壁登時四分五裂,碎木朝著四方飛濺。
待到煙塵散開,眾人也頓時看到棺木中的兩具男子尸體。
“是肖師兄!!”
“是肖師弟!!!”
“是何師弟!!”
“是何師兄!!!”
一聲聲驚呼,都在這一刻響起。
“江巡使,你這是什么意思?”鶴長空看著棺木中的兩具尸體,臉色陰沉如水。
“前些日子,你門中有人劫法場,還有人意圖行刺本官,給個交代吧!”江寧淡淡道。
話音落下。
鶴長空臉色一沉:“江巡使,莫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江寧淡淡道:“劫法場,按大夏律法,就是死罪!刺殺本官,亦是死罪!你若是包庇不交出來,便也是同罪連誅!”
說到最后一句。
江寧看向鶴長空的目光一凝。
雙目中頓時燃燒熊熊火焰,瞳孔此刻也帶著一絲金色。
異象!!
天生異象!!!
鶴長空看到江寧雙瞳的變化,心中陡然一震。
天生異象,難怪他能在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實力!!
這一刻,看到江寧展露火焰,鶴長空心中頓時明白了。
明白江寧為何能在這個年紀取出如此成就。
天生異象者,天資必然蓋世。
據他所知,當今皇室的姬氏先祖,便是天生重瞳,有圣人稱號。
亦有人將姬氏的先祖尊稱為人皇。
也正因為有姬氏先祖的存在,姬氏才能開辟疆土,立國大夏。
除了姬氏先祖這位人物擁有異象。
他還知道當今尚存于世的武圣。
也同樣是天生異象者。
那尊武圣額間生有一眼,號稱武道天眼。
一遠一近,這兩個例子都說明天生神異的人必然不凡,武道天資必然絕世。
此刻,看著江寧冒著火光的雙眼,鶴長空心中更感棘手。
“單單我門中兩具尸體,可證明不了什么!”鶴長空開口,選擇拖延時間。
他知道今晚之事沒那么容易善了。
江寧深夜登上五劍門的門庭,攜大軍而來,封鎖了南北兩道,顯然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再加上江寧此刻提出的交代。
他也徹底明白,江寧今夜真不是為了水月劍宮而來,而是有著更大的圖謀。
提前謀劃,做了這么多安排,又豈會善了?
他心中沒有這么天真。
但此刻他也必須拖延時間。
因為身為宗師的太上長老還未到來。
僅憑如今廣場上的力量,他沒有把握對付江寧的同時,還對付那五十手持逐星弩的精兵。
而且鳳嘯塵以及親衛兵也非易于之輩。
還有剛剛謝小九所出手所展露的實力,他明白今晚登上門庭的力量異常雄厚。
雄厚到他必須等待太上長老,以及其余長老到來,才有撕破臉的資格。
“想要證明?”江寧道:“那就滿足你!”
他也不急,他知道鶴長空在等什么,在等五劍門的宗師到來。
而他同樣也是在等。
于眾目睽睽之下斬殺一位謀逆的宗師,對他來說匯報上去,也是大功一件。
今夜一切安排都布置妥當,他也不急。
五劍門門人全部匯聚在廣場四周,他待會才好清理鎮壓,潰敗之后四散而逃的漏網之魚才會更少。
若是逃走的五劍門弟子太多,僅憑鳳嘯塵帶來的那五百精兵,也做不到真正封鎖死五劍門的各條要道。
隨后,他看向謝小九。
“小九,將他們中的令牌拿過來。”
“是,大人!!”謝小九應道。
隨后將攜帶而來的幾塊令牌交給江寧。
江寧一拋,幾塊代表著身份的令牌朝著鶴長空疾射。
此時,他手中還留著一塊令牌。
那位五劍門真傳弟子的令牌。
鶴長空接過令牌,臉色一黑。
他手中的令牌,如假包換皆是真貨。
“這又能說明什么?”鶴長空繼續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