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縣。
菜市上。
高臺上。
箭矢破空,已至身前,白洛玉這才陡然察覺,抬頭望去。
看到空中閃爍的寒芒而至,他臉上的神色陡然大變。
無音之箭!
他心中瞬間閃過這個念頭。
看著不斷在眼中擴大的箭矢,他瞳孔也頓時收縮。
隨后便真元從丹田中涌出,貫通周身經脈。
“目標不是我,是江兄!”
一瞬之間,他心中就已做出判斷。
如波濤般起伏的真元隨即沉了下去。
他知道江寧的實力,也知道這種級別的箭術對江寧沒有多大威脅力。
這一刻。
面對近在咫尺的箭矢,江寧伸手朝前一抓。
剎那間。
箭頭被他牢牢捏在掌心,強大的力量順著箭身傳遞。
轟——
他坐著的椅子當即炸開,碎木四濺。
手中箭矢的尾部也在他手中瘋狂顫動,發出陣陣的嗡鳴聲。
另一邊。
五層的高樓上。
五劍門的那位真傳弟子看見這一幕。
“徒手接箭?”他臉色頓時大變。
心中已知曉自己已經射出去的第二根箭矢必然也是無功而返。
徒手接住他引以為傲的箭術,讓他明白江寧的實力大大超出了他的預估,遠非他能匹敵。
也非徐沐兩位長老帶來的人所能匹敵。
這種方式接他箭所展露的實力,與他們已經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兩位長老,他是四品巔峰!速退!!”
隨后。
這句話先是被剛剛從高樓躍下,提劍朝著菜市場內沖去的徐長老聽到。
他臉色頓時一變。
四品巔峰!!
聽到這四個字,他腳步不由一緩,目光看向菜市場方向,視線被建筑完全遮擋,完全看不到如今刑場上是什么情況。
心中頓時充滿躊躕。
不知道那位楊真傳的判斷是對是錯,不知道自己該進去刑場馳援,還是該按楊真傳所言,直接退走。
刑場中。
江寧徒手接箭這一幕,也瞬間被拔劍殺入刑場中的五劍門人所看到。
他們見到這一幕,同樣紛紛臉色大變。
他們都知道,這一箭是誰射出來的。
也知道這一箭是何等箭術。
箭在前,音在后。
這種威力的箭術,乃是門內號稱箭術第一的楊真傳所射。
此箭一出,各大長老都要逼退三分。
而高臺上的那位男子卻是能徒手將箭矢接住。
他們跟隨箭矢破空聲而向前的動作頓時一緩。
與此同時。
高臺上。
江寧手握箭矢,目光瞬間鎖定了空中的第二根射來的箭矢。
下一刻。
他用力一擲。
箭矢破開,瞬間發出尖銳的爆鳴。
箭矢尾部出現一道清晰可見的白線。
“退!!”看到這一幕,剛剛從人群中躍起的沐長老頓時大喝道。
如鶴的身形也在空中做出近乎三百六十度的折返動作。
心中的斗志在這一刻完全消散。
因為江寧此刻展露的實力已經非他們所能敵。
“殺!!”就在這時,鳳九歌發出一聲爆喝。
她將單手持槍改為雙手持槍,從刑場的一旁躍起。
長槍一振,槍纓舞動,便如火龍沖去。
錚——
謝小九也拔劍出鞘,朝著暴動的幾人殺了過來。
周興也猛然躍起,似猛虎下山。
三人這一動,隨他們而來的麾下人員也紛紛亮出兵刃,一同殺出。
這段時間幾乎他們在江寧的幫助下,幾乎每人都提升了一個大境界,武道品級向上突破了一品。
境界的突破,實力的增長,讓他們十分期待一場戰斗來檢驗他們的進步。
如今自是戰意高漲。
對于刑場上的動靜,江寧僅僅是看了一眼,便不再關注。
將手下以及鳳九歌三人耗費心血培養,不就是讓他們能獨擋一面,不需要自己事事親力親為。
而今沖入刑場的幾人最強也不過是五品,且人數也不過區區六位。
就這種級別的實力,他們都抵擋不住,還需要自己出手,那之前花費心血的培養豈不是笑話?
江寧再次抬頭,看向千米開外的五層高樓。
目光隨即落在那位手持弓箭的男子身上。
“擅長箭術嗎?”
“正好也讓你見見我的箭術!”
江寧心中喃喃,隨即一笑。
他抬手對著刑場下方一招。
一張硬功朝著他手中飛來,同時飛來的還有一根箭矢。
與此同時。
他徒手擲出的箭矢也精準的命中那位男子射來的第二根箭。
兩根箭矢在空中碰撞,頓時炸開,無數碎屑四濺。
高臺上。
江寧面對被他憑空攝來的弓箭。
他左手握箭,右手接住箭矢。
旋即搭弓拉弦。
手中的硬弓在他手中被輕易的拉至滿弦。
弓身開始嘎吱嘎吱作響。
寒光閃爍的箭頭此刻已經對準了遠處五層樓上的那位男子。
此時。
楊真傳看著自己被箭尖所至,心中不由突突,眉心狂跳,他感受到了冥冥之中的威脅。
感受到了自己已經被江寧手中的箭矢鎖定。
隨后他目光如炬的喃喃道:“相隔千米,箭在明處,還是普通硬弓,我憑什么畏懼。”
他心中也陡然升起一股不服氣的情緒。
在他眼中明晃晃的將箭矢拉至滿弦,且對著他,這對他而言無異于羞辱。
做為五劍門號稱箭術第一的武道強者,他對于箭術了解十分深。
箭不像其他武器,縱使箭術再高超的強者,憑借普通弓箭也難以發揮出來。
他承認江寧很強,能徒手接住他傾盡全力的一箭。
但就靠普通弓箭,憑什么能威脅在千米之外的他?
這個距離,縱使以他的箭術能破開音障,也需要足足一息的時間才可以命中目標。
一息,太過于漫長。
縱使普通人也可以跑出數丈開外,更不要說他這種實力出眾的武者。
崩——
就在這時。
江寧松開弓弦,箭矢破空。
隨著手中箭矢射出去的那一瞬。
他手中的那張硬弓也達到了壽命極限,直接崩開。
但此刻箭矢已經離弦,裹挾著風雷,箭矢越來越快。
行進三分之一的距離,箭矢便猛然破開音障。
直到這一刻。
在五層樓上的男子這才眼中閃過深深的忌憚。
如此箭術,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單憑一張普通硬弓,就能射出破開音障的箭矢。
這種神乎其神的箭術,直接超出了他的認知。
尤其箭矢破開音障,還不是在離弦之際,而是在離弦的三分之一息后才達到這個速度,更是刷新了他的認識。
心緒流轉間。
箭矢已過半程。
且速度還在增加。
看見這一幕,楊真傳不再有任何猶豫,當即閃身離開原地。
他十分清楚,威力再驚人的一箭,若是射不中人,亦是毫無意義。
面對江寧射來的這一箭,無比玄妙的這一箭。
他沒有任何硬接的想法。
這一閃,便瞬間橫移了一丈之遠。
與剛剛所站立的地方相隔數個身位。
但此刻,他臉色頓時大變。
怎么會!!!
他心中變得無比驚懼。
因為他看到,隨著他變幻位子,半空中朝著他而來的箭矢也微微調轉了方向,目標依舊鎖定了他。
這一耽擱,箭矢距離他已不到百米。
懷著恐懼,他再次閃身。
僅僅一個剎那,箭矢便掠過百米距離,目標依舊鎖定著他。
在千鈞一發之際,他猛然側身,做最后躲避的嘗試。
隨即便感覺手臂被一扯,腦袋出現了短暫的空白,沒有絲毫疼痛。
但是緊隨著便是血涌出柱,劇痛如潮水向他襲來。
他臉色當即變得煞白。
低頭一看,只見右臂已被剛剛蹭過的箭矢撕裂。
如今手臂斷裂,獻血從斷口出瘋狂涌出。
這一刻,他內心瞬間被恐懼給淹沒。
我會死在這里的!
我會死在這里的!!
我不想死!!!
求生的渴望,讓他看不再看江寧一眼,轉身朝著身后飛逃。
另一邊。
江寧看著負傷逃走的男子,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剛剛那一箭,在他地心力控制下,本可以一箭射殺那人。
但最終他選擇了放棄將其射殺在次次,而是留半條命,放去離去。
因為相比射殺在此地,留一命對他來說才符合利益。
不留一命,如果找個合適的借口帶隊前往五劍門?
江寧隨機收回目光,看向刑場。
雖沒有他的出手。
但謝小九,鳳九歌幾人全力出手,再加上人多勢眾,也直接將突然暴亂的五劍門人逼退。
甚至有一人已經被斬殺,留在了冰冷的地面。
血液浸透了腳下的泥土。
看見這一幕,江寧也滿意地點點頭。
“江兄,我們要出手將他們全部留下來嗎?”
一旁的白洛玉此時開口道。
他看到且戰且退的五劍門人如今已經即將要退出了菜市場。
混亂的環境,也讓一眾巡使衛出手束手束腳。
“不必!”江寧搖搖頭:“讓他們走,能走多少看他們本事了!”
“他們走了,也將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
聽到江寧這番話,原本蠢蠢欲動,想要出手的白洛玉也頓時打消了心中的念頭。
“好,就按江兄說的來!”
說話間,白洛玉也暗暗打量了江寧一眼。
剛剛無論是徒手接箭,再擲出箭矢破解射來的第二箭。
亦或是動用普通制式硬弓射出裹挾風雷,破開音障的一箭。
都足以說明江寧如今的實力和手段也非尋常武者所能及。
片刻后。
隨著五件門人退出菜市場,后方沒有壓力,他們再無心戀戰,紛紛虛晃一招便轉身飛奔離去,轉眼間就消失在大街小巷之中。
“稟大人,這是從留下的兩具尸體上收集而來地令牌!”
鳳九歌對著江寧呈上令牌。
聞言。
江寧接過令牌。
“五劍門!”
看著手中令牌所代表地宗門,他不由口中喃喃,然后一笑,將其收入囊中。
他沒想到,五劍門的人竟然會如此大意。
殺進法場,還帶著能代表宗門和令牌進來。
這無疑又送了他一個借口。
“去,去那樓的五層,看看有沒有什么特殊的東西留下。
“是,大人!”鳳九歌恭敬道。
而后,她叫上幾人,便帶著他們朝著江寧所指的方向快速走去。
相隔千米之遙,她就看到那建筑五樓所呈現的破壞度。
“是大人!!”鳳九歌想起剛剛江寧的出手,箭矢的破空。
高臺上。
“江兄,那這些人呢?白洛玉看著刑場上面如死灰的人,開口詢問江寧的意見。
人最怕的就是先給了希望,然后又是絕望。
剛剛徐沐兩位長老的暗中傳音,給了刑場上眾人極大的希望。
他們相信有這兩位從五劍門而來的長老領頭,他們必然可以逃過這一劫。
他們也沒有想到,竟然轉眼間希望就此破滅。
留給他們的只有一個結局,那就是死。
“斬了!”就在此刻。
江寧的聲音淡淡想起。
隨著他聲音的落下,一塊帶有斬字的令牌也隨之摔在木制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刑場上。
呵忒——
幾位劊子手對著寬大的手掌吐了口唾沫。
然后雙掌互相搓了幾下,便抓起重達幾十斤的金背大砍刀。
下一刻。
長刀落下,人頭落地。
一顆顆睜大雙眼的頭顱在地面滾動。
獻血很快就染紅了地面。
但這一幕,已經沒多少百姓能看到。
剛剛五劍門門人殺入法場的舉動,讓原本在菜市場的百姓做鳥獸散。
“繼續!”江寧道。
后方頓時有官兵將戴著頭套的犯人帶到法場之上。
另一邊。
五劍門的楊真傳臉色煞白的倚墻靠立。
在他對肌肉的控制下,右臂的傷口早已停止了流血。
但這種傷勢,依舊讓他感覺到身體真真虛弱。
心中更是充斥著絕望。
右臂斷裂,唯留左臂。
這代表他在武道一途幾乎徹底絕了前路。
肉身的不完整,也很難繼續向上淬煉身體。
念及種種,他心如死灰。
就在這時,一道矮小的身影從他的頭頂上空落下。
“誰?!”楊真傳頓時喝道。
當看清面容的那一刻,他旋即松了一口氣。
來者是徐長老,也是自己人。
隨后,不到一三分之一息的時間,楊真傳頓時眼含怒火的看著徐長老。
“徐張老五,這就是你們口中沒有任何危險的行動??”
“楊真傳,請你盡管放心!我們肯定會對你負責的!”徐長老壓下心潮中起伏的情緒,開口寬慰。